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那个本该重伤垂死的“尸体”，晃晃悠悠地从坑里爬了起来。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扭了扭脖子，发出一阵“嘎嘣嘎嘣”的脆响。
他非但没有丝毫萎靡之色，反而双目放光，精神矍铄，仿佛刚刚饱餐了一顿绝世美味。
“苏师弟，够劲！”楚慕白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这九重劲道，一浪接一浪，爽得我差点叫出声来。”
“你……你……”苏轻尘指着他，手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怪物！
这绝对是个怪物！
自己压箱底的杀招，竟然只是让他吐了口血，然后……更精神了？
“别停啊，继续！”楚慕白朝他招了招手，一脸的意犹未尽，“刚才那招再来几次，我感觉我还能再突破！”
再来几次？
苏轻尘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晕过去。
他现在体内真元十不存一，别说再来一次“叠浪掌”，就是再施展“千丝缠”都费劲。
看着楚慕白那期待的眼神，苏轻尘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这还怎么打？
自己最强的攻击，成了对方的大补药。
自己的消耗战术，成了对方眼里的无聊按摩。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费尽心机想要用石子砸死巨龙的孩童，结果人家只是觉得你丢过来的石子有点硌脚。
“我……我认输。”
三个字，仿佛抽干了苏轻尘全身所有的力气。他失魂落魄地走下高台，甚至不敢去看叶凌云和云海长老的眼睛。
全场，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如果说第一次方玉认输，他们还能归结为方玉轻敌。
那这一次，苏轻尘在执行了完美克制战术的情况下，依旧被打到心态崩溃主动认输，这又算什么？
“妖孽……这绝对是妖孽！”一个青云宗弟子喃喃自语，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楚慕白有些失望地咂了咂嘴，看来今天的生意是到头了。
他转过身，一瘸一拐地（装的）走向台下，直奔赵长老而去。
“赵长老。”
赵长老的脸皮疯狂抽搐着，他看着眼前这个活蹦乱跳的家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干什么？”
楚慕白伸出手，搓了搓手指，笑得像个纯真的孩子。
“个人战，第一场，赢了。”
“钱呢？”
钱呢？
两个字，轻飘飘的，却像两记无形的大嘴巴，抽在演武场上每一个人的脸上。
尤其是青云宗那边，弟子们的脸色比锅底还黑。
我们这边最擅长消耗战的新人王，被人三拳两脚打到道心崩溃，主动认输。你倒好，爬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找长老要钱？
这他妈的，简直是把他们的脸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赵长老的眼角和嘴角一起疯狂抽搐，整张老脸都快拧成了麻花。他活了上百年，见过形形色色的天才，也见过不少滚刀肉般的无赖，但还从没见过能把两者结合得如此天衣无缝的奇葩。
这小子是真的一点高手的风范都不要啊！
“少不了你的！”赵长老感觉自己的血压在飙升，他从储物袋里又摸出一个钱袋，看也不看就扔了过去，动作带着几分嫌弃，像是在打发一只嗡嗡叫的苍蝇。
楚慕白眼疾手快，一把将钱袋捞在怀里，那精准的动作，和他刚才硬接“叠浪掌”时的笨拙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也不揣起来，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打开袋子，把那十块晶莹剔透的中品灵石倒在手心里，一颗一颗地数了起来。
“一，二，三……嗯，十块，没错。”
他心满意足地点点头，脸上绽放出孩童般纯真的笑容，然后小心翼翼地将灵石收好，揣进怀里，还用力拍了拍，那副财迷心窍的模样，让日月剑派这边的弟子们都有些没眼看。
秦风的表情极为精彩。他本以为楚慕白是个深藏不露的体修高人，现在看来，这货更像是个掉进钱眼里的疯子。
张狂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最后只是咧了咧嘴，憋出一句：“楚师弟……牛。”
画风的割裂感太强，强到让所有人都开始怀疑人生。
人群之外，武晓月看着楚慕白那副市侩的模样，清冷的眸子里却泛起了一层水雾。
他果然受伤了！
别人只看到他活蹦乱跳，只有她注意到了，楚慕白刚才走向赵长老时，左脚的落地姿势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虽然他立刻就掩饰了过去，但绝对瞒不过她这种常年习武之人的眼睛。
那可是“叠浪掌”！阴毒的暗劲专门摧毁内腑和经脉，就算肉身再强，也必然会留下难以想象的内伤。
他现在这副贪财的样子，不过是伪装！他是在用这种最拙劣、最令人不齿的方式，来掩盖自己身体的虚弱，来麻痹下一个对手！
他需要灵石，不是为了贪图享乐，而是为了疗伤！为了支撑他走完这条比任何人都要痛苦百倍的炼体之路！
他一个人，承受了所有的痛苦和误解，却把胜利和荣耀带给了宗门。
想到这里，武晓月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攥住，有些发酸，又有些莫名的悸动。那个在台上看似欠揍无赖的身影，在她的脑海里，逐渐变得无比高大、孤寂，甚至带着一丝悲壮。
就在这时，赵长老忍无可忍的咳嗽声再次响起，打断了全场的窃窃私语。
“个人战，继续！”他的声音中气十足，似乎想用这种方式来驱散场上诡异的气氛，“青云宗，派出下一位弟子！”
青云宗的阵营里，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云海长老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死死盯着台上那个正在回味灵石手感的楚慕白，眼神像是要吃人。
“师尊。”叶凌云的声音有些干涩，“我失算了。此人的功法……太过诡异，常规的消耗战术对他无效。”
他的计划，从头到尾就是个笑话。他自以为看穿了对方的弱点，结果却亲手把己方最擅长打消耗战的苏轻尘送上去，给人家当了“大补药”。
这不仅是战术的失败，更是对他智商的侮辱。
“现在说这些还有何用？”云海长老冷哼一声，“下一个，谁上？”
剩下的弟子你看我，我看你，竟无一人敢主动请战。
开什么玩笑？一个先天七层巅峰的方玉，被打崩了心态。一个擅长水磨工夫的苏轻尘，被当场劝退。他们上去，难道能比这两人更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