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读书网 > 其他小说 > 郡王大人请别当真 > 第5章 第5章
    “晏晏我能先试试这衣服吗?”


    “你别给人家晏晏穿坏了。”


    “嘿嘿不会啦……”


    大家七嘴八舌的说着,羡慕之情溢于言表,舒晏脸上挂着平日营业的笑容,她和这些小姐妹本不像烟罗与蝶依那么亲昵,在她们面前不免要装一些。


    一个年纪比舒晏略小几岁的女子一言不发的站在门口,并未上前凑热闹,而是眼神冷漠的看着这一切,随后转身走掉了。


    舒晏自然是注意到了女子的视线,可她却不在意,有人看得惯她自然就有人看不惯她,很是正常,从未往心里去。


    深夜,皎月幽幽,星点两三,一抹光悄悄探进窗台,洒在床幔之上,朦胧若幻。


    黄花梨木雕床上,柔软的被褥下没有人,而凹下的软枕却显示刚才还有人躺在这里。


    门鬼魅地开了个缝隙,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地踏进屋内,趁着夜色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很快人影发现所找之物就静静的放置在衣匣旁的圆凳上。


    人影刚拿起东西,受到震动,小小的银铃相碰,在安静的环境中发出清脆的声音。


    “在我房间做什么呢?”


    舒晏突然出现在门口,抱着手看着人影,语气没有丝毫意外之意,仿佛早就猜到此人会来。


    人影动作一滞,有些惊慌的看向舒晏。


    舒晏今晚糖糕吃多了现在渴得慌,出去寻了点水喝,回来却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偷偷摸摸进了自己房间。


    舒晏把门推开到最大,外面的月光更多地照了进来,当然也看清了人影的脸。


    一对弯弯的新月眉,迷人的丹凤眼内勾外翘,鼻子翘而挺,比起舒晏的娇美,此人更显妩媚。


    “云袖,有事吗?”舒晏嘴角轻勾,对上眼前女子的视线,云袖从惊慌中回过神,强装镇定地把拿起的衣裙又放了回去,脸色也变得冷淡而厌恶。


    “若你也喜欢这衣服,等我表演完可以借你的。”舒晏说。


    云袖咬了咬下唇:“……不必了。”


    “哦?”舒晏语调上扬,走近屋子拿起衣服看了看,“不过这是郡王大人所赠,因此我也不能把它送你了,不然怪罪下来可担待不起。”


    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着谎,舒晏全然忘了自己还想把衣服给转手卖了的想法。


    云袖扬了扬下巴,不再与舒晏多言,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快步走出了房间。


    舒晏看着她的背影,想起了云袖刚来这里的事情。


    听闻云袖原是一边陲小国的公主,之前一直安分守己,朝廷也并未为难他们。不想有一日他们却起了歹心,和边疆部族勾结后欲造反,朝廷果断出兵镇压,王被斩首,整个国家也从地图上消失了。


    而云袖从此以后也不再是娇生惯养的金枝玉叶,被卖入奴籍,成了低贱之人。


    由于东泰楼的几个舞姬陆陆续续或被买去做妾,或被夫家赎身,加上端午佳节将至,实在缺人。何泰便去奴隶市场买人,倒是一眼瞧中了云袖的相貌,本欲买下来,可云袖心高气傲怎么可能甘做舞姬。


    此时又有另一名寻芳阁的老板娘前来买人,也是瞧中了云袖,两人出的价格差不多,卖家便问云袖想去哪边。


    原本任择一处对她来说都是极大的侮辱,可到寻芳阁的话做的可是红倌,不比东泰楼的清倌,只跳跳舞陪陪酒,是实打实要卖身的地方。


    “谁人不是身不由己呢……”想到这里,舒晏摸了摸手上的衣裳,还是早日歇息吧,明日可不能出了差错。


    端午这天,风和日丽,云卷云舒,多日不见这么好的天气了。


    京城内原本卷着泥沙奔腾的河流,随着天气渐热也安静下来,变得愈发的清澈了。堤岸旁的树木连排成片,若说上头的枝叶在春日还算稀松,夏日已经浓荫一片,伴着微风簌簌作响了。


    街市两旁的食肆商铺早已嗅到的换季的味道,换掉了厚实的冬衣,遮风的春裳,连那食物都逐渐偏向温和寒凉,不再是冬春里的使人发热之食了。


    平康坊上行就是朱雀大街,何泰早早的就命人在这里搭建了一人多高的戏台,这里的选址十分不错,视野宽敞,夏风畅通无阻。戏台座西朝东,左边是崇仁坊有名的春雨茶肆,右侧则就是东泰楼了。而更妙的是紧临皇城宫殿,站那高大的城墙往这边看来,一览无余,表演尽收眼底。


    再说说这戏台,宽圆的台面足有二十多尺宽,足够同时站下十余人共舞。脚下着力的地方都用结实耐磨的乌木拼接而成,底层有青石筑基,丝毫不用担心用力过猛会出现塌台的现象。


    圆台正后方是一张巨幅水墨山水画,从两旁的红木高柱上方垂下。画中连峰形龙,森林葱郁,几百尺高的瀑布从高空坠落,飞溅的水花穿破云雾,站在画布旁边仿佛能听到那震耳欲聋的飞溅声。


    何泰很是满意这幅画,这是他软磨硬泡一位故人借出来的,世上仅此一幅,表演还未开始,圆台旁已经围了不少的人,对着画赞叹不已。


    东泰楼的下人们早早就醒了,除了要把楼里楼外给仔细打扫一遍外,还需挂艾草,洒雄黄,用五色的丝线包粽子,在刘主事的监督之下忙中有序,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


    舞姬乐伶们也梳洗打扮完毕,达吾提不放心又领着大伙儿排练了一遍,见大家都极其熟练了才满意地点点头。


    午时已到,戏台表演开始,百姓们早已把路围得水泄不通,台下站的多是平民,而四周凉爽的二楼坐多是有钱有权之人。


    今日调来许多金吾卫维持秩序,就连严肃的侍卫们也一边站岗一边看得津津有味。


    几段唱功身段俱佳的戏曲开台,只见戏子步伐轻盈,身袭彩衣,纤纤玉指呈现兰花指往前一指,再往回一扣,浓妆墨眼下波光流转。徐徐几步,水袖一挥,婉转清扬的歌声唱尽了人生百态,却道不尽丝丝哀愁。


    正当人们还沉浸在上一段表演中时,鼓乐突然变得急促起来,几个杂耍小伙翻墙而出,踩着两人多高的滚轮与高跷急急而行,忽而一个接一个空翻,技惊四座,观众连连喝彩,叫好不断。


    春雨茶肆内坐满了人,其中有两名年轻男子一举一动都透露着贵族气质,很是吸引人。旁桌的姑娘小姐们用圆扇遮了脸,看看那边的表演,又瞧瞧两男子,窃窃私语后偷偷笑出声,又互相调侃而羞红了双颊。


    “司淮,去宫里看视野不是更好?”李云站起身,楼下人头攒动,比肩接踵,鼓掌声,高呼声,欢笑声不绝于耳。


    李司淮只是用手指轻轻点了点杯子:“既然要过热闹的节日,自然要到热闹的地方来了。”


    李云笑道:“我看你呀,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哦?云哥此话何意?”


    “来这里离舒姑娘更近一些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之后又去找她。”


    李司淮眉眼一弯:“你说她有趣,可却略坐坐就走了,我可什么没感受到,于是又去见了舒姑娘一次。”


    “感觉怎么样?”李云好奇的问。


    “嗯……”李司淮晃着手里的茶杯,“确实有些特别。”


    “不是有些,是很特别,你见过几人敢像她那样与我说话的?”李云摆摆手,不是很赞同李司淮的说法。


    “我可不像你,去过那么多地方,自然无从比较。”


    李云一愣,听出李司淮是调侃自己,也不免笑了起来:“司淮,这话就不对了,我虽然喜好品酒赏舞,可去的都是正经的地方,并非那些不三不四之地。”李司淮笑着摇摇头。


    说话间,楼下的胡人乐师达吾提已经上场,只见他带着镀金面具,怀里抱着胡琴,手指轻勾素弦,短短几个音就撞进了围观者的心底,还没等听众们反应过来,琴声急促起来,仿若奔腾的骏马疾驰而过,又如西域的狂风呼啸拉扯。


    达吾提身后的舞者们随着乐声起舞,展现出不似中原舞姿般的舞蹈,一举一动都优雅有力。


    “看!是舒晏!”随着一声惊呼,一个面带薄纱的黄衣女子飞身上了圆台的红木柱顶,赤脚轻踮,紧着一个高难度的下腰,腿一踢,手一晃,身上银铃叮当作响。


    舒晏直起身,竟站在那窄小的柱顶原地转了几个圈,随着观众的惊呼喝彩,她脚步微顿,身量轻盈,翩若游龙,宛如惊鸿。


    琴声时缓时急,舒晏的动作也时而轻柔时而快捷,在两根红木上舞来作去,上下翻飞。


    一开始还自说自话窃窃私语的人们也很快安静了下来,只见舒晏眼波流转,嘴角噙笑,举手投足皆是异域舞姬的风情,她视线扫过众人,又扫过春雨茶肆,在李司淮座位处略微停留,然后抛了一个夺人呼吸的媚眼。


    这下把李司淮旁桌的几个公子给激动得不行,尖叫着大喊舒晏的名字,还差点为舒晏看的是谁而争抢起来。


    李司淮转了转手边的折扇,觉得那几人的反应有些好笑,忽然一道寒光从他眼底一闪而过,一把飞刀直直地扎进了那红柱高处,正是舒晏即将落脚的地方,李司淮眼里情绪转瞬即逝,不动声色地轻摇着纸扇。


    舒晏注意到了,视线飞快地略过李司淮所在的方向,动作并没有停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