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先带着诗渊回去了,他可能饿了。”
谢红英还想跟人唠嗑唠嗑,但想着自己家里也没人想去,老三媳妇都说了不去了,那自己也没必要在这里了。
“行,娘跟你一起。”
“好。”
关临西也很在意,他马上去报了名。
过年他回了趟家之后也终于放弃了家里会想办法让自己回城的想法,所以如果他想离开那就只能靠自己了,而这次的工农兵大学就是一个机会,他期待的同时也很忐忑。
因为他知道也许这是他能抓住的唯一机会了。
*
另一边,周久迟开车到了市里,今天的活已经干完了,他躺在运输队给他们歇脚的屋子里。
突然眼前一黑,他栽了下去。
这屋子是他一个人住,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月亮已经升到半空了。
他的眸子深深的,前段时间脑子里突然浮现那陌生又熟悉的自己和媳妇那些画面也有了来处。
当初他以为是媳妇和自己的另一条路,原来并不是,而是确确实实两个人都走过的路。
他一直没忘记过晚真,也一直关注着晚真,在两人分开的那些年,他已经逐渐知道当初他出车时候她自己一人在家过得日子和受的委屈,前世他们家是没有分家的……
可想而知她过得有多不好,可就算是这样不好,她依然和自己开开心心过了好几年,并且在考上大学后也一直对自己不离不弃,最后她是真的失望了吧。
周久迟阖上双眼倒在床上,脑子里前世今生的记忆不断交替,最后定格在他忐忑着问晚真是否愿意嫁给自己的时候。
“人是不会知足的。如果我嫁给你了,你一直对我好,但是我却不把自己当作你的妻子,那你一味地付出,到最后人的心里就会不满足,就会埋怨,就会怨恨,会觉得自己对她这么好了,但是她竟然一点也不感动。”
那时候的自己其实也认可她说的话,也曾经动摇过,可终归想要娶她的心到了巅峰。
也许后来大家都觉得自己是个好男人好丈夫,可他知道,他依然愧对晚真,尤其是让她一人面对村里的那些流言蜚语,那些流言蜚语很少到他的耳朵里,毕竟他是村里还算有为的年轻人。
晚真也从来把自己的情绪心思收拾得很好,从来没在他面前表现出过半分,自己也便以为她过得如意过得顺心。
前世晚真家里没有人来过村里,尽管岳父岳母平反了,但晚真依旧低调行事,后来家里的生活好了,晚真也考上大学有了一份不错的工作,可村里里人看到之后除了羡慕更多的就是嫉妒……
而且前世自己并没有断腿过,所以晚真也没有现在这样为自己男人牺牲的名声,尽管他不喜欢这样牺牲的名声,尽管他不希望晚真为了自己做一些伤害自己的事,可世道就是这样,尤其是小村子里,这些闲话和流言蜚语总是能砸死人。
周久迟就这么躺在床上,和自己媳妇相处的碎片一点一点在脑海里蹦跳。
他心里有时甜蜜有时难过,他不知道该不该为了前世两个人最后分开难过,还是该难过自己媳妇在这里受了那么多委屈,可能在这里受的委屈就是她那一生受到的委屈吧。
周久迟苦笑一笑,原本他想着搬去县城住只是为了方便,现在尽快去城市定居已经是他的第一想法了,尽管这一世分家了,晚真在村里的处境也好了很多,可他觉得还是在城里比较重要。
尤其是今年恢复高考,媳妇肯定要回京去的,他和孩子自然也要跟随脚步。
*
应晚真跟着一起去打了几天猪草,周久迟一回来,她就不上工了,毕竟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本来就那么少,要是周久迟回来她还上工那在一起的日子就更少了。
“媳妇,你带着小宝已经很辛苦了,平日里割猪草什么的能不去就不去吧。”
“那咱们口粮怎么办,去年咱们买点粮食就被那么多人说。”
“说?谁说了?”周久迟猛地站起,整个人就像只被气坏的牛一样。
应晚真摆摆手,“就村里一些人,说咱们一家子买这么多粮食,还说我不干活都靠你什么的。”
周久迟见应晚真兴致不高的样子,马上凑上前来,整个人都要贴在她身上了
“媳妇,什么叫靠我?你在家收拾家里还把诗渊带这么好,我出门挣钱养家,我们这叫一起携手并进!”
应晚真奇怪地嗔了他一眼,“你从哪学来的这词?”
周久迟一愣,摸了摸脑袋,“上次出车的时候去吃饭,旁边是一小伙子相亲,他就这么说的,我看那女同志一听高兴得很,就记住了。”
应晚真哼哼了几声,假装生气看他,“那女同志就那么高兴,你还记到现在?”
周久迟转头看向应晚真,突然笑出声来,“媳妇,你是在吃醋吗?”
这话说的应晚真顿时有点害臊,“你起开,不要那么黏糊,我要带诗渊吃点米糊了。”
周诗渊一听到自己的名字马上伸出手要抱。
周久迟也不想媳妇孩子就这么走了,马上提前一步把孩子抱起。
“小宝,爸爸抱好不好?!”
应晚真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想着米糊该去端过来,没想到周诗渊一看她要走,在周久迟怀里不停挣扎。
可应晚真一个回头也没有。
“妈……妈……妈妈”
应晚真身体一震,不可置信又带着欣喜地转身快速过来。
“小宝,你刚刚说什么?”
周诗渊皱着的小脸还没收回去,看见自己妈妈回来马上又露出了笑脸,还伸出了小手。
“妈妈!妈!”
依然是小奶音,还有点模糊,可应晚真的眼眶不自觉就模糊了。
周久迟也很是惊喜,“小宝可真聪明!”
夫妻俩抱着孩子稀罕了好一阵,直到周诗渊开始闹了,周久迟才去拿了米糊回来。
“来,小宝,爸爸给喂米糊,爸爸!”
看着一脸期待的周久迟,还有张嘴只知道吃的儿子,应晚真第一次有了一种迫切感。
等周久迟喂完出门拾柴火的时候,应晚真带着周诗渊,不停教他喊爸爸。
可周诗渊就好像什么也不懂一样,就是不肯叫。
教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应晚真也终于放弃了。
她摆烂了,反正迟早会叫的,她现在已经不知道喊了周诗渊多少声爸爸了,她都累了。
今天周久迟在家,而且为了庆祝周诗渊第一次开口说话,他出门打了只鸟回来。
等应晚真看到的时候,鸟已经只剩下没毛的身体了。
“这鸟打算怎么吃?”
“炖汤怎么样,放点人参,红枣枸杞?”
正是应晚真喜欢的吃法,她想着这样炖出来的味道,眼睛都亮了。
周久迟一看就知道正好说到自己媳妇心里去了,两人一对视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了。
“我还割了把韭菜,今天摊个韭菜鸡蛋饼吃。”
反正不用应晚真做,她也只是跟着吃而已,“好啊好啊,好久没吃了。”
被应晚真用星星眼这么一看,周久迟只觉得自己全身都有劲。
干起活来也利索了不少,尤其是身边还跟着自己媳妇和孩子,被媳妇孩子陪着一起干活的滋味别说多带劲了。
尤其是媳妇那期待的眼神,周久迟都有点愧疚了,自己是不是对媳妇太不好了,在她家的时候想吃什么都有,在自己家不就一个汤一个鸡蛋汤,就让媳妇期待这么久。
看来还是自己这个丈夫做得不够好,都说了要让她过上好日子,这种可不是好日子……
在一旁逗弄孩子的应晚真完全没发现自己身边这人又陷入自己的情绪中了。
只是偶尔想起来又教他喊爸爸。
“小宝,这是爸爸,你看看爸爸对你多好,喊,爸爸,爸,爸!”不仅说,还一点一点教。
这下,周久迟听到更感动了。
忍下心里的情绪,周久迟往院门外看了看,没人,他忙不迭地凑近应晚真脸上亲了一下。
吓得应晚真差点把孩子扔掉,她做贼心虚地往门口看了一眼,发现没人才稍稍松口气,可还没彻底松下去,唇边又多了个温热的触感。
应晚真刚想发火,转眼就看到自己怀里的周诗渊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还一脸好奇的模样……
她怒目圆瞪,“周久迟,你看看你。”
周久迟被这么连名带姓一起喊也收起了小心思,顺着自己媳妇的眼神看过去,才发现自己这留着口水不喊他爸的儿子一双眼睛乌溜溜地看着自己。
他也没多想,直接一只大手挡在了儿子面前,然后重重在应晚真唇上留下一吻。
毕竟在院子里应晚真想发作也没法,更何况周久迟吻完人就直接继续清洗那只鸟了。
搞得应晚真一口气不上不下,只能对着周诗渊阴阳怪气。
“小宝,你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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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爸爸,以后可别学你爸爸,这么厚脸皮不好的。”
“哪里不好,要像爸爸,也要像妈妈!”
“……”应晚真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周久迟发挥了自己的厨艺,还去弄了个茼蒿,这也是应晚真喜欢吃的。
鸟汤炖好了之后,照例,往谢红英那里端了一碗。
因为这只鸟也就一斤的样子,所以也只能是小小一碗,谢红英倒没觉得有什么,都是孩子的孝心。
只是孙盼娣看到了,只觉得老三一家吃的好了也越来越小气了。
周久迟把鸟腿都盛给了应晚真,这是鸟身上比较有肉的地方了。
除了这些还盛了不少汤,“媳妇,你吃,这汤我尝过了,可好喝了,你不是喜欢喝汤吗?”
应晚真一听也马上拿了勺子喝了一口。
汤还在口腔里,应晚真就已经竖起了大拇指,等全部咽下去,她才开口,“真的好鲜啊,这个汤真不错。”
说完,她又赶紧多喝了几口,几口过后,应晚真才想起什么,抬头满脸笑意看着周久迟,她慢慢凑近周久迟,用气声说,“我家大宝真乖。”
说完,马上又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了,手里拿着勺子,就是一副贤妻良母温柔的模样。
要不是那一副狡黠的样子就是在周久迟面前展现的,他还真会怀疑这两人是不是同一人。
只是他耳边依然还传来自己媳妇夸他的话,他一时之间还真有点飘飘然。
不过在看到自己媳妇微红的耳垂,他这心里也慢慢起了心思,不过他的心思可不是在餐桌上,现在该吃饭就先吃饭。
应晚真看他没什么动作还有点纳闷,但想想也确实不要那么幼稚。
到了晚上,应晚真就不那么想了,这人哪里是不计较,分明是计较惨了。
“你明天还要出车呢,不得休息好吗?”
吃了两回的周久迟抱着应晚真,懒懒散散,“这不就是在休息吗?”
“……”应晚真翻了个白眼。
“媳妇,我这次出车回来咱们一起去市里玩两天,怎么样?”
“怎么突然要去市里,市里有什么吗?”
“市里有个动物园,刚开的,我看挺好的,上次在京市动物园我看小包也挺开心的,这次带着小宝去,还有相机,我们一起拍照。”
“好,正好胶卷快拍完了,应该还剩下五六张,到时候我们一起拍了直接拿去洗。”
说着应晚真想了想又说,“这次照片要洗几份,咱一家三口的我挑几张要寄给爸妈那里去。”
周久迟想了想,“你挑出来的要寄的洗三份吧。”
接收到应晚真疑惑的眼神,“我在外面也要留一份。”
应晚真靠在周久迟胳膊上,“嗯。”
*
七月份,日头大得很。
现在上工都是一大早起来,到了十点的样子就下工了,下午四点钟再继续上工,上到七点半。
中午这会儿大家都窝在屋里休息。
这天很不一样,听说知青点那边闹起来了。
这事不意外,自从知道有工农兵大学名额之后,总是有这样那样的事发生。
“不是说已经定下来是之前一个小学老师了吗?”应晚真问道。
“是啊,蒋青嘛,他是第一届来的知青,干了几年活,后来咱这办了小学,他才当上了老师。”
“这次是闹什么?”
“这次是关临西和老赖子的小儿子打架。”
“打架?”应晚真不太相信,关临西在她脑海里一直是一个温和敏锐的人,而且他的存在感是很低的,每次有人提到知青点的人,关临西要么是不被提到的那个,要么就是提一嘴关知青也还行。
“说实话,关临西这一年都怪怪的,以前还没这样,这次工农兵大学名额出来了,他还请了几天假,据说就待在知青点,现在好像那个什么老赖子儿子说了他几句,他们就打起来了。”
应晚真皱着眉听完,到了下午的时候她也背着孩子出门了。
“今天上工?”这话是谢红英问的。
“上,过几天就要下雨了,这几天上工多少挣点公分。”
谢红英欣慰地笑了,虽然她知道自己这个儿媳妇也挣不到什么公分,她也不强求了,可听到儿媳妇说多少挣点,她还是打心底高兴。
“行,去吧,别累着了,背上还有孩子呢。”
应晚真扬眉算是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