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汀禾的脸彻底红透了。
尽管已经差不多猜到了贺祁会说什么，但心脏还是控制不住地狂跳。
其余人没听过贺祁平时说话，但夏汀禾一下就能听出来，这是他刻意压低了的音色。
笑声听着更是让人耳边酥酥麻麻的。
周围再次一阵喧闹。
“好的，我是声控，我死了。”
“一听就是个大帅比啊，能不能让他也叫我一声宝宝？”
“欸欸欸，够了啊，别再为难别人了。我也没别的想说的，只是想问一下——可以把他微信号推给我吗？”
……
都是在互相打趣而已，很快就轮到了下一位，又开始了新的热闹。
夏汀禾后面的已经几乎没有参与进去了，她拿着手机和贺祁解释了是在玩游戏。
不知道这人是不是暂时有事去了，这会儿反倒又没回她了。
团建是在八点结束的。
夏汀禾跟着人流往外走。
兴许是为了配合整体的风格，轰趴馆的通道也设置得像是游戏世界一样，弯弯曲曲，出去的路要绕好几个弯。
夏汀禾在这时候想起来给贺祁发定位过去，告诉他这边结束了。
现在一看到这人的名字，脸上的热度就又冲了上来。
夏汀禾把头发扎了起来，散散热。
手上忙活着，脚步也就慢了下来，在她扎了个低马尾后想追上去，身后倏地有人叫住了她。
平静且毫无波澜的声音陡然在走廊里响起，夏汀禾被吓了一跳。
往后一看，才发现是付言辞。
室内温度高，他没穿那件棉服外套，只套了一件灰色的毛衣，更显得清瘦些。
付言辞朝她走过来，夏汀禾立即就收起了手机。
然而他跟在夏汀禾的身旁，却也没再说什么，弄得夏汀禾混在人群里都有些不自在起来。
一路无言到了出口，即将迈下阶梯时，他才忽地开口问：“要一起回学校吗？”
夏汀禾眨了眨眼。
她已经不会再过多的幻想，只把这当作礼貌性地问候。
“……不了，我可能还要在校外待一会儿。”夏汀禾有些磕绊地解释了下。
以为听到她说完这句，付言辞便会点头离开。
但他停住了脚。
付言辞侧过脸来，看着她，淡淡地问：“你和他已经这么熟了么？”
夏汀禾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他”指的是贺祁。
付言辞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贺祁的？
夏汀禾无意去探究这点，但也觉得自己没必要向付言辞解释她和贺祁之间的关系。
夏汀禾故意绕开了他想问的：“你是说谢临师兄吗？”
“师兄之前帮过我，我们关系还可以不是很正常吗？”
这应该是她第一次没有正面回答付言辞的话。
以往暗恋的时候，夏汀禾总是会绞尽脑汁地再和他多说几句，想把自己所有知道的都告诉他，以此来让付言辞和自己多待一会儿。
片刻也好。
付言辞知道她是在有意回避，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儿了些。
贺祁对她来说已经这么重要了吗？
对他都需要隐瞒？
夏汀禾没看他。她低着头的，脸蛋小而白净，还泛着点红晕，这和上学期末时他带着她来羽毛球馆那次的神情一样。
只是好像又有哪里不同。
之前那次付言辞也知道她是害羞和紧张。
但是这次。
等夏汀禾抬眸和他对视时，付言辞才清楚地意识到
——她很平静。
——她看向自己的眼里没有那么多喜欢了。
两个人没有僵持多久，匆匆赶上来的谢临打破了寂静的局面。
“诶，你们俩站这儿干吗？不回学校了？他们都走了？”
这时候夏汀禾收到贺祁的消息。
贺祁：【到了】
她只好和谢临解释了一句自己有事，暂时不回去便迅速走了出去。
贺祁把车停在了轰趴馆的对面。
本来也没多远，他和夏汀禾说了在对面后，便在车里坐着等她过来，顺便在歌单里添了几首她喜欢的。
只是一抬头，他紧接在夏汀禾身后看到了付言辞。
贺祁“咔哒”一下解了安全带，起身开了门直接从驾驶位上下来。
他迈开腿朝她走过去。
等到夏汀禾身边了，贺祁自然而然接过了她手上的挎包，朝她靠近了些低头问：“玩得开心么？”
夏汀禾以为付言辞他们早就走了，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目光。
她只顾着回贺祁的话，点了点头：“嗯，里面的项目还挺多的。”
熟练地开门坐进了车内，夏汀禾开始在手机上搜晚上可以去哪里逛，等了会儿却发现贺祁没动。
她偏过头去看，想问他怎么不开车。
结果一扭头就对上了贺祁的目光。
本来就是晚上，又坐在没开顶灯的车内，四周环境更暗了些，衬托得他的眼眸更深邃了些。
夏汀禾这时感觉出来有点不一样。
那是很强烈直白的占有欲。
夏汀禾不由得蜷缩了下手指，但她并没有往后退。
片刻后，她看着贺祁只手撑在方向盘上，身体往她这边靠了靠，问：
“那你最喜欢玩什么？宝宝。”
停顿了几秒，夏汀禾听清楚了他说了什么，脸再次红了起来。
她习惯性地捶了他一下，又气又羞道：“不准这么叫我！”
这个举动其实也是有一点在掩饰自己的内心。
原来只是说这个而已。
但她刚刚好像在心里期待着他会做点什么。
怕被看出异样，夏汀禾胡乱催促着他：“快点开车。”
贺祁笑着看她凑过来，拿自己的手握上方向盘。他任由夏汀禾摆弄着自己。
在她从储物柜里拿车钥匙时，贺祁这时背着夏汀禾缓缓升起车窗，阻挡了外面的视线。
让付言辞看到零星的一点就够了。
和心上人的互动，他还没这么大方到什么都让人知道。
-
接连在室内待了几个小时，夏汀禾觉得有些闷，想去空旷的地方走走，两个人便开车去了海边。
夜晚的海和白天的给人的感觉迥然不同。
是静谧的、休闲缓慢的。
又是沉寂的秋天，海边店铺里的客人和老板似乎都变得温柔起来，面对面坐在柜台上慢悠悠地聊着天。
吹了一会儿海风，贺祁问她：“买点吃的？”
之前在轰趴馆光顾着玩去了，完全忘记了晚饭这回事，现在被他一问，夏汀禾开始觉得有了饿意。
她左右看了看，瞥见一家烤肉店。
“那家店可以吗？”她指了下，又说：“但我还想再吹一下风。”
店里的人都吃得面红耳赤的，夏汀禾几乎能想象出来里面的热气。
贺祁点了点头：“行，我先过去点。”
等他走了，夏汀禾开始沿着沙滩漫无目的地散步。
听着海浪声，心里慢慢平静下来，她又想起了自己刚才对付言辞说的话。
她是不是不应该那样？
付言辞最近变得和以前有些不同，夏汀禾隐约能感觉他有意无意地想接近自己，但是原因呢？
他不是都拒绝她了吗？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她？
夏汀禾不得不承认她现在仍旧保持着以前的一些习惯，比如不想让他失望、本能地想要凑近他。
她已经在努力克制了。
尤其每次一想到他已经有喜欢了的人，夏汀禾就会更加主动地制止自己的行为。
不知不觉在海边走了许久，直到贺祁打电话过来问她去哪了，夏汀禾才收起思绪，往回走。
进了店里坐下后，贺祁先给她递了一杯热的柠檬红茶。
微甜的茶带点茉莉柠檬的香味，是她喜欢的。
“走哪去了？都看不到人了。”贺祁边拿着烧烤夹烤肉边问她。
被他盯着，夏汀禾莫名有些结巴：“没去哪……就是去沙滩那边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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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逛。”
“嗯。”贺祁应了一声，又看了眼她，十分若无其事地问：“晚上是你们课题组开完会一起去团建的？”
夏汀禾还没来得及说话，又听到他开口道：“我看你出来的时候，和付言辞在聊天。他和你是一个课题组的么？”
他是笑着问的，语气也十分漫不经心，似乎只是随意一提，聊天而已，但夏汀禾总觉得哪不对。
夏汀禾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回他：“……是一个组。不过他比我早进去，大一就去了。”
“噢。”贺祁看起来对这件事的兴趣不大，后续也没再问了，只往她盘子里夹肉，让她多吃点。
一顿饱餐完后，已经是十点。
两个人在周边宽阔的马路上散了会儿步，贺祁就开车送她回学校了。
还没上宿舍楼，楼下的宿管阿姨突然叫住了夏汀禾。
“诶，同学等一下，你是不是夏汀禾？”
一脸懵地转过身，夏汀禾点了点头：“有什么事吗阿姨？”
宿管阿姨笑得合不拢嘴：“刚刚有个男同学来找你，等了老半天呢，刚走，挺帅一小伙呢。”
会来学校找她的？
夏汀禾第一反应是表哥，但接着记起上次和蔺澈聊天时，他说自己还在老家待着。
自然也不可能会跑到这边来看她。
没让夏汀禾猜下去，她的手机接到了消息。
是付言辞发过来了的。
【回宿舍了吗？方便出来一趟么？】
心脏猛地一跳。
夏汀禾突然开始有些慌乱。
付言辞为什么要约自己出去？
缓了半分钟，夏汀禾把猜测推到了可能是需要和她说点有关课题组的事，这才松了口气。
她告诉付言辞自己就在宿舍楼下。
那边很快回了她：【稍等】
几分钟后，付言辞过来了。
宿管阿姨笑着指了下他：“对对，就是这个同学，等你老半天了。”
付言辞朝阿姨点头说了谢谢。
两个人走到了旁边的树下。
这时候大部分学生都已经在准备洗漱休息，宿舍楼里传来哗啦啦的流水声，混着嬉笑打闹的嘈杂声响，显得他们这儿格外安静。
付言辞没说话，夏汀禾于是先开了口：“……有什么事吗？”
她已经提前预想了付言辞会说什么，但看着他的脸，却又开始不确定起来。
付言辞的神情并不放松。
夏汀禾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直到听见他问：“你刚刚是和贺祁出去了？”
这次他直接指明了名字。
夏汀禾愣了愣，依旧不喜欢他这样询问她的私事的语气。
她皱了下眉，刚才的悸动反而消失了：“你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
付言辞依旧看着她：“你和他认识应该还没有一年吧？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吗？”
她和什么样的人接触还不需要别人来决定，夏汀禾更加不舒服了些：“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的事？”
付言辞的行为在她看来十分莫名其妙。
就算是出于同学之间的担心，她也不喜欢。
“因为是你我才会关心。”付言辞的语气开始激烈起来，“别人我什么时候在意过？”
夏汀禾深吸了一口气：“你应该把这些放在你女朋友身上，而不是我。”
付言辞快速回了她：“我没有女朋友。”
夏汀禾第一次觉得自己竟然和他说不清楚，气一上来，一股脑全部说了出来：“那就去关心你喜欢的人。我已经被你拒绝了，也因为你哭过很多次，我讨厌以前的自己，也不想再回到那样的时候……”
付言辞直接切断了她的话：“但我喜欢的人就是你。”
夏汀禾愣住了。
他的眼里满是痛苦，连说出来的话都是那么艰难。
付言辞弯腰抱住了她，下巴轻抵在她的肩膀上，手臂虚虚地环绕着她，那样隐忍又克制。
“夏汀禾，我一直都喜欢你。”
“也只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