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酒店一楼的自助餐厅内。
“你和贺舟……”赵嘉卉开了个话头,刚要说点什么,转念觉得过于荒谬,最终话锋一转,变成了:“我起床时就想问,你不是说没带睡衣吗?怎么我看你睡觉时又换上了。”
我下意识以为她会误会我和贺舟的关系,已经做好了辟谣的准备,歪头等了会儿没听到后话,当即一身轻松,回答起她的疑惑时,信手拈来:“我爸找了个跑腿,帮我把衣服送来了。”
的确是个跑腿啊。
一个不专业的跑腿。
简单对付了几口早饭,赵嘉卉重新抬起头,把话题又绕回去:“算了,我还是问一下吧。你跟贺舟真没偷偷在一起吗?我刚刚从他身边经过时,闻到他身上的气味和你是一样的。没抱在一起翻滚个一百八十个来回,气味不可能有这种持久度。”
我险些把嘴里的热豆浆喷了,弯着腰连声咳嗽了一阵,借着平复的功夫,大脑飞快地想好解释:“我和他?如果我力气大点,再会点儿功夫,那我跟他打个一百八十个回合更有可能。”
生怕自己说多错多,我很克制地刹停住吐槽,为这个误会找到合理的解释:“就不能是用了同一款洗衣液吗?”
应该真的是这个原因。
一个屋檐下生活,公共区域的东西区分得并不明确。
“可这味道太甜了,你不觉得一个男生用这个香味很那啥吗……”
“说不准他衣服都是他妈洗的呢。”我觑赵嘉卉一眼,一时拿不准这个解释能不能打消她的怀疑,“总之,快清清你脑袋里的黄色废料,我连他一根头发丝都不想碰好吗?”
赵嘉卉往嘴里塞了几口烧麦,继续狐疑地打量我几眼,一个人嘀嘀咕咕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再接再厉,状似无意地强调道:“可别当着齐诚垣的面说,再被误会了,我告白之路出师未捷身先死。”
赵嘉卉适才爽快地应:“知道啦。”
看来是被我说服了。
吃完饭离开餐厅的路上,我扯着自己的衣服嗅了嗅上面的味道。
我其实闻不太出来,可能闻习惯了。
问题不大。
毕竟现在毕业了,共同同学见面的机会并不多,更何况很少有人像赵嘉卉这般狗鼻子。
-
集体活动结束在午饭后,大家三三两两各回各家。
我不知道是刚刚K歌时连着好几首和青春有关的歌勾起了我的不舍情绪,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返程的路上,我心情空落落的,甚至有几分逃避心理。
不想回家。
真的不想。
“糟糕,我没带家里钥匙,我爸妈都没在家。”赵嘉卉一脸苦恼。
我脱口就要说“那你先回我家呗”,以前也总去,不止串门,连留宿都是经常的事。但话到嘴边,我猛地收声。
不行。
现在不能去了,以后也不能。
“那我陪你在外面待会儿,要不要去看个电影?”我改口问。
赵嘉卉没有怀疑什么,顺势应下:“只能这样了,最近有什么好片子,我请你看。”
-
陪赵嘉卉待到傍晚,回家时已经过了晚饭时间。
老孟、杨阿姨和贺舟正在一起看电视,欢声笑语,好不和谐。
老孟看电视剧喜欢跟人讨论剧情,但老妈不喜欢,每每都会制止他,或者索性直接不看了。那么多年了,他们始终没就这个分歧达成统一。
没想到杨阿姨竟然和老爸有一样的习惯。
挺好的。我在心里想。
贺舟是第一个发现我回来的人,没吭声,只是拿起遥控器把电视的声音调小些。
老孟这才捕捉到门口的小动静,抬声招呼了句:“小知回来了。”
我喊了声“爸”。
“吃饭了吗?我去给你煮碗面。”杨韵作势要起身,望着我的方向等待安排。
“不用,我吃过了。谢谢阿姨。”我抿笑回答完,打算回房间放背包、换衣服。经过客厅时,注意到贺舟靠着我常靠的专属抱枕,有些旧的星星抱枕本就不大,被他宽阔的腰背衬得格外寒酸。
这些独属于我的东西,正一点地沾染上贺舟的气息。
这是不可避免的过程。
贺舟似乎是察觉到我的注视,垂了垂头,才发现自己身后有个一看就是女孩子用的抱枕般,坐直了些,让自己远离它。
贺舟真的是一个敏锐的人。我在心里想。
没等贺舟说什么或者做什么,我率先开口:“我先回房间了。”
我回房间稍微坐了会儿,老孟跟过来敲开门,站在卧室门口跟我说话:“这一趟玩得开心吗?”
“挺开心的。就是昨晚无人机表演取消了,没看成,有些遗憾。”
“还会有机会的。”
以前我们也会这般没意义地聊天,可那时我从不会觉生硬和尴尬。
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原因,我认为现阶段的老孟也不知道该如何跟我相处和沟通。
我敷衍地嗯了声,从衣柜里拿出干净的衣服,表示自己要去洗澡,结束了父女间的谈话。
穿过走廊来到淋浴间,推拉门合住,花洒打开,客厅里充满烟火气的声音都被隔绝掉。
我习惯先洗头发,热腾腾的水气中,我垂着脑袋把头发理顺,摸索着按了几泵洗发露。
起初还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等一点点把泡沫在发间揉开,我嗅到慢慢在空气中散开的类似陈皮果的苦涩气味,抬头去确认时,才意识到自己用错了洗发水。
这是贺舟的,男士洗发水。
有洗发水流到眼睛里,刺激得生疼,我忙用水冲了几下,仍有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来。
真的很不方便。
我和贺舟共有一个洗脸台、一个马桶、一个淋浴间,这跟男女合宿有什么区别吗?
连初中去军事基地军训,那么艰苦的环境,我都没有这般的经历。
就是很不方便啊。
如果老妈在就好了,她那么爱我,那么疼我,我幼儿园时被异性扯一下裙摆,她都会找上门警告对方的家长,中学时有男老师借着补课的机会把我单独带到办公室,她宁愿给我转班转校也不允许这样的安排。
无穷无尽的委屈像是水龙头阀门大开时争先恐后涌出来的水。
我蹲在水流中,紧抱着自己的膝盖,真的真的很想老妈。
我不是个爱哭的,生活态度也不消极,可为什么我最近总是容易难过的。
一会到家,就变得不开心。
如果待在家里都不能让我开心,那我还能去哪里呢?
-
因为一直没找到这种情绪的解法,所以接下来的几天,我除了晚上睡觉,几乎不在家里待着。
在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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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卉家连续留宿了两晚后,我接到了老孟的电话。
老孟说我订的功能椅和收纳柜到了,问是先帮我安装好,还是等我回家再拆包装。
挂断电话,我跟赵嘉说了声,便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赵嘉卉送我到门口,欲言又止一番,最终还是问了:“知知,我感觉你这几天心情一直不好,是不是跟孟叔叔吵架了。回去和他好好聊聊嘛,父母和孩子之间有代沟很正常,但老孟已经胜过99.9999%的父母了,他肯定是愿意跟你沟通并且尊重你意见的。”
赵嘉卉成天没正行,大大咧咧,什么也不在意的样子,但其实心思很细。
“我明白的。”我在心中叹口气,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向她解释家里发生的事,连陈述都做不到。
“我先回去了。”跟赵嘉卉最后说了声,刚准备抬步下楼,对面的防盗门被人从里面推开。
梁远昭提着电脑包和垃圾正要出门,看见我们,笑了笑,说:“放暑假了。”
简单的社交招呼后,我让开路,让对方先下楼。
男人步子大而快,我落后几步,听着一路向下的脚步声,难免想到贺舟。
这几天我没在家住,贺舟应该很自由和开心吧。
暑假才刚刚开始,我得在家里待三个月才去大学报道。
这三个月该怎么度过呢。
出去旅个游,或者找个地方打工学习点儿社会经验,顺便攒点零花钱。
想给老孟买个肩颈按摩仪,虽说我现在手上的零花钱买这个小东西绰绰有余,可自己赚钱买的,跟花老孟的钱买,意义还是不一样的。
不过转念记起杨阿姨给老孟按摩肩膀的场景,我突然觉得,老孟似乎不太需要份礼物。
那做些什么好呢?要不去爷爷奶奶家住一阵?但奶奶有些重男轻女,不太喜欢我,所以还是别去了。
一路步子慢,想得出神,走到小区门口我才记起拿出手机叫个车。
真是太晒了,从这里走到地铁站还需要五六分钟,不想走。
正想观望一下哪个角落有阴凉方便等车时,一抬眼,瞧见还没走远的梁远昭,以及他对面的贺舟。
梁远昭把一串钥匙给贺舟,又交代了几句别的。
贺舟面对梁远昭站着,越过他的肩膀很顺利地发现我。
我注意到贺舟身后有辆很酷的机车,一时看得久了些,忘记移开视线。
贺舟大概以为我在看他,便一直盯着我。梁远昭说话间循着贺舟的视线回头望了望,见是我,笑着点了下头,显然误会了什么。
我听见他对贺舟说:“照顾好自己,我该走了。你们俩聊吧。”
梁远昭说完便离开。
贺舟斜靠在车上,一副等着我过去的模样。我进也不是,绕开也不是,一两秒后,贺舟先问道:“回家?”
太阳晒得人心里焦躁,我的反应并没有热情可言,淡淡地嗯了声,问:“你骑摩托?”
贺舟垂头扫了眼车子,手在油箱上拍了下,对我说:“正好有事跟你讲,捎你回去?”
他能有这么好心?
我往前迈了两步,及时停住。
“害怕就算了。”贺舟掀起眼皮瞧过来,视线自下而上从我的鞋子移到我的眼睛上。
不想承认,贺舟这个激将法还挺有用的,我再次抬步,走到了车边,问:“多余的头盔,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