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在医院抽血后等待结果的时候,许歆想了很多。


    有想过生下,也有想过流掉。


    当脑海里闪现出“流掉”时,她眼眶和鼻子竟猛然间酸胀难耐。


    泪水瞬间糊住了她的视线。


    她,舍不得了!


    等所有结果出来后,她长长舒了口气,在庆幸的同时,也随之生出一股失望。


    那天的事,萧奕林说过几日后会给她回复,许歆一连等了三四天,也不知道他忙些什么,一天到晚见不到人。


    周日,吃过午饭,萧奕林破天荒没出门,在家里翻箱倒柜地找东西。


    挎上包包准备出门去颐味楼的许歆见状不禁问:“你在找什么?”


    “搓衣板。”


    “你找搓衣板干嘛?”


    这是许歆听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她脱口而出后马上意识到一个问题,心里蓦地一沉。


    他是要跪搓衣板,来结束他所谓的回复吗?


    那一晚萧奕林遇事后的过分冷静,她多少也猜到了几分。


    所以他没来找她,她也不主动去问。


    “你别找了,我给钟姐了。”


    许歆换好鞋子站在门口,背对着屋里的人。


    他做了错事,跪了搓衣板,那件事就能当没发生过一样吗?


    做了就是做了,即便认错,也是枉然。


    “前阵子钟姐看到了,说要是没用,给她拿去晒萝卜干,我就给她了。”许歆有鼻子有眼地扯谎。


    门关上前一秒,许歆的手被门里的人握住,她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双手在颤抖。


    “歆歆,”萧奕林将许歆拉进屋,双手紧握着她的双手,“对不起,都是我一时糊涂,犯了错事,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


    他静静地站着,嘴唇咬得发白,“我不奢望你原谅我,但我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即便做了几日的心理建设,到了这一刻,许歆还是无法释怀。


    她大脑一片空白,生怕眼泪不受控地流出来,她奋力甩开他,夺门而出。


    许歆到了颐味楼,完全不能集中精神做事,总是回想着跟萧奕林的种种。


    从在清吧初遇、第二日应付二叔在茶社相亲时与他偶遇,到她无所顾忌地搬去与他同住,这一切,现下想来,好像按部就班地一幕幕上演似的。


    许歆摇了摇头,让头脑清醒些,如果当初她并没有听到他性取向有问题,她会主动搬去与他同居吗?


    她之所以主动提出跟他同住,一方面是借此逃离二叔家,另一方面不就是图他对女人不感兴趣嘛。


    结果呢,她像个傻子三番四次撩拨他,原来,他才是隐藏最深的猎人。


    还有他送的那个定制圣路易水晶醒酒器,收到礼物时她就觉得时间不对,莫不是两人在清吧的初遇也是他做的局?


    这个想法如电光火石般从脑子里蹦出,许歆蹭地站了起来,呼吸骤然停滞,所有的血液像是冻住了般,僵在原地。


    她的身体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她下意识地伸手扶住桌边,稳住身体不倒下去。


    记忆中与他甜蜜的、温暖的片段尽数如泡影般破裂,他每一个微笑、每一次温柔,此刻却变身为一把冰冷的铁剑,深深刺进她的心脏。


    胸口中窜起一股灼热,烧得她眼眶发热,泪水滚落下来,她紧咬着唇,当一阵阵咸腥的铁锈味在嘴里弥漫开来时,许歆才渐渐清醒。


    夜晚,暮色时光,吧台。


    许歆盯着手中的“幻夜星辰”,她一度以为和萧奕林的初遇,是因为这杯酒。


    她傻笑出声,却流下了苦涩的眼泪。


    “你够了!”


    手中的酒杯被身侧的人抽走,许歆侧头望去,周畅把酒杯推给吧台内的调酒师,交待:“今晚别再给她酒了。”


    许歆下意识伸手去够:“我买单了。”


    “今天不做你生意,”周畅说:“都喝了三杯了,你想醉啊?”


    “哟,稀罕了,你不就是卖酒的,还假高尚的劝酒开了。”


    一个流里流气的男声从周畅身后传过来,许歆循声望去,王志穿了件黑底的大花衬衫一摇一摆地走了过来。


    王志每周都会过来坐坐,听周畅说这人黑白两道混得嘛,虽谈不上风声水起,但至少能游刃有余。


    许歆眉毛忽地一挑,来了兴致,向王志招了招手,“过来,问你点事儿。”


    王志先是一愣,随着单边嘴角邪魅地向上勾了一下,徐步过去:“有何指教?”


    许歆这会儿脑子有点晕,但还算清醒,她朝王志勾了勾手指头:“找你干点坏事,机密。”


    王志先是朝周畅瞅了一眼,随后低头嘿嘿一笑,把头凑到许歆跟前。


    许歆:“帮我查个人,你可有这个能耐?”


    “切,”王志嗤鼻:“洒洒水啦。”


    王志话音刚落,就被周畅给拽开,周畅凑过来问许歆:“你干嘛?要查谁?”


    许歆把周畅推开,“都说了是机密,你别听。”


    周畅:“你老公那么有本事,你找你老公不就得了。”


    “噢,”王志一听,眼睛冒绿光,插话:“是不是你老公出轨了?”


    “去你的,”周畅对着王志的肚子顶了一肘,“她老公爱她都爱不过来呢,你别瞎掺和。”


    王志敛去脸上的兴奋劲儿,“到底是谁瞎掺和,你朋友是找我帮忙,你急个锤子。”


    许歆手托着腮帮看着面前争吵的两人,原本有点晕的头更晕了,她转头让吧台里的调酒师给她倒了杯冰水。


    一杯冰水下肚,头脑清醒了许多,再一扭脸,周畅和王志还在互怼。


    周畅:“你做生意做到我朋友这儿了,你太不地道了。”


    王志:“我又不是拿钱不办事,这叫各取所需。”


    “行了,”许歆不得已大喝一声,“你俩在唱双簧吗?”


    他俩吵架妥妥地想分散注意力。


    许歆将目光定在周畅的眼睛上,“我就是随便问问,万一以后用得上呢。”


    说着她又将目光移到王志脸上,问:“让你查的话,那被查的那个人会不会知道?”


    王志:“如果那人查你,当然知道。”


    许歆:“不能不让那人不知道吗?”


    王志轻笑一声:“查人少不了鼻子下面这张嘴,只要那人查你,都能问得出来。”


    “那还查个毛线啊!”周畅不忿道。


    王志:“你看你,这得看你想不想知道能查出那个人做了什么,况且那人不查就不会知道啊。”


    萧奕林查她,虽然只是猜测,但如果让他知道了她在查他,这样的话,两个人真的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了。


    一想到萧奕林,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出他温柔的笑,和对她的百般体贴。


    算了,查了又能怎样呢?只会让自己更加痛心。


    清吧外,炫彩霓虹灯与当空那轮冰冷皎月被淡墨的夜色隔开,夜色像一道天然的屏障,挡去人间的繁华。


    今晚的月亮,光洁如水,静静地嵌在夜空中,释放它的清冷和高洁。


    加国那边的月亮也是如此吗?


    许歆拿出手机,在置顶里找到妈妈头像,点开语音通话。


    “小歆,是你吗?”


    “妈咪,是我。”许歆应声,眼眶酸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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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许歆吸了吸鼻子,抬头,硬扯出一抹笑意:“今晚月亮好圆,好漂亮,突然想起一首诗,想着妈妈也在看月亮的话……”


    “月亮?”电话那头王美灵顿了一下,说:“宝贝,你忘了,有时差,这边现在太阳都出来了呢。”


    许歆一怔,笑意在脸上僵住,是啊,这里与加国有时差,她怎么就忘了呢。


    王美灵:“你怎么了?”


    “妈咪,我没事,就是……”泪水悄无声息爬满她的脸,她对着月光硬咽出声:“想你了。”


    对面的王美灵也没了声音,许歆用手背拭掉挂在下巴上的泪珠,这一刻,她好想躲进妈妈的怀里放声大哭。


    良久,王美灵才说:“小歆,对不起,是妈妈不好,不能陪在你身边。”


    许歆摇头:“我没事,我好着呢,真的,在这儿可多人疼我呢,你不用担心我。”


    是啊,萧奕林那么疼她,还有他的父母、爷爷奶奶都很疼她。


    一想到萧奕林,刚刚止住的泪水瞬间又冲破眼眶,夺目而出。


    王美灵:“我最近没时间去看你,等圣诞节你弟弟放假了,我回去看你,好吗?”


    泪水和鼻水肆无忌惮地奔涌而下,许歆用手挡住鼻孔,默默地清了清嗓音,“妈咪,我真的没事,现在手机这么方便,我想你了打个电话给你就好,不用您跑来跑去的,又花时间又花钱。”


    许歆怕对面的妈妈听出她的哭腔,也不敢多说,匆匆挂掉电话。


    回到住处,洗完澡后许歆躺在床上睡不着,忽然想起了跟萧奕林签的协议。


    签协议的时候,她只关心那2500万何时能到手,其它条款她连看都没看。


    条款厚厚一沓,冗长晦涩,读起来拗口难懂。


    可许歆一口气连看了三遍,也没找到条款里有关“离婚”的字眼。


    协议上的期限时间是两年,到期后只要任一方同意,可无条件续约一年。


    两年和三年,对她来说大差不差,这点许歆当时是接受了的。


    可尾款支付的条款,许歆越看越觉得这当中的猫腻不言而喻。


    协议中写明合约到期甲方需支付乙方尾款2000万元,可分期支付。


    分几期、最晚支付时间未写明,却明确规定尾款未全部结清,合约继续生效。


    也就是说哪怕甲方仅剩一分钱未支付,契约关系可一直续存下去,直到全部结清才结束契约关系。


    这不就是妥妥的霸王条款吗?


    她一直以为三年期限一到,就得跟萧奕林离婚,可事实上最终决定权在萧奕林身上。


    他不想跟她过了,一次性付清全款,合同即刻终止。


    他还想跟她过,留一分钱不支付,她就不能跟他离婚,一直是他的妻子。


    他是多笃定她急缺这笔钱啊!


    不错,他赌对了。


    因为,那会儿的她,需要那笔钱。


    收回宁市酒庄是她那时给自己定下的毕生目标。


    与那笔钱相比,即便被婚姻囚禁一生又何妨!


    许歆紧紧撰着这份协议,冷笑一声,他是最懂她的。


    他知道她需要钱,一开口就是2500万,若不是酒庄亏空被恶意抵押,这笔钱够她买下百分之二十以上的股份。


    再加上她和妈妈手里的股份,便能对酒庄重大决策有提议权。


    他知道她需要钱,五金三十二万买给她,连眼都不眨一下。


    他知道她需要钱,奶奶给的见面礼不是传家玉镯玉佩,而是最宜变现的金条。


    他没查她,根本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