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捅了马蜂窝”
宋青燕才不管孟玉真生气不生气。
没等孟玉真把那口气缓过来，宋青燕紧跟着再问道：“你要帮高师傅请多长的假？只有今天的晚班，还是明天、后天都要请？”
孟玉真没有想到，宋青燕完全不按照他们夫妻设想的套路来。
如果换作是其他的领班，即使跟大厨师傅不合，可嘴上也会假模假意的关心下。
她也好似找到宋青燕的把柄一样，也这么说宋青燕，“宋领班，我家老高是不是得罪了你？不然，我家老高都生病请假了，你怎么都不过问下他具体的身体状况，只知道一个劲追问我家老高到底请多长的假。”
也学着刚才宋青燕那样，完全没收敛着她的说话声音，甚至可以说，故意扬高了声音，想要让大家都知道，眼前这个年纪轻轻，长得也面善的领班，实际上是有多么的冷血，同事生病了都不主动关心下。
也如孟玉真所期盼的那样，顾客们的视线都落在了宋青燕身上。
他们都等着宋青燕的回应。
宋青燕不慌不忙地回应道：“你刚才不是已经说过高师傅的身体状况了吗？说他现在已经好点了，还说他心系工作，一直催促你过来帮他请假，那我按照高师傅的意愿，也时刻心系他什么时候来工作也没有错吧。”
这话说得孟玉真简直无力反驳。
旁边的顾客们听了，也觉得宋青燕没有再三追问高志华身体状况并没有错。
反而还觉得孟玉真有点没事找事，故意在挑宋青燕的刺。
宋青燕默默观察大家的反应，随后她还对孟玉真说道：“我知道，高师傅生病，你身为他的爱人，难免会着急上火，也容易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我能够理解，也愿意谅解，只是下次还是控制点比较好，毕竟我跟高师傅一样，全都是人生父母养的，他有你这个贴心的爱人为他心疼、着急，但同样，我也有，我也不能够让我的爱人为我受到的委屈去心疼，去着急。”
人与人相处，难免会发生摩擦。
也有不少人会把自己的坏情绪发泄在无辜的人员上。
在场的顾客们，多多少少都遭遇过这样的事情。
有家庭上的，也有单位上的。
家庭上的也就算了，因为血缘亲属的牵扯，吵过闹过也就过去了，但是单位上的，面上再怎么的笑呵呵，内心里怎么可能过得去？
所以，他们也极其讨厌像孟玉真这种，自己心情不好，得要拉着无辜的人跟着一起沉沦。
他们就帮着宋青燕一起说孟玉真，说得孟玉真面红耳赤，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宋青燕也趁机追问孟玉真：“高师傅既然心系工作，那在你过来之前，他应该有跟你说清楚，他到底需要请多长时间的病假吧。”
孟玉真这会儿气虚很多，言辞上也没有刚才那样尖锐，支支吾吾地回应道：“明天应该能够来上班。”
宋青燕皱眉，“明天就能来上班？可你刚才不是说，高师傅只是稍微好点？这工作虽然重要，但自己的身体也同样重要，尤其高师傅是后厨人员，他的身体状况可是会跟顾客们的身体状况有着直接挂钩关系的。”
病从口入。
现在又是感冒传染的高峰期，谁都不希望在国营饭店吃顿饭就染了病回家。
于是，宋青燕的话音刚一落下，顾客们都赞同，并积极附和宋青燕的话。
有性格比较强势的，直接向孟玉真放话，如果不给高志华多请几天病假，他们就直接去商业局举报。
孟玉真一听，哪里敢跟顾客们对着干？
即使心里再怎么的不情愿，也只能当着顾客们的面帮高志华多请了两天假。
宋青燕：“既然请了假，高师傅就在家里好好休养，等休养好了再回来上班。这样，我们大家也都能够放心了。”
顾客们也附和说道：“就是，如果没有把病给养好，可千万别来上班，如果来了，害得我们生病了，那这都是你男人的责任！”
这样的责任，不管是孟玉真，还是高志华，全都承担不起。
孟玉真连连说道：“病没有好，我家老高肯定不会回来上班的。”
就这样，孟玉真是雄赳赳地来，最后灰头土脸地回去。
站在自家门口，听着屋子里高志华哼着小曲的欢快声音，孟玉真犹犹豫豫的，一直都没有踏进去。
直到被隔壁邻居看见，困惑地问她，“婶子，你站在门口干嘛？多冷呀！”
孟玉真尴尬地笑了笑，回道：“脚底踩了泥，我在外面踩踩，省得带进屋子里头。”
隔壁邻居：“哦，这样呀。”
也就没有再管孟玉真，拢紧身上的衣服赶紧进屋，因为外面是真的挺冷。
屋子里的高志华也听见了隔壁邻居跟孟玉真的对话，他扬声问孟玉真：“你回来了？”
“嗯。”孟玉真应了一声，抬脚走进屋里。
高志华问：“饭店那边怎么样？没有我坐镇，那边应该乱糟糟的吧。”
孟玉真嘴角翕翕，一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样子。
高志华皱眉，“有什么就说什么，这样吞吞吐吐的是要干什么？”
孟玉真瞥了眼高志华，详细地跟他说了，她去饭店以后发生的所有事情，也复述了宋青燕说得每一句话，最后狠狠吐槽着宋青燕，“年纪轻轻的，手段却是不少，只上下嘴皮子这么的一碰，一下子就引导着顾客们逼着我给你多请两天假，还说如果不请的话，他们就去商业局举报你，说你危害顾客们的身体健康。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也只得被逼着给你多请了两天假，还保证身体好了才回去上班。”
高志华听完以后，顿时气得气血翻涌。
拿起手边的茶缸，狠狠地往地上砸。
“这个臭娘们，这是想要爬到我的头上来呀！”
孟玉真静静地站在旁边，等着高志华把心中的怒火给发泄出来。
过了会儿，孟玉真问高志华：“现在该怎么办？之前本来想用请假的事情拿捏住她，来回耍着她，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高志华：“怎么就不行？我请假了，其他国营饭店的大厨师傅就得过来给我顶班，但每家国营饭店里的大厨师傅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哪里有这么多的空余时间给我顶班？时间长久了，这些大厨师傅的心里会没有任何怨言？”
在国营饭店，大厨师傅也不是随便给别人顶班的。
好比高志华明后两天请假，在他请假的期间，潘新社会从文昌国营饭店、明湖国营饭店各抽调出一名大厨师傅来给他顶班。
不过，因为文昌国营饭店、明湖国营饭店，也都跟香丰国营饭店一样，全都是面积并不怎么大的小饭店，所以各家的大厨师傅都只有一位，来给高志华顶班的时候，两家的大厨师傅也都只负责一个班次，例如文昌国营饭店负责明天的中班或者晚班，明湖国营饭店负责后天的中班或者晚班，负责完了香丰国营饭店这边的顶班，他们还得回自己的饭店继续上班。
因为这样一来，三家国营饭店都会有一个班次没有大厨师傅在饭店里。
也就是说，有个班次后厨是没有办法出硬菜的。
三家国营饭店都得要在小黑板上写明情况，这两天国营饭店具体哪个班次是不能够点菜的。
所以，一旦有大厨师傅请假，三家国营饭店都会跟着有变动。
一天两天也还好。
连续好几天都要这样来回奔波赶着上班，其他两家大厨师傅自然就会有怨言。
孟玉真就问高志华：“你打算不单单请两天假？你想要长期请假？”
高志华：“请假要扣工资，长期请假当然是下下策。”
孟玉真不懂了，她继续追问：“那你的意思是……”
高志华意味深长地说道：“大厨跟大厨之间都不能够团结一致的话，那还怎么跟自家饭店的领班争个高低？”
孟玉真明白了。
这是打算联合其他两家的大厨师傅罢工。
高志华边穿着外套，边往外走，“我去找那老哥俩喝喝酒，聊聊天，晚上可能会很晚回来，或者直接不回来。”
天气越来越冷，外面的天也是黑得非常快。
孟玉真给高志华拿了手电筒，“路上小心点。”
高志华摆摆手。
接过手电筒后，很快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
在孟玉真走后，宋青燕立马去找潘新社说了明后两天高志华请假的事情。
高志华是什么为人，潘新社怎么会不了解？
尽管宋青燕也没有明说，但潘新社还是从宋青燕的几句话里猜测出了大概的事情始末。
这高志华生病的确不是假的，可他想要借着他的生病好好整治宋青燕，也同样不是假的。
目前看来宋青燕是压制住了高志华，逼着他连续请了两天假，但高志华也不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哪里会甘心就这么被宋青燕牵着鼻子走？明天高志华就该要出招了，潘新社也对宋青燕说道：“青燕呀，你这回算是捅了马蜂窝了。”
宋青燕明白潘新社话里的意思。
明后天高志华虽然请假了，潘新社也会从文昌国营饭店、明湖国营饭店里各调一名大厨师傅来给高志华顶班。
可大厨师傅之间大部分都是一个鼻孔出气，尤其高志华目前是在跟宋青燕争高低，也就相当于是大厨师傅跟领班之间的比高低，他们俩人的输赢或多或少会影响到其他两家国营饭店大厨师傅跟领班之间的高低关系。
这样一来，两家饭店的大厨师傅自然会力挺高志华，也会全力配合着高志华，希望到时候他能够赢。
于是，宋青燕就这么回道：“马蜂蜇人，捅了就捅了，捅了，大家都清净，也不会再害怕马蜂哪天从马蜂窝里钻出来蜇人。”
反正宋青燕的意思也非常明确。
就算高志华这些大厨师傅跟马蜂一样的难缠，既然她都已经出手了，那她就会硬刚到底，直到收拾得他们服服帖帖。
第102章 利益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
别看国营饭店人员结构简单，可真要划分开来，那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在一般情况下，国营饭店会分为前厅跟后厨俩个阵营。
也就是经理、领班，以及前厅服务员一个阵营，大厨师傅、后厨杂工、洗碗工一个阵营。
如果经理跟领班之间不合，前厅里就会再划分出俩个小阵营。
这样一来，国营饭店里就会有了三个阵营。
可一旦三足鼎立，阵营跟阵营之间可能会再拉帮结派，重新变成俩个一大一小阵营。
不过，这种比较复杂的阵营状态，一般只出现在南门这种比较大的国营饭店，毕竟国营饭店大，人员多，人心也杂，阵营也就划分得比较多，其他的小国营饭店都是俩个阵营比较多，也就是前厅跟后厨俩个阵营。
潘新社统管的香丰国营饭店、文昌国营饭店、明湖国营饭店也一样。
阵营也全都只有俩个，那就是前厅跟后厨。
也因为潘新社不是只待在一家国营饭店里，三天里在三家国营饭店轮流值班，他一般就不参与任何的阵营，大部分都是充当和事佬的角色。当然了，人心都是偏长的，私底下潘新社是比较偏向领班这一边，毕竟大厨师傅傲起来，别说领班，经理都是不放在眼里的。
潘新社就受了不少大厨师傅的气，还是三家国营饭店，三位大厨师傅，三倍的气。
现在看宋青燕铁了心要整治这些傲慢到让人厌烦的大厨师傅，潘新社自然是支持的。
他也主动问宋青燕：“明后天我虽然会调文昌国营饭店、明湖国营饭店的两位大厨师傅过去顶班，但在高志华的怂恿下，他们会找各种理由不去，甚至可能也会找借口请假，闹着不来上班，到时候你打算怎么办？想好对应的办法了没有？”
宋青燕这边的饭店，因为有谢长兴顶着，即使高志华不来，饭店照样能够运营。
可文昌国营饭店、明湖国营饭店就不一样了，这两家的后厨杂工完全顶不了大厨师傅的工作，所以这两家国营饭店的大厨师傅都要闹着请假的话，他们就没办法开门营业，舆论压力呢，最终也会给到宋青燕这边，逼迫她不得不向高志华低头。
不过，宋青燕既然打定主意要跟高志华硬刚，当然有着她的对策。
宋青燕就对潘新社说道：“人会因利而来，同样也会因利而去。文昌国营饭店、明湖国营饭店的两位大厨师傅，他们之所以会愿意听从高志华的怂恿，主要也是因为看到了利于他们的利益，打压下我，也相当于打压了他们领班，给了他们领班一个很好的现场警示。可如果这个时候告诉他们，他们跟着高志华这样闹腾会影响到他们的前途呢？他们还会愿意继续力挺高志华，站在高志华那边吗？”
服务员的升职通道是当领班，当经理。
后厨的大厨师傅也有。
那就是厨师长。
这也是每位大厨师傅的奋斗目标。
潘新社笑了笑，感叹说道：“青燕，还是你看得透彻呀，一下子就抓住了这些大厨师傅的命门。”
宋青燕谦虚回道：“也不是我看得透彻，可能这就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吧。”
委婉地拍了下潘新社马屁。
潘新社听后，高兴得直哈哈大笑，颇为满意宋青燕的话。
这当领导的，会厌烦下面的人太过无能，可同时也会对太过能干的充满警惕，担心会抢了自己的风头，甚至顶替掉自己的位置。
潘新社作为经理，行事作风算是没有什么地方可以指摘的，但他跟魏鸿达到底不一样。
因为曹玉琴的关系，魏鸿达对于宋青燕算是长辈看晚辈的态度，宋青燕的风头再盛，魏鸿达也不会觉得自己被抢了风头，只会为宋青燕感到高兴，尽心尽力教她各种事情，宋青燕在他面前说话，自然也就没有什么顾忌。
可潘新社却是宋青燕实实在在，不带任何感情因素的领导，有时候说话就得谦卑点，不能够太过自我。
这不，在宋青燕说了“强将手下无弱兵”这句话以后，潘新社也主动表明了他的态度，“这些大厨师傅们呀，仗着自己有点厨艺，也的确傲慢得有点过头，如果再不好好整顿整顿下，我们这经理、领班也全都成了这些大厨师傅的跟班。”
宋青燕认真听着，没有插话。
潘新社继续说道：“刚才你说，人会因利而来，同样也会因利而去，我觉得这话非常对，明天我会让文昌国营饭店的大厨师傅到你这边来顶高志华的晚班，如果他找理由不来，我倒是要看看，在他的心里到底是高志华这个平时不怎么相处的同事重要，还是他的前途重要。”
宋青燕笃定说道：“那当然是他的个人前途更重要，答案肯定不会出于我们的意料之外的。”
潘新社也这么认为。
……
隔天中午，文昌国营饭店。
趁着饭店还没开始营业，潘新社去找大厨师傅唐有福说话。
一看潘新社过来，唐有福顿时明白，这是打算让他晚班时候去香丰国营饭店给高志华顶班。
如果换作平时，唐有福肯定会答应的，可昨天晚上他才刚被高志华找过*。
高志华说：“你别看目前是我在跟我饭店里的领班在争高低，实际上我是代替所有大厨师傅在跟所有领班争高低。”
唐有福：“这话怎么说？”
高志华：“目前在你们国营饭店，你们领班对你是敬着，哄着，可一旦知道我这边饭店新来的领班，刚来不过半个月，她就把我给打压下去了，你说你们饭店的领班会怎么想？还能够像从前一样再敬着你，哄着你吗？”
唐有福：“那肯定是不能的，我这边饭店领班的年龄都可以当你那个新领班的爹了，他为了争一口气，不被其他领班笑话，肯定会跟着想办法打压我，跟我重新争个高低，不然他都没有这个颜面再继续当这个领班。”
高志华：“所以，你也应该知道，等明天潘新社找你，让你给我顶班的时候，你该怎么做了吧。”
唐有福明白。
他的利益跟高志华的利益是绑在一条麻绳上的，他们俩人得要共同进退。
于是，等今天潘新社果然找他说顶班事情时候，唐有福直接给拒绝了，“潘经理，不是我不帮忙，这高大厨可是因为生病才请假的，现在外面生病的可不少，特别是小孩、老人，一不小心就被传染了，我家里又刚好上有老，下有小，不得不多注意点。”
潘新社点点头，一脸认同，“家里有老人小孩，的确得要多注意，只是……”
抬头瞥了眼唐有福，潘新社一脸的可惜，“你顾及着家里人，我也不勉强你，但有些事情，我觉得不应该只独独隐瞒你。”
唐有福好奇，“啊？隐瞒？潘经理，什么事呀。”
潘新社：“还能有什么事情呀，当然是在我们香丰国营饭店、文昌国营饭店、明湖国营饭店里设立厨师长的事。”
一般后厨有厨师长的，那都是类似南门这种比较大的国营饭店。
不过，香丰国营饭店、文昌国营饭店、明湖国营饭店比较特殊，这三家国营饭店都由潘新社统管，每家都设立了一位领班。
当初商业局也想再设立一位厨师长，由厨师长统管这三家国营饭店所有后厨的事情。
只是当时在文昌国营饭店、明湖国营饭店上班的大厨师傅，他们在商业局里都有关系，他们俩人也都想争当三家国营饭店的厨师长，彼此为了当厨师长，可以说争得都快头破血流，他们各自的关系呢，也在商业局里闹得不可开交，各种明争暗斗。
为了平息这种争斗，商业局直接拍板决定，在这三家国营饭店只设立一位经理、三位领班，直接不要厨师长。
不过，这些人员在早些年的时候，因为各种事情，或者岗位调动，早就已经不在原先的岗位上上班了。
既然原先导致不设立厨师长的主因已经没有了，现在重新提起要设立个厨师长也不意外。
唐有福以为潘新社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激动地立马追问：“潘经理，你知道商业局那边打算设立谁当厨师长吗？”
为了能够向潘新社嘴里套到有用信息，唐有福对潘新社特别的殷勤，又是给他搬椅子，又是给他倒茶。
这换作平时，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即使唐有福没有像高志华那样傲到鼻孔都快朝天上去，但他也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伏地做小地给潘新社献殷勤。
除了本身的傲气，也是有着环境的因素，因为要是被其他大厨师傅知道的话，得要用唾沫淹死他，说他丢了他们大厨师傅的脸。
潘新社没有立即回答。
他慢悠悠享受着唐有福的殷勤，毕竟平时可是都享受不到的，没让他给他唐有福搬椅子、倒茶，那都是唐有福给他面子了。
这也让他更加下定决心，趁着宋青燕打压高志华的时候，他也要好好整顿整顿这些傲慢到让人厌烦的大厨师傅们。
唐有福着急得不行。
他忍不住催促，“经理，商业局那边到底让谁当厨师长？”
潘新社说他，“你这么着急干什么？当上厨师长以后，可是非常忙的，说不准顾不上老的，也顾不上小的。”
直接拿刚才的话堵唐有福。
唐有福立马表态说道：“经理，我老老小小有我的老婆照顾着呢，我完全可以专心工作。”
潘新社：“这么说得话，你今天也能够到香丰国营饭店给高志华顶班了？”
唐有福：“虽然我非常担心我家里的老老小小会因为我生病了，但办法总比困难多，我可以让我老婆带家里的老老小小到娘家里住上几天。”为了能够当上厨师长，唐有福还说道：“如果明天明湖国营饭店那边不愿意给高志华顶班的话，也可以让我去，我愿意去。”
可以说，为了能够当上厨师长，别说可以踢掉高志华这个一条麻绳上的同盟，给明湖国营饭店的大厨师傅上起眼药来，也完全不含糊。
潘新社扯了扯嘴角，在心里讥讽地笑了笑。
人会因利而来，但同样也会因利而去。
此时此刻的唐有福，简直非常生动形象地验证了昨天宋青燕说得这句话。
潘新社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
在唐有福万般期盼下，他终于开口了，“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既然你愿意给高志华顶今天的晚班，那你就别迟到了。”
第103章 生气
唐有福应下。
随后，他紧跟着向潘新社追问有关厨师长的事，“经理，这厨师长……”
潘新社回道：“你工作态度认真，可以为了工作舍弃小家，商业局那边如果有透露出什么信息来，我肯定会第一时间跟你说的。”
可这回答并不是唐有福想听的。
他非常想要知道，既然商业局开始考虑在三家国营饭店里重新设立厨师长职位，那他们心里应该也有了大概人选。
潘新社听后，他反问唐有福：“那你觉得谁能够胜任厨师长这个位置？”
唐有福：“这……”
这个问题，他不好回答。
从私心里讲，他当然觉得是他自己，还觉得没有谁能够比他更合适当厨师长。
只是这话目前只适合放在心里，省得被商业局那边知道了，认为他太过狂妄。
潘新社看唐有福支支吾吾的，主动替他回答说道：“商业局那边到底有没有人选，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历来选厨师长，除了厨艺要突出，工作也要上进、勤奋，更懂得要跟同事们和谐相处，毕竟这厨师长也算是名干部，干部如果不能够服众，即使当上了，迟早也会被人给拉下去。南门国营饭店原先的厨师长，你也是应该知道的，他虽然有厨艺，但却没有人品，跟同事们也都相处不好。这不，才当了半月不到的厨师长，他就被商业局的局长给撤职了，但当初可也是局长亲自力荐他当南门国营饭店的厨师长。”
这名当了不到半个月的厨师长，唐有福知道。
曾经，他跟这名厨师长接触过。
唯一的印象就是脾气臭，动不动就逮着人说教。
那个时候，他只是从这名厨师长的身边经过，这名厨师长就开始发颠了，一脸傲慢地数落他光长年纪，不长记性，遇到领导也不知道叫人，还说商业局真不会招人，什么阿猫阿狗也给弄进来当大厨，听得他是火冒三丈，差点当场跟这名厨师长打起来。
后来，在知道这名厨师长被局长亲自撤职的时候，他别提有多么的高兴，特意花了小半个月的工资去买了高档酒庆祝。
现在听潘新社再次提起这名厨师长，还着重点出工作要上进、勤奋，懂得跟同事们和谐相处，更要能够服众，唐有福就不由想着，这可能是潘新社对他的一种明示，只要做到了这些，他就能够稳稳坐上厨师长的位置。
于是，唐有福就对潘新社说道：“行，经理，你的这些话，我明白了，也知道该怎么做了。”
潘新社笑笑，“你能够明白就好。”
晚班时候，唐有福提早20分钟去香丰国营饭店。
宋青燕热情打招呼，“你就是潘经理经常挂在嘴边夸赞厨艺非常好的唐师傅吧，欢迎！欢迎！”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宋青燕这样热烈欢迎，唐有福也不好摆着一张脸。
他也牢牢谨记着潘新社的提点，同样扯了扯嘴角，热情回应过去，“你就是传说中那位年轻有为的宋领班吧，果然又年轻又能干。”
宋青燕：“哪里哪里，唐师傅，你谬赞了。”
俩人互相商业互吹了会儿。
虽然不过是场面上的交际，但总体看起来还算和谐。
唐有福在香丰国营饭店这边的晚班，也算是顺顺利利上完。
下班时候，宋青燕亲自送唐有福离开，“唐师傅，下次再有机会的时候，希望你能够再来我们香丰国营饭店，顾客们可都向我反应了，说你的厨艺是顶呱呱的好，还听说你只顶晚上这一个班次，顾客们都有些失望呢。”
唐有福皱眉。
他问宋青燕：“高志华不是请了两天的病假吗？明天是明湖国营饭店的那边过来顶班？”
宋青燕点点头，“是呀，潘经理是这样安排的。”
唐有福的眉头皱得更加紧了。
潘新社这是什么意思。
他都已经明确表示过，明天这边香丰国营饭店的晚班，他愿意过来。
可潘新社却跟宋青燕说，明天的晚班早就已经安排好了。
这是不看好他会顺利当上厨师长，还是也想给明湖国营饭店那边一个表现的机会？
对此，唐有福更加倾向后者。
因为在他看来，三家国营饭店的大厨师傅对于潘新社的态度都是一样的。
全都不怎么拿潘新社当经理看待。
那潘新社也就没有必要对谁区别对待了。
这换作平时，唐有福才不会在意潘新社任何的一举一动，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他心里不由有些暗暗着急，他就对宋青燕说道：“宋领班，你刚才不是说，顾客们都非常喜欢我的厨艺吗？既然这样，明天也让我过来给高志华顶班吧。”
宋青燕一脸为难，“高师傅，这事不是我能够决定的，何况潘经理早就已经安排好了。”
唐有福失望。
可也无可奈何。
……
高志华想，昨天晚上他都已经跟唐有福把话给说得这么透了，唐有福没道理会反水。
结果，事情就是这么的离奇，唐有福还真的反水了！
高志华简直不敢置信，他连连追问孟玉真：“你没有看错？今天的晚班是唐有福去香丰国营饭店顶班的？”
孟玉真：“没有看错，就是唐有福！在他下班时候，宋青燕还送了送他呢。我担心离得太近，他们会发现我，我就躲在比较远的小巷子里，然后看见唐有福跟宋青燕有说有笑的，站在饭店门口差不多聊了有五六分钟的时间。”
高志华气恼，“这个唐有福，他脑子是进水了吗？昨天跟他说得话，感情他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孟玉真：“现在该怎么办？”
高志华：“还能够怎么办？当然是去这个蠢货家里，好好骂他一顿！”
气冲冲直奔唐有福家里。
一见到唐有福，高志华就毫不留情地逮着他骂，“你怎么回事？昨天晚上我都已经把话给说得这么明白了，你今天怎么还来我们香丰国营饭店顶班？你这是觉得好日子过够了，不想再过了是不是？”
唐有福也是不高兴地拉长了整张脸。
他高志华又不是厨师长，跟他一样都是大厨师傅，凭什么这样趾高气昂地对他说教？
眼眸一转。
唐有福突然觉得高志华可能比他更早知道，商业局那边要在他们三家国营饭店重新设立厨师长的事情。
不然，高志华怎么可能会对付不了一个年轻女同志？
在香丰国营饭店上晚班的时候，他也好好观察了下这个宋青燕，没什么厉害的，对他非常热情又客气，深怕他会撂摊子不干，所以他也完全不相信高志华会拿宋青燕没办法，甚至被逼得不得不连请两天的病假。
他还觉得，所谓的病假其实不过是高志华设计的一个局。
看看今天他的遭遇就知道了，如果不是潘新社算是比较公正，跟他透露了有关厨师长的事情，他就真的听信了高志华的话，为了所谓大厨师傅得要团结一致的鬼话，坚决不听从潘新社的安排，不去香丰国营饭店那边顶班。
可这样一来，厨师长的位置哪里还有他的份？
潘新社可是说了，商业局对于厨师长的要求得要在工作上勤奋。
他不去顶班，哪里算是勤奋？
想通了的唐有福，在重新看向高志华的时候，他的眼神里就充满了警惕和防备。
也不惯着高志华，同样言辞犀利地怒怼了回去，“你算什么东西？在我家里大呼小叫的，你当我家里是你们的香丰国营饭店吗？不过可惜，即使是你们的香丰国营饭店，也不是从前可以让你作威作福的香丰国营饭店了，一个年轻女娃就直接把你给捏得死死的。”
高志华被呛得一口气憋在胸口，差点没有缓过来。
“行行行！我算是明白了，你现在已经是潘新社他们的狗腿子，他们让你往东，你都不敢往西。”
“我也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竟然变得这么的窝囊，哪天你被潘新社他们给拿捏得死死的时候，你可别求我给你出主意！”
唐有福冷笑，“求你？你也可真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我唐有福就算求天求地，也绝对不会求你高志华！”
高志华：“好，很好！我高志华今天算是彻底看清你了！”
气冲冲地来。
最终也气冲冲地走。
回到家里，孟玉真看高志华比刚才离开之前脸色更黑了，她关心地问道：“你跟唐有福吵起来了？”
高志华：“他就是脑子进水的蠢货，跟他吵，我嫌他笨！”
一听这语气，孟玉真知道，高志华跟唐有福吵得应该挺厉害。
孟玉真宽慰高志华，“算了，这个唐有福就是拎不清的，不知道你们这些大厨团结一起的重要性。”
高志华愤愤不平，持续大骂唐有福。
骂完以后，高志华开始忧心明天的明湖国营饭店。
孟玉真：“这明湖国营饭店的江金生应该不像唐有福这么拎不清，他是聪明人，更比唐有福明白，该怎么做才会对他更有利。”
高志华想想也是，顿时放心不少。
可在隔天，知道江金生也跟唐有福同样反水，也到香丰国营饭店顶班的时候，高志华忍不住被气得眼前发黑，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这一个个的，脑子全部都进水了吗？平时也没见他们这么听潘新社的话，现在都是怎么了？”
孟玉真也打听不到这里面的缘由。
她现在是满脑子的着急，询问高志华：“老高，这两天的病假，你已经休完了，明天你是要重新回去上班，还是继续请假？”
高志华咬牙，“请假，直接再请一个月的假！我就不相信唐有福、江金生就真的会这么喜欢顶班！”
第104章 釜底抽薪
没有谁会喜欢给人顶班。
一顶班，原先规律的生活计划会被全部打乱。
尤其给高志华顶班，唐有福、江金生得要在香丰国营饭店和自家国营饭店里来回赶，一赶还要赶一个月，心里自然是不情愿的。
只是，他们都有着想要当上厨师长的野心，这点不情愿也就显得不太重要，甚至还在潘新社面前争着抢着给高志华顶班。
高志华听说以后，气得血压是蹭蹭往上涨，激动得在家里对唐有福、江金生连连破口大骂。
“他们的脑子可真都进水了！”
“我看最需要请病假的应该是他们俩个！”
“他们就不该当大厨师傅，狗腿子才是最适合他们的职业！”
夫妻一体。
孟玉真也跟着高志华一起，连连咒骂唐有福、江金生。
只是看高志华越骂越激动，脸色也是越骂越苍白，孟玉真顿时就被吓到了。
她赶忙劝说高志华，“老高，你别再生气了，你的嘴唇都没有一点血色了。”
高志华没听，继续骂。
骂着骂着，突然觉得眼前一黑，当着孟玉真的面，直挺挺倒了下来。
“老高！”
孟玉真惊慌大叫，完全被吓坏了。
幸好，隔壁邻居在家。
也在隔壁邻居的帮助下，一起送高志华去医院。
经过检查，高志华是气血攻心，一时没有缓过来。
问题虽然不大，但需要静养。
可高志华又怎么可能静得下来？
一想到唐有福、江金生，他就生气，尤其他这次请得一个月病假，本来是故意针对宋青燕、唐有福、江金生等人的，结果请来请去，真的把自己给请病了，高志华简直就跟哑巴吃黄连差不多，内心里更加怄气，身体恢复得也就更加缓慢。
不过，对于宋青燕来说，高志华没来上班，饭店上下是一片祥和。
过来给高志华顶班的唐有福、江金生，他们俩个也不作妖，好好的顶班，好好的下班。
在这期间，宋青燕也逐渐跟他们俩个熟悉起来。
虽然脾气方面上跟高志华挺相像的，仗着自己的厨艺有点傲气，不过他们到底只是过来顶班的，跟宋青燕并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再加上他们俩人又有着想当厨师长的野心，有意收敛着自己的脾气，所以彼此之间相处得都还算愉快。
慢慢的，宋青燕也知道了，原来唐有福、江金生都是有着等级证书的厨师。
他们跟高志华一样，全部都是有着三级证书的厨师。
厨师等级的高低跟工资挂钩。
一级厨师的工资最高，大概有92块，二级厨师稍微低点，在70块上下徘徊，三级厨师的是50块。
后厨杂工同样也有着高低区分，比如一级厨工，二级厨工。
一级厨工跟一级厨师一样，工资最高，差不多有36块，二级厨工30块。
宋青燕听说，月底会有厨师等级的考试，只是考试资格必须得有一级厨工的证书，她就去问谢长兴：“你现在是几级厨工？”
谢长兴一脸羞愧，“我没有等级。”
宋青燕惊讶，“怎么会？”
在她看来，谢长兴的厨艺完全不输于高志华，他完全能够把三级厨师证给考出来。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谢长兴竟然连厨工的等级都没有。
谢长兴解释说道：“我刚进我们香丰国营饭店的时候，我连基本的刀工都不会，高师傅一直骂我笨，说我天生就不是在后厨工作的料，也就祖坟上冒烟，这才侥幸进了我们香丰国营饭店的后厨。后来有了等级考试，我想试试去考下二级厨工，高师傅说，如果我考得太差，指不定会被考得好的给代替了，让我直接没有了这份工作，当时我家里也全都指望着我的工资活命，我也就不敢去冒险。后来，虽然知道即使没有考上厨工的等级，我也不太可能会被国营饭店辞退，只是到底对自己没有了信心，也就一直没有去考。”
宋青燕叹息，“真是可惜了。”
如果没有高志华的常年打压，兴许谢长兴早就是拥有三级厨师证的大厨师傅了。
她再问谢长兴：“那你现在呢？有这个信心去考吗？”
谢长兴目光灼灼地回道：“我想试试。”
宋青燕就说道：“既然要试，那就试个大的，也别去报考二级厨工了，直接考一级厨工，等考出来以后，月底再报考三级厨师证。”
只要拥有三年以上的厨工经验，报考厨工倒是可以不用一级一级地去考，可以越级考试。
谢长兴的厨工经验完全可以让他直接报考一级厨工考试。
“报考三级厨师？”谢长兴对于厨工考级，他目前倒是有信心的，可对于考厨师证……
抬头跟宋青燕的视线对视上。
望着宋青燕对他的坚定信心，谢长兴也慢慢涨了不少的士气。
是呀，宋领班都对他这么有信心，他自己为什么就没有？
之前给丁秀芬婚宴当掌勺大师傅的时候，她的亲友可都夸他厨艺好的，来他们香丰国营饭店吃饭的顾客们也一样，对于他的厨艺是赞不绝口，所以在没有试试之前，他为什么就先否定自己呢？
最终，谢长兴挺直了背脊，声音洪亮地回道：“宋领班，就按照你说的，先报考一级厨工，等考过了，我再报考三级厨师证。”
宋青燕：“加油，你肯定都会考过的。”
谢长兴：“好，我会努力的。”
厨工等级考试就在三天后，时间比较紧急。
不过，宋青燕对谢长兴有信心。
三天后，谢长兴也果然没有让宋青燕失望，说他考试时候非常顺利，一级厨工的证书完全没有问题。
这话说完，不过才过了两天，谢长生就拿到了一级厨工的证书。
谢长兴非常感谢宋青燕，“如果没有你的鼓励，我都没有想着去报名考试。”
宋青燕：“那也是你有这样的实力，现在离考三级厨师证的时间只有短短的15天，接下来你好好冲刺，希望能够再次听到你的好消息。”
有了一级厨工考试的顺利，谢长兴是信心满满。
他一脸笃定地回道：“这个好消息，你肯定会听到的！”
最近也是喜事连连。
下午时候，丁秀芬也一脸兴冲冲地向她报喜，“青燕，我的第一个小目标实现了，我顺利当上了我们生产线的小组长！”
宋青燕：“真的呀？恭喜恭喜，我就知道你肯定可以的。”
丁秀芬：“上次说过，只要我当上了我们生产线的小组长，我就请你们夫妻吃饭。怎么样，你哪天有空？”
宋青燕：“哪天都可以。”
丁秀芬好奇，“你饭店里不忙了？就是那个叫高志华的大厨师傅，他现在不想跟你争高低了？”
宋青燕：“他请了一个月的病假。”
丁秀芬：“一个月？这么长？生了什么病？”
宋青燕：“到底是不是生病，还不一定呢。不过，在他请病假这期间，饭店里算是比较风平浪静，我也跟着变得清闲不少。”
丁秀芬：“清闲好，清闲省心。之前我当着普工的时候，只觉得每天做着同样的事情怪无聊的，可在当上了小组长以后，我忙得脑子都快爆炸了，忙得也不是工作上的事情，大部分都是人际关系。”
身为领班的宋青燕太深有体会。
她也毫不藏私地跟丁秀芬说了，在自身身份转变以后，该要怎么应对身边的同事。
宋青燕：“工作上的事情，态度该强硬就要强硬，一旦因为所谓的同事情分放了水，以后你再想竖立威信，你就比较难了，而且哪天你突然变强硬起来，他们也不会记得你从前的好，只会记得你现在的强硬。”
丁秀芬连连赞同，“青燕，你这话实在太对了！上午时候，我这组的同事犯了错，她让我看在曾经的同事情分上放她一马，可我一想到，我一旦放了她一马，今后她再这样马虎，那我该怎么办？还要再这样继续放她一马吗？但这样一来，我这组的生产线不得全部乱套？我就最终按照我们厂里的规章制度办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结果她就跟我翻脸了，完全忘记了曾经我对她的好，帮她背了多少次的黑锅。也幸好，我最终做了正确的选择，不然我得要更加头疼，其他同事也会有样学样。”
宋青燕：“不过，你也要小心她会在私底下拉帮结派，故意拉拢其他人跟你作对。”
丁秀芬：“你这话提醒到我了，她还真的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宋青燕又跟丁秀芬说了不少注意事项。
丁秀芬边听，边认真记着，恨不得把宋青燕说得每一句话都给深深刻印在脑海里。
宋青燕失笑，“不用这样，遇到工作上的事情，你可以随时来找我。”
丁秀芬叹气，“我现在是恨不得把你抓到我们厂里去，让你跟我一起上班，这样就可以随时当我的军师。”
宋青燕：“你也别太着急，你是刚坐上小组长的位置还没有彻底适应，等适应了，你就会觉得当个小组长也没什么难的。”
也详细跟丁秀芬说了，在她来香丰国营饭店当领班以后，高志华对她的几次刁难，她每次又是怎么样化解的，即使现在高志华请病假，她又做了什么防备，“高志华会这样有底气跟我争高低，几次找我麻烦，主要是仗着他的厨艺，我现在扶持谢长兴，等他顺利考出三级厨师证书，高志华就完全没有了跟我争高低的资本。你也好好想想，你的那位同事又有什么资本可以跟你作对，想通了以后，你直接来个釜底抽薪，直接架空她，一旦架空了，被她拉拢过去的人，自然而然也就散了。”
丁秀芬听后，若有所思。
随后，她一脸明悟，“青燕，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第105章 学车
在丁秀芬婚后的第三天，她就跟马强搬到了马家给他们小夫妻俩准备的筒子楼婚房里。
宋青燕还没去过。
于是，丁秀芬请客吃饭的地点放在了她的筒子楼婚房里。
时间就是今天晚上。
宋青燕也没有请假，因为她晚班的下班时间也不算很晚，7点钟国营饭店就结束营业。
丁秀芬：“我现在就回家去准备晚饭。”
宋青燕：“去吧，路上小心。”
在丁秀芬离开没有多久，宋青燕趁着还没到晚班的上班时间，她也骑着自行车去了回收站找顾志勇。
回收站清闲。
贺大爷跟往常一样，悠哉悠哉地躺在躺椅上休息。
顾志勇却没有闲着，他在用回收站里的废品鼓捣着宋青燕看不懂的东西。
“这是什么？”宋青燕问。
还没等顾志勇回答，旁边的贺大爷先说道：“你家男人异想天开，突然想要学开车。”
这话咋听起来有些阴阳怪气，但根据当下的情况，却是实事求是。
现在这个年代，没有私家车，全部都是公家车子。
在这样的情况下，私人自然也不能够报考学车，必须得要有单位推荐，再通过政治审核，身体体检，这样才能够有学车的机会。
尽管顾志勇目前在回收站待着，可他却是帮着贺大爷干活，回收站的领导并不认可顾志勇，也并不知道还有他这么一个人。
这样一来，顾志勇也就不属于回收站。
他也没有其他的工作单位。
学车的基本条件，得要有“单位推荐”就直接把他给卡住了。
不过，宋青燕并不觉得顾志勇是在异想天开，因为根据她自身的经验来说，只要敢想，敢做，敢一步步去实现，那就没有什么是不能够办到的。更何况，根据书里的描写，在改革开放以后，国家迅速发展，经济腾飞到私家车满地跑，个人学开车也就更加不是什么难事。
所以，面对贺大爷对于顾志勇的质疑，宋青燕是坚定地力挺顾志勇，“办法总比困难多，指不定哪天我家志勇就开上车了。”
也明白了，顾志勇到底在鼓捣什么东西。
既然没有真车子可以让他学，他就鼓捣个类似的模型，自己在私下学。
宋青燕认真瞅了瞅。
可能已经知道了顾志勇到底在鼓捣什么，这会儿再看顾志勇鼓捣的东西，还真的隐隐约约看出了驾驶室的大概雏形。
宋青燕就说：“等弄好了，我也要学。”
非常相信顾志勇，觉得他一定会把东西给鼓捣出来，并且鼓捣出来的东西会让她觉得跟在真车里学，也没有什么区别。
也因为这份相信让顾志勇的心里软得一塌糊涂，脸上同时扬起自信的笑。
他对宋青燕说道：“好，等弄好了，让你第一个学。”
宋青燕：“那我就更加期待了。”
贺大爷看着互相腻歪的宋青燕夫妻，不由打趣说道：“啧啧，你们夫妻恩爱得都快让人没眼看了。”
宋青燕：“那总比在你面前大吵大闹的好。”
贺大爷：“这也是，我的隔壁邻居就住着一对怨偶，天天吵，年年吵，吵得我的脑子都快炸了。他们夫妻第一次吵的时候，我还过去劝架过。结果，好家伙，他们夫妻直接把我这个劝架的也给打了。看看我手背上的这个疤，就是那次留下的。后来，他们夫妻对我不仅没有道歉，还埋怨我在旁边拱火，让他们夫妻吵得更加厉害。从此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去劝架过，动静闹得再大也没有。”
可能隔壁邻居夫妻的吵架真的给贺大爷留下不少心理阴影，他叮嘱着宋青燕夫妻说道：“你们可得要恩恩爱爱的，千万别吵架。”
宋青燕：“那是肯定的，我们夫妻就算在某件事情上有分歧，也只会在私下好好商量，绝对不会吵架的。”
顾志勇也说：“我们夫妻对吵架没兴趣，只想踏踏实实地过好每一天。”
贺大爷放心了，他还说：“如果我邻居的那对怨偶夫妻能够像你们这样想得通，我也不会被他们给吵得脑子都快炸了。”
宋青燕笑笑，并没有接话。
每对夫妻都有着自己的相处模式，除非他们自己想改，不然外人是没有办法插手的。
顾志勇知道，宋青燕会来回收站找他，肯定是有什么事情，收拾了下东西，他对贺大爷说道：“我们先走了。”
贺大爷摆摆手，“你们去忙吧。”
路上，顾志勇问宋青燕：“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
宋青燕：“刚才秀芬来找我，说她顺利当上了小组长，晚上请我们吃饭。”
顾志勇：“这是好事呀，等下我们是不是要去买些什么东西送给她？”
宋青燕：“嗯，我们先去百货大楼逛逛，看看有没有合适他们夫妻的围巾，刚才她过来的时候，我看她脖子上的围巾还是我们下乡时候，她自己给自己织得那条，等买好围巾以后，你去他们夫妻婚房附近的国营饭店看看，有没有合适打包带过去的熟食。”
因着跟丁秀芬是多年的好*姐妹，送东西自然也不用讲究能不能拿得出手。
只要实用，能够送到对方心坎上就行。
顾志勇没有意见。
不过，他们夫妻在去百货大楼之前，先回了趟家里。
现在，宋青燕大部分都是在饭店里吃工作餐，但顾志勇还得回家里吃饭，他们得跟万玉芳提前说一声，晚上顾志勇不回家里吃饭。
今天万玉芳休息，没去南门国营饭店当临时洗碗工，也难得的在家里。
这万玉芳自从出门工作以后，在外面结交了不少彼此能够说得上话的朋友，即使休息，不用去上班，也是每天都忙忙叨叨的，可能宋保旺、顾志勇都下班回家了，她还没回家，所以不少时候，家里的早中晚饭都是顾志勇负责烧的。
宋青燕跟万玉芳说了，晚上顾志勇不会回家吃饭的事情。
万玉芳：“没事，我今天不出门，晚饭我会烧。”
宋青燕顺口问了句，“妈，你今天没约你那些朋友们出门去玩？”
万玉芳新结交的朋友，全都是南门国营饭店的洗碗工。
她们的年龄跟万玉芳差不多，有着比较多的共同语言，再加上万玉芳只是帮人顶班的，跟她们这些正式洗碗工没有什么利益冲突，万玉芳又没有特别大的性格缺陷，自然跟这些人相处得非常好，一有时间就结伴到周边玩耍，各种八卦。
万玉芳回道：“我有空，可她们都没空。”
见宋青燕也并不是着急出门，万玉芳详细跟她说了，为什么南门国营饭店的正式洗碗工们会没空出来玩耍，“我们南门国营饭店的红案师傅，他今年都60多岁了，年纪实在太大，最近手又伤到了，锅铲都拿不动，他就想让他的侄子接班，只是他的侄子不是从小跟着他学厨艺的，脑子也不是特别灵活的那种，看着有些傻傻愣愣的，这样的人是没有办法顶这位红案师傅的班。不过，厨工的话，马马虎虎能够顶上，可我们南门国营饭店的厨工已经严重满员，实在塞不进去，所以这位红案师傅也正发愁该怎么办才好。”
“不少人给他出主意，让他直接把工作卖掉，然后再用这卖工作的钱给他侄子重新买个工作。”
“这位红案师傅听后挺心动的，然后我的那些临时同事们也心动起来，想让自家有些厨艺的亲戚去顶这位红案师傅的班，还有那些原本就想往上爬，要当大厨师傅的厨工们，他们也忙着争抢这位红案师傅的班。可以说，现在南门国营饭店的后厨乱糟糟的，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小心思，每个人都防备着对方，深怕被对方抢先一步抢到那位红案师傅的班。”
宋青燕心想，怪不得之前谢长兴在报考厨工等级考试的时候，说今年报考的人数似乎特别多。
报考三级厨师证的，也同样不少。
并且，这些报考的人对谢长兴还很防备，明里暗里询问他是哪家单位的，报考的目的又是什么。
毕竟想要顶了红案师傅的班，光有钱买下工作还不行，还得要有真材实料的厨艺。
如果没有要求，这位红案师傅直接就让自己的侄子顶班了。
宋青燕提醒万玉芳，“妈，他们后厨的事情，你别掺和进去，如果有人跟你说些什么，你只听听就行，别给任何的反应。”
万玉芳：“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着呢，我也都没有跟任何人说，我家的闺女在香丰国营饭店当领班。”好似想到了什么，万玉芳还高兴地笑出了声，“可能不管是谁跟我说了任何话，我都是不吱声，也不会往外到处乱传的，他们就全都爱找我聊天。”
宋青燕：“那你在他们南门国营饭店再多上几天班，他们南门国营饭店里的所有事情，得要都被你给知道了。”
万玉芳骄傲地挺挺胸，“那是当然，等哪天你有机会去南门国营饭店当经理的时候，你也不用害怕到陌生地方，直接两眼抹黑了。”
宋青燕：“行，我会努力早点当上南门国营饭店的经理。”
跟万玉芳聊了会儿，宋青燕看时间不早了，赶紧跟顾志勇骑着自行车赶去百货大楼给丁秀芬夫妻买围巾。
现在天气冷，百货大楼的柜台里摆了不少不同面料的围巾。
有真丝的、全棉的、羊绒的等等。
宋青燕挑选了两条同款式的羊绒围巾。
买好以后，顾志勇送宋青燕回香丰国营饭店上班，他自己去丁秀芬夫妻婚房附近的国营饭店买熟食。
因为晚上要请宋青燕夫妻吃饭，顾志勇去丁秀芬夫妻家里的时候，他们夫妻都在，正忙碌地择菜、洗菜，制定晚上的菜单。
看到顾志勇过来，夫妻俩热情迎上去。
顾志勇把手中的东西递给他们。
丁秀芬看了眼，说道：“你们也真是的，直接上门来吃饭就好，还这么客气地拿着礼物上门。”
顾志勇：“也不算是礼物，这些熟食，我们夫妻也是要吃的，至于这两条围巾，青燕是买了一对，希望你们夫妻能够恩爱到白头。”
丁秀芬：“这个祝福我喜欢。”
打开围巾一看，也是她喜欢的颜色和花样，她当即把她的那款女士围巾围在脖子上。
同时，也帮马强围上。
随后，丁秀芬拉着马强到衣柜镜面前，来回地上下打量，“真好看！我家青燕的眼光就是好！”
马强望着镜子里的丁秀芬也说道：“嗯，是好看。”
丁秀芬跟马强对视了一眼，羞涩地伸手轻捶了一下他。
到底有顾志勇在，这对刚结婚的新婚夫妻也不敢太闹，在衣柜镜前看完戴上新围巾的模样以后，丁秀芬让马强招待顾志勇。
顾志勇的话并不多。
马强也是比较内敛的人。
俩个大男人凑在一起，大部分都比较沉默，直到马强问顾志勇，最近他都在回收站忙些什么事情以后，话题这才逐渐打开。
马强：“你想学车？”
顾志勇：“嗯，目前是有这个想法。不过，我也知道，依照我现在的情况，别说学车，连车子的轮子都摸不到，所以只能自己鼓捣个类似驾驶室的模型，私下先练着，等哪天真的能够摸上车了，上手也会比较快。”
马强佩服顾志勇的上进心。
一般人知道自己没有机会学车，可不会像顾志勇这样折腾。
不过，想到丁秀芬之前跟他说，宋青燕夫妻都非常上进，每天都会抽空自学，目前都已经自学完了小学、初中的课本，努力在学高中的，虽然高中知识比较深奥，他们夫妻学得很是艰难，但仍旧坚持着没有放弃，直接捧着课本到大学门口蹲守好心大学生帮忙解答的时候，马强也就不意外顾志勇会有这样坚韧的心性，没有学车的条件，也硬生生给自己创造出条件来。
他欣赏顾志勇这样好学上进的人。
再加上，顾志勇还是自己爱人好姐妹的丈夫，他跟顾志勇也互相聊得来，马强就想帮一帮顾志勇。
他说道：“我的姑父在我们罐头厂的车队里当车队队长，虽然没有办法让你走正规程序学车，但可以跟着我姑父跟车。”
跟跟车的话，顾志勇也就能够近距离看到、摸到车子的任何部位，更能够坐上驾驶室，向马强姑父学习怎么开车。
顾志勇很是感谢，“这会不会太麻烦你的姑父？”
马强：“不会，你跟着他跟车，我姑父需要外出的时候，他身边也有个伴了，长途的时候，更能够随时提醒他不要疲劳驾驶。”
于是，这件事情就这么说定了。
在顾志勇去香丰国营饭店接宋青燕下班的时候，他也跟宋青燕说了这事。
宋青燕很是惊喜，“太好了，虽然跟着马强姑父学车，驾驶证是拿不到的，但只要学会了开车，哪天私人也能够考驾照的时候，你也就比别人更加容易上手了，说不准也不用像别人那样，需要花费两年的时间才能够拿到驾照。”
现在学车考驾照，即使考完笔试、场地驾驶、公路驾驶，可车辆监理所那边，也不会直接发正式的驾驶证，得要经过一年的实习期，并在这期间没有违法任何交通规则，发生交通事故，这才可以拿着实习驾驶证换正式的驾驶证。
顾志勇也是这样想的。
提前未雨绸缪着，等有机会的时候，也就不至于会手忙脚乱了。
不过……
顾志勇：“虽然不跟车的时候，我仍旧会在回收站，但一旦跟着马强姑父去跟车了，我可能三五天都没有办法回来。”
宋青燕：“你尽管忙你的，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顾志勇：“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了，晚班下班你一个人回家的时候，得要注意保暖。”
宋青燕：“我肯定不会冻到自己的。”
顾志勇：“不要因为急着回家，直接抄小路走，黑灯瞎火的，容易有坏心思的人冒出来。”
宋青燕：“我肯定不会抄小路的，哪里有大路，我往哪条大路走。”
顾志勇：“现在天黑得快，等你下班，路上都直接伸手不见五指了，你上班时候，得要随时记得带手电筒，查看手电筒有没有电。”
宋青燕：“放心放心，我会准备俩个手电筒，一个放在饭店里备用，一个随身带着。”
顾志勇点点头，他又叮嘱了宋青燕不少其他的事情。
宋青燕静静听着。
也答应顾志勇，她肯定会照顾好自己的。
等顾志勇说完他能够想到的所有注意事项后，宋青燕双手环抱着他的腰身，问道：“志勇，你是不是很舍不得跟我分开？”
顾志勇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宋青燕手背，回道：“嗯，舍不得。”
宋青燕收紧双臂的力量，也跟着说道：“其实我也舍不得。”
毕竟他们夫妻自从结婚以后，俩人几乎都没有分开过，更别说好几天都不在彼此的身边。
不过，顾志勇并没有对宋青燕说，我不去跟车了，我要留下来陪着你，宋青燕也没有跟顾志勇说，我不要你去跟车，我要你留下来陪我，因为他们夫妻心里都非常的明白，想让他们的未来生活变得更好，有些分开是必须的，分开也更是暂时的。
沉默了会儿，宋青燕重新振作起来，她对顾志勇说道：“也不知道到时候你会跟车到什么地方去，但一定是我没有去过的地方，到时候你要给我带我们安城里没有的土特产。你的画技也得尽快长进起来，如果遇到有什么特别好看的风景，你要画下来给我看。”
安城的百货大楼里有卖照相机。
只不过价格有点高。
尽管目前宋青燕夫妻也能够负担得起，但宋青燕觉得只是为她记录风景而去买照相机，她还是有些舍不得的。
何况，她也觉得由顾志勇亲手记录下来的风景，更加有纪念意义。
顾志勇也这样认为。
也因为等他跟车出远门的时候，他算是带着宋青燕要求的任务去的，不由冲淡了不少离别的伤感。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
在十二天以后，顾志勇需要跟车到北方去，最早也得半个月后才能够回来。
虽然在这期间，顾志勇已经跟过车了，但因为都是短途，早上出门，傍晚就回来了，宋青燕就完全没有离别的伤感，直到这次顾志勇要出去这么久才回来，宋青燕这心里就忍不住开始空落落的，每天都在掰着手指头算，顾志勇应该到哪里了。
丁秀芬：“你也真是的，既然舍不得，干嘛答应让他去这么远的地方。”
宋青燕：“不管我做什么事情，是当初的回城，还是我后来到国营饭店上班，他都一直无条件支持，我也总不能够拖了他的后腿。”
丁秀芬：“你们也算是在互相成全。”
宋青燕：“夫妻嘛，本应该这样。”
丁秀芬听后，受教地直点头。
不过，宋青燕上着班，她又是他们国营饭店的领班，每天也要忙着不少的事情，也在忙碌当中，暂时把对顾志勇的思念给抛在脑后，全心全意投入到工作当中，尤其在知道谢长兴顺利考出三级厨师证以后，宋青燕的注意力更加都放在了工作上。
她连连恭喜着谢长兴，“我就知道你肯定可以的！”
谢长兴也是满脸的兴奋，“宋领班，真的非常谢谢你，如果没有你的鼓励，我可能会在我们后厨当一辈子没有等级的厨工。”
宋青燕：“那也是你有着这样的实力。不过，虽然你已经考出了三级厨师证，只是目前你想从厨工升职为大厨师傅，还得需要机会。”
第106章 挑拨
后厨的大厨师傅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
原先坑位里的萝卜不挪出位置，后面的萝卜再优秀，也挤不进坑位里。
所以，即使谢长兴已经顺利考出三级厨师证，但在没有坑位之前，他目前也只能够继续蛰伏着当后厨杂工。
不过，因为他已经考出了一级厨工的证书，工资会从原先的20块飞涨到36块。
谢长兴也是个容易满足的人，并不着急当后厨的大厨师傅。
宋青燕：“既然你不着急，那就算了。我听说南门国营饭店的一位红案师傅正想要找个人顶他的班，如果你想尽快晋升成为大厨师傅的话，可以找这位红案师傅试试。”
虽然宋青燕是希望谢长兴能够留在香丰国营饭店，可如果谢长兴有高飞的志向，她也不能够自私地拦住。
这夺人钱财，如杀人父母。
断人前程，也同样。
她只想交友，可不想树敌。
谢长兴听后，连连摆手摇头，“我宁愿一辈子在我们香丰国营饭店当个没有等级的厨工，也不要去南门国营饭店当大厨师傅。”
看谢长兴这么抗拒去南门国营饭店，宋青燕不由好奇问道：“为什么？”
谢长兴回道：“南门国营饭店的后厨太复杂了，光洗碗工就有4个，还有两位红案大厨师傅，两位白案大厨师傅，一位厨师长，以及6位后厨杂工，这加起来总共就有15个人在后厨，依照着我的性格，我是没有办法融入进去的。”
宋青燕想到谢长兴之前被高志华打压的事情，瞬间也能够理解他对南门国营饭店的抗拒。
人多，人心也杂。
依照着谢长兴的性情，也的确很难在南门国营饭店混得开。
宋青燕：“行，那你就在我们香丰国营饭店好好干。”
这世界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有关谢长兴顺利考出一级厨工、三级厨师的事情，很快整个香丰国营饭店的人员都知道了，大家都高兴地恭喜谢长兴。
谢长兴一一感谢过去，当天并买来高价糖果分给大家。
也给了过来给高志华顶班的唐有福、江金生。
唐有福、江金生边恭喜，边收下谢长兴给他们的糖果，同时俩人的心里都冒出不少的小九九来。
因为谢长兴并不是他们文昌国营饭店、明湖国营饭店的后厨厨工，所以不管谢长兴考出几级的厨师证，对于他们来说都是没有任何威胁的，可对于高志华就不一样了，尤其高志华现在又请着长期病假，跟宋青燕这个领班也不对付，很容易就保不住自己的大厨师傅位置。
不过，如果高志华真的保不住，对于唐有福、江金生来说却是有利的。
他们俩人目前正争当着厨师长的位置。
在他们看来，高志华也是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如果没有了高志华，他们各自就有了五成的胜算能够成为厨师长。
他们对于谢长兴是不怕的。
谢长兴虽然已经顺利考出三级厨师证书。
可他也才刚考上，就算他现在已经是大厨师傅，但也没有这个资历可以跟他们竞争厨师长位置。
于是，在这样的权衡利弊下，唐有福、江金生暂时统一战线，一起去了高志华家里。
经过一段时间的静养，高志华目前好多了。
看到唐有福、江金生难得的上门探望，高志华连连阴阳怪气讥讽，“可真是稀客呀，终于想起来我家里探望我了。”
唐有福懒得跟高志华争执，他直接开门见山地说明来意，“老哥哥，你还有心情在家里养病呀，再养下去，等你回你们香丰国营饭店的时候，估计早就已经没有你的位置。”
在来之前，唐有福、江金生就商量过。
依照高志华的资历，在谢长兴考出三级厨师证以后，虽然会给他带来不少的冲击，不过想一时半会地撼动他大厨师傅的位置，也没有这么容易，他们俩人就想着，不如让高志华跟谢长兴内斗。
这一内斗起来，高志华就没精力跟他们争当厨师长位置了。
如果这场内斗当中，高志华败了，他们俩个就算是干掉了同样想当厨师长的竞争对手。
如果没败，但肯定会给高志华带来不少冲击，让他没有精力再争当厨师长。
这样算下来，他们俩人也算联手干掉了高志华这个竞争对手。
高志华听后，他是一脸的不信。
他有厨艺在，谁能够撼动得了他？
同时，高志华也呵斥唐有福，“你少给我瞎扯淡，我才不会相信你的鬼话！”
江金生：“最近你都在家里养病，可能不知道你们香丰国营饭店里发生的事情，你们的后厨厨工谢长兴，他本事大的，不仅顺利考出一级厨工的证书，就连我们的三级厨师证也考出来了。”
高志华仍旧不相信，“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会考出来？”
唐有福接话，“怎么不可能？他今天还给我们发了喜糖呢。”
从口袋里摸出几块糖果给高志华看，“喏，这就是人家谢长兴送得喜糖，还是高价糖果。”
高志华震惊，双眼死死盯着谢长兴送给唐有福的高价糖果。
江金生一副看戏不怕台高的模样，继续说道：“老哥哥呀，真不是我们哥俩吓唬你，不管你生着多大的病，你也该尽快好起来了，这样长期的请病假，到底也不是事情，我们哥俩也不可能一直给你顶班。”
唐有福附和，“就是，因为你这么的长期请病假，我们三家国营饭店都跟着受到了不少影响，如果你再请下去，别说你们香丰国营饭店的宋领班想要趁机挤掉你，即使是潘经理，估计也想让谢长兴长期顶了你的位置。”
俩人一唱一和的，说得高志华整个人都心绪不宁。
他们离开以后，高志华的心情也没平静下来。
孟玉真回家，看到高志华这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她不由问道：“老高，你这是怎么了？医生可是叮嘱过，你得要静养。”
高志华连连冷笑，“还静养，再静养下去，我就再也回不了香丰国营饭店了！”
孟玉真：“啊，这是怎么回事？”
高志华就把刚才唐有福、江金生来过家里的事情跟孟玉真说了。
孟玉真着急，“老高，这可该怎么办呀！”
高志华：“怎么办？当然是销假，立即回香丰国营饭店！”
第107章 这尊大佛，她不能要了！
高志华销假回来，宋青燕作为领班，不管跟高志华有任何龃龉，该说的场面话，该说的时候还是要说的。
宋青燕：“高师傅，身体都已经恢复好了？欢迎你回来。”
高志华却丝毫不领宋青燕的情。
他阴阳怪气地讥讽，“欢迎？怎么，我高志华没有你宋领班的欢迎，我还回不来我们香丰国营饭店？”
宋青燕上下打量了眼高志华，认真说道：“高师傅，你这个长期病假请得呀，我怎么感觉你的脾气似乎比以前更加烦躁了？这是你的病还没有好利索吗？高师傅，你也别怪我这个做领班的不讲情面，如果你的病真的还没有彻底好利索，我劝你还是再回去好好养养吧，万一让上门吃饭的顾客们病从口入了，这可不是我们任何人能够承担得起的。”
高志华会请这么长的病假，主要就是被“病从口入”这四个字给逼迫的。
他可不想再因为这四个字给逼得再次请病假。
于是，高志华咬着牙，一字一句地向宋青燕申明说道：“宋领班，谢谢你的关心，我现在已经彻底痊愈。我也可以保证，只要由我经手的饭菜，绝对不会让任何一位顾客病从口入！”
宋青燕点点头，“有高师傅这句话的保证，我和顾客们也就放心了。”
既然高志华铁了心不想跟她和睦相处，宋青燕也没有必要再客气，她也冲着高志华摆起了她身为领班的架子，冲着高志华摆摆手，打发说道：“饭店快营业了。高师傅，你也赶紧回后厨好好上班去吧。”
高志华在香丰国营饭店上班这么多年，哪里被人用这种打发人的语气催促上班过？
他觉得他的尊严受到了严重挑战，脸色当即变得铁青。
宋青燕瞥了眼高志华，说他：“高师傅，你怎么还愣在这里？不会是有了什么后遗症，导致你的耳朵失聪了吧，要不要我再说一遍？”
高志华梗着脖子回道：“不需要，我听得见！”
宋青燕：“那……”指了指后厨的方向，意思也很明显，既然听得见，那就赶紧上班去。
高志华的嘴皮子不如宋青燕利索，他完全说不过宋青燕，只得装着满肚子的气回后厨。
谢长兴、孙杏花都已经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兢兢业业做着自己的事情。
高志华环顾了一眼后厨，随后朝谢长兴走了过去。
一开口就是对谢长兴的严厉打压。
“听说你已经考出了三级的厨师证？啧啧，你这是踩了什么狗屎运，这种证书都能够被你考出来。”
低头扫了眼谢长兴切得菜，高志华满脸嫌弃，“来我们香丰国营饭店也好几年了，一点儿长进都没有，偏偏的，就你这样的三脚猫功夫，竟然能够考出三级厨师证来，我都忍不住怀疑，你是不是在私下花了不少钱走通了门路。”
如果是以前的谢长兴，他只会跟个受气包一样，静静忍受着高志华的打压。
但现在不一样了。
谢长兴现在已经逐渐认知到自己的实力，何况高志华的这些话，不仅仅是打压，还是往他身上泼脏水。
“高师傅，你说我在私下花了不少钱走通了门路，请问你有证据吗？”谢长兴严肃着脸质问道。
高志华冷笑，“这种事情还能够让我抓到证据？”
谢长兴：“所以，你是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随口污蔑我？”
放下手中的菜刀，也不准备上班了，他直接拉扯着高志华往外走，“高师傅，我这个人较真，你说我什么都可以，但是污蔑我三级厨师证是花钱买来的，我绝对不能够忍！我相信给我发三级厨师证的相关办事人员，他们也不会接受这样的黑锅扣在他们的身上。”
高志华哪里敢跟着谢长兴离开。
上次污蔑宋青燕服务员资格证考试作弊的金玉叶，她可是直接被商业局给开除了。
有这样的例子在，高志华当然不敢让谢长兴闹大，他狠狠甩开谢长兴拉扯住他胳膊的手，反口说道：“什么污蔑不污蔑的，我有说了污蔑你的话吗？你可别仗着已经考出三级厨师证就污蔑我，我可不认的！”
谢长兴：“高师傅，你反口得可真是快！”
高志华：“什么反口不反口，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话。”
外面来饭店里吃饭的顾客们已经在点菜，高志华催促谢长兴，“行了，赶紧切你的菜去。”
看高志华在开火炒菜了，谢长兴也就没有再揪着不放。
不过，他还是对高志华说了几句警告的话，“不管是一级厨工证书，还三级厨师证，那都是凭借我自己的真本事考出来的，如果哪天外面流传起我是通过不正当的手段，得到这两本等级证书的。那高师傅，对不起了，我首先要怀疑的人肯定是你！”
高志华没搭理谢长兴。
脸上也是一副“我才懒得搭理你”的傲慢表情。
不过，外在情绪归外在情绪，内里高志华是气得整个五脏六腑都快扭曲。
他没有想到，只是快一个月没来国营饭店而已，曾经随意他辱骂的谢长兴竟然会变得这么硬气，只是随口说了几句，非得这样不依不饶的。最主要的是，他还完全没办法反驳，直接把他给盯在那里了，让他受了不少闷气。
心情不好，上班的时候也就心不在焉。
由他经手做出来的饭菜呢，口味也就不怎么样。
顾客们都反应了，说自从高志华请病假回来以后，饭菜不是特别咸，就是特别的淡，简直难吃得要死。
宋青燕也好好观察了两天。
见在这两天里，高志华做出来的饭菜全都这样，口味都非常的差，也因为他回来以后，客流量直接少了70%，宋青燕觉得高志华这尊大佛，那是不能够再在他们香丰国营饭店了，尽管他们饭店是国营饭店，没有业绩上的压力，但宋青燕也不能容忍高志华把顾客都赶跑了。
于是乎，这天宋青燕下班回家后，她问万玉芳：“妈，上次你说得那位南门国营饭店的红案师傅，他找到合适的顶班了没有？”
第108章 互惠互利
现在的单位，全部都是铁饭碗。
只要不是犯了特别大的错误，一般情况下都不会被开除。
所以，想要让高志华这尊大佛不在宋青燕这家香丰国营饭店里，只能够想办法把他给调离到其他家国营饭店去。
万玉芳回道：“没呢，这位红案师傅到底是拥有着三级厨师证的大厨师傅，想要顶他的班，没有点真本事可不行。而且，我听这位红案师傅的意思，他膝下没有子女，只能够指望着他的侄子继承他的衣钵，所以他还是想把他的侄子给弄进国营饭店的后厨里。”
宋青燕听后，她点了点头，随后跟万玉芳说了她这边国营饭店的情况。
“我这里的大厨师傅高志华，自从他请病假回来以后特别的怠工，直接赶走了我们饭店差不多70%的顾客，再这样下去，我们饭店的顾客得要都被他给赶光了。我也懒得想办法让他重新上进，想直接把他给赶走。”
万玉芳明白了。
她道：“明天我向那位红案师傅探探口风。”
隔天，万玉芳去南门国营饭店上班。
南门国营饭店是整个安城最大的饭店，不管是工作日，还是周末，亦或者是月初，还是月底，顾客都跟如潮一样的多。
饭店的前厅服务员忙得脚不沾地，后厨也一样。
万玉芳口中那位想要找人顶班的红案师傅谭岳，他今天也在上班，只是他的手受伤了，完全拿不动锅铲，只能够做些不费力气的零散活，可一天两天的也还好，时间一旦无限期拖延，帮他分担走不少事情的其他大厨师傅，心里自然就存下不少埋怨。
在营业快要结束的时候，另外一位红案师傅就问谭岳，“接你班的人选，你找得怎么样？有合心意的吗？”
谭岳：“目前还在找。”
红案师傅皱眉，“还在找？这都已经找了这么长的时间，你竟然还在找？我劝你别太较真，又不是在挑选继承你衣钵的继承人。”
谭岳坚持，“我自己心里有数。”
红案师傅不依不饶，“你是心里有数，可我却快要累死了！”
谭岳仍旧不为所动。
红案师傅气得不行，直接去找厨师长，让厨师长给谭岳施压。
厨师长也希望谭岳能够尽快找个人接他的班，毕竟原本属于谭岳的工作，也分了不少给他。
他先安抚好找他告状的红案师傅，然后去找了谭岳说话。
“老谭呀，我们南门国营饭店的情况，你是清楚的，每天来来往往不少顾客，即使是淡季时候，最少也会有上千名顾客来我们南门国营饭店吃饭。我们后厨呢，总共就两位红案师傅，现在你上不了灶台，工作量全都压在了我和另外一位红案师傅上。如果只有一两天，我们熬一熬也就算了，可现在你却给不了我们一个准话，再这样下去，我只能够请商业局那边介入了，让你长期请病假。”
这个长期请病假，实际上就是只给谭岳保留工作岗位，但是不给发工资。
这样一来，厨师长也能够正式向商业局申请再外招一位红案师傅。
有了外招，也就没有人想再花钱顶谭岳的工作。
谭岳想给他侄子谋划工作的计划，也会跟着落空。
“厨师长，我会尽快在这几天挑选好顶我班的人选。”谭岳赶忙向厨师长保证。
厨师长满意点点头，“这就好。”
可谭岳嘴上是这么的说，实际上他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后厨里的其他人员，在知道谭岳被厨师长叫去说话以后，大概也能够猜测到厨师长为了什么找谭岳，他们赶紧趁机向谭岳自荐，或者推选自家的亲眷，并向谭岳保证，他们给得买工作的钱，肯定可以足够让他安排好他侄子的工作。
谭岳听着，心里也挺动摇。
不过，他没有直接给定下，因为他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些不太甘心。
在他准备回家的时候，万玉芳趁着所有人不注意，偷偷地叫住了他，“谭师傅，我有几句话要跟你说，不知道你方便不方便。”
万玉芳虽然只是南门国营饭店的临时洗碗工，可她会交际，跟后厨的每一位人员都相处得非常不错。
谭岳也一样。
见万玉芳这么的说，他也愿意停下脚步，问她道：“什么事？”
万玉芳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她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谭师傅，最近你在烦恼的事情，我都是看在眼里的，我也非常感激你平时对我的照顾，所以我就特意留意了下我们安城的所有国营饭店，然后听说香丰国营饭店的厨工谢长兴，他已经顺利考出来三级厨师证，只是香丰国营饭店是有大厨师傅的，所以即使他已经有了三级厨师证，目前也只能继续当个不能掌勺的厨工。”
谭岳有些*听明白万玉芳话中的意思了。
他问万玉芳：“你是想让我找这个谢长兴接我的班？”
心里同时想着，这个谢长生是不是万玉芳的什么亲戚，他可不认为万玉芳会无缘无故地这么帮他。
万玉芳摆摆手，“当然不是，如果找这个谢长兴接你的班，那就跟让我们后厨的那些人接你的班没有任何区别了。”
谭岳：“那你的意思是……”
万玉芳：“我好好打听了下这家香丰国营饭店后厨的情况，这家的大厨师傅名字叫高志华，他跟他们的领班非常不对付。为此，他还请了将近一个月的病假，不过在听说谢长兴考出三级厨师证以后，他又立马销假回来了。”
“我就想着，这个高志华在他们香丰国营饭店肯定是过得非常不顺畅的，如果有机会能够让他调离到我们南门国营饭店，他未必不会不同意。这样一来，他们香丰国营饭店就没有了大厨师傅，已经考出三级厨师证的谢长兴就会顺利顶上，谢长兴成了大厨师傅，他原先的厨工岗位就空出来了，你就能够安排你家侄子成为香丰国营饭店的后厨厨工。”
谭岳的眼睛顿时一亮。
虽然香丰国营饭店完全比不上南门国营饭店，可人少，人心也就不会太过复杂，他也不用担心他家侄子会被欺负。
最重要的是，他家侄子也算是进入了国营饭店，指不定将来能够慢慢往上爬，直到成为大厨师傅，继承他的衣钵。
谭岳就连连对万玉芳感谢说道：“大嫂子，你可真是我的及时雨！”
万玉芳回道：“谭师傅，你可千万别这么的说，我们也算是互惠互利。”
谭岳也没有深度去解析万玉芳口中的“互惠互利”，只当之前帮助过万玉芳，她就在他需要帮忙的时候想办法回馈回来。
第109章 说动
有了给自家侄子安排工作的方向，谭岳当即行动起来。
晚上他刚好不上班。
他特意穿了件最破烂的衣服去了香丰国营饭店。
虽然目前他是很想把自家侄子塞进香丰国营饭店的后厨里，但考虑到自家侄子的性子，他打算先摸摸香丰国营饭店各个员工的底，特别是领班。因为在一般情况下，有着什么样的领班，就会有什么样的工作氛围，好比他们南门国营饭店的后厨，他们的厨师长是一点儿亏都不肯吃，他们的工作氛围呢，自然也是各干各的，深怕别人占了自己的便宜。
走进香丰国营饭店里。
明明现在应该是吃晚饭的高峰期，结果饭店里空荡荡的，竟然没有一位顾客。
没有一位顾客，饭店上下也就清闲得很。
柜台服务员坐在柜台后面跟饭厅里的服务员闲聊，扯得东南西北，什么话题都聊，说话声也非常大，简直是响彻整个饭店。
领班呢，她坐在角落的空桌子上，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全程都低垂着脑袋。
对于两名服务员的闲聊，她也没有管，偶尔还插上几句话，一起闲聊。
谭岳默默看在眼里。
他在门口位置的空桌子上坐下。
饭店里没有顾客，好不容易来了一位，宋青燕、苗珍珍、倪美娟自然全都注意到了。
她们并不认识谭岳，毕竟安城总共有9家国营饭店，谭岳又是后厨人员，即使去了南门国营饭店，见到谭岳的机会也并不大，再加上谭岳也不是那种喜欢往人堆里凑的人，上次宋青燕的表彰大会，他就没有去。
于是，宋青燕等人就把谭岳当成了一名普通顾客。
微微扫了眼，她们就收回了视线，继续做自己的事情，也任由谭岳仔细打量着饭店里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位人员。
大概过了五六分钟以后，宋青燕见谭岳仍旧坐在位置上，完全没想着去柜台点菜的样子，以为他是第一次来国营饭店吃饭，她就看向了倪美娟，示意倪美娟过去告知下。
倪美娟过去，“大爷，来我们国营饭店吃饭，你得先去柜台点菜付钱。”
谭岳摆摆手，说道：“我不是来吃饭的。”
倪美娟：“那你是……”
谭岳用手捶了捶双腿，说道：“今天下午走了太多的路，我实在太累了，看你们的饭店有不少空位置，我就进来坐一坐。”
倪美娟皱眉，“这样呀。”
边说着话，边看向了宋青燕，等着宋青燕的意思。
谭岳也顺着倪美娟的视线看向了宋青燕。
其实在他空坐了五六分钟的时候，见宋青燕始终都没有发话让人赶他，而是让服务员告知他该怎么点菜，谭岳就对宋青燕已经有了不少好印象，因为如果在他们南门国营饭店，服务员早在看到他穿着一身破破烂烂衣服上门的时候，给他甩去各种眼刀子，如果他敢这样空坐着，别说开口骂他了，遇到个脾气暴躁的，说不准会直接动手。
宋青燕对谭岳说道：“大爷，你坐吧，在我们饭店下班之前，你都可以在这里休息。”
谭岳：“同志，太谢谢你了。”
宋青燕：“大爷，不用这么客气，反正我们饭店也没有顾客，你在这里坐着，说不准能够帮我们饭店引点人气来。”
对此，谭岳也感觉到非常的奇怪。
虽然香丰国营饭店是家小饭店，但也不至于几乎都没有什么顾客上门。
这让谭岳想到了万玉芳跟他说过的话，说香丰国营饭店的后厨大师傅跟他的领班非常不对付。
谭岳本身也是后厨的大师傅，太知道在跟领班较劲的时候，该用什么较劲。
他猜测，香丰国营饭店没有顾客上门，就是高志华在暗地里搞得鬼，宋领班也应该对高志华非常头疼，如果这个时候高志华突然调离到了南门国营饭店去，让宋青燕没有了烦恼，她心里应该是非常高兴的，如果再让她知道，是他帮了她，在他侄子进入香丰国营饭店以后，宋青燕也应该会看在他的面子上，多多照顾着他家侄子。
想到这里，谭岳再也坐不住了。
从香丰国营饭店里离开以后，他立马扒拉着自己的人脉网，准备找人去说动高志华主动申请调离香丰国营饭店。
……
宋青燕头疼着高志华，想办法把他这尊大佛给送走，其实高志华也不好受。
在宋青燕没来香丰国营饭店当领班的时候，高志华就跟个土皇帝一样，别说区区领班了，经理也都是不放在眼里的。
可现在呢，高志华觉得他在香丰国营饭店完全没有一丁点儿的地位，简直就跟从云端上狠狠摔落到泥地里差不多，让高志华非常接受不了这样的心理落差，上班时候都是浑浑噩噩的，同时心里憋着非常烦闷的气，但无论如何都发泄不出来。
于是，回到家里，高志华开始喝起了闷酒。
孟玉真：“你这样喝酒也不是个事儿，得要想出个办法来才行。”
高志华连连灌了好几口的酒，烦躁地说道：“我还能想什么办法？现在整个香丰国营饭店就是她宋青燕的天下，谁还能听我的？”
孟玉真沉默。
她也不知道该给高志华出什么主意。
在这个时候，院子里传来了响动，“高大哥！高大哥！你在家吗？”
高志华不想见人，让孟玉真去随便打发掉。
孟玉真应下。
不过，等孟玉真回来的时候，她的身后却跟着比高志华年轻几岁的中年男人。
高志华皱眉，瞪向孟玉真。
孟玉真却是一脸的兴奋，“老高，老高，小陶刚才跟我说，南门国营饭店的一位红案师傅正在找人接班呢，而且据说南门国营饭店的厨师长，他的年龄也不小了，近几年很是力不从心，打算从厨师长位置上退下来。这厨师长一退下来，下面的大厨师傅就有机会坐上厨师长的位置。老高，你不是一直想当厨师长吗？不如去南门国营饭店吧，说不准去了那里，你就能够直接升为厨师长了。”
有外人在，孟玉真也不好说，去了南门国营饭店，高志华也不用在香丰国营饭店不得志了。
高志华听后，他也是非常的心动。
离开香丰去南门，不仅仅是重振他身为大厨师傅的威风，也能够让他事业更上一层楼。
只不过……
高志华望向来报信的小陶，说道：“这消息可靠吗？”
小陶：“当然可靠，有不少人都盯着这位红案师傅的位置，但我觉得他们都不配，只有高大哥配。”
这话捧得高志华的嘴角高高扬起，心中的闷气也都跟着散去不少。
小陶按照来之前谭岳交给他的话术，继续说道：“我一直觉得高大哥就不应该待在像香丰国营饭店这种小小的饭店里，你就该在南门这种大饭店里大展拳脚，一路步步高升，直接坐到厨师长位置，让全安城的大厨师傅都仰望你。”
别说，谭岳虽然跟高志华接触不多，但因为他自己也是大厨师傅，最能够知道让小陶该说什么话，才能够让高志华动心。
这不，在小陶的几句话吹捧下，高志华完全没有怀疑小陶说得每一个字。
他也恢复了往常的傲慢，高扬着下巴，自信满满地说道：“这是当然，我也就当初运气不好被分配到了香丰这种小饭店里，如果一开始能够在南门国营饭店，哪里还有现在南门厨师长什么事呀。”
小陶附和着高志华的话，说道：“这是当然，高大哥的厨艺是顶呱呱的好，谁能够比得过？”
高志华被捧得直哈哈大笑，拉着小陶坐下来喝酒，也让孟玉真去弄几道下酒菜来。
孟玉真看高志华的工作突然又柳暗花明了，赶忙应下，“诶，我这就去。”
第110章 有人走了，有人高升了，各有各的喜
高志华心急着去南门国营饭店大展鸿图。
隔天一大早，他就去找了谭岳。
谭岳也正等着高志华上门。
俩人一拍即合。
当天，高志华就办好了手续，从此往后他就是南门国营饭店的其中一位红案师傅。
高志华也没有再回香丰国营饭店。
拿着工作调函，直接走马上任去南门国营饭店上班。
至于他放在后厨里的私人物品，好比工作服、水壶等等，由孟玉真跑一趟。
过来的时候，孟玉真是趾高气昂，打算好好打一打大家的脸，尤其是宋青燕，她要让她知道，她家老高高升去了，前途非常的无量！
香丰国营饭店内。
大家都喜气洋洋的，围着谢长兴连连恭喜，“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们香丰国营饭店的大厨师傅了！”
高志华去南门国营饭店以后，香丰国营饭店就没有了大厨师傅。
宋青燕立马向潘新社申请，并强烈推荐由谢长兴来担任他们香丰国营饭店的大厨师傅。
谢长兴已经顺利拿到三级厨师证。
他的性情呢，又不像其他大厨师傅那样的傲气。
潘新社自然没有理由压着谢长兴，当即向商业局那边打了申请报告。
商业局办事也利落。
在高志华拿到工作调函没有多久，谢长兴也得到消息，顺利升当香丰国营饭店的大厨师傅。
谢长兴双手合十，一一感谢过去，尤其是宋青燕，谢长兴是激动地来回感谢，“如果不是当初宋领班鼓励我，激励我去把证书给考出来，兴许我现在还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后厨厨工。”
宋青燕摆摆手，说道：“之前我就说过，你有现在的成就，那是因为你有这样的实力。”
但谢长兴心里非常的明白。
在实力没有得到机会展示之前，再大的实力也都是虚的。
他也牢记宋青燕的这份知遇之恩。
想着在将来，如果能够等到合适的机会，他会不遗余力地加倍还回去。
上次谢长兴考出证书的时候，他是买来高价糖果分给香丰国营饭店的各位同事们，这次他直接高升为大厨师傅，觉得只买高价糖果散喜气不够隆重，他就想邀请大家到他家里吃饭。
只是，大家的上班时间都不一致，不管安排在哪个时间段，大家都没办法聚在一起。
宋青燕想了想，她向谢长兴提议说道：“不如就安排在我们香丰国营饭店，这样大家既能聚在一起，也能成为你当了大厨师傅以后，第一批品尝到你厨艺的顾客。顺便，也能够让我们香丰国营饭店沾沾你的喜气，生意重新兴隆起来。”
苗珍珍举双手赞同，“这个主意好！”
倪美娟也说：“简直一箭三雕。”
看大家都同意，谢长兴也没有任何异议，“行，那就在我们饭店里吃饭。”
苗珍珍就向谢长兴要钱，“你打算请我们吃什么菜？总共几道？你跟我过来，先把账给结了。”
自从高志华消极怠工，赶跑不少顾客以后，苗珍珍这个柜台服务每天闲得直抠脚。
账本翻来翻去。
就算翻烂了，账本始终没有再往上增加一个数字。
如果换作从前，没进账就没进账，只要不耽误给她发工资就行。
可因为宋青燕是个非常上进的领班，长久相处下来，苗珍珍也变得上进不少，看账本上空空的，她的心里也跟着觉得空落落的。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进账，苗珍珍赶紧把账本给拿出来，摩拳擦掌地等着谢长兴拿钱。
谢长兴也没打算占饭店的便宜，豪爽地掏出口袋里所有钱，“你们互相商量下，想要吃什么菜，不用给我省钱，点几道都可以，到时候我都给你们做出来。你们商量好以后，你再帮我算算，如果这些钱不够，我再另外拿钱补上。”
苗珍珍竖起大拇指，“谢大厨就是谢大厨，够大气！”
从柜台抽屉里翻找出没用的纸张，再拿着笔，兴冲冲地去找宋青燕、倪美娟，“来来来，你们快告诉我，你们都爱吃什么菜。”
宋青燕她们也没有跟谢长兴客气，大大方方地报上菜单。
苗珍珍认真记下，也把自己爱吃的菜写上去，“方丽秀今天上中班，等她来上班的时候，我再问她，还有后厨的孙杏花。对了，我们潘经理也不能够忘记。”仔细数了数人数，苗珍珍跟宋青燕确认了下，“应该就这些人了吧。”
宋青燕没立马回答苗珍珍的话。
她对谢长兴说道：“我们饭店新来的那位厨工下午才来报到，既然你要在饭店里邀请我们吃饭，也不好单独落下他。”
谢长兴做了这么多年的厨工，太明白厨工的不容易。
也清楚，如果厨工能够积极配合大厨师傅的工作，大厨师傅会省不少的心。
谢长兴当即说道：“当然也是要请他的。”
宋青燕就提醒苗珍珍，“等我们的新厨工来报道的时候，你别忘记问问他都喜欢什么菜。”
苗珍珍应下，“忘不了的，多一个人，我可能够多吃几道菜呢。”
宋青燕失笑。
倪美娟点点苗珍珍，“你可真是贪吃鬼！”
苗珍珍嘿嘿笑，“这叫做不吃白不吃，我还希望我们饭店里的每一位人员都喜事连连，天天邀请我吃饭。”
倪美娟：“如果你的嘴巴真的有这么灵验，等我有喜事的时候，我肯定会请你。”
苗珍珍：“那我们说好了，到时候可不能反悔。”
倪美娟：“不反悔。”
苗珍珍看向宋青燕，“领班，你给我们俩做个见证。”
宋青燕回道：“行。不过，见者有份，到时候可别忘记也邀请我吃饭。”
倪美娟：“忘不了的。”
三人正说笑着，孟玉真走了进来。
她一进来，饭店里的欢声笑语顿时嘎然而止，这让孟玉真觉得自己就跟瘟神一样，很不受别人的待见。
“你们可真是高兴呀！”孟玉真阴阳怪气地说道。
倪美娟、苗珍珍的脸色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宋青燕保持微笑，“高师傅离开了我们香丰国营饭店，去了全安城最大的南门国营饭店，我们能不高兴吗？”
孟玉真皱眉。
这话听着，她怎么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好似是在替能够去南门国营饭店上班的老高高兴，又好似高兴她家老高终于离开了香丰国营饭店。
孟玉真想找茬。
可奈何说不出任何的所以然来，只得一口气憋闷在胸口。
宋青燕主动询问孟玉真的来意，“嫂子，你这次过来，主要是替高师傅来拿遗留在我们饭店里的东西吧。”
孟玉真闷声道：“嗯，他赶着去南门国营饭店上班，没时间过来拿。”
宋青燕看向苗珍珍。
苗珍珍立马屁颠屁颠地去拿。
东西早就收拾好了，全都一股脑塞进网兜里，暂放在了柜台后面。
宋青燕从苗珍珍手里接过网兜，随后转手递给孟玉真，“嫂子，你帮高师傅看看，还有没有其他遗留的东西。”
东西都是些私人物品。
不值钱。
也没有人会贪这种小便宜。
孟玉真微微扫了眼，说道：“没少，就这些。不过……”好似终于找到了攻击宋青燕的把柄那般，孟玉真微扬着下巴，趾高气昂地说宋青燕，“宋领班，看来你是真的很希望我家老高能够早点离开香丰国营饭店，早早就把我家老高的东西给收拾好了。”
宋青燕反问：“我们香丰国营饭店到底只是小饭店，难道嫂子，以及包括高师傅自己都不想早点高升，去南门国营饭店大展拳脚吗？”
孟玉真顿时被问住了。
倪美娟早就想怼孟玉真。
这会儿见宋青燕开喷了，倪美娟也不再收敛着，毫不客气地跟孟玉真说道：“嫂子，既然你这么不想高师傅离开我们香丰国营饭店，不如让他回来吧，我们都挺希望他能够一辈子都待在我们香丰国营饭店。”
苗珍珍更绝，直接伸手去抢孟玉真手里的网兜，“就是，东西也别拿走了，让高师傅从南门国营饭店回来吧。”
孟玉真还指望着高志华能够在南门国营饭店尽快当上厨师长，她也好跟着威风威风，享受大家对她的吹捧。
如果他回到香丰国营饭店，厨师长这个位置就基本跟他无缘了。
孟玉真赶忙死死护着手中的网兜，“这是上面商业局安排我家老高在南门国营饭店上班的，怎么能够说回来就回来？”
心里也非常清楚，她一个人是说不过宋青燕她们三个人的，也不在香丰国营饭店里多待，抱着手中的网兜就灰溜溜离开了。
可以说，简直跟她刚才雄赳赳，气昂昂，想要打宋青燕脸的趾高气昂模样形成了非常强烈的反差。
倪美娟冲着孟玉真离开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这晦气的东西，总算走了！”
苗珍珍也说：“我们香丰国营饭店，从今往后总算是清净了！”
宋青燕也高兴。
高志华这尊大佛，终于被她送走了。
接下来，她要努力把自家饭店的营业额给重新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