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墨青身上的问题不大，只要有足够的灵石很快就能恢复，靳晨和沈立明显放松下来。
聊了几句有关挖灵石的注意事项，沈立苦着脸，“不能用异植？”
墨青态度坚定，“不可以。”
“哎哟，那不得累死我？”沈立夸张地叹口气，眼巴巴望着墨青。
“加油！”墨青笑着拍拍他肩膀，“我能不能恢复就靠你了。”
靳晨正色问道：“大概需要多少灵石？”
墨青摸摸腕上的储物镯，低头盘算了一会儿。
下品灵石中蕴含的灵力实在有限，算上她手里可以动用的中品灵石，粗略估算下来，约莫还有两三千的缺口。
找到灵脉那日，她带着靳晨和沈立挖了足足两个多小时，只挖出二三十块下品灵石。
七天内要挖三千块灵石……对沈立来说，估计蛮难的。
墨青抬眸看了眼靳晨，又将目光挪向沈立，“大概两千。”
她刻意不提时间限制，只给出相对可行的数量，以免给沈立增添不必要的心理压力。
沈立听完墨青报出的数字，两眼一抹黑，有气无力地举起手，“行吧行吧，两千就两千，谁让我是你的小跟班呢。”
靳晨眉间浮起一丝疑惑，低声呢喃：“两千……”
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事情没这么简单。
他盯着墨青的脸，试图从她的神情中寻出蛛丝马迹，却发现墨青神色平静，看不出任何端倪。
沈立是乐天派，哪怕肩上压着两千块灵石的任务，沮丧没几分钟又能恢复活力。
“那我先去忙了，晨哥你照看好墨青。”他起身同墨青和靳晨作别，语调里带着特有的热乎劲儿。
靳晨朝他点头，“放心。”
墨青一脸无奈地挥挥手，“行了，你去吧。”
沈立哼着歌儿，脚步轻快地走出书吧。
他得去找柴温书要人，不然就他一个人，墨青还不让用异植，整整两千块灵石，这要挖到猴年马月去？
待沈立离开，靳晨指了指外头，提醒墨青，“我们也差不多该走了，大小武和韩志估计已经到停车场了。”
墨青不疾不徐，“再等十分钟。”
十分钟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是墨青给出的时限，她在等徐甜和黄月。
这两个姑娘，一个成功找到父母，另一个接回奶奶和母亲。
墨青想知道，有家人在身边，她们还会不会继续参与搜救行动。
靳晨没问原因，轻“嗯”一声表示知晓。
他从口袋里拿出墨青给的储物袋，低声念动口诀，下一刻，一只银色运动水壶凭空出现在他掌心。
倚着沙发侧边，靳晨单手拧开水壶盖子，微微仰头，小口抿饮着壶中液体。
阳光透过玻璃窗斜斜洒进来，恰好勾勒出他近在咫尺的侧脸轮廓。
许是变成丧尸的原因，靳晨的皮肤一直没什么血色，在阳光下泛着冷白光泽，像冬日晨间凝结在草叶上的霜。
他下颏在颈前投下一片浅淡的阴影，微微隆起的喉结随着吞咽动作在皮肤下滚动着，莫名地吸引人。
墨青慌乱地别开脸，将神识放出去，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她神识如潮水般涌出，瞬间覆盖住整个漓湖公园，很快便找到徐甜黄月所在之处。
“甜甜，我真抽不开身。”
黄月站在集装箱房门口，眉宇间尽是忧愁，语气疲惫不堪，“奶奶年纪大了，我妈又是这副样子……”
徐甜一脸为难，“可我们说不去就不去，墨青姐会怎么想？”
黄月沉默了一会儿，微微垂首，“甜甜，你别劝我了，要去你自己去吧，我家里实在离不了人。”
眼见黄月仍旧油盐不进，徐甜上前一步抓住她的胳膊，“你别忘了，是咱们先开口求墨青姐的。”
黄月的目光在徐甜紧绷的面容上停留片刻，随后又低垂下去，她拂开徐甜的手，“晚些时候，我自己去跟墨青姐解释。”
“你解释什么？你怎么解释？”徐甜步步紧逼，声音带着急切，“你以为只要躲在这里，就万事大吉了？”
“黄月！”徐甜声音陡然拔高，“我告诉你，墨青姐肯带着我们，是她心善，我们不能忘恩负义！”
黄月猛地抬起头，直视徐甜，眸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愤怒与委屈，几乎是用吼的：“你以为我想这样吗？”
徐甜被黄月歇斯底里的样子吓到，她张了张嘴，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意识到自己情绪失控，黄月用力咬住下唇，直至唇瓣间渗出血腥味，连眼眶都发红了。
她双手捂脸，声音哽咽地同徐甜解释：“我家这种情况，要是连我也出了事，我奶奶和我妈该怎么办？”
听出对方声音里的哭腔，徐甜伸手覆上黄月颤抖的后背，一下一下地抚着，动作轻柔。
时至今日，徐甜仍旧会时常想起，自己之前在物流中心被人欺负的样子。
林虎带着一群人堵在过道上，嬉皮笑脸地抢走她和黄月的物资。
她记得当时自己傻乎乎去找林虎理论，却被他一把推倒，正好撞在消防柜上，膝盖磕得一片青紫。
周围的同事要么视而不见，要么躲得远远的，生怕惹祸上身。只有黄月红着眼睛将她扶起来。
眼下黄月遇到困难，她又怎能不伸手拉她一把呢？
徐甜不自觉放软声音，“阿月，你听我说……”
她微微叹息着，将自己知道的消息分享出去，“以后吃的用的，不能免费领了，得去买。”
黄月闻言不由放下手，她睫毛上沾着些许泪花，脸上带着迷茫之色，“买？”
徐甜点点头，语气颇为郑重，“对！说是后续会按照工作内容发放工资，想要什么都得自己买。”
“按照工作内容发放工资……”黄月重复着这句话，一颗心骤然沉落谷底。
母亲精神状态不好，生活自理都成问题，需要人照顾。
奶奶年纪大了，腿脚不太灵便，别说出去工作，就是在家里打扫卫生都勉强。
一家子人，只有她能出去工作。
问题是，凭她自己，能养活奶奶和母亲吗？
黄月不敢继续往下想，她转头看了眼背后的门，又回过头来望着徐甜，试探性地问：“是墨青姐的意思？”
徐甜压低声音，“昨晚去接人你没在，回来以后，柴先生亲口说的。”
黄月踌躇半晌，语气艰涩，“那……柴先生有没有说，会怎么安置没办法工作的人？”
“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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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甜朝她摇摇头，带着几分无奈，“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你也知道，哪怕柴先生说不给食物，咱们又能说什么？”
徐甜的话像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黄月知道她说得对。别看现在顿顿有饭吃，可谁能保证以后也会一直这样下去？想也知道不可能。
人越来越多，物资一直在消耗，等到物资消耗得差不多了，活着的人尚且朝不保夕，谁还会管拖后腿的老人和病人？
黄月像被抽走浑身的气力，颓然地呢喃着：“是啊，就算不给，咱们又能说什么？”
担心黄月会就此消沉下去，徐甜连忙抓住她的手，指尖微微用力，“都末世了，你不支棱起来，怎么养活你家里人？”
黄月怔怔望向徐甜，眼底渐渐燃起一缕细弱的光。
是啊，父亲已经去世，如果她没办法扛起这个家，那奶奶和母亲还能依靠谁呢？
奶奶说，父亲被丧尸抓伤以后，还拼命将搜集到的物资带回来，他离开家的时候，意识已经不太清醒了。
父亲能做到的事，她黄月也一样可以！
为了奶奶和母亲，无论前路多么艰难，她咬着牙也得撑下去。
徐甜轻拍着黄月的手背，“阿月，你仔细想想，基地这么多异能者，除了沈立，你见墨青姐跟谁亲近过？”
“要是咱们表现好，能在墨青姐跟前混个脸熟，说不定能分配到好工作，工资也能高一些。”
见黄月表情有几分松动，徐甜趁热打铁继续劝说。
“能跟着墨青姐做事，是难得的机会，咱们得好好珍惜。”
“不说能不能分到好工作，至少跟着墨青姐，我们可以放心练习异能。”
“把异能练好，以后哪怕不靠别人，我们也有足够的能力自保，甚至保护家人，不是吗？”
若时间倒回一个多月前，徐甜肯定说不出这些话，可现在的她，已不再是当初那个刚踏入社会的小姑娘。
物流中心的遭遇或许只是让她有了一点点的成长，但昨日跟着墨青姐外出，目之所及的那些景象，在她心头烙下了深深的痕迹。
跟家人团聚虽然欢喜，但夜里躺在床上，她一闭眼，便会站在那间没人的空屋子里。
那是她和黄月去的第一处地址，梧桐小区8幢604室。
倒扣在地上的沙发，散落一地的茶几玻璃，墙上挂着的全家福照片，以及木质地板上遗留的大片血迹……
这些画面反反复复出现在她脑子里，让她懵懵懂懂地明白了一个道理：末世不会对任何人心生怜悯。
想要什么，就得努力去争取。
要变得强大，才能够保护自己的家人。
或许她唯一保留下的天真，是对墨青发自内心的崇拜。
想到墨青，徐甜眼角眉梢添了几分笑意，她晃了晃黄月的胳膊，“阿月，你还想什么呢？赶紧跟我走，一会儿墨青姐那边该出发了！”
黄月擦了擦眼睛，她知道自己此刻必须做出决定。
是抓住这个可能改变命运的机会，还是继续守着这两个最需要她的人，在末世中艰难求生。
……
不到十分钟，墨青收回神识。
她熟练地戴上鸭舌帽和口罩，转头同靳晨道：“现在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