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剑圣打应邀月,那是虐菜。


    而现在的应邀月打武镜……也是虐菜。


    虽然单从系统评级来说,武镜已经是110级。但应邀月已经意识到,系统评级只能作为参考。


    有时候120级的打不过100级的,有时候面对110级的,又确实存在等级压制。


    应邀月把战力系统中默认的切磋模式调整为屠杀模式,手抱归澜琴,随性弹一曲。


    前奏弹尽,神策小兵尽扑地。一曲弹完,鸟兽奔逃,而武镜更是无法持住长枪,耳廓流血,浑身震颤,长枪坠地,只能用暴怒的眼神盯着应邀月。


    战力系统本质还是和谐系统,就算开的屠杀模式,依旧会有那句“对方已经重伤,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但切磋状态下,对方最惨的状态下,躺一两天也就能重新生龙活虎,而屠杀状态下……伤筋动骨一百天,三个月后才能恢复正常。


    应邀月没有杀武镜的打算,至少没有现在杀的打算。毕竟现在她还在藏剑山庄的边界,两个人又都是邀请来参加名剑大会的,闹出事来对藏剑不好。藏剑山庄本来就藏有梅家旧人,神策以查案为借口常骚扰藏剑,应邀月虽然万事不萦心,但她也没打算激化矛盾。


    应邀月足尖一点,就待离开。然而她都飞出几米远了,还能听见武镜费力地开口,上牙关叩着下牙关,牙齿咯咯作响:“归澜琴……杀人琴!我必有报之!”


    应邀月轻功身形不停,并没有理会武镜的狠话。她甚至有心情用内力给武镜传音入密。不多,两个字加一字感叹。


    “哎,废物。”*


    潇洒离场。


    .


    “归澜琴殷白,顾名思义,以琴发力,她来名剑大会,大抵只是受邀来看场热闹,哪里会应比剑切磋呢?”


    “但我方才闲去赏西湖,就见着归澜琴一人一琴,击败武镜与其十数名亲兵,造诣颇为不凡。远远见着,已然心向往之。”


    “竟然?!我只闻归澜琴以曲安百姓疾病苦痛,却从未想过,归澜琴亦可兴起滔天波澜!”


    “殷白如何会与神策武镜对上?”


    “我原在西湖亭上吹风赏景,依稀见得武镜使一小舟撞向殷白所在的小舟……”


    名剑大会举办期间确实是藏剑山庄最热闹的时候,偌大西湖游玩者众,武镜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其实有不少武林人士默默看在眼里。


    若是武镜得手,武林人士或许会路见不平拔刀相抗,也或许会保持缄默默默看武镜掳人走,无法预判。但武镜没得手,并且反而被打得重伤。那武林人士们也就没了顾忌,泰然把这件事作为时闻八卦,添茶助兴,“亲眼见”的人渐渐由三四个增添到了十来个,而“朋友见到”的人更是有了几十个。


    武镜先败少林俗家大弟子李君延,再败天策府李承恩,人皆可见,于是,归澜琴的武功根底,亦被津津乐道。其未及及笄的年龄,更是令人惊呼。


    太具备传奇性,很值得配酒,于是事情从发生,到传到叶孟秋和剑圣耳边,便只过了半天。


    是用晚膳的时候,叶晖拦住了要禀报的管家,小步挪进来亲自禀报。


    剑圣原本还在喝呼儿酒,听了便赞声“后生可畏”。叶孟秋听着不喜反怒,但怒又无从怒,最终只能长叹一声。


    “何必叹息?正当芳龄,容貌过盛,总会多些麻烦,不好潜心学剑,”剑圣又喝了口酒,笑呵呵道,“都不说别人,就说叶英,未来说不好也会因此多出不少麻烦。一剑孤寒难断愁,从来情意最难偿,哈哈哈。”


    剑圣转移话题的能力十分高超,一下子掐中死穴。叶孟秋一刹那就被转移了注意力,开始思索:“是啊,叶英也该定下亲事了。”


    剑圣并没有兼职媒人的打算,继续喝酒,闲性论剑。叶孟秋便也按捺住心思,陪着剑圣喝酒。


    等到一壶酒喝完,剑圣才思索道:“以琴用劲,有些像是杨家的武功路数,琴劲只是寻常,琴中剑才是杀招。也不知明日归澜琴主是否还在藏剑山庄……”


    叶孟秋哭笑不得,他方才陪剑圣喝酒,心思全在剑招上,偶尔分心,想的也是叶英的婚事。相比之下,剑圣虽然喝着酒,心思却也只在剑上,这大概就是剑圣和藏剑山庄创立人的区别吧。


    “应……殷白大抵是还在庄内的,我便遣弟子去邀她,就约明日如何?”


    “好极!”


    然而,叶孟秋先让弟子寻应邀月,未能寻得。叶孟秋左思右想,去寻叶英,叶英那也未能见着。再三要寻,剑圣却已然豁达开口:“许已离庄,也无妨,以后有缘自会再见。”


    叶孟秋忍了又忍,才忍住没骂出声。


    这都什么事?叶英得公孙大娘夸奖,被他另眼相看后,首要请求的事是留应邀月于庄中,言道应邀月性情天然不拘,偏偏身负奇质,恐遭不测。老实说,叶孟秋很少听到叶英对他请求什么,因此他甚至不知道怎么有理有据地拒绝叶英。


    ……然后叶孟秋才反应过来,他以为不接观剑贴还在长安弹归澜琴的应邀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回藏剑山庄了,他白对公孙大娘惆怅了!


    ……现在还又跑了!


    ……她这么能跑怎么不干脆跑到明教总部啊!


    她应邀月当藏剑山庄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走前还打了武镜一顿,置藏剑山庄于何地?置叶英的请求于何地?


    叶孟秋很努力地忍住脾气,让自己换一件事开始考虑。例如……叶英的婚事,到底该如何定呢?


    定是该寻个家世清白,温婉贤淑,能兼顾操持山庄琐事,同时身负武功的姑娘。最好容貌气质清秀,免得与叶英太不相匹配。藏剑山庄未来大庄主的夫人选择,可要慎之又慎。


    ……应邀月这种绝对不行!


    .


    应邀月这次离开的时候全无“离家出走”的不安,她满满的理直气壮——她提前和叶英留信了!


    [神策军纪败坏,堂堂将军竟然公然略拐女子,前仇新恨,远不是打武镜一顿能消止的。我去扬州打神策军了,留信以备!


    ——归澜琴主。]


    理由充足,铿锵有力,更兼努力用最标准规范的字体写就,任谁看到这封信能不为之动容?应邀月就怀揣着这份自信,一个神行就飞去了扬州。


    扬州神策营并不在地图上,应邀月跟着一个醉酒的神策兵跟了一路,跟到营里。应邀月默默记住路——也谢天谢地地图系统会帮忙记住新地图,客气地把十金塞给门口的守门神策兵,让神策兵把她手写的信递给扬州的神策统领。


    守门神策兵还打算多问两句,然而下一秒,应邀月就放声大喊。


    “明日辰时,我归澜琴殷白将挑战神策军阵!战帖已下,请神策诸位做好准备!”


    应邀月这句话用了内力,还加上了点地图系统附带的喊话功能,声如洪钟,余音绕梁。应邀月能保证,所有神策兵,只要肯听,都能听见她说的话。


    而如果扬州神策军的统领听了,并且打开信,他将会看到下面一段话。


    [神策军纪堪忧,武镜欺人太甚。现以将军项上红缨为赌注,若我夺得头盔,或将军不在营中,则为我胜,神策须重整兵戈,操练军阵。若我未能于一日内夺得红缨,则为我败,任凭神策处置。


    ——归澜琴殷白。]


    同样是理由充足,铿锵有力,努力用最标准规范的字体写就,任谁看到这封信能不努力备战?应邀月就怀揣着这份自信,留好信,一个大轻功飞回扬州。


    可惜这里没有剧情喊话系统,如果有的话,应邀月将能看到自己的左下角对话框多出几行字——


    [剧情]扬州神策军统领:什么信,给我看看。


    [剧情]扬州神策军统领:(撕了信)嗤,武镜为长安神策,与我扬州神策何干?归澜琴扬名在外,却竟是这等好歹不分之人,竟然出此狂言!不必理会!


    [剧情]扬州神策军副统领:听闻她一人一琴击败武镜并许多亲兵……


    [剧情]扬州神策军统领:定是武镜被那小娘们迷了眼,被暗算偷袭。若是一江湖小二的挑战信便让我军整战备戈,劳动上下,那其他江湖人士更是会有样学样,要踩着神策扬名!该如何就如何罢!


    [剧情]扬州神策军副统领:也罢,毕竟神策驻军亦有数千,她一人一琴,怕也抵挡不了多少。也罢也罢。


    第二日,辰时。


    晨光熹微,早春吹拂的春风惹人生困。应邀月打着哈欠大轻功(神策军营门口并没有交通驿站,因此不能神行)到神策军门口,就见着门口值班的神策兵同样是昏昏欲睡,只努力睁着一双迷蒙眼。


    应邀月叹息:“搞得和我欺负你们似的……”从身后背出琴,拨弦。


    应邀月这几个月是有学琴的,对琴与内力的关联颇有几分自己的领悟,现在闭着眼睛都能以琴音攻人,攻击范围也不只是局限在系统的8尺内。等级也放在那,打80级90级都尚且算虐菜,更别说打这些二三十级的扬州怪了。


    神策军如果能摆好军阵,以军阵对抗,那应邀月就只能像是打南诏皇宫时不熟机制贸然冲入阵中的小萌新,直接被万箭齐发重伤回阵营。


    但……神策,至少是扬州的神策军,别说结军阵了,连“遇到敌袭立刻整合队列抵御敌人”的集合能力都欠缺。


    扬州春风暖,将士骨酥软。


    应邀月一路拨弦进入神策营地,甚至没有遇到要她拔剑的队列,曲子一开始还有些断续,习惯边走路边拨弦后,曲子就有了曲调,伴随着神策兵痛叫倒地的声音,颇为奇特,有种诡异的动听感。


    神策营地数千人,应邀月走到神策军统领的营地前时,终于好歹是集齐了几百人的队列。有统领御马于前,持长枪对向她。系统提示打开,是副统领。


    应邀月停下弹琴的手,斜抱归澜,任衣袂飘飞,风过嘈杂。


    副统领手持长枪,朝她拱手一礼:“姑娘武功高强,某已知晓。若于此退却,某绝无怪罪之理!”


    应邀月只笑道:“贵军统领何在?”


    副统领面露难色,一时未能答言。与此同时,劲风数缕从斜后方袭来。应邀月闪身躲过,却有数十只箭追势而来,是要把她当场钉死原地!


    应邀月眼神一眯,知是统领在她身后指挥偷袭,也不意外,“铮”的一声,抽出琴中剑。


    剑光一划,有如西湖微风,水波荡漾。暗箭随此剑意,立时都被划到一侧,叮当作响。


    “此剑名澜,”应邀月身形突进,一影一剑,立时突进到统领身前,“有幸与神策统领相见。”


    剑光再度舞出弧光,一如春光万物生,统领只觉得剑意无处不在,而他全身都是破绽,眨眼间剑尖就挥向他的脖颈,挡无可挡!


    心惊胆战之际,统领无比后悔自己没有命将士好好备战,心灰意冷之际目光呆滞,听剑挥舞惊涛——


    “刷拉。”


    “红缨已得,是我胜了。你们神策军好自为之。”


    统领恍惚之际,听着归澜琴主收剑入琴,朝他说着什么。他没能听清,但他见着归澜琴主攻打神策下来,神色平淡,毫无杀气,衣角无尘,琴弦如新,仿佛先前没有持剑挥向他,更没有发出一剑取他性命的威慑感。


    等副统领已经冲到他面前,和他说着什么,他才恍惚摸了摸脖颈——


    原来他没被割断脖颈。


    原来被割断的……只是头顶红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