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读书网 > 其他小说 > 娉婷慕 > 7. 第 7 章
    不待妫氏回应,袁彦又动情道:“母亲,阿灵流落在外多年,心中无时不在想念家中,唯一愿望不过是有朝一日能够回来承欢膝下。这一年承蒙母亲不嫌、父亲照拂,阿灵过了有生以来为数不多的舒坦日子,尚未来得及回报,怎敢就此离家?”


    “这倒也……”


    “郭大人贵为礼部尚书,二公子喜中探花,平京城的好姑娘那么多,想必早已挑花了眼。母亲,您与我娘情如姐妹,此生我却已无缘对她尽孝……母亲,错过这许多年,阿灵如今只想跟在母亲和父亲身边,不愿再将时间浪费在别处,还请母亲成全!”


    说着便就站起来,直接朝妫氏拜了下去,吓得妫氏“呀”地一声,急忙躲开,“阿灵,你、你这是做什么!”


    算准了妫氏不受她这一跪,袁彦倒也不真的便宜了她,她眼圈红红,情真意切地望住妫氏,似控诉似不解,“母亲为何不愿受灵儿这一拜?可是灵儿这一年来有不周到之处,可是怪灵儿这一年没有日日晨早去给母亲问安?母亲……”


    “不是,我没有……”妫氏心中恨极亦乱极,被她一句赶一句全然没了应对,末了终于松口,无奈又气急败坏,“罢了罢了,郭夫人那我便再去走一趟,将这事给了了!”


    袁彦愣愣的,几息后才仿佛反应过来,露出一丝感激的欣喜,“灵儿谢母亲成全。”


    袁彦见好就收,领着明秋回去了,留妫氏独自于屋内置气。


    自打袁彦进府,妫氏一颗心便整日悬着,有段日子一度虚到茶饭不思。府上原本有早晚问安的规矩,袁彦同几个弟弟妹妹一块来过两回后,妫氏便找借口免了她的礼。


    可就是这样,她这个做人继母的却仍得时常忍受嫡长女的压制,吃喝以她为先倒也罢了,穿戴上竟也要可着她来,规制照蕖儿高了不止一级!外人只道尚书府家风尚俭,谁又知那是“俭”在他们娘仨头上的?


    她对此敢怒不敢言,实在憋得慌才去旁敲侧击地向薛崇贵表达一番内心的不满,奈何薛尚书公务繁忙,似乎总也听不出妻子的弦外音,总是告诉她:姝钰想要什么,吩咐人出门采买或者自去库房找来便是,府上中馈已然全部交付,家中事如无必要,不用全等他回来拿主意。


    妫氏每每听得心口直堵,家中库房,库房里那点东西的确她能说的算,可那里面根本就没有嫡长女的吃穿用度!她进薛府这么些年,一直不知家中定有两套规制,嫡长女享有的竟是独一份!


    当年婆母病故去的突然,什么都未及交代,一切事物都是薛崇贵后来亲自交到她手里的。十几年夫妻感情,她自问实心实意,他却独个跟她藏心眼儿,怪道这些年疯了般要找女儿,原来是怕夜长梦多,教她有朝一日知道了这等秘密去!


    宁愿找个不知真假的所谓“嫡长女”回来寒她的心,也不想自己从小养在身边看着长大的亲生女儿沾到半点便宜!


    岂有此理!


    妫氏面色青色渐显。


    “翠语!翠语!”


    翠语带着薛蕖去了后院玩,还是经过院中洒扫丫鬟悄悄传信方得知夫人急着找她,于是急忙安顿好薛蕖,迅速跑回去。


    还是迟了。


    进门便迎来一杯热茶,亏得经验丰富不着痕迹灵活错开,没教泼到脸上。


    “你死哪儿去了?喊了几遍也喊不到人!做奴才的都敢骑到主人头上了,干脆你与我换一换,你来做这个主子如何!”妫氏撕掉片刻前的温柔面皮,露出后面的獠牙,从嫡长女处受的窝囊气此刻尽显,怒目圆瞪,似张开血盆大口,要吃人了。


    翠语是妫氏从家中带来的陪嫁丫鬟。这些年相处在一块,对主子的脾性其实早就摸得一清二楚,深知此刻主子要的并非一个解释,着急找她也不是真有要紧事,她就老老实实跪在这,任鞭抽任辱骂,等这股邪火撒净,也就没什么了。


    从前在老夫人面前受气,后来常跟尚书大人置气,到现在处处被大小姐压过一头——都是这样的,所有的歇斯底里,都是这样撒干净的。


    她是妫家的家奴,合该承受。


    *


    昨日一路跟随回薛府的部下来报,说薛千金回了尚书府就再未出过门,府里一整晚都没什么动静,“属下本想悄悄潜进去探查……”瞥见谢兆的眼神警告,张陆摸摸头,嘿声笑了。


    “拜帖递过去了?”


    “属下亲自去的,绝对错不了。”深更半夜往尚书府送拜帖,这种事也就他家这位大人干的出来。


    待要说话,忽然部下来报,说府衙巡逻的人今晨在乱葬岗发现了水玉楼的伍账房,“……发现的时候身上盖着张破被,人还活着,只不过像痴傻了,此事先是报给了丁县丞,丁县丞方才差人送信,顺便还将人一并送了来。”


    仿佛一息间串联出了某些细节,谢兆试着捕捉,却又似雾里看花捉摸不透,部下还在等着回话,谢兆只得暂且搁置,起身道:“过去瞧瞧。”


    “……你到底是何人?”


    “草民……草民此刻也有些摸不准,草民依稀记得昨日还在凌州的方水街摆摊,如何今日就来了这平京?”伍账房眉头紧蹙,看起来应确实在努力回忆,不知想通了什么,忽然就变了脸,双膝一跪,“青天大老爷们,草民是个本分人啊,摆摊兢兢业业,不敢缺斤少两,不敢多收别人一文钱,你们因何要绑了草民来?草民冤枉,冤枉啊!”


    “……”


    走到门口的谢兆:“……”


    “去寻个郎中来。”


    张陆立马领命。


    里面的部下之一林三刀听见动静连忙出来,“大人。”


    “如何?”


    “属下判断,七成为真。”


    伍账房凭借官服颜色分辨,知道进来的这位定是个大官,于是赶忙调整跪的方向,连连叩头,“青天大老爷,草民真是冤枉的,请青天大老爷明鉴啊!”


    谢兆做了个手势,几个部下得令,一边一个将人架了起来,奈何伍账房此刻已然腿软,不得不坐着回话。


    “可还记得自己叫什么?”


    “草民伍德青。”


    “你有何冤屈?”


    伍德青愣了一瞬,很快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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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过来,试着问回去:“可是因为草民半月前圈了门口的地种菜?”


    谢兆顿时失去兴致。


    不多时张陆带了郎中前来,一番检查后被告知,伍账房这般是被人灌了药物所致,“应该不是毒,但具体是什么,需得回去仔细查验才行,所以现在没有对应的方子。不过草民观其气,断此药虽让人神智混乱,却对身体无害,大人大可放心。”


    谢兆对医理一道仅是入门,闻言颇为好奇,“天下竟还有如此神奇的东西?”


    郎中上了些年纪,下巴留着山羊胡,人却保养得当,颇有道骨仙风貌,听谢兆这一问,他一捋胡须似在慨叹:“大人,可知世间多奇人啊。”


    谢兆忽然想起昨日在水玉楼见到的那三具尸体,不由点了点头,“的确。”


    郎中告退,林三刀指着伍德青,“大人,这人怎么处理?”


    “先关着,既然是被灌了药,就看看药效能持续多久。”谢兆吩咐完,只身去了卷录阁。


    卷录阁是刑部堆放历年案宗的地方,守卫森严,平日只有他与高尚书方能随意出入。


    高尚书到岁数了,这些年几乎不再踏足此处,自从谢兆领下侍郎一职,如非必要,高尚书连刑部都称病不去——如果哪天突然病好,那必是谢兆又得罪了人,高尚书人一早端坐刑部,折子便已呈到御前。


    碰上谢兆心情好,会给上几分薄面,听听文人如何将他骂出花来,一笑了之,反之,刑部就会有人遭殃。


    高尚书素来是个软硬不吃的,眼看老部下日渐凋零,他非但不收敛,反而参的越加频繁。


    张陆昨日在刑部见到了高尚书,一颗心提到了现在,只等谢兆一声令下,他好一手罪证一手镣铐地去拿人,谁知辰时都要过了也不见谢兆下令,不由和林三刀小声叨咕:“看来大人昨日心情还行?”


    林三刀不跟他掺和,押着伍德青就走,“张兄,你我皆在大人手底下办差,只管把事做好,别的自有大人定夺。”


    张陆没得到共鸣,心下不爽,却又摄于林三刀平日的狠辣作风而不敢得罪,只冲林三刀的背影撇撇嘴,哼了句“装什么装”,摇头晃脑地走了。


    卷录阁内,谢兆找到了想要的卷宗——


    太庆二年立秋前后,青州臬司武文忠报上来一桩惨案,言当地某家族于一夜间全数暴毙,上下百余口,皆死状奇特,无一幸免。青州府前后查了月余,依旧毫无头绪,无奈只得上报平京。


    时值新帝登基不久,惊闻此事,震怒非常,当即下旨着刑部立刻特派巡按御史前往青州,半月之内,务必让凶手归案。


    巡按御史带领众人连熬数日,细细分析,日夜摸排蹲守,终于赶在期限前将人缉拿——是个性格乖戾的药铺伙计,暴露时反抗过于激烈,被就地正法。事发突然,没有口供,亦无画押,只有几个在场小吏的转述。


    众人凯旋而归,新帝龙颜大悦。


    谢兆上任以来,闲时常到阁中阅些奇诡案卷,此案便在其中,当时只大致浏览,留了些许印象,方才细读之,终见玄妙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