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柳三便送来两个字——可用。
柳绵一笑，看来，这徐盛还真过了吴叔那一关，可以一见了。
这次出门，柳绵带上了素云，只让挽月照看院子，私下叮嘱两个小丫头留意，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记下来。
如约来到流云坊，徐盛已经先到了，被掌柜安排在二楼最僻静的包间，柳绵还是戴着帷帽。
“本来该以真面目示人的，但现下还是有所不便，得请你谅解了。”
徐盛倒是毫不奇怪，贵人嘛，总有自己的不便之处:“恩人不必有顾虑，反是小的给您添了麻烦。”
柳绵笑，她喜欢懂事的人。
“你妻子现下如何？”
说到这个，徐盛便是满心感激:“托恩人的福，才吃了三副药，便已完全康复了，如今想起前几天跪地求医的时候，真是像做梦一样。”
说着，便又站起身，深深地做了一个揖:“小的真是无以为报，恩人但有任何吩咐，小的一定万死不辞。”
柳绵拿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
“那日你说卖了房治病，现今住在哪呢？”
“恩人不肯收钱，手里便还有些余钱，赁了两间房子，比预想的好很多了，等做事后，手头宽裕点，再作打算。”
“嗯，”柳绵轻轻敲了敲茶杯，“我不需要你万死不辞，能全家一起，健康幸福地活着，哪怕简单一点，也比什么都好。”
“但确实有点事需要你帮忙。”
徐盛惊喜:“哪里值得帮忙二字，恩人有事尽管吩咐。”
柳绵并不想挟恩来勉强人。
“不是，是请你做事，我打算开一家医馆，需要人来帮我打理。恩人什么的，就无需再提。”
“那小人以后就称呼元姑娘吧。开医馆，也很好，毕竟姑娘医术是真的好。”
一说到徐盛擅长的事项，他的问题便多了起来。
“只是开店并非小事，不知道小姐打算开在哪？目前准备到什么程度？药材渠道有没有联系？坐堂的话是姑娘本人，还是另有安排？……”
这许多问题，让柳绵安心:“我暂时只有这一个想法，五千两银子和你一个人。但是，我有一定要做下去，而且做大的决心。”
这下轮到徐盛目瞪口呆了，合着自己是开荒牛啊。
“京城的医馆竞争非常激烈，回春堂是一家独大，可以说达官贵人的生意，他们做了十之八九。”
“姑娘想开医馆，活下来容易，做大很难。”
柳绵点头，但仍是眼神坚定:“我知道，但这件事，于我个人而言，有一定要做成的原因，而且，我最终的目标，是希望各地都能有我的医馆药房，让普通人看病更容易。”
听了这番话，徐盛莫名有些泛起泪意，普通人、穷人看病，真的太难了。
时下医学，仍是家传、师徒形式居多，还有诸多不外传的规定，导致医者数量少，而且真正的好大夫更少，像他是在京城还好，至少知道去找回春堂，那些偏远地方的，没钱又不懂，那就只能被骗或者在家等死了。
“那姑娘打算如何做？”
“要达成我的目标，不是一点小钱或者一两年时间能做到的，我想要的是从做医馆起，积累财富和声望，再一步步扩展到下面的州、郡、道，还希望广收学生，建立平民医者的书院……”
一说起这些，柳绵便是眉飞色舞，仿佛一切都已经在她眼前展现，甚至连与柳莹的仇恨都暂且放在了一边。
徐盛是个有才干的人，前任主子出事后，请他的人也不少，但他也要选择让自己甘心追随的。
原本以为柳绵只是个医术好的姑娘，他即使追随，也只为报恩，却不料柳绵的一番话，说得他自己便是热血沸腾。
若姑娘的心愿真能实现，赚钱自不必提，更是利民的大事，人生一世，何不痛快一回？
“姑娘有想法，有医术，有大义，愿意不藏私，传授于更多人，那我徐盛也愿为开荒牛，助姑娘一臂之力。”
徐盛举起手中的茶杯，以茶代酒，一饮而尽。
柳绵也举杯而尽，畅快道:“那在外的一切准备事宜便拜托徐先生了。”
说罢，将三千两银票递给徐盛:“且先用着，如果不够，下次我会再准备。”
“每三日，我即使人不过来，也会派人来流云坊取信，你若有任何事，仍旧是到流云坊留言便好，需要我做的事，我会全力配合。”
徐盛领命便先行离开。
一旁的素云，全程看呆，她见到了大小姐这几日的转变，却也没料到变化这么大，完全无法和那个以前小心翼翼的人对上号。
但，不得不说，这样的大小姐，她太喜欢了，看着大小姐信心满满的样子，素云是眼冒星星，殷勤地为柳绵倒茶添水，内心暗喜自己跟随大小姐的决定果然没错，以后大小姐说什么便是什么。
柳绵正与素云说着日后的安排，门外传来声音。
“元姐姐现在得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