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荣宪脸色苍白。


    怎么可能?!


    她那府中怎么会有龙元国的细作?!


    四皇子的那些事情她认,她也的确推波助澜想要让四皇子上位,甚至知道他们前往定州的事情,可是她从来没有跟龙元国勾结。


    那龙元国跟北狄、南楚一样,与大邺是世仇,虽不如北狄那般兵力强悍却更阴险且觊觎大邺富饶之地,先帝在位时两国交战死伤无数,她明知道勾结他们会有什么下场,又怎么可能助他们行事?


    是谁害她?!


    冯良见她不肯承认,只冷声道:“墨世子就算做了些什么,也顶多是揭穿您和四皇子,他不会也不可能将他们墨家祖祖辈辈拿命守着的大邺拱手送给旁人,反倒是您,身为邺朝大长公主,享受皇室奉养多年,却纵容四皇子和镇南王勾结动摇大邺江山,您让陛下怎么容您?”


    “陛下放过谢家多次,也因您再三退让,他对您已是仁至义尽。”


    荣宪听着冯良的话,看着他替景帝不忿的样子,突然就低笑了起来。


    “他对本宫仁至义尽,哈哈哈哈!”


    她像是听到什么可笑至极的话一样,整个人笑起来时声音苍老又刺耳,那浑浊的眼眸之中满满都是讥讽和嘲弄,


    “他仁义?笑话!!”


    “他当年是怎么登上皇位的你不知道?要不是本宫助他,他如今早就不知道尸骨葬在何处。”


    “他让你来跟本宫说这些,不过是想要灭口还得维持着他那副虚情假意的皮子,他慕容洵有什么仁义可言?”


    荣宪刚开始还在想,她怎么会跟龙元国的人勾结,是什么人在害她?


    她还想要跟冯源分辨,想要他告诉景帝,她没有背叛过大邺,更不知道那龙元国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看着冯源这副嘴脸,她却突然恍然。


    哪来的那么多细作,又哪来的那么多为什么?


    景帝不过就是想要找个借口将她置于死地罢了,那龙元国的细作是真是假,她到底有没有做过那些事情根本就不重要,景帝觉得她谋逆,她就得是谋逆,景帝想要让她去死,她就不能活!


    荣宪这一刻只觉得可笑至极:“他让你跟本宫说墨家忠勇,说墨玄宸不会谋逆,为着那个小畜生就想要将本宫置于死地,还扯出什么龙元国的幌子来。”


    “他既然这般信任墨家的人,那他十几年前何必要纵人毁了墨家,你们以为墨玄宸那小畜生是什么好相与的人,他如今不知道当年的事情自然对他忠心耿耿,可等到将来知道了,他定会将你们扒皮抽筋……”


    “大长公主!”


    冯良厉喝出声。


    荣宪见他惊惧样子越发放声大笑,形若癫狂。


    冯良心中颤了颤,朝外厉声道:“大长公主疯了,来人,送大长公主上路!”


    门外的小太监连忙入内,左右架着荣宪便将人按倒在地上。


    冯良拿着手中毒酒快步上前,掐着她脖颈就朝着她嘴里灌。


    “呜呜……”


    大长公主疯狂挣扎,“冯良,你个阉狗,你放开本宫……唔……”


    冯良阴沉着眼死死按着她的嘴,那毒酒倒进她嘴里就强行按着她咽喉让她吞咽了下去。


    等一杯酒尽,他这才挥手让人放开了荣宪。


    荣宪披头散发的跌坐在地上捂着喉咙干呕,可苦水都快吐出来,那酒液依旧浸入脾肺,仿佛有人用力攥紧了她心脏,钻心刺骨的疼浮上来时,她再无半点往日尊贵,只如疯癫老妇一样扭曲着脸,


    “冯良你个阉狗,跟你主子都不得好死,本宫诅咒他江山尽毁死无葬身之地……噗!”


    话没完,她一口血就喷溅出来。


    冯良眼睁睁看着她气息微弱地倒在地上,瞪大了眼口中大口大口地喘气,像是搁浅的鱼一样拼命挣扎抽搐。


    那句“阉狗”让他褪去了所有温和,神色阴沉:


    “奴才好不好死,就不劳大长公主操心,不过奴才肯定会让您没有葬身之地。”


    他站在三步开外,冷眼看着地上的人呼哧喘息,


    “大长公主勾结四皇子谋逆叛国,自知难逃死罪,让人纵火劫狱想要趁乱逃出生天,谁想老天有眼不纵恶徒,大长公主意外葬身火海之中,其仆护住心切一同烧死。”


    冯良低垂着头看着瞪大了眼满是扭曲的荣宪,


    “您放心,这大火之后,您顶多留下一副枯骨,奴才定会让人将您挫骨扬灰。”


    “你……”


    荣宪张大了嘴想要说话,可剧痛却让她连呼吸都困难。


    胸口的窒息让她眼前泛黑,嘴里大口大口地呕血,瘫倒在地上不住地抽搐。


    她眼睁睁地看着往日在她面前低声下气的冯良转身出去,不过片刻牢中干草便被点燃,浓烟四起时,耳旁能听到惨叫声。


    荣宪拼命抓着地面想要朝前,可手指鲜血淋漓,整个人却半点动弹不得,只能一遍一遍地嘶声道,


    “慕…容……洵,你不得好死!”


    ……


    天牢起火时,那火烧透了半边天。


    墨玄宸和云锦初俯身趴在刑部的房梁顶上,瞧着冯良从牢中出来后叮嘱了外头几句,然后遮掩着面容匆匆离开,而大牢里头浓烟弥漫。


    云锦初扭头:“不进去救人?”


    墨玄宸淡声道:“放心吧,有人会救。”


    云锦初挑挑眉朝着下面看去,就见先前还跟冯良一起进去的那刑部侍郎冉秋生送走了宫里的人后,又遣散了外头的人,等再回来就让人匆匆入内,不过片刻就背着一道人影从里面出来。


    她神情诧异:“这冉秋生是你的人?”


    “不是。”


    “那他这是……”


    “他是二皇子的人。”


    墨玄宸神色淡淡地瞧着下方冉秋生将昏死过去的荣宪悄悄送走,又换了死囚入内,等着里头大火烧旺起来时,外间巡守之人才仿佛突然发现起火之时,大声喊着走水冲了进来,冉秋生则混在人群里不着痕迹地离开。


    他拉着云锦初一起从房顶离开,等绕开乱糟糟的天牢附近落在地上时,他才低声解释:


    “二皇子娶了英国公的小女儿,这冉秋生的夫人是英国公夫人的侄女,两家关系算是亲近,冉秋生看似是纯臣不曾掺和朝权争斗,实际上一直暗中都是二皇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