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阿菲亚的明示, 黑猫沉默了一会，似乎是在思考要不要展开谈判。
赵如眉也不急，大概过了两分钟, 黑猫才再度开口，说得很慢：“你不可能在两天内闯进去, 即便进去了，也不会有收获，你确定要在这里牺牲一部分人类以及三个城镇？”
“……这是我对你的忠告。”黑猫顿了一会又补充道, 就像有人在逼着它读稿似的。
“让我带队离开也可以，把站台镇周边的仓库位置地图给我, 还有再准备一百万颗污染珠。”赵如眉干脆说。
污染意识：……
大家现在讨论的是一个话题吗？
“你真的不愿意撤退？”黑猫又问。
“什么时候打钱？”赵如眉说。
旁观的星际观众见状，差点笑得裂开, 这不就是经典各谈各的吗。并且从当下局势来看，双方谁也没有要退让的意思。
在僵持期间, 最终还是黑猫率先打破沉默道：“它不愿意。”
这个它明显是具有决定性话语权的那个，而坍塌区以及矿洞底下的污染巢穴, 掌控力最强的除了污染意识也没有其他人。既然是‘它’不愿意，那么代为传话的显然不是它。
“那就是没得谈啦。”赵如眉神色轻松对此完全不意外，“它不是正在进攻三个小镇吗？记得转告它, 一定要攻打下来，推平整个小镇, 不然很亏的。”
融入污染里的污染意识听到这话差点气笑了, 正所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黑猫安然无恙地回到了坍塌区。
希塔一进来就听到污染意识在发泄：“他凭什么认为另外三座小镇能挡住十几万的武装机械和魔法师？靠其它城镇的支援吗？雪山那边已经牵制了很大一批人类, 其它城镇要是真这么干，我不介意再调遣一批去进攻他们。”
“他以为那些同伴都跟他一样，对精神呓语有着极强的抵抗性, 哼，走着看吧，我就不信了。”污染意识颇为愤愤不平，“反正坍塌区必须要拖住他至少两天。”
“只要你不让这些魔法师一窝蜂地冲上去，两天我想没什么压力。”希塔说，“但等魔法师耗尽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你认为他们到那个时候，还有状态闯入矿洞？”污染意识反问，“我准备去探查其它城镇驻守人员的数量，三个城镇可以当作靶子。其它城镇要是更为虚弱，那么先推平其它城镇也是差不多的效果。”
“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状态，毕竟阿菲亚总能让人感到惊喜。”希塔说，“我只是认为你最好提前做个准备，或者是再安排一批打手过来，接替这些疯癫魔法师的位置，阻拦他们。”
“你认为哪些打手比较好？”污染意识看着在坍塌区里面胡乱施法的疯癫魔法师，他们已经完全丧失人性与意识，一切行动全凭本能。别说对付敌人很卖力，对付盟友他们也很卖力。
好在坍塌区都不是普通建筑，这才不至于被他们给拆掉。
事实上如果武装机械进入坍塌区不会被干扰导致宕机，污染意识恨不得里三层外三层地把阿菲亚小队全部围在里面，奈何事与愿违。
“目前在外面活动的这些就算了，我以为你有培养一些更厉害的打手。”希塔随意说，“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或者我再去帮你搜集一些疯癫魔法师，之后用魔法传送运过来？”
在这个安排上，污染意识有些犹豫。
著名的疯癫魔法师聚集地的魔法师已经被搬空了，剩下的疯癫魔法师都是零碎地散落在四周。这个搜集再怎么高效，但想要找个几百人，少说也要花费两三天。
让希塔去干这个说实话收益很低，但要是让他指挥一处战场，污染意识又怕他把家底全部掏给敌人。污染意识思索了好一会，最终还是决定分一个战场让希塔操持。
结果才刚起个头，就被希塔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我能力有限，大概率会把你打出来的优势又给送回去。还是你来，我准备休眠三天。”
希塔休眠相当于跟污染意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在这个关头他这么做，确实很让人省心。
黑猫当场瓦解，确认希塔的意识已经前往休眠，污染意识检测着整个坍塌区的状况。与此同时，三个站台小镇，雪山，均迸发了极为猛烈的战斗。
确认阿菲亚小队还要休息一会，污染意识风风火火地赶往其它城镇，开始摸底。
赵如眉回到帐篷底下，队员都在好奇她跟那只黑猫说了什么，她言简意赅地概括道：“它想让我们投降，又给不起应有的补偿，所以没谈拢。”
这话让队友思索了好一会才捋清，而赵如眉更关注队员的精神状态。
第一批进入坍塌区的队伍状态已经恢复九成，精神干扰既无解，但有时候又显然毫无杀伤力。就像一个人走在漆黑的楼梯间，心中的恐惧会被无限放大，要是有人陪着手牵手一块走，并唠唠嗑。
那么别说恐惧气氛甚至会很欢乐。
赵如眉带领的队伍差不多就是一群人牵着手走在漆黑的楼梯间，作为队长的她不光武德充沛，还对危险极为敏锐，可以及时地支援其他队友。
并且这个楼梯间一开始虽然是未知的，但随着一次又一次地探索，当未知变为已知，它的恫吓与威慑也会大幅地降低。在最后一批精神状态还有些虚弱的队员担忧的目光中，赵如眉带着第一批队伍再度进入坍塌区。
疯癫魔法师过不过来赵如眉不在意，她拿着净化提灯撩拨附近的细长建筑。不一会，一根根污染触手袭向众人，在武器劈砍下，这些浓郁的污染触手实质性威力简直弱得抠脚。
赵如眉带着队伍沿着坍塌区的边缘穿梭，这一趟倒是有碰上零散的几位疯癫魔法师。碰头后双方连僵持都没有，后者就被解决了。
赶在队员出现幻觉之前，赵如眉带着他们离开了坍塌区。这次的位置与进去的时候不同，他们靠近帐篷时，还被当成了怪物幻化的。好在经过一场切磋，自证了身份。
这趟花了一个半小时，时间虽耗费不少，但其他队员的精神抗性却有了肉眼可见的增长。在意识到这点的时候，旁观的星际观众这才反应过来，猎人是在锻炼他们。
“你们先休息，我一个人进去看看。”据赵如眉了解，第二队的队员精神状态只有七八成左右，估计还要再等个把小时甚至更久才能进入坍塌区，她打算好好利用这个时间。
没有队员反对她的提议，只是在她进去之前，先给她加持了不少的增益效果。
赵如眉冲入坍塌区后没有逗留，而是沿着一个方向全速赶路。每隔五分钟污染意识都会看一眼坍塌区的情况，这次五分钟的间隙过去，它发现阿菲亚独自一人速度惊人，疑似要单闯矿洞。
这哪能让他得逞！
污染意识连忙聚集周边的魔法师配合黑雾触手进行阻拦，赵如眉一个人在非全盛状态下确实抗不太住上百个魔法师配合黑雾触手的车轮战，逮住机会又杀了几个魔法师，她果断回撤。
沿途又清理一部分魔法师，最终消耗过半地摆脱了坍塌区。
休整到下午三点，赵如眉带着第二批队员再度进场继续往前冲，充分诠释了什么叫做孜孜不倦。疯癫魔法师不断阻地涌过来阻拦，期间污染意识也试过，在他们撤离的时候来一波大的。
结果没想到这群人类也藏着底牌硬是突破了重围。
这种拉锯从上午一直持续到晚上，在零点之前，赵如眉又带上第一批队伍。
污染意识已经在思考要不要让他们先靠近矿洞然后再沿途消耗，这样的话，既能拖住他们时间，说不准还能把他们的传送逼出来。可他们要是趁此机会跑进矿洞里，那可就麻烦了。
污染意识最终也只敢在他们距离矿洞山坡还剩1/3路程的时候进行阻击。这一趟回程的时候，赵如眉召唤了雪灵女协助，一路上有惊无险。
后半夜这群人类终于消停下来了，污染意识也松了口气。为了不让他们睡得太舒服，它起了一场灰雾还让怪物时不时地进行骚扰，至于效果嘛，只能说聊胜于无。
次日早上。
八十一人的队伍除了十位轮流值班的状态一般外，其他人的整体状态都很充盈。这次赵如眉改为二十人一组，一行人吃饱喝足，意气风发地冲进了坍塌区。
有了昨天的经验，前半个小时所有人都在埋头往前冲，在冲了一小时左右疯癫魔法师不出意外地开始阻拦。这一次赵如眉带队，边打边往前推，疯癫魔法师也因此不断涌现。
这战局看似激烈，实际上等这群人类被消耗得差不多就会往回撤。
然而污染意识再度切回来时，发现有点不对。阿菲亚的小队还没有往回撤，但坍塌区边缘又有一支二十人的队伍进来了，他们正循着阿菲亚小队所在方向进行支援。
污染意识本来没打算那么快地针对他们，但很快又想到他们身边可没有阿菲亚当护身符啊，这不就是减员的最佳时机吗！
意识到这点的污染意识连忙调遣疯癫魔法师靠近施压，至于他们的反抗力度也不出污染意识所料。
啊，真是柔弱无力啊。
终于找回一点自信的污染意识看着他们不断挣扎，身心那叫一个愉快啊。但这样的快乐时光总是很短暂，阿菲亚小队开始往回撤了，这要是让他赶过来，又得出岔子。
污染意识下意识地想让疯癫魔法师尽力拖住，好歹也等他把这支队伍解决掉再说啊。
在调遣途中，它随意清点了下疯癫魔法师的数量，忽然发现原本三千多的魔法师，居然只剩两千五百多。这四百多位魔法师绝大部分都折损在阿菲亚小队手里，且这场阻击还未结束！
为了淘汰这二十个人类，再损失两三百位魔法师值得吗？要知道之前的阻击，一场从头到尾也只消耗两三百位疯癫魔法师啊，污染意识权衡再三，最终还是强忍着可惜，撤掉了沿途阻击的疯癫魔法师。
把这批疯癫魔法师省下来，至少还能再拖两三个小时呢。
赵如眉这边也不出意外地与第二批小队进行了汇合，双方齐力退回临时驻地。休整不到半小时，赵如眉又带着第三批小队入场。
这次还是相同的套路，但第四批小队是在她进去半小时左右跟上的。污染意识只拦了阿菲亚，至于后面那支队伍它是想让双方汇合，再进行打击的。
结果这两支队伍一回合，阿菲亚竟直接脱离队伍，继续深入。没有队友跟随，赵如眉的速度比之前更快，污染意识想要阻拦也已晚了，位于坍塌区中心的矿洞小山坡，她登了上去。
找到小山坡的赵如眉没有逗留，而是原路折返前往支援队友，并跟他们提起自己找到了入口。她话里话外都想带这两批队友去小山坡休整，那个位置的精神干扰是最低的。
真要是让他们上去，再想把人赶下来可就没那么简单了，污染意识只能让疯癫魔法师拦住。这一次阻拦，直接把坍塌区的疯癫魔法师数量给消耗到了两千以下。
本来坍塌区的精神干扰是天然的栅栏，结果谁能想到阿菲亚对精神干扰的抗性强到离谱。跟随他而来的这些人类的精神抗性也很变态，要不是疯癫魔法师阻拦，他们昨天估计就能登上小山坡。
眼下这两千多位疯癫魔法师最多最多再阻拦一天，要是阿菲亚扛过去，那么他必然会下矿洞。目前希塔休眠，少了个变数，要是仅仅只是阿菲亚这支队伍想动它的本源，其实他们绝对不可能成功。
这不是污染意识盲目自信，而是他们与本源完全不在一个位面上。它怕就怕在这个世界的另一个意志突然横插一脚，利用阿菲亚他们，狙击与捕猎它的本源。真要是这样，那它这波绝对会亏到姥姥家。
本源这种东西就相当于控制器，本来它有十个控制器，可以完全控制污染。要是被其它意志抢走一个，就相当于对方也能控制一小部分污染，这是非常致命的。
要是不想让另一个意志夺取本源，它必须要在对方动手之前把本源转移到其它地方。但这个过程也会造成损失啊，它为了盘踞在这里，耗时耗力投入的成本可不小。
一想到要丢下那些资源，污染意识心都在滴血，除非万不得已它是真不想撤。
赵如眉并不知道污染意识此刻的纠结，她就是想带队再下去看看那抹蓝色虚影。以她的眼光，那东西的价值绝对不低，并且大概率不能用积分、净化点数甚至污染珠等资源衡量。
就算不能弄到那东西，她这边带队搞污染意识心态也不亏。它的重心越是集中在她的小队身上，就越没办法去冷静思考，揣摩全体玩家的最终目的。
但凡污染意识知道玩家的任务是保护净化装置，它的种种战术绝对不会是现在这样。
在疯癫魔法师的极力阻拦下，赵如眉最终带着队伍突破重围退回临时驻地，并没有去冲小山坡。这两趟下来，全员状态都低于五成，赵如眉带着他们休整了六个小时。
下午两点，再次带队冲击。
这次赶了个把小时路，都没有二队跟上。疯癫魔法师真的很认真地阻拦，可最后还是让该队伍登上了小山坡。此时此刻，污染意识又面临一重选择，那就是他们伤势很重，要不要安排疯癫魔法师配合矿洞里的壁蜥进攻？
或者只让壁蜥进攻。
污染意识思来想去发现可以再缓一缓，并且从别的地方运一批猛兽过来到小山坡上当防线。想到就做，小山坡变得风平浪静，赵如眉稍作休整，留下他们，自己则沿着原路返回。
并在半途接应了按照原计划，间隔两个小时主动入场的第二支20人小队。这一次疯癫魔法师在双方汇合的时候就进行了阻击，且态度非常地坚决。
眼看队友扛不住，赵如眉干脆地带着他们退回临时驻地，并带上第三支小队继续进攻。
别说污染意识心力憔悴，就连观众都在惊叹，猎人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精力会这么旺盛啊？！整个人跟铁打的一样，一个人稳稳站住了上千位精锐都难以取代的位置。
傍晚的时候，坍塌区的疯癫魔法师已经趋近绝迹，战场从坍塌区转移到了小山坡。
赵如眉也把所有队员都带到了山坡上，面对这些凶狠的猛兽，赵如眉没有动手倒是队员们兴致高昂，几百头猛兽连两个小时都没拦住就变成了尸体与污染珠。
队员们的照明工具被挂在几栋石屋外侧，充当该街道的公共路灯。这点轻微污染面对进化增益的污染抗性根本不够看，而赵如眉有珍宝外甲+净化提灯，不光能免去伤害还能赚不少净化点数。
如果说之前在临时驻地大家心里还有些着急，担心时间花了却没有任何进展，那么眼下则已经放平心态。在进矿洞之前，赵如眉特意带着队员休息了近五个小时，用以确保大家的状态。
期间时不时有猛兽凭空出现，但除了提供污染珠外，确实没有带来明显的阻拦效果。
当晚凌晨两点，淘汰赛倒计时还剩15天4小时。赵如眉询问休整的队员，各自的状态如何。
“七成。”“我恢复六成了。”“我也是六成左右。”……
经过统计，队伍的平均状态在六成。赵如眉见状索性让他们再休息几个小时，等天亮的时候再进矿洞。
污染意识倒是可以再传送一些猛兽过来，但它冷静下来想了想，发现最终决定本源是否撤离的关键，还是在于另一个意志会不会插手。
尤其是它开辟了好几个战场，进展都不如预期，这多多少少有些打击他的积极性。
次日清晨，淘汰赛倒计时还剩14天23小时。
这几个小时倒是让小队成员睡了个好觉，接近两天的战斗，再怎么恢复，也比不上出发时的全盛状态。但两天多的沉没成本啊，道具跟资源全砸里面了，这次要是不能带点好东西回去，他们怎么也不会甘心。
由于矿洞比较狭窄，赵如眉没有让队伍全部冲进去，而是安排他们分批次地进入。
在她的逻辑当中，这样做可以有效地防止被前后包饺子。
并不打算包饺子的污染意识：……
很烦，这样的人才为什么不是它的下属呢？
等所有队员都进入矿洞，并分布在分岔口与仓库里，赵如眉正准备带一支队伍深入探路，耳畔忽然响起了系统的通知：【检测到玩家数量已达标，‘污染巢穴（高危级）’副本生成中——】
“卧槽？！这什么东西啊？！”突然听到通知的队员一脸震惊。
他们本来就处于淘汰赛副本中啊，怎么还能有副本的？周边玩家一合计，发现所有人都收到了该通知。
就在他们耐心等待下文时，系统迟迟没有再吭声，过了大约三分钟，原本空无一物的墙壁忽然冒出一簇簇污染触须，它们蠕动的姿态，把一部分玩家吓了一跳，连忙拿出护盾或是武器。
然而这些污染触须并没有攻击玩家，它们从显形到蠕动再到消失，只持续了不到半分钟。随着这些触须消散，原本铺在墙壁上的骨头哗啦啦地掉在了地上。
这一幕把玩家与观众给整不会了。
啊？
但紧随其后，更让玩家大跌眼镜的还在后头，生成了老半天的直播间系统再度响起通知：【‘污染巢穴（高危级）’副本已经结束，参与的玩家可深入地底，收集散落的奖励。】
玩家：啊？！！！为什么啊？
处于不同玩家视角的星际观众：嗯？？？？
这特么的什么东西啊。
这‘污染巢穴（高危级）’副本出现得莫名其妙，结束得也更加诡异，就好像是在走个过场似的。但有一点在场玩家确信自己没有听错，那就是他们可以深入地底收集散落奖励！！！
“跟我来。”赵如眉还算冷静，在系统话音落下后，她非常干脆地招呼身边队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紧跟着队长的队员忍不住问，“这奖励真是白给我们的吗？还是有陷阱？”
“你们可以理解成污染意识跟直播间刚才在正面交锋，污染意识发现打不过，所以撤退了。”赵如眉说。
询问的队友：？？？
这居然是他们这个层次能接触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