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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呸,也不知道羞。”...)

    阿宝去给裴珠道贺:“许夫人真是爽快, 就这么会儿的功夫,已经把日子都排出来了, 纳采问名纳吉纳征, 这些赶在年前都能办完。”裴珠听到这么快,坐着不动,脑子里晕乎乎的, 就么快就定了?


    阿宝搂住她:“明日娘要开库房,我记着呢,我给你找一套湘妃斑竹玫瑰椅子。”


    裴珠曾戏言过, 只要嫁的人家差不多就好,她只想嫁妆里能有一套湘妃竹的玫瑰椅子。


    可真到了这当口,裴珠又眼底微湿。


    阿宝立时搂紧了她, 伸出袖子给她擦眼泪:“你不愿意?”要是珠儿真不愿意, 那她现下就在去找娘说情。


    裴珠摇头:“也不是, 就是真到定下了,又害怕。”


    “害怕?”阿宝想了想,“待两家过了定,就让你哥哥把许知远请来,定了亲的,总能见一见,说上几句话。”


    八妹妹退了亲的那一家, 原先也曾往来, 可一等到两家定亲, 彼此就都恪守礼仪, 一面都没再见过。


    正是因为见过几次,八妹妹才会日日以泪以面, 要是没有阿宝拉她出来忙冬至大祭的事儿,她这会儿只怕还在房里哭呢。


    “那有什么,我与你兄长也常见面,还曾通信。”


    裴珠转过脸去,那是万万不合规矩的,阿宝天不怕地不怕,偏偏最讲规矩的哥哥竟也做这逾矩之事。


    “规矩是**是活。”阿宝把裴珠搂在怀里哄,“见了就不害怕了,今儿我陪你睡,好不好?”


    裴珠把头挨到阿宝肩,乖乖一点:“好。”


    裴观夜里回到留云山房,刚要往左拐去卷山堂,青书便在他身后禀报道:“少夫人去了七姑娘那里,还没回来呐。”


    裴观听了脚下一顿,又往右拐去了书房。


    点灯读书许久,抬头看去,卷山堂里的灯还没全亮,阿宝一直没回来。


    话音刚落,立春来了,立在书房阶下,躬身禀道:“少夫人说今儿她就宿在七姑娘那里,让少爷不必等她。”


    立春在阶下站了许久,好半天才听见里头传出少爷的声音。


    立春听着这声音有些发闷,不由抬眉看了眼书房,只瞧得见光,看不见人。


    悄声问青书:“要不要给少爷预备些夜点心在梢间温着?”戥子结香跟着少夫人留在七姑娘那里,卷山堂就只有她们几个丫头在。


    青书摆手,也压低了声回她:“不必,少夫人不在时,少爷从来都是睡书房的。”


    立春一直在松风院,哪知道这些,闻言微惊,刚要说什么,屋里果然传出少爷的声音。


    裴观独宿一夜,第二日早膳也没见着阿宝,进宫之前,他特意吩咐:“告诉少夫人,我夜里回来用饭,叫厨房做暖锅。”


    青书传给立春,立春跑进二门传话。


    裴珠听见她哥哥巴巴的要吃暖锅子,咬着唇笑了:“哪里是想吃暖锅子,是催嫂嫂回去呢。”


    阿宝脸不红:“那是自然,他不想我想谁?”


    反将裴珠说得面红,拍了阿宝一记:“呸,也不知道羞。”


    两人闹作一团,小满来了,进门就笑盈盈的:“夫人请少夫人和七姑娘去。”


    裴珠一路惴惴,刚进上房,就见裴三夫人身前的床桌上,摆了只描金龙凤双喜的红漆盒,盒中一对玉雁,一张红帖。


    刹时满面羞红。


    裴三夫人笑道:“姑娘家总有这桩大事,羞什么,快过来。”


    阿宝牵着裴珠的手,拉她坐到桌边。


    “许家派人来说了,一时着急寻不到活雁,等到纳吉的时候定会送一对来。”先用家传的玉雁当作问名礼。


    这些想必是跟朱娘子打听过的,裴观与阿宝成亲,除了活雁,还有一对水晶雁。


    别家可能还会玩些虚的,但许夫人说是家传玉雁,那就是家传玉雁。


    果然一瞧就是老物件,确是许家代代娶妇用的纳吉礼。


    裴珠低头不语。


    “方才换了庚帖了,明日去占吉凶,过些日子,许家就送聘礼来了。”


    朱娘子清早上门来时,裴三夫人看她神色,就知她还有些发懵,忍不住心底发笑:“去过许家了?”


    “是。”朱娘子为了裴家探花郎的婚事,跟三夫人也算是老相识,“许家夫人真是,非同一般。”


    朱娘子当了十几年的官媒人,就算两家有意,她照例也要问一问男家的情况,读书也好,相貌也好,总得有几样长处。


    许夫人听了,报菜名似的:“许知远,年十八,独子。举人功名,模样你也瞧见了。”


    许知远站在屋中目瞪口呆,这要是没有裴家的亲事,谁家愿意跟他家结亲?


    尔后是两盒金器,打开一瞧是两套赤金打的头面。一套是莲池鸳,一套是福禄寿喜,各十三件,件件都做工精细。


    半晌她叹了句:“倒是比六郎略强上些。”六郎挑的那些个衣料子,都是老太君们穿的。


    阿宝上下打量了他两眼:“你可别拿这四个字糊弄我,于礼要合,你怎么写信给我?怎么送我东西?你私相授受!”


    白茭举着裴府的帖子送到许知远跟前:“舅爷送帖子来,请少爷过府!”


    五天的功夫,许家便把聘礼送来了。


    回去便缠裴观:“你把许知远单独请来,让珠儿和他在花园里见上一面。”


    “这芭蕉下得放张竹榻,夏日里好乘凉。”他院中的芭蕉高过人头,摆张美人榻,往后让裴姑娘在此读书。


    裴三夫人说按规矩来,许家就当真按规矩来办,这五两彩丝和一对鹿皮是依周礼,现今可没几家人还用这旧礼了。


    戥子使了个眼色给结香,两人又退到飞花罩外去,放了纱帘掩嘴偷笑。


    裴观情知这两个丫头帮衬着主子,这些都是特意说给他听的,阿宝什么咳嗽过了,他怎么不知道?


    阿宝可不管他的这些道理:“成啊,那这些日子我就去陪珠儿,也免得她老是心慌害怕睡不着觉。”


    “我们是知道,可他们不知道。”


    上回阿宝就用这个办法逼得裴观让裴珠隔窗远远看了一眼许知远。


    “来送聘礼的管事说了,这是他家少爷亲自办的。”


    裴观坐在罗汉榻上,手里握着书卷,知道阿宝在威胁他,可他一声也不出,还缓缓翻了一页书。


    “那得带几瓶枇杷露去,每天喝一碗润润肺,上回就呆了半天,回来便咳嗽。”


    贺妈妈跟去裴府送聘礼,打听出裴姑娘怕寒。


    阿宝把那聘礼单子扫过一遍,实在记不住这么多,只告诉裴珠:“满满一屋子呢,金的玉的宝石的,样样都有。”


    可他还是放下书卷:“也不是不行。”


    谁知裴三夫人听了朱娘子的话就乐了:“成啦,不必说那些,换庚帖罢。”


    朱娘子见过难缠的,见过眼高于顶的,还见过明明自己儿子是个矮树墩还非要找个天仙来配的。


    戥子结香两个互使眼色,柜门开了又关,衣架子上挂了好几件衣裳。


    这还真是摆出娶仙女的架势来了。


    见裴观还不理会,她又加一句:“我搂着她,她能就睡得着了。”


    许知远听了,先咽口唾沫:“内兄不会是要考我的学问罢?”


    可她再没见过这么实诚的!


    她这十几年的官媒也不是白当的,几句话就大概明白许夫人的性子,听着还连连点头:“许公子真是百里挑一,我这就回去预备礼品,明儿天一亮就上裴家去。”


    贺妈妈看了他一眼:“少爷又不是头天当夫人的儿子了,还不知道夫人,你娘只会觉得你越出力越心诚。”


    “带几件薄衣裳,七姑娘怕冷,屋里炭火烧得热,少夫人每回去,都要出汗的。”


    有了这句,裴三夫人细看那几箱衣料,荔枝、石榴、葡萄,还有柿蒂纹。


    八箱绫罗绸缎并各色毛皮,两箱香料,还有就是一小匣金锭。


    就是裴三夫人看来都有些吃惊:“这许多?”虽说聘礼是看男家财力如何,可五天就能送来这么多,确是十分有诚意。


    这回裴观不肯松口,让妹妹远远看一眼还成,要让两人打照面,还要说话,那绝不成。他拿起手中书卷,闷头读书。


    阿宝见他这样死硬,扬声唤道:“戥子!”


    “给我收拾几件衣裳,还有我的妆奁,我要去七姑娘院子里住上七**十日。”


    裴三夫人问阿宝:“莫不是我说选了心最诚的,这才送来这么多?好显得心诚?”


    花厅里摆满了红漆盒子箱子,裴三夫人叫来阿宝一道去看,头一盒便是五两彩丝并一对鹿皮。


    许知远也颇听过些婆媳不和的传说,忙得满头汗时,还问来给他送汤的贺妈妈:“我娘有没有说什么?她会不会觉着不痛快?”


    戥子听这话音就知是在斗气,看了眼裴观,应声道:“是。”


    裴三夫人略翻了翻,喜庆倒是喜庆,可怎么全是水果吃食?


    屋里地龙也都要新修一遍,免得冻着她。


    “按礼,该把你浸猪笼!”


    戥子从梢间过来:“少夫人有什么吩咐?”


    许知远正忙着明岁春天当新郎倌,他娘叫他亲力亲为,他就真的盯着工匠粉墙换瓦,还自己拾掇院子。


    裴观虽是两辈子认定了这个妹夫,但让要未成亲的妹妹妹夫私会,他立时蹙眉摇头:“于礼不合。”


    这么短的时间就办来,只怕花费颇巨。


    朱娘子还想说一说套话,虽是两家都有意愿,但该做的功夫还得做。


    看裴珠不说话,知道她不是计较聘礼多少的人。


    两个丫头一搭一唱。


    裴观无奈:“咱们不是早说过这个,咱们……咱们两世都是夫妻。”


    “你放心,趁着年里,让你们俩见一面!”


    “那梦里珠儿跟许知远也是夫妻呀,怎么就不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