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冬雪不习惯被夸,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给谢之倒水。
她打扫的时候嗓子早就干了,回家她先自己连喝两杯水后才回来。
她把水杯递给谢之,就去继续打扫。
接下来的收拾才是大工程,才大概扫过灰,还要摘掉所有家具电器上盖着的白布,一处处的擦干净。
谢之喝了水之后,起身和丁冬雪一起收拾。
他一条胳膊包着石膏,行动不便,也出不了太大力,不过是递一递东西,打打下手而已。
他主要是避开敏感话题,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给丁冬雪提供足够的情绪价值。
柜面桌面一点点擦干净,地板一条条拖洁净,两个人一起忙活到忙活到下午,房子终于有了能住人的样子。
丁冬雪望向擦到微微反光的地板,心中涌出一股成就感。
“挺能干啊,专业保洁也就这样了。”
谢之笑着说,从钱包里掏出了一张粉红的百元大钞。
丁冬雪吓了一跳,知道大人的工资一个月也才赚三五百,收拾大半天的时间哪里用得上这么多钱。
她不敢要,连忙推辞道:“太多了,你看着给点就行。”
谢之直接把钱往丁冬雪的手里塞。
“我看着就该给这么多,来之前我给小周打了电话,问过他保洁的行情,这种全屋清洁比较少,要价也高,只给你一百,我还占便宜了。”
丁冬雪听到谢之提到中介小周,动作一僵,谢之趁机快速收手,将钱留在了她的掌心。
“太多了,我不能要。”丁冬雪不擅长在钱上撕扯,不好意思道。
谢之也没让丁冬雪为难,笑着说道。
“既然你嫌钱多,请我吃饭怎么样,我现在可是伤患,需要补充营养。”
“好!”丁冬雪想也不想的应道。
还需将打扫工具整理下,203的水池虽然能用,但下水道堵了,排不了水,只能把水桶拎下楼倒。
丁冬雪想拎,但谢之没让,哪怕他是个病患,也没道理让一个未成年的小姑娘干这么重的活。
不过丁冬雪想到谢之上下楼的艰难,提议道:“拎到我家吧。”
谢之也想看看丁冬雪家,应道。
“好。”
谢之拎着水桶,先走出门。
楼梯忽然上来一个男人,快速从谢之面前经过,冲到205的丁家,开始敲门。
谢之驻足望过去,他听着敲门的节奏挺特殊,三短一长,不像是寻常人铛铛铛的敲门,还在最后专门停顿了会在敲下。
“等会啊。”205里传出女人慵懒的声音,好似刚睡醒,语气拖得绵软。
“怎么还没起,昨天折腾的挺晚啊。”
敲门的男人粗声粗气的笑道,揶揄中透着股不怀好意。
丁冬雪落后谢之半步,没看见男人经过,闻声身子猛地一僵,有些慌张的上前。
房门就那么大,丁冬雪想挤过去,撞得谢之发出闷哼,手上的水桶也掉了,落在地上哐当一声,水花溅出,湿了谢之的裤腿,也在水泥地上洒出点点深色的痕迹。
丁冬雪彻底来不及阻止,她贴在门边,脸上涨的通红,慌张的望向谢之。
205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丁月玲穿着浅粉色吊带丝绸睡裙,领口大开,头发乱糟糟的,没化妆的脸上倒更显年轻。
丁月玲看不到到女儿就在隔了一道门的203,她侧身让客人进来,脸上撑起职业的笑。
“李哥啊,我才醒呢,你可是今天的第一个客人,谢谢李哥这么关照我的生意,快进来。”
客人笑着抬手搭在丁月玲肉乎乎的肩膀上,推搡着往里走。
门很快关上,却没能彻底阻隔里面传出的娇笑。
空气像是凝固了似得,丁冬雪低垂着头,盯着地面,如果有个地洞,恨不得立即钻进去,好逃避刚才所见的那一幕。
即便知道她妈妈的职业瞒不了房东多久,但就这么突然的暴露出来,还是让丁冬雪难以承受。
谢之却一脸平静,微微弯腰把水桶重新提起来,经过丁冬雪,又回到屋里。
然后他拍了拍病号服上沾着的灰,淡然开口。
“看来暂时没办法去你家倒水了,先吃饭?”
丁冬雪惊愕的抬起头,望向看不出半点异样的谢之,好似终于恢复了呼吸的能力,重重的吐了口气。
“呃……先吃饭。”
丁冬雪之前以为谢之不知道她家情况才能自然和她说话,到了此刻谢之却仍然不用异样眼光看待她,却反倒不知该如何是好。
下楼时,谢之不免需要丁冬雪的搀扶,丁冬雪看着两个人交握的手,确定谢之竟然真的没有把她看成什么脏东西。
街道旁的面馆没什么客人,两人进门的时候,店老板正坐在椅子上看电视,站起来招呼。
这家面馆价格实惠,丁冬雪吃过,记得牛肉面里的牛肉块很大,才推荐过来。
谢之点了碗招牌牛肉面,丁冬雪不想请客显得太抠搜,也狠心点了碗。
面条很快上来,冒着腾腾的热气,牛肉块果然很大,飘在面汤上的两块,还有个茶蛋,以及两条翠绿的油菜。
谢之左手不方便,便用筷子一圈圈的转,缠住面条,然后像是吃鸡腿似得举起来,吹着吃。
丁冬雪些心不在焉,不知是不是她敏丶感,总觉得谢之的话变少了。
她用筷子一根根的夹面条,没什么食欲的慢慢吃。
谢之忽地笑了下,引得丁冬雪抬头望过来。
“你夹面条的动作,很拉仇恨啊。”
谢之动了动裹着石膏的右臂,叹气道。
“昨天傍晚之前,我也能像你一样一根根的夹面条,现在不行喽。”
丁冬雪的眼眶有些热,好似被面条的热气熏到了。
“你……”丁冬雪憋出了个字,眼眶更红了,“刚才你都看见了。”
谢之举起筷子,咬了口面条,嚼嚼嚼,咽下去才说。
“看见了。”
他说的平静,没有惊讶,也没有鄙夷,就好像在说今天的天气不错。
丁冬雪的心却反倒像是压了块大石头,她攥着筷子的指尖微微泛白,声音发颤。
“你会不会让我们搬走?”
谢之咬了一口之后,筷子上的面条就散开很拖,只剩小小的一圈。
他没有继续卷面条,而是放下筷子,认真的望向丁冬雪。
“继续住呗,都住这么久了,总不能让你们去住大街。”
丁冬雪若是遭受鄙夷谩骂固然难受,但谢之这般理解,心里却酸涩的无地自容。
她吸了吸鼻子,不知该如何,就听谢之又道。
“只是你母亲做那个,毕竟不合法,遇到难缠的客人容易有麻烦,或者是被查到,都太危险了。”
谢之顿了顿,语气更缓。
“能劝劝她吗?找个正经工作,哪怕辛苦点,至少心里踏实。”
“我劝过了。”丁冬雪的声音闷闷的,“可我妈没读过书,一开始干那个的时候才比我大几岁,一直没做过其他工作,也没人要她……”
丁冬雪说不下去,她从小时候知道她妈妈接客意味着什么后,就动了让她妈换个工作的心。
可说来容易,做起来难,就像有个无形的壁垒,母女俩根本找不到去过正经日子的路。
而丁冬雪又个只能花钱不能赚钱的孩子,最没有资格指责她妈妈。
谢之没有追问,将筷子拿起来。
“先吃饭吧,面都要凉了。”
“嗯。”丁冬雪闷头先喝了口面汤。
暖洋洋的热汤流进胃里,许是得到承诺后终于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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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担忧被房东赶走,原本没什么食欲的丁冬雪这会忽然觉出了饿,胃口大开的挑起面条吃。
丁冬雪偷偷看了谢之几眼。
见他仍旧用左手动作笨拙的吃面,当掉落的面条捡起面汤到他脸上时,还有些滑稽的龇牙咧嘴,全然没有对刚刚的对话有所芥蒂的样子。
丁冬雪埋头吃的更专注,恨不得把脸躲进面碗里,才能不被看到眼角渗出来的泪。
吃完饭往回走,上楼不免再要麻烦丁冬雪。
上到二层,先经过203,谢之用钥匙开门,转头看向一旁的丁冬雪。
“你家恐怕经常不方便,我的房子都收拾好了,你可以多过来坐坐。”
丁冬雪愣了愣,没想到谢之竟然还愿意邀请她进门。
她抬头望向谢之,见男人眼中满是关切的真诚,她的唇角不自觉弯了弯。
“嗯。”她很轻的应道。
————
丁冬雪下午回到家的时候,丁月玲正准备出门买菜,见到女儿回来有些惊讶。
“怎么放学这么早?”丁月玲问。
“我没去学校。”丁冬雪坦白道,从兜里逃出了刚捂热乎的粉红钞票,“给,我今天帮203新搬来的邻居打扫赚到的。”
丁月玲对女儿堪称溺爱,单亲的母女俩相依为命,而丁月玲又是个天大的事都操心不起来的性子,几乎从丁冬雪八九岁起,这个家就隐隐是丁冬雪在做主了。
如果其他孩子自作主张不去上学,还大咧咧的说出来,早被父母竹板炒肉伺候了,但丁冬雪却是无不可言。
丁月玲闻言果然没有丝毫责怪,倒有些好奇的问:“203竟然住人了?不是听说空了好多年吗?”
“是咱们的房东。”丁冬雪脱掉沾了灰的校服,径直往卫生间扔进脏衣篓里,“姓谢,出车祸受伤了,胳膊打着石膏,康复之前应该都住在这栋楼吧。”
“房东?”丁月玲跟着丁冬雪来到卫生间门口,一脸好奇地说:“人怎么样,好相处吗?房东那么有钱,养伤怎么跑到破筒子楼里了?”
丁冬雪没接话,从卫生间出来,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还给又跟过来的丁月玲也倒了杯。
母女俩坐在餐桌前各自捧着一杯凉开水喝,在没有客人上门的时候,丁月玲一向是个很粘着女儿的母亲。
丁冬雪抬眼望向丁月玲眉眼间的无忧无虑,心里叹气。
丁月玲的反应和丁冬雪预料的一样,房东搬过来住,丁月玲竟然只关心那些没用的,丝毫没想过若是被房东发现了她用这房子接客会怎么样。
有时候丁冬雪也挺羡慕丁月玲的粗神经,这个家里,反倒是她小小年纪成天想东想西。
喝完杯中的水,丁冬雪将玻璃杯重重的放在桌面上,引得丁月玲瞪大眼睛看过来,才语气认真的说。
“妈,房东已经知道你接客的事了。”
“啊?”丁月玲慢半拍的出声,澄澈的眼眸中终于有了慌乱,“他……这么快就知道了?”
丁冬雪见丁月玲这么紧张害怕,又于心不忍,温声安抚道。
“妈,别害怕,我问过了,谢先生说不会赶我们走,但是你以后还是注意吧,尽量少让他看见,毕竟住着人家的房子。”
“哦哦,好。”丁月玲点头应道。
丁冬雪心知她妈的承诺一分不值,今天认真点头,恐怕明早就忘了。
她顿了顿,趁机劝说道:“其实你可以找个正经工作,你不是喜欢食杂店的吴老板吗?我看食杂店的玻璃上一直贴着招工,要不去试试?”
“我才不。”
丁月玲扁扁嘴,食杂店的吴老板算是她心里的白月光,对着女儿也不想多说。
她站起身转而说道:“叮咚,你饿了吧,我去给你做饭。”
丁冬雪知道她妈在转移话题,不高兴的撇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