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璎,这玉佩定是表叔寻来送给未来正妻的,以你的身份,如何配做表叔的妻子?”张琼华语重心长道,“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不是你能拿的东西,还是物归原主的好。”


    姜璎看着她们,语气讶异道:“原来朱姑娘同赵九郎君有婚约在身?”


    朱季灵脸上羞涩凝滞一瞬。


    这自然是不可能的事儿。


    朱家后继无人,子孙青黄不接,别说赵老夫人和娘家多有龃龉,就是没有,赵太后和王氏也不可能让赵咎娶朱家的女儿。


    赵老夫人面色一沉,道:“婚嫁大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等兄长回来,我自会同他定下九郎和季灵的婚事。还轮不到你在这说三道四。”


    姜璎抿了抿唇,和和气气道:“老夫人误会了,我年纪轻,自然不如您见多识广,也是今日才知道,原来宫中的赐婚诏书,是可以朝令夕改的。”


    诏书,又是诏书!


    赵老夫人眼中一闪而过怒色,一个个都拿赵简那个贱人威胁她。


    真以为她怕她不成?做了太后又怎么样,还不就是个早早丧夫的寡妇!


    “就算是太后,也是父母生养的,难道还会不听她父亲的话不成?”赵老夫人冷冷道,“像你这样没有心肝,恩将仇报的人,这世上少之又少。”


    “行了,把玉佩交出来。”


    赵老夫人的耐心已经到了尽头,本来以她的身份,和姜璎说这么多就已经是屈尊降贵,要不是孙女喜欢,她还看不上姜璎戴过的东西。


    姜璎轻轻抚摸桃花玉,姨母让人送来的时候,特意提过,这是她母亲的陪嫁之一。


    亡母遗物,别说价值连城,就是一文不值,对姜璎而言也是珍贵无比,又岂会拱手让人?


    “恕我不能从命。”


    “你说什么?”赵老夫人拧了拧眉,她没想到姜璎竟然敢违抗自己。


    姜璎淡淡道:“给了我自然就是我的,难道老夫人平日里打赏下人,事后都会要回去不成?”


    赵老夫人勃然大怒。


    “这两者岂能相提并论?奴仆受到打赏,是他们办事得力应得的,你又做了什么?”


    张琼华面露鄙夷道:“爱慕虚荣,又一身反骨,连背弃养父母一家的事儿都能干得出来。”


    “我要是你,早就没脸活在这世上了。”


    “表姐!”朱季灵拉了拉张琼华的袖子,像是劝阻,又一脸正色对姜璎道,“姜姑娘,我不是想跟你抢东西,只是以你的身份,确实不太适合佩戴这样宝贵的玉佩。”


    “你可以先暂时把玉佩放我这里保管。”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你放心,我是不会拿你东西的。”


    张琼华反驳道:“这又不是她的东西!”


    “不是我的,还能是你的吗?”


    姜璎微微抬眸,“这玉佩是梁女君所赠,与卫国公府没有半点干系,与老夫人,更没有半点干系。”


    赵老夫人的手重重的砸在桌案,茶盏应声而碎,“你好大的胆子!谁允许你这么和我说话?”


    姜璎认真道:“说实话都不行吗?还是说,你们非要拿我的东西,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朱季灵见她处处顶撞祖母,心中难免不快。


    如此桀骜不驯,日后再被表姐为难,她是绝不会帮她的。


    张琼华可不相信这玉佩是梁女君给的,梁女君不过琅琊王氏的养女,又怎么可能拿得出这么好的东西。


    她直接动手去抢,眼看就要抓到姜璎腰间的和田桃花玉,却见她忽然侧开了身子,边上不动声色伸出来一只脚。


    “啊——!”


    随着一个踉跄,凄惨的叫声响起。


    张琼华整个人扑倒在地!牙齿磕到嘴唇,满口是血!


    香薷默默收回脚尖,香附看似嘀咕实则说给大家听,“不知道的还以为什么市井泼户,没见过好东西吗?上手就要抢。”


    “你!”赵老夫人气得面色青白。


    身边的下人慌手慌脚地搀扶张琼华,她摔得鼻青脸肿,满嘴是血,直接号啕大哭起来,“外祖母,好疼,我好疼……”


    赵老夫人惊怒交加,“郎中!还不快去请郎中!”她顾不得张琼华脸上污秽,赶忙把外孙女搂在怀里安抚。


    姜璎脸上依旧是平静至极的神情,看得朱季灵心头一寒。


    她承认自己一开始并没有把姜璎放在眼里,毕竟身份悬殊之大,可谓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但朱季灵没想到她老实的外表下,竟然藏了这么一颗恶毒的心!


    “张姑娘真是太不小心了。”她轻轻叹息,“果然,人不能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张琼华满脸愤恨,死死地瞪着姜璎!


    她竟然还敢在这说风凉话嘲讽她!


    “好一个胆大包天、蛇蝎心肠的女人!王氏呢,让王氏给我过来!”赵老夫人怒道。


    “世子夫人怀着身孕,已经服了药歇下了。”姜璎道,“老夫人放心,虽然张姑娘强抢不成反受其害,但我不会告状的。”


    “你、你……”赵老夫人咬牙切齿道,“来人!把这个以下犯上的贱婢给我抓起来,狠狠掌掴!”


    “我看谁敢。”


    声音如珠玉碎地,冷淡而极具威慑力。


    廊下不知何时立了一个颀长高挑的身影,逆光而来,眉眼深深,如墨般的眸子一一扫过众人,最后停留在姜璎身上。


    “有人欺负你了?”他挑了挑眉,似乎笑了一下。


    “没有。”姜璎说话算话,她才不会告状呢。


    “小叔!”朱季灵心口怦怦直跳,小脸通红,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喊了一声,结果赵咎只淡淡看她一眼,便收回目光。


    仿佛……她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人。


    朱季灵的心顿时坠了下去。


    姜璎乖乖走到赵咎身边,眨了下眼,真的没有受欺负。


    赵咎轻哼一声,别以为他不知道她擅自搬出了蓼莪院。


    两人眉来眼去,看得赵老夫人一阵窝火。


    “九郎!你这养的什么女人,顶撞长辈不说,还……”


    “你是哪位?”赵咎不耐打断,丝毫没有给赵老夫人半点脸面。


    这个老妪!上辈子卫国公府出事,那么多亲戚,就数她撇清干系最快!恨不得把“出嫁女”三个字刻脑门上,让人知道她已经是朱家妇,而非赵家人。


    如今风平浪静,她倒是有脸上门了。


    赵咎心中冷哼一声,他原本还等着腾出手再收拾朱家人,没想到她先自个儿送上门来。


    这样也好。


    小二和小三的命,他会亲自、一一讨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