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青蓝面上的惊讶显然是事先并不知情,袁彦在前者看过来之前收回目光,未来得及继续再做推衍,听见司空青蓝出声问她:“阿灵可介意?”
袁彦无奈,这般问话根本就没给她拒绝的余地,只好摇头说:“太妃请便。”
司空青蓝颇为满意,告诉思幻,“请殿下进来。”
袁彦心中微微一叹,既来之,个中情由早已猜出八分,此刻再退反显扭捏。
谢兆信步而来,站在厅中央,先是看了旁边坐着的袁彦一眼,笑了笑,这才和司空青蓝见礼,“母亲。”
袁彦只作视而不见。
司空青蓝挥手让他自行落座,瞧了眼他的脸色,“今日怎的没去上值?可是不舒坦?”
谢兆不知是凑巧还是什么,倏然咳嗽两声,哑着声音道:“昨夜不慎吹了凉风,早上就热起来了,便暂且告假几日。”
司空青蓝难掩担忧,“需不需传窦太医过府?”
“吃了药,热已经暂时退下去了,”谢兆又连着咳嗽几声,“母亲不必挂心。”
司空青蓝哪里能放心,自打幼时那次冬日落水后,儿子的身子骨便照常人弱上许多,每逢换季,就算再谨慎小心,也还是会病个三五回,严重的时候甚至能连着烧一旬之久!这些年为了强健体魄拜过不少名家名师,瞧着确实壮实不少,功夫更是没落下,可就是生病这事仍然照旧。
病根难祛,心病亦然。
“晚一会还是让窦太医来瞧瞧,趁着这几日在家,教他给你好好调理调理。”
谢兆不置可否,余光瞥向袁彦,话却是问的司空青蓝,“不知母亲院中今日有贵客,是儿子唐突了。”
司空青蓝笑了笑,“兆儿,这位是户部尚书薛大人家的嫡长女。”
袁彦起身揖礼,“阿灵见过殿下。”
“不必拘礼,”丫鬟端了茶壶与茶杯过来,谢兆摆手让其离去,自顾自倒了杯茶,端起轻轻嗅了嗅,笑问,“听说薛大人的嫡长女幼时走丢,去年初方寻回?”
袁彦不动声色迅速看他一眼,而后敛起眉眼,柔声道:“承蒙父亲多年不弃,否则怕是直到今日阿灵仍不知身在何处漂泊。”
谢兆点点头,“要知道多少幼年走失之人,或是至死都再不曾有缘与父母得见,或是一辈子懵懵懂懂,改认他人作亲——薛姑娘是个福泽深厚的,过去那么多年,仍然可以殊途同归。”
“是父亲大人的坚持方有阿灵的今天,阿灵心中不胜感激。”
司空青蓝端杯喝茶,垂下的眼眸里藏了些许笑意,两人你来我往的打哑谜,真当她那日什么都不晓得吗?是了,许是有她在旁,他们便没法子多说,只能正正经经规规矩矩,但若想把人娶进门,光顾着规矩怎么能行?
思及此,她便搁了茶杯,低头拂了拂衣摆的褶皱,对袁彦道:“阿灵,上回是不是还没来得及好好逛过府里?不瞒你说,兆儿私下最喜摆弄些精巧物件,府里各处几乎都有他亲力亲为的巧思,阿灵若感兴趣,我这便带你过去瞧瞧?”
袁彦站起身,微微回礼,“荣幸之至,有劳太妃娘娘。”
司空青蓝被郑嬷嬷挽住手臂,走到谢兆身边时,递过去一眼,“兆儿要不要也来?毕竟府里物件都是你亲自寻来的,若是待会阿灵问起,我答不出,你定然可以的。”
谢兆一笑,便顺势看向袁彦,后者徐徐侧转过身,垂眸说:“殿下风寒未愈,阿灵不敢麻烦。”
谢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住她,拾起搁置一旁的狐裘穿在身上,先是咳嗽几声,之后带着鼻音轻声说:“风寒而已,不打紧,府上的确有很多东西是母亲不熟悉的,薛姑娘若有想知道的,尽管问我便是。”
袁彦无奈,只得再次说一句:“有劳。”
司空青蓝走在前面,悄悄听着身后的交谈,与郑嬷嬷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底看见了融融笑意。
有门,这事准有门!
袁彦落后谢兆两步,带着韵采走在最后,韵采观望一番,确定前头的人听不见她们的声音,这才小声道:“姑娘,奴婢怎么觉得,瑞王殿下有点醉翁之意不在酒?”
袁彦没有说话。
醉翁之意在何处,她又不是瞎子,怎会看不出来?
到了府上后花园,司空青蓝故意走得快些,谢兆也故意走得慢些,一直在后面跟着的袁彦就不得不逐渐变成和谢兆同行,谢兆倒是没再多做或多说些什么,园子里的各种摆件以及树木花草他都给她一一介绍,只是归咎于这场风寒,他每说几句,中间就要夹杂几声咳嗽,让人听起来就有种感同身受似的不舒坦。
不远处站在一株盆栽前的主仆二人免不得要悄声嘀咕几句——
“太妃,殿下眼下尚在病中,这般折腾……能行吗?”
“所以待会务必要让窦太医过府一趟。”
“当真非得是薛家千金不可了?奴婢瞧着,除了模样一等一的精致外,好像并无其他特别?况且多年在外漂泊,都有过什么经历,咱们也未可知啊!”
“以往的那些世家千金,兆儿见了眼皮子都不见得抬一下,今日却要上赶着,可见是往心里去了的。薛尚书为人清廉正直,宫里那位也对他颇为倚重,是这些年咱们看在眼里的,他的女儿自然也不会差到哪去,”司空青蓝幽幽一叹,“幼年走丢并非她的过错,在外面吃的苦更不是她应该的,兆儿既然倾心于她,必然不会介意这其中之事,我又急于想要一位王妃进府打理,两全其美之事,何乐而不为呢?”
想到太妃的病症,郑嬷嬷面色难过,“太妃……”
“多说无益,那一天是迟早的事,所以赶在那之前,任何可以为兆儿铺的路,我们都要提前铺好,免得将来死不瞑目。”
郑嬷嬷忙说:“呸呸呸,太妃莫讲这种不吉利的!”
司空青蓝笑了笑。
身后不远处,袁彦耐着性子听谢兆给她讲那一株几年前从渤海郡转运过来的枇杷树,“别看已经陆续开花,但这个时节结出的果子繁多却并不好吃,就只能做观赏用。”
袁彦抬头,目光却并未落在那亭亭如盖的树上,望向更远处,轻声道:“昨夜寒风并未刮起,殿下何故会着风寒?”
谢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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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继续说的话倏然被堵在舌尖,他蓦地转过头,眼底带着不加遮掩的惊讶,看着她,“你这是……关心我?”
袁彦收回的目光并未在谢兆脸上停留片刻,低眉敛目道:“殿下贵体欠安,又受累说了许多话,久咳不止,想来身子已是乏累至极,如此阿灵实不敢再叨扰,这就去跟太妃告辞了。”
她说着就要快走过去,却被谢兆轻挪脚步挡住去路,韵采在进了后花园时便被思幻寻了借口拉到远处,此刻这方天地仅有他们二人,袁彦抬起头,眼底并不见慌乱。
“殿下这是做什么?”
谢兆瞧着她,半晌方道:“有几日了,你还没想好吗?”
说的是那日在小松山,谢兆言辞恳切,欲要袁彦答应进府做他的瑞王妃。
“殿下,古语说强扭的瓜不甜……”
“瓜甜不甜,非得尝过才知道,”谢兆盯着她,慢慢靠的近些,声音放得更轻,“薛姑娘试也不试一次,怎就知不可为?”
袁彦难以置信地抬头。
谢兆忽然笑起来,“没记错的话,这还是今日你头一回正眼看我。”
袁彦不自在地别开目光。
“你看看我,”谢兆说,声音里似乎带了些委屈,声音更轻了,好似耳语,“我着了风寒,你为何连看都不肯看?”
袁彦猛地后撤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恼得咬牙切齿,“谢……殿下!”
谢兆站直身子,不错眼珠地望住她,等着她再开口。
“殿下病了就莫再出门,小心夜里更严重了去,也不要……”过了病气给我!
谢兆心情愉快起来,“原来并非错觉,你的确是在关心我。”
“殿下自重!”
丢下这一句,袁彦疾步远走,这次谢兆并未拦阻,她却好似落荒而逃。
告辞离府尚算体面,袁彦带着韵采匆匆登上薛府马车,直到走出很远,心绪仍然未能抚平。
司空青蓝原本计划留人在府里用晚饭,岂料未时还没过完人就着急忙慌走了,不明所以之际,再看谢兆那张阴谋得逞却假扮无辜的脸,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若非尚且顾着体面,此刻手上的玉杖就该招呼到这倒霉儿子的身上了!
“你到底做了什么?好好的怎么就如此着急要回去?兆儿,今日你不把话说清楚,我……我就和你耗在这了!”连郑嬷嬷一并屏退,花园中只留下母子二人,饶是这般,司空青蓝的声音依旧压得极低。
“母亲好生不讲道理,怎的儿子按照母亲的意思作陪也陪出了错?儿子今日是拖着病体尽心尽力的,母亲还要儿子如何?”
“你少给我岔开话题!”司空青蓝捂住心口,无奈一叹,“要真是心悦于她,就拿出你的诚心来,我这边向来一切以你为准,待他日进门,我亦不会端那皇家长辈的架子。府里办了这么多次打春宴,不就是求个你情我愿?你还要怎的?”
谢兆也跟着无奈叹气,“母亲,儿子亦是的的确确千百个愿意的。”
司空青蓝看向谢兆,几息后了然道:“原来是人家看不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