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句“义母”,吕雉心里一咯噔,她在楚营见到自己的大女儿,本就被吓了一跳。
毕竟她自从彭城战败起,便时刻忧心自己的一双儿女。
纵是日思夜想,牵肠挂肚,如今见到刘元,她没有丝毫喜色——这可是楚营。
她一把揽住扑过来的刘元,忍住激动的情绪,将她抱得紧紧的:“我的儿,你怎会来此?”
在范增的注视下,刘元一边哭一边嚎,又将她给项羽的那套说辞搬了出来。
声情并茂地怒骂刘邦之后,刘元总结道:“汉王实非人哉,幸得霸王仁厚,允义母自行离去。”
听见女儿这番话,吕雉自然猜到了真相,可她哪里会不懂自己的亲女儿。元自小便有主意,只怕这扔下车一事全是真的,夏侯婴救了她这一双儿女也是真得。
吕雉红着眼圈,身影单薄瘦削,仿佛被风一吹便会倒:“刘季薄情至此,我亦感念霸王恩情,不愿离开这楚营。”
“义母怎能这样想?”刘元一万个没想到,她阿母竟然不想走,“你若记恨那刘季,便去吕泽处,你若是在此受苦,我又怎么能安心?我若是不安心,怎么为大王做出神兵利器?”
闻言,吕雉险些昏了过去,她死死攥住自己的手,喉咙里一股腥甜上涌。她方才就察觉到了元身上的伤,再加上这一番效忠项羽的话,她马上便知道了,自己究竟是凭什么能离开楚营。
她的丈夫置她于不顾、抛弃一双儿女,可她的女儿拼了命来救她。
“好,我走。”这是女儿费劲力气求来的,吕雉答应了下来。
“项王仁德,小老儿感激不尽。”刘太公跪在地上拜了又拜,花白的头发、颤颤巍巍的身影,看起来好不可怜。
他以为自己也能跟着一起走?
“老头儿,大王是仁德,又不是蠢货!”范增见他这样,嗤笑出声,看着他磕了几个头之后,才出言提醒,“只有吕夫人一人可以离开。”
刘太公有些受打击,站起来时踉跄两步,笑着说:“也好,这些年娥姁受苦了。”
曹氏低着头,死死抱着怀里的刘肥,捂住了他哭闹的嘴:“夫人能走,这是好事,莫要哭闹。”
角落里,审食其有些不舍地看着吕雉,最终绽放出了一个笑容。
“范公,既然我义母要走,不若派这审舍人相送?”刘元用力握住范增的手,“汉王最看重的莫过于刘太公和他这长子,一个舍人罢了。你就行个方便,让他去照顾我义母。”
“不方便,”范增马上就拒绝了,“说了只有吕夫人一人,你莫要再打歪主意。”
可下一秒,他捕捉到了审食其的目光,接着在审食其和吕雉之间打量了一番,回想起探子们说得二人关系非同寻常,眼中闪着精光:“但既然女公子求情,那便如此吧。”
刘元本想寻个机会,与吕雉单独相处,可范增一直防备着她,直到她目送吕雉离开,也没再找到机会。
她看着阿母瘦削的脊背,看着她一步步离开楚营,眼中涌起泪花——女儿总算将你救出来了。
吕雉没有转身,可刘元知道,她阿母并非对她无情,阿母是这世上最坚韧不拔的女子,是年幼时为她撑起一片天的人。
阿母,这次,换我来为你撑伞。
范增干瘦的脸皱成菊花,他捋了捋自己白色的胡子,除去那算计浑浊的眼神,倒也有几分仙风道骨:“女公子倒是‘事母至孝’,送了这般人物去伺候吕夫人,也不知汉王这顶绿帽子,能不能戴得稳。”
“范公,过奖。”刘元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他一句,却让范增笃定她此举是为了恶心刘邦。
“我瞧那男子虽样貌不错,却少些阳刚。这世间男儿,勇武莫过于霸王,我劝大王纳这吕夫人为姬妾,也好叫她活得自在些,谁料她抵死不从,大王仁德不愿强求……”
刘元攥紧了拳头不说话,憋着一口气,一直到了项羽营帐,她与范增复命之时。
刚进营帐,她就当着项羽和他部将的面,突然暴起。刘元拼尽全力,两耳瓜扇到了范增脸上,一边扇一边骂:“你***的,我去你的十八代祖宗,你母怎么不去给人做妾!”
范增一开始被打懵了,反应过来当场便还手,二人扭打成一团,刘元死死掐住范增的脖子,范增则是狠狠踹她的肚子。
虞姬念着刘元的伤口,又担忧范增的身体,拽了拽项羽的衣袖。项羽冲她安抚地点点头,只一个眼神,便有卫士将二人拉开。
“大王,我看这丫头,绝非诚心投靠,她这是想要了老臣的命啊。”范增脸上青一道紫一道,还有两个巴掌印,“大王好心放了她的义母,她却恩将仇报,如此侮辱老臣。”
就这么点眼药?刘元嗤之以鼻:“这老贼辱没大王与我义母的名声。”
“寡人与吕雉?”项羽眼神暗了暗,范增确实谏言过要他纳了吕雉。
接着,刘元便将范增所说得原话,一字不差背了出来。范增也没想到她如此作风,告状告得一个字不差。
项羽有些恼恨,男儿风流本也是一桩美事,只是他已有了虞姬,便再也看不上旁人了。
这范增拿他当什么,取悦女子的工具吗?何况小虞还在这里,这让小虞怎么看他?项羽摆了摆手,无视范增的哀嚎卖惨,命人带他下去医治。
他看得出来,这丫头的伤势重的多,毕竟那日被俘之前,正是自己带人将她打了个半死。这会子,身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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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口怕是已经全都裂开了。
“旁人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项羽瞥了眼摇摇欲坠的刘元,他清楚刘元的伤势,“你倒是恰恰相反,恨不得伤敌一千,自损一万。这般莽夫之举,如何能真的畅快?”
刘元冲他大笑:“畅快极了,他辱我母,我便揍他。若非我今日手无寸铁,我定要打得他连亲母都不识!”
如果说韩信用兵擅长谋略,那项羽用兵就简单多了——无他,唯有一个“猛”字。刘元腹诽:你项籍最擅长的便是匹夫之勇,倒也不必来批判我了。
似乎是看出了刘元的想法,项羽忍不住教训她:“寡人作战,自然是有所依仗,可你又能依仗什么?”
“大王出身显赫、武力超群、一呼百应,自然是有冲冠一怒的资本,”刘元面有戚色,“可哪怕像我这样的贱民,也断然不能看见自己的母亲受辱。”
听见这话,虞姬已经开始擦眼泪了,她之前带刘元换衣服,怎么会不知道她身上已多少伤?
“请取布帛来,我这便将马蹄铁献与大王。”
刘元忍着痛,将之前的设计图改了几个地方,递给项羽。
项羽扫视一眼,就招来几个墨家弟子,刚拿到布帛,几人便点了点头:“与我们所推断一致。”
然后他们拿出来了已经做好的马蹄铁。
刘元笑笑,她从不敢小看古人的智慧。这种场面,她也早就料到:马蹄铁的设计重在思路,其实难度并不高,项羽从前便养了不少门客,做出个马蹄铁实在是太简单了。
“你倒是忠心,”项羽与虞姬交流了眼神,示意她去扶起刘元,“如此忠孝两全之人,实在难得。范增一事便罢了,寡人不会为难你。”
“大王宽宏大量,实乃知人善任,”刘元扶着虞姬的手,“我尚有一神弓献给大王,请大王笑纳。”
接着,刘元有气无力地画了半张蹶张弓的草图,便假作没力气了。
她在草图之中隐掉了许多关键之处,但诸位墨家工匠还是发现了这图的不一般。
“女公子大才,不知是何人门下?”一位青年惊呼,“此弓妙哉,女公子之才华,吾辈远不及矣。”
“有幸拜入鬼谷门下,对这器械一道,不过是略知一二,当不得诸位如此夸赞,”刘元扯了鬼谷子做幌子,谦虚道,“在下真正擅长的,还是推演天命。”
史记怎么不算天命呢?
天命?项羽一向自认是“天命之子”,他神勇不凡,屡战屡胜,又能以少胜多、以寡敌众。更是二十几岁便成为西楚霸王,分封天下十八路诸侯。
是以他此刻看似沉稳,呼吸却有些急促。
“依你之见,寡人可是那天命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