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出了何事?”
春夜凉风迎面,唐夕凝敛回视线心急发问,刚刚泡过水的身子冷不丁颤了颤。
福嘉郡主顿时心疼地抱住女儿:“可怜孩子,都是娘亲不好,娘亲不该将这般紧要之事交给你蠢笨如猪的二哥去做……”
唐仲山骤然被骂,却连半句反驳都没有,反倒挠着脑袋愧疚不已地低下了头。
娘亲骂得没错,他就是蠢笨如猪!
分明特地去云麓书院瞧过那沈惟之一眼,怎么今日就被鬼迷了心窍,愣是没发现府中小厮捉错了人?
这厢唐夕凝却听得云里雾里,玉眉蹙得愈发紧:“什么紧要之事?娘亲莫急,若二哥行事出了错漏,让他及时纠正就是。”
福嘉郡主听见女儿这般暖心宽慰,眼泪瞬间扑簌而落,又是一阵自责哽咽:“傻凝儿,娘亲匆匆赶来便是想挽回错误,可、可如今已然来不及了……”
哭到这儿一顿,福嘉郡主满腔自责心疼登时又转为愤怒,猛地朝屋里斥喊:“登徒子快滚出来!”
“你既敢欺负凝儿,今日若不能给我国公府一个满意交待,便别想活着出去!”
屋里却半点动静都无。
念在女儿与那登徒子已有夫妻之实的份上,福嘉郡主本想给他留一分情面。
却不想此人竟连面都不敢露。
如此懦弱行径霎时让福嘉郡主怒火更甚:“仲山!去将人捉出来!”
母亲大人一声令下,唐仲山长腿阔步当即便要入妹妹寝房捉人——
唐夕凝却忽地挣开娘亲怀抱,转身将房门严严实实地关上,又紧紧挡在门前拦人,香腮一鼓,眼风气呼呼地扫向娘亲与二哥:“你们莫不是要闹喜?”
“沈惟之先前被敲晕了脑袋,方才虽醒来片刻,但这会儿太累又睡了过去……”
“娘亲、二哥,若府里真出了事,你们便与我说个明白,若没有,你们就快回自个儿院中歇息,别闹了成不成?”
说着说着,唐夕凝双眸忽然控制不住地泛起泪花。
寺里大师说她命薄,平日里要多行善事多积善缘,方可化灾解难,福化寿元。
是以她自三年前与府医学习医术小有所成,但凡得闲,便时常乔装为被大夫拒之门外或不便去医馆求医的女子问诊。
今日更是在新婚夜冒险外出帮人瞧病,可怎么不仅没积福缘,反倒惹出诸多祸事?
甚至差点被素未谋面的新婚夫郎掐死过去……
唐夕凝越想越委屈,红唇一撇,眼泪扑簌簌就落了下来。
福嘉郡主哪儿舍得让捧在心尖尖上的小女儿这般难过,不禁上前揽住人,毫无底线地心疼退让道:“好好好,凝儿莫哭,娘亲不让你二哥进去捉人了,娘亲先与你说清楚好不好?”
唐夕凝继续哽咽:“嗯,娘、娘亲你说……”
福嘉郡主猛地深吸口气。
素来雷厉风行的人,这会让却先看一眼身边愧疚垂首的儿子,又瞧一眼院中齐刷刷假装缩头乌龟的国公爷与一众亲眷,良久才鼓起勇气,心一横道:“凝儿,你房中那个不是沈惟之。”
唐夕凝的哽咽声蓦地惊停:“娘、娘亲莫与我开玩笑,他怎会不是沈惟之?”
不止她,守夜的瑛华琅冬以及听见院中动静跑出房的瑛枝琅莲也都惊住了。
二公子送来的新郎官不是沈姑爷,那他是谁?
思及唐仲山先前提及的缘由,主仆五人顿时齐齐望向他。
莫不是别家府上没有捉错人,反倒是他们国公府的小厮将人家姑爷抢了过来?
数道炙热视线犹如大山般压到唐仲山身上,顿时压得他脊梁都弯了,恨不得立马找个地缝钻进去。
唐夕凝却忽然想起只有她自己知道的那件事。
男人悄无声息地隐在马车,那只冷硬大手紧紧扼住她的咽喉……
若他当真不是沈惟之,那他到底是什么人,身上又怎会被刀剑所伤?
这时明松堂院门外却忽地冒出一人。
“郎将!属下将人带来了!”
唐夕凝的思绪霎时叫此人声音打乱。
她抬眸望向院外男子,很快便记起他身份,这人是二哥手下的街使,名唤齐田。
前些日子巡街时遇见她去香料铺子,他因今日要当值不能来府中道贺,还特地进铺子向她表明身份致了歉。
唐仲山此时已无地自容,听见手下喊他,猛猛吸了两口大气才硬着头皮抬起脸:“把人抬进来。”
齐田应了声是,转头招呼手下人把担架抬进明松堂。
担架上躺着一个文质彬彬的男人,身上套着不太合身的玄色宽大锦服,无端将其衬得瘦弱不堪。
唐夕凝不久前刚比对着喜榻上男人的脸细细看过画像,几乎瞬间就将担架上的人认了出来:“此人才是沈惟之?”
怪不得她觉得喜榻上的男人比画像上俊美许多,原来竟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唐仲山听见妹妹惊慌的话音,刚刚强撑着挺起的脊梁瞬间又弯了下去:“……是,这才是沈惟之,他犯了夜禁,在街上慌张奔逃时被金吾卫抓个正着。”
沈惟之当时也不知因何被吓破了胆,金吾卫只是例行询问,他却如临大敌般一股脑儿地搬出自己今科进士的身份又扯出自己是唐国公府女婿之事。
幸好率队抓住他的人正是齐田。
一听他“胡乱攀咬”唐国公府,齐田当即便将此事压了下来,派人来向唐仲山传话。
唐仲山见人来禀,起初只以为有人故意造谣生事,喜宴上又饮了不少酒,正有些上头,便故意带着三弟一块去见了那假冒身份的小贼,想着吓吓那人给他长点教训。
不想三弟瞧见人却大惊失色,指着被齐田打昏绑在老虎凳上的人说他真是沈惟之!
这可真是闹了大乱!
唐仲山立即快马加鞭赶回府将此事呈禀父亲母亲。
可他们紧赶慢赶竟还是来迟一步,眼下妹妹沐浴换衣,显然与那不知来处的男人已有夫妻之实!
真是混账!妹妹不知他身份!他难道不知自己不是沈惟之!?
竟敢就这般不清不楚地欺负妹妹!
唐仲山猛地抬头,凌厉虎眼霎时泄出骇人杀意:“妹妹莫怕!里头那个既睡着,那二哥便让他再也醒不过来!”
“还有这沈惟之,他明知今日要与你成亲,不好生在家中候着,竟去那烟花之地寻欢作乐!”
“今日与咱们国公府的亲事,他是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容不得他说半个不字!”
他说罢就要往房里冲,浑身虎劲,一副当场便要了结登徒子性命的架势。
唐夕凝见状一慌,急忙拽住二哥:“不行!不能动他,我……我就要他做我夫郎。”
她不是个傻的,知晓二哥是以为她与房里男人圆了房才要进屋杀人。
可两人其实并未做任何逾矩之事,若男人因此含冤而死,那她便真是犯了大罪过,恐怕往后行多少善事、积多少善缘,都养不住自己这条薄命了……
院中的叔婶兄长们却被唐夕凝这慌不择言的话语惊得骇住。
凝儿是什么性子的人,他们哪个不知晓?房里那人定是长了副惊天仙容,才让凝儿今日初见就百般维护。
人是唐仲山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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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屋里的。
福嘉郡主、唐国公并着一众亲眷的视线顿时齐刷刷地朝他望来。
唐仲山却脸色发懵地使劲摇头:“我亦不知啊!府里小厮将人敲晕了,那人脸上沾满了泥,否则我也不会将其认成沈惟之。”
福嘉郡主闻言忽地抬手拍了儿子一巴掌:“你个憨货!竟不知把人洗干净瞧瞧——”
这话可谓是说到了唐夕凝心坎里。
未等福嘉郡主说出后半句“不然岂会酿出这般祸事”,她便迫不及待地挽住自家娘亲诉苦:“是呀是呀娘亲,那人浑身脏兮兮的二哥就往喜榻上扔,他脸上灰尘都是我擦干净的呢。”
福嘉郡主话音一顿:“……”
冷不丁被妹妹埋怨的唐仲山:“……”
仍在扮演缩头乌龟的唐国公以及众叔婶兄长:“……”
听明白了,凝儿确实对房里那登徒子的脸很满意。
不然若是个丑的,就凭那人浑身沾土的脏模样,她恐怕早就将人扔出了房。
齐田跟两个抬担架的金吾卫莫名瞧到这第一手新鲜热闹,三人六目相对,纷纷默契地缩去角落。
按理说他们不该贪听国公府的内宅私事,可这热闹实在太热闹了,勾得他们迫切想瞧国公府的三姑爷到底长了副什么天姿仙容,竟令瞧惯了美色的孟安县主都一见倾心……
明松堂内外忽地陷入一种诡异沉默。
唐夕凝回过神来发现院中还有外人在,嫩白面颊顿时红了又红。
她不禁咬唇:“我不管,娘亲爹爹二哥,总之那沈惟之我不要了,你们从哪儿抬来的便抬回哪儿去,至于旁的事……旁的事明日再说。”
话落当即转身回房,牢牢落下门栓。
唐仲山闻言看了看母亲脸色,小声说出自己的意见:“妹妹不愿要沈惟之儿子支持,此人的确不堪为良配。”
“可房里那个姓甚名谁咱们一概不知,岂能就这样放任妹妹与他独处一室?”
福嘉郡主这会儿晓得了女儿心意,顿时不急也不气了,只无所谓地颔了颔首:“是不能,那你这个哥哥可有法子让凝儿开门?”
唐仲山:“……”他没有。
此时当了大半天甩手掌柜的唐国公终于轻咳一声开口:“那便听凝儿的。”
“仲山,沈惟之犯了夜禁,按律当鞭笞二十,你将其带回金吾卫依令处置就是。”
见自家老爹总算开始管事,唐仲山略松口气,迈出廊檐:“是,父亲,但妹妹房里那人…?”
唐国公沉声:“凝儿既说他睡了,且便让他睡着,待明日醒来再问话。”
说罢,唐国公龙行虎步,气势威严地走到女儿房外。
但到了门边,他却忽然脸色一变,嘴角一咧,好声好气的跟女儿打起商量:“凝儿,爹爹这便走了,你听话,待我们离开明松堂便让琅冬她们进去陪你可好?”
“知晓知晓,你们都走罢……”
唐夕凝就在门后紧紧压着门栓,闻言心下总算缓了口气。
娘亲爹爹再不走,她都不知此事该如何收场了……
这厢唐国公得了女儿应承倒是不啰嗦,立即一手拉住妻子一手抬起挥袖:“行了,听见凝儿说得了,都快回去。”
随他话落,今日这场意外便算有了处置章程。
唐夕凝的叔婶兄长们原也不是来瞧热闹,而是来为她撑腰并商讨解决之法的,只是没想到此事还没轮到他们开口便柳暗花明了。
叔婶兄长们离去的毫不留恋。
本就是为凝儿找个伺候她的人,不管房里那人姓甚名谁,只要凝儿满意,那便是最好不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