夏言眼前掠过一丝疑惑，刚刚已经打过照面了，这会儿还要聊什么呢。但既然领导都发话了，他怎么着也得去。
夏言“嗯”了一声，放下手上的工作，径直去到了周凡办公室门口，轻轻敲了敲门，听到一声“请进”，就轻轻推门而入。
“周总，您找我？”夏言试探性地问了一声，并反手把门给带上。周凡也没着急回答，只是让夏言坐到他正对面的椅子上。
坐下的瞬间，办公室有一刹那安静得连两个人的呼吸声都听得到。氛围就这么突然的变了一会，随即又恢复了常态。这让夏言内心升起了一丝紧张与不安。
全年25度上下的天气，不冷不热。周凡办公室里，因为时常没人，偶尔用来接待贵宾之用。现在进来两个人，似乎还打破了这个独立空间原有的安静，但两人的存在，又多了点别样的诡异。
不知怎么回事，估计是因为第一次单独和老总面对面坐着，夏言显得有些紧张。虽然刚刚已经聊过，认为周凡不是一个难以亲近的人，但他依然不自觉地坐直，双手摊在大腿上，握着。
在周凡没有开口说话前，夏言也不敢多说什么。周凡似乎也不急于开口，就那样静静地观察着夏言。
虽然只是几秒钟的时间，但夏言感觉很漫长。周凡终于开口说道:“也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你，在这工作也有一段时间了，感觉还适应吧。”
夏言连忙接上了话，担心自己一个停顿，气氛又回到了之前的模样。他雨点似地快速回应道:“蛮好的。大家都很好，照顾了很多。”
周凡笑了，说道:“那就好。不过，会想家吧？”
夏言没想到周凡会问这么句话，不过这也是实情。来这里后最大的落差，就是一时再也见不到家里人了。每次打电话，都有点喉咙哽咽。
这种思家之情对夏言来说，也多少有些意外。毕竟他大学四年本就在另外一个城市读书，和爸妈见面的机会很少。没来之前，他觉得异地和异国并没多大区别，不认为思家之情会有多严重。
可当真到了乌达后，夏言才真切地意识到，异地和异国的差异，可不仅仅是一字之别。不论自己做什么事，都感觉缺少了点什么东西，难以言表。
夏言这么想着，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伤感回道:“是啊，有时确实有点想家。尤其是刚来的时候，现在时间长了才好了很多。”
周凡带着一脸慈祥的笑意，说道:“大家过来都会想家。尤其是像你这样刚毕业没多久的小年轻。好在我们这里氛围不错，大家都住在一起，相互有个照应，也还好。”
不等夏言接话，周凡又说:“工作呢，感觉如何？”
夏言把情绪收了回来，继续回应周凡的提问:“工作一开始不熟，费了些时间整理。现在大概都清楚了，做起来比较顺手。目前已经接过了鲁利手上的活，在单独负责了。”
周凡听完，点了点头。又说道:“我也听周群跟我说了，说你工作上手很快，很不错。我这里有些新的工作安排，想先和你做个沟通，看你想法。”
周凡的话锋转得着实有点快，提了三个问题，三个问题表面看来毫无关联。周凡说话一直这样，谈事情就直奔主题，根本不客套闲话。这是周凡长久在非洲经商习来的。
夏言自然不知道这些，只觉得有点跟不上周凡的思路，有点懵。他在这里都才刚刚适应，结果就又有新的安排，这个变化对夏言来说，似乎有些太快了。
但这也并不是多么重要的事情，关键还是周凡接下来要说的“工作安排”具体是什么。夏言点了点头，想看看周凡究竟要说什么。
周凡见状，缓了缓说道:“我是刚从肯雅那边过来的，想必那边的情况，周群也跟你们提过。”
说到这，周凡又特意停顿了一下。要说肯雅的情况，周群确实对夏言他们提过，只说那边也有公司，新开不久，至于具体如何，夏言就不得而知了。
听到周凡提起肯雅，夏言心理就已经有了一个预感了。他想听周凡具体说出来。心里如此想着，也不忘点点头。
周凡接着说道:“肯雅那边是一个新开的公司。前期筹备需要花些心思，所以我在那边待了一段时间。”
这些信息夏言大概都知道，基本属于无信息增量的内容，他只等着周凡往下说。
“那边新开，人数并不多。只有一个在那边协助我做管理。虽然人手一直不足，但还未稳定也就先把重心放在了业务上。现在那边差不多稳定了，就需要人手帮忙打理。”周凡继续缓缓道来。
此话一出，夏言就确信周凡想要说什么了。心中依然一惊，也有一丝疑惑。不知道周凡此番思考的究竟源头来自哪里。
还不容他细想，周凡的下一句话就已经传进了夏言的耳朵里:“我有计划调你过去。看你愿不愿意。”
夏言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虽然他已经知道周凡要说什么，但是却有些没弄明白。按理新开辟的业务地区，调人过去老人优先，怎么会轮到他这个新人呢，鲁利难道不是更好吗。
周凡见夏言没有开口，以为夏言有些难以接受这个消息，哪知夏言只是忙于心中所思，忘了作出反应。
于是，周凡又开口道:“我知道这个消息对你来说有些突然。之所以这么考虑，也是看你这段时间表现不错，能很快上手工作。肯雅那边虽然是新的业务，但业务模式和这边是一样的。刚开始比较简单，调你去边做边学不会有问题。”
似乎是为了更好地说服夏言，周凡又加上了一句:“现在这个阶段，我大部分时间也会在肯雅。”
在周群说这段话的同时，夏言就已经反应了过来。
看似是商量，但这件事哪容得下“商量”二字。作为一个新人，老总亲自来谈调动的事，未免太过于隆重。因此，除了去，根本没有第二个选项。
夏言在内心组织了一下言语，然后客气而真诚地说道:“周总，感谢您对我工作的认可，我服从公司的工作安排。我这边随时可以前去肯雅，开展新的工作。”
“在您的身边，也有更好地学习机会，我非常愿意。”夏言也学着周凡的说话方式，面带微笑地补充了一句。
周凡知道最终的答案一定是这个。自己说了那么多的话，无非是想让夏言内心更好接受一些，不让夏言觉得自己是一个很强势不讲理的人。这种对待下属的方式，也是周凡习得的。
想当初他自己还在外派单位工作的时候，他的领导就曾用这种方式，让远在异国他乡的自己，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正如他对夏言所说的，大家在一起，相互有个照应，那就不能有太多老总的架子。
既然谈话已经有了一个结果，也就到了收尾的时候了。周凡顿了顿，对夏言说道:“那好。我在这里会再停留几天，随后你就跟我一起飞肯雅。到了那边再具体安排。”
夏言说了一句“好的”，周凡就结束了谈话。
夏言礼貌地站起并退出了办公室，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周凡看着夏言离去的背影，脸上的情绪变了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