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弥补童年了。
周漾说完就盖上被子睡觉了。
张北枕着只手侧躺着看着她。
睫毛是翘的，鼻梁走向精致，皮肤很白……正看着，周漾突然翻个身，睁开眼面对面地看着他。
张北心里一虚，慌忙把眼睛闭上了。
闭完了又觉得没必要，自己看自己女朋友天经地义，他又把眼睛睁开了。
睁开又觉得自己一闭一睁实在神经。
但睁开了再闭上只会更神经。
所以他也睁着眼睛看着她。
周漾说：“很困。”
张北勾着嘴乐：“困就睡。”
“睡不着。”周漾说。
“睡不着数羊。”
“不想数。”周漾说，“你给我讲睡前故事。”
“操，欺负老子好欺负是不是？”张北说，起身往箱子那边儿走过去。
他翻箱倒柜挑了半天，挑出一本儿语文书，拿回来斜倚上小床铺，支着一条腿，翻着页问她：“《小壁虎借尾巴》行不行？”
周漾乖乖闭上眼睛。
张北就乐了。
他声音很好听，“小壁虎在墙角捉蚊子，一条蛇咬住了它的尾巴。小壁虎一挣，挣断尾巴逃走了。”
“没有尾巴多难看哪！”张北捏着嗓子说：“小壁虎想:向谁去借一条尾巴呢？”
周漾闭着眼睛乐，跟着说：“小壁虎爬啊爬，爬到小河边。”
张北说：“他看见小鱼摇着尾巴，在河里游来游去。小壁虎说：”
“小鱼姐姐，您把尾巴借给我行吗？”周漾说。
张北说：“不行啊，我要用尾巴拨水呢。小壁虎爬呀爬，爬到大树上。他看见老牛甩着尾巴，在树下吃草。小壁虎说：”
“牛伯伯，您把尾巴借给我行吗？”周漾说。
张北说：“不行啊，我要用尾巴赶蝇子呢！小壁虎爬呀爬，爬到房檐下。”
“他看到张北爷爷在床前讲故事。”周漾说，“张北爷爷可以把尾巴借我吗？”
张北合了书，凑过去揉捏她调皮的脸颊，咬着后槽牙：“傻孩子，你转过身子看看，你长出了新尾巴了呢！”
哈哈哈哈哈……
周漾笑出了泪花。
张北低下头亲了亲她。
周漾睁开眼睛，伸手把他抱住了。
她闷在他胸膛好几秒，才说话：“小壁虎找到了他的尾巴。”
“嗯。”张北说，双臂环抱住她，“我就是你的尾巴。”
周漾在他怀里蹭了蹭，裹好小被子睡着了。
下午返校时候看到了她二叔。
男人瘦了很多，压着的腰更弯了，沉默着没说话。
薄秋男叉着腰，指指点点和教导主任说着话。
远远围着圈学生，扒头往主任那儿望着什么。
周漾停下脚步，不往前走了。
张北拉着她：“不行咱们请假？”
周漾点点头，张北牵着她往回走了。
回来俩人都没有说话。
周漾写卷子，张北就在旁把她之前的数学卷子理出来，挑出她典型的错题，分门归类，拿她那个本子给她列易错题的解法和思路，还在重点步骤仔细标注。
老师打来电话，张北就在电话里帮着她请假，问就是车链子断了，他帮着修车呢，一下解决俩。
周漾突然想笑，张北告诉她想笑就笑，俩人就笑开了。
笑完以后周漾轻声说：“我其实不怕对上他们，就不想那样的对上了。”
张北把周漾的头发丝撩到耳后：“这事情有一万种解法，但绝不是你接受老师同学们的公开处刑，你也不用害怕甩脱不掉她。”
周漾点点头：“他们进不去学校，明天提前把饭给奶奶买好，中午不回来了。”
张北点点头没说话，帮她整理完这段时间的数学错题本，看着她写上英语卷子他就出去了。
他跑遍了学校这片街，最后在金水区一个酒吧里面找到高阳。
早忘了在瞄点不能打架，他直接抡起凳子往人胳膊上砸下去了。
酒吧里的人先是愣了几秒，反应过来酒瓶子呼啦啦的就砸下来了。张北拿胳膊肘挡了。一群人照着他头脸围过来，他没管，又一凳子砸下去的时候，地上的人已经不动了。
张北抹了把脸上的血，甩着酒瓶子从酒吧退出去。
风吹过来的时候，张北才发现天黑了。
他长呼了一口气，这会儿痛快了。
痛快了就给周漾发短信：
【在干嘛？】
周漾没回复他，估计是在忙着写卷子呢！
张北把头发上的碎玻璃茬子甩了甩。
他这会儿脑袋有些晕。
后知后觉自己在沈浩禹的地盘上干架了。
但打就打了。
一个人和他们一群人打一架，他打的很爽！
爽完以后他甩着头去私人诊所缝了几针。给他缝针的医生没说话，张北咬着牙，医生笑了声，给他手心消毒包扎。
张北也点着头乐了，记不清有多少年没这样受伤了。
大概是从初一那年吧。
那年他糊过满脸的血，左臂被钢刀刺进一道深口子，那次后就再没受过伤了。
今天这一场，他到现在还莫名感觉有点儿爽。
就是明后几天不能去学校了。
他这样着周漾肯定害怕！
好在高阳那样了，那女人最近也腾不出手去学校折腾出什么动静了。
他打电话和郝主任请了几天假，挂了电话给周漾发消息。
【我得外出训练几天，这几天上学别等我了。】
周漾洗完澡换了身衣服才回复他:
【本来也没打算等你】
张北磨着牙:
【小没良心的╭(╯ε╰)╮】
周漾拿着手机倒头躺到床上，想了半天才给他发：
【嗯】
【没良心的我睡觉了】
不知道为什么张北总感觉她发这两句是有点儿不开心呢，但好像也没有，他能想象出她发这两句话时平平淡淡的语气。张北腆着脸，回她:
【晚安。】
【么么哒。】
梁彦俊看到他哥时心痛了一把，飞跑着就冲到沙发上了，人还要往前冲，张北伸出只大手挡住他：“离远点儿，疼！”
梁彦俊“操”了一声：“哥你还知道什么是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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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上，脑袋上，胳膊上，鼓鼓囊囊全都缠上纱布了。
“但其实没什么事儿，”张北说，“就是看着厉害。”
“还没事儿呢？”梁彦俊急了，“您这都满脸开花了！还没事儿呢……”
他额头上有道口子，脑袋包起来了。鼻梁子上被划破一小条，脸也破了。碎玻璃碴子乱飞的时候划着的，当时都没觉出疼，走在路上才有些麻，这会儿就开始疼开了。
张北“哼”了一声，对着镜子照了照。
梁彦俊气吼吼地坐下来：“这是让人打傻了？”
“你没完了？”他说，说完把镜子合上扔一边儿了。感觉还得和学校多请几天假，他还不想带着战损妆去学校。
梁彦俊问他是谁打的？“不是，”他就搞不明白了，“打架怎么不叫上哥几个呢？”
张北乐呵呵的：“太急了给忘了。”真是给忘了，他当时看着高阳什么都记不得了，一凳子就摔上去了。摔完才反应过来这是沈浩禹的场子，但也已经顾不得了。
高阳要不玩完，那女人在学校门口还没完没了。也不能让周漾老不去学校吧，天天都是车链子半路上坏掉了？天天都是车链子半路上坏掉了也能行，他也能给周漾把假请下来，但总不能让周漾天天不去学校吧？
再说这事儿他前两天就想干了，就是当时没找着他。今儿好不容易把人找着了，他可不急着一步到位么？
就是沈浩禹也是好不容易逮到他，一群人和他大干一场。
不过无所谓。
是真无所谓。
他现在好像也觉不出来疼来了，就是后边儿好几天看不见周漾，有点儿想的慌。
他这会儿就开始想周漾了。
梁彦俊问他哥半天，什么关键信息都没问出来，气吼吼的洗澡去了。
洗完澡张北已经抱了本文言文背着了。梁彦俊叹了口气，窝在他哥身边打游戏。打了会儿游戏他说：“这事儿跟沈浩禹有关系吧？”
张北还在琢磨着《梦游天姥吟留别》的重点实词，闻言“嗯”一声。
梁彦俊叹了口气：“哥你怎么就又跟那玩意儿对上了？”他初中三年没在云城，但也听陈霆他们提过沈浩禹几次，那可是专业的混混，打人进过局子的。还判了，判六年，你想想这得是个多狠的狗操的玩意啊。
张北“嗯”了一声说：“我进了瞄点就跟他们一群撞上了。”
“您去人家地盘揍他们的人儿去了啊？”梁彦俊问，“哥你不要命了？”
“不是。”张北说，“揍的人跟他们没关系，就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而已。”
“知道是仇人还往瞄点凑！”梁彦俊快让他气死了，“什么时候哥几个去报仇？”
张北无所谓的摇摇头，这回怎么也是他去人家的地盘砸场子去了。在沈浩禹不主动招惹他的前提下，他也懒得再去搭理他。
梁彦俊不服气：“亏就这么吃下了？”
“也没吃什么亏吧？”他记得他揍得也挺狠的。
梁彦俊不依不饶：“咱啥时候吃过这种亏啊，一群人打咱一个。”
张北勾着嘴角一乐，刚来云城的时候这种亏吃的多了。
梁彦俊气的大叫：“哥你还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