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咎的话不无道理。
他毕竟是外男,又一向遭梁皇后厌恶,一同过去赔罪说不定还要多生事端。
但让姜璎也别去…
这一点,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姜璎看了他一眼,姜珞大大咧咧道:“我自己闯出来的祸,我自己去赔罪。姐姐,你就放心吧,我不会把事情搞砸的。”
姜璎:“……”
这话听着都很难让人放心好吗?
姜珞发现了姐姐眼中隐含担忧,想了想,学着记忆里母亲哄姐姐的模样,捧起姜璎的脸蛋,在姜璎惊恐的神情,以及赵咎骤然收缩的瞳孔中,用力地亲了姐姐脸颊一口。
“啵——”的一声,分外清脆。
好似瞭望台上的昏君,“爱妃等着瞧,朕这就为你打下江山”,姜珞信誓旦旦,“姐姐,我很快回来的,你不用担心!”
“郑女官,麻烦你带路。”
“哦、哦!”郑女官回过神来,低着头抹了一把额上并不存在的冷汗,“姜二姑娘,这边走。”
姜璎捂着脸,气得面红耳赤。
“她,她…你看她这样子…”
知道的是去赔礼道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去巡视领地!
赵咎扒开姜璎的手,让人拧了块帕子,将脸蛋擦拭得仔仔细细、干干净净,饶是如此,杏眸依旧带着些许恼意。
“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她!”
“行了行了…”姜璎拉了拉他衣袖,小声道:“快别嚷嚷了,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
赵咎冷笑一声。
这个小蠢蛋最好祈祷自己能顺利当上皇后。
要不然……
“阿嘁!”
姜珞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想,难道昨晚上着凉了?不应该啊,姨母昨儿还夸她壮得像头牛。
“姜二姑娘,一会儿面见皇后娘娘,可不能这样失礼了。”郑女官提醒道。
姜珞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敷衍道:“嗯嗯、知道了。”
她在郑女官的带领下走进椒房宫,梁皇后端坐上头,一身月白素服,姜珞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心里嫌弃得不行。
堂堂皇后,穿这么素。
知道的说节俭,不知道的,还以为给谁守孝呢!
“臣女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姜珞或许学识浅薄,但在礼仪上,绝对挑不出一点毛病。
哪怕梁皇后故意不作声,让她长时间维持这一个动作,她也依旧跪拜端正,姿仪恭谨。
高门贵女的礼仪可是自幼学起,刻在骨子里的。
姜珞从四岁开始,便跟着女师学习,三伏天身着深衣曲裾,一遍又一遍重复各种揖礼祭礼,既不能出丁点儿错,还要防止汗水将脸上的妆容弄花,什么时候女师认可,才能休息。
梁皇后想用这点伎俩刁难她?
想屁吃呢!
“起来吧。”上头终于传来声音。
梁皇后面色淡淡,是一贯的目下无尘、冷美人模样。倒是她身边站着的宫女,双目如喷火,死死盯着姜珞。
龚云菲这两日可没少在梁皇后耳边说姜珞坏话,本以为这辈子都出不了那口恶气,没想到,这个小贱蹄子竟然过来赔礼道歉了。
看着姜珞毕恭毕敬跪在地上,龚云菲心头畅快得不行!
哼。
什么天水姜氏,豪门望族。
再厉害也不过就是个臣下。
她表姐可是先帝亲封的太子妃,陛下的心肝肉!如今又怀有身孕,料那姜昀也不敢真的得罪梁皇后!
姜珞得了允许,才缓缓起身。
她脸上扬起一抹甜甜的笑容,“皇后娘娘,前两日冒犯了您的表妹,家父已经训斥过臣女了,还请您不要放在心上。”
郑女官暗自皱眉。
果不其然,龚云菲冷笑一声,“姜珞,你这是认错的态度吗?还指使起皇后娘娘来了?”
“小四!”梁皇后语气不轻不重,“不许无礼。”
“龚姑娘,你是不是听错了?我什么时候指使皇后娘娘了?”
姜珞眨巴眨巴眼睛,心中越发鄙夷,真是什么暴发户都能当皇后,连带着家里的阿猫阿狗都穿上衣服出来献丑。
她一脸认真道:“我只是请皇后娘娘不要放在心上,毕竟怀有身孕,不能动气,难道不对吗?难道你非要皇后娘娘为这点小事耿耿于怀,才肯满意?”
“我……”龚云菲噎了一下,随即恼怒道,“你那日的嚣张跋扈呢?有本事拿出来!少在这里装模作样!”
姜珞心想我才不傻,难道还白白给你们送把柄啊?
“龚姑娘!”她义正严辞道,“我当时不知道,你虽为宫女,却贵比公主,所以才用对家里下人的态度待你,并非故意为之,也并非对皇后娘娘不敬。”
说罢,又朝梁皇后行了一个跪拜之礼。
“皇后娘娘,臣女知错,要打要罚,悉听尊便,臣女绝无半句怨言!”
梁皇后眼中一闪而过冷意。
要打要罚,悉听尊便?
嘴上说绝无怨言,其实是有恃无恐,拿捏自己不敢真的处置她。
“既然你诚心悔过,那就去外头跪着吧。”梁皇后淡淡道,侧目看向一旁,“郑女官盯着些,左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正好让姜二姑娘静静心。”
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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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盏茶。
龚云菲撅了撅嘴,不太满意。
要她说,就该跪上两三个时辰!要不怎么算教训?!
姜珞欣然领罚,脸上毫无半点不情愿。她微微低头,起身往外走。
郑女官跟在她身边,叹了口气。
“二姑娘何必争一时意气?”
一盏茶的功夫,怕是姜昀在这儿都说不了什么。
毕竟,谁让姜珞顶嘴在先呢?
“多谢郑女官好意,不过,只要能让皇后娘娘心里舒坦,我做什么都可以。”
姜珞可不像梁皇后,她要跪就跪的坦荡端正,目光清明,神情自若。
乍一眼看,不像受罚,倒像**。
郑女官无奈摇头。
“这是做什么?”远远响起一道声音,姜珞偏头望去,就见一个俊雅温润的青年走来,身后跟着乌泱泱一群宫人。
郑女官低声解释了来由。
明惠帝微微皱眉,看向姜珞。
正巧姜珞也睁圆了眼睛看他,漂亮如宝石的猫眼带着一点好奇,像是涉世未深的幼兽。
明惠帝忍俊不禁,温和道:“原来是姜卿的女儿,你这脾气确实得改改了…”
姜珞听到这种说教的话就烦,打断道:“阿父已经训斥过臣女,臣女也知道错了。”
她嘟囔道:“我要是知道皇后娘娘的表妹贵比公主,我肯定就不用对待奴仆的态度对她了呀。”
明惠帝愣了一下,“什么?”
姜珞理直气壮道:“其实也不能怪我对吧?皇后娘娘赐下宫女的时候,可是让她们来伺候我姐姐姐夫的,结果混了个表妹进去,什么活也不干,还嚷嚷着要做平妻,又当着我的面对我姐姐不敬,那我哪儿忍得了?陛下您说呢?”
明惠帝下意识点头。
姜珞面露满意,虽然是跪着的,但一点儿也不影响她使唤人。
“陛下,您能不能跟皇后娘娘打个商量?既然龚姑娘贵比公主,就不要把她放出来了呀,要不就干脆封个公主,省的下次再碰上我这样不长眼的,冒犯了贵主……”
“等等、等等!”明惠帝没忍住道,“谁贵比公主?龚四?”
开什么玩笑!
他差点爆粗口。
姜珞眨了下眼睛,“就是皇后娘娘的表妹啊,你不知道啊?我刚才在殿内反省自己,皇后娘娘和龚姑娘都没有反驳啊。不信你问郑女官!”
郑女官神情严肃地点了下头。
明惠帝面色顿时难看得不行。
他拉了一把姜珞,“行了别跪了,跟我进去。”
他倒要问问清楚,这梁家龚家是不是出了一窝的皇子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