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并盛去参加同学会吧
因为冈崎的同学会邀请,里纱久违地从聊天软件里翻出了国中的班级群。
并盛中学和高中都是每个年级都要重新分班一次,所以光是并盛的同学群她就有6个。虽然她基本就不在里面说话。
里纱翻了一下群成员列表:“你不在哎。”
狱寺隼人不屑:“又没有用。”
“说是这么说。”里纱退出群成员列表,看到冈崎在群里发了两条消息。
冈崎:明天晚上九点afternight见!
冈崎:有两个神秘嘉宾哦!
大岛:你又叫了谁?
冈崎:秘密,明天你就知道了。
藤原:是同学吗?
冈崎:当然是!
大岛:总不能是我们这些年年都到的。
黑川:玩什么神秘,明天不惊喜罚酒啊。
冈崎:[得意]
藤原:我真有点好奇了。
笹川:我明天要备课去不了了[伤心]
黑川:你不去我也不去了。
冈崎:那太遗憾了,不过明年还能再约!
笹川:记得告诉我是谁!
冈崎:[OK]必须的。
看到这里,里纱笑了一下。
里纱:是我哦。
藤原:!?
大岛:!!!
冈崎:你怎么自己跑出来了!!
里纱:[笑]
笹川:里纱!你又回来啦?
里纱:嗯[笑]休假一个月,没想好去哪玩,就先回来住两天
笹川:可惜我明天去不了,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吃个饭?
里纱:好啊。
大岛:所以第一个神秘嘉宾是时见,那另一个呢?
里纱:给冈崎一点面子,秘密。幻视一种和豹豹说晚安
冈崎:你真是个好人[泪流满面]
里纱心满意足地放下手机准备充电,发现沙发边的充电线被狱寺隼人的手机占领了。她点了一下屏幕,看到他的手机电量已经充到了89%,果断拔了他的线给自己充。
日本人偏爱用翻盖机,但里纱和狱寺隼人一直在意大利生活,两个人用的都是智能机。智能机的面容解锁已经很普及了,但狱寺隼人的手机竟然没开这个功能,还是最基础的6位密码解锁。
他的手机应该还挺重要的吧?可能会有机密什么的?难道是怕有和他长得一摸一样的人能刷开他的手机吗?但是6位密码好像更不安全啊……
里纱小小地操心了一下。
“在看什么?”狱寺隼人的声音突兀地从身后响起。
里纱被吓了一跳,过了几秒才能回头:“你走路都没声音的吗?”
狱寺隼人边擦头发边低头:“习惯了,吓到你了吗?”
“你以后先弄点动静。”里纱说,“我没你们那些变态的感知力。”
狱寺隼人应了一声,在里纱身边坐下来,看到自己的手机被拔了充电线,顺手解开来查看一些有没有什么消息进来。
里纱看他按开密码锁,好奇地问:“6位密码不会很容易被人破解吗?”
“不会。”狱寺隼人说,“这是强尼二改造过
的,是六位指纹密码锁,排列组合的可能性还要再多上十指不同的指纹。”
里纱惊叹:“这么高级。”
“等你工作室办起来了,可以让找强尼二帮你去加强一下安保,电脑或是门禁什么的。设计稿也是很重要的吧?原稿和创新那种?”
“我们这边的话与其防盗不如防人。”
“也是。”狱寺隼人刚要放下手机,邮箱里就弹出了一封来自伊诺千提的邮件。
原本他是不太理伊诺千提的邮件的。伊诺千提既有科学家的毛病又有艺术家的毛病,三天两头这不行那不行,全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让他直接去找岚部负责和实验室对接的成员他又不听。
狱寺隼人的邮箱里来自伊诺千提的邮件高达200多封,80%都是垃圾邮件。
但他今天有点预感,觉得这大概是里纱的匣兵器设计初稿,所以他点开了邮件。
邮件最后果然有几个附件。
狱寺隼人直接把邮件转发给了里纱:“伊诺千提发我了你的匣兵器设计初稿,我转给你。”
“哦!这么快!”里纱点开邮件,先被开屏的一大段文字镇住了,“他连设计思路也发了吗?”
“应该不是。”狱寺隼人说,“应该都是废话。”
里纱已经开始阅读了。废话的确是废话。不过还有意思的。
伊诺千提:沢田比你大方,给你收拾烂摊子。还知道多给我拨点经费。你的那些花用完了也不知道带走,都快谢完了,你知道清理起来有多复杂吗?上个月提的那个新概念匣子你还说我不切实际,科学的进程都是从幻想出发,你不懂吗?算了,我跟你这种头脑简单的人没什么好说的。
里纱边看边笑:“他说你头脑简单。”
“别理他,事多。”
“他还抱怨你上次那些花没带走,说清理起来很麻烦。”
狱寺隼人嗤笑一声:“说的好像是他亲自动手一样,他连实验室都要学生收拾。”
里纱又问:“他说的新概念匣子是什么?”
“他说想试试动物型匣兵器和动物型匣兵器配种能不能生下新的匣兵器。”狱寺隼人说。
“那可以吗?”
虽然狱寺隼人觉得伊诺千提说这个的时候很异想天开,但里纱问了,他耐心解释:“匣兵器的制造对动物的改造是全身的,动物获得了不会死去的形态,同时也失去了繁衍的能力。这是自然的基础法则。”
这很好理解。里纱问:“伊诺千提应该也知道吧?”
“当然。”狱寺隼人说,“这大概是他们科学家的通病,傲慢。”
“也不难理解。”里纱说,“毕竟是有了他们的大胆幻想在前,科技才会一直发展进步。”她这么说,又觉得这种创新思维和设计有点触类旁通。
她孜孜不倦地买丑包或许是因为那些丑包上有新颖的巧思呢?
但这些就太脱离现实了。
里纱摇摇头,把杂念甩出脑海,继续看伊诺千提的小作文。
伊诺千提:你这一单是加急,费用得翻倍。时见里纱的要求也有点多,不过我觉得她很懂艺术,设计费就不和算了,你要记住,这是我好心。下次我再提什么要求你要记住我这份恩情。还有,上个季度的匣兵器卖的不好吗?分成变少了。怎么还退回来一个,你们的销售渠道是不是该改进了?
“原来你们还负责卖匣兵器?”里纱一直以为彭格列就是那种黑吃黑的模式,“你负责的吗?”
“最开始是我,现在慢慢在转手给蓝波。”狱寺隼人说,“不能让他一直这样什么也不做。和钟港实验室的合作算是很稳定温和的差事,先让他练练手。”
里纱花了点时间看完了伊诺千提的小作文才点开附件。
她最终敲定的匣兵器是一个能力为可以根据火焰输出量调整体型大小的动物型匣兵器。动物的原型是白虎。
PombiaSafariPark里没撸到那只聪明老虎让她念念不忘,而且老虎的话只要给的火焰量少就和小猫咪一样。变大的话还能当抱枕埋进毛绒绒的大猫怀里。不过她暂时大概只能解锁猫猫形态……
想到这个,里纱突然想起狱寺答应过会给她撸豹。
她转头看向狱寺隼人。
他已经擦干了头发上的水珠,正要去放毛巾。注意到她的视线,他问:“怎么了?”
“想和瓜玩。”她说,“大瓜!”
狱寺隼人点头:“我去拿匣子。”
里纱对初稿很满意,就像伊诺千提认为她很懂艺术一样,里纱对伊诺千提的艺术也予以了肯定。她打了一段文字发给狱寺隼人,准备让她帮忙回复给伊诺千提。
字打到一半她就眼前一黑,有什么东西泰山压顶般压到了她身上。
“瓜!”狱寺隼人喊了一声。
原来是瓜。里纱努力从毛绒绒中抬脸,刚冒出去呼吸了一点新鲜空气就被瓜舔了一脸。
瓜对自己的体型大小没有概念。它以为自己还是一只里纱随手可以抱起的小猫猫,所以还想像小只的时候一样整只猫趴在里纱身上撒娇。
里纱被压得快不能呼吸了,但还是没忍住多摸了两把大猫柔顺的毛发。
狱寺隼人挥手过来赶瓜:“你不知道自己多重吗?下去。”
瓜不满地朝他呲牙。
里纱摸了摸瓜的下巴:“换个姿势好不好?”
瓜低吼了一声,乖乖起来了。
里纱抱住瓜的脖子:“我们瓜真听话。”
瓜眯起眼睛享受里纱的摸摸,完全无视了旁边盯着他的主人。
狱寺隼人无语。
瓜到底怎么做到腆着个脸接受“听话”这个夸奖的?它哪里听话了?
他是怎么想的在这个家里0个生物在意。
里纱抱着瓜不肯撒手:“今天晚上可以让瓜陪我睡觉吗?”
“……可以。”
里纱满足了。她转头又教育起瓜:“下次不可以随便舔我脸了,万一我做了护肤怎么办?一嘴的化学制品。小心中毒。”
瓜“嗷”了一声,不知道听懂了没有。
里纱觉得它可爱,向瓜摊开手掌:“伸手。”
瓜抬起粗壮的爪子搭在里纱手心。
里纱捏了捏瓜的肉垫,双手举起瓜的爪子朝狱寺隼人挥了挥:“和他说晚安,我们要去睡觉了。”
第52章 并盛星星闪烁的夜晚
其实猫科动物夜间是不怎么睡的。
狱寺隼人知道瓜半夜肯定要作妖,所以刻意等着时间差不多了去把瓜强制收回了匣子里,第二天早上才又放它去陪里纱。
因为晚上有同学会的邀请,白天里纱就没有打算走很远。她准备和狱寺隼人一起去并盛初中故地重游。
不过摆在她们面前的有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里纱说:“哎,我上次回来看到风纪委员的传统竟然传承下来了,好可怕。我之前说我是毕业生回来看老师风纪委员才放我进去。现在是暑假吧?学校里没有人,我们还有什么借口?”
狱寺隼人迟疑:“七月份已经是学生放暑假的时间,就算是风纪委员也不会天天在学校站岗吧?”
里纱觉得有点难讲。
事实证明里纱的觉得是对的。
虽然站岗的人没有上学期间多,但真的有两个风纪委员就站在校门口站岗。
里纱和狱寺隼人猫在拐角处看到了这两尊门神又默默退了回去。里纱严肃地问:“现在应该怎么办?”
“硬闯?”
“哇,欺负小孩子啊?”
“……”
绕开正门,里纱和狱寺隼人来到了操场外围。
里纱抬头望了一眼围墙:“我觉得这不是我上得去的高度。”
狱寺隼人:“还能让你自己爬吗?”
“你抱我?”
“背你。”狱寺隼人在她面前蹲下,“上来。”
“不是吧,背一个人还能翻吗?”
狱寺隼人背着她,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说话的语气听上去这对他来说轻而易举:“你能有多重?”
“那我就不客气了哦?”里纱趴到他背上,“需要我做什么吗?”
“抓紧。”
眨眼间,在里纱意识到狱寺隼人已经带着她翻身过墙之前,狱寺隼人就已经用蹲姿轻巧缓冲卸力,将她轻轻放下。
里纱扶着他的肩膀站稳:“啊?这么快? ”
“翻个墙而已,你还要多久?”
“我以为多少有点吃力的?”
狱寺隼人说:“那你太小看我了。”
现在还不到季节,操场上的银杏还是最枝繁叶茂的时候。叶片呈现着鲜艳且生机勃勃的绿色。
狱寺隼人伸手摘了一片银杏叶——这个季节的银杏并没有多少落叶可捡。他将叶片放到阳光下,叶脉清晰可见。
“怎么样?很好看吧?”里纱说。
“嗯。”狱寺隼人想起曲奇饼干盒里的那片银杏叶,“那个,也是学校里的吗?”
“是哦。不过那是秋叶的落叶。”里纱揶揄他,“我比较有素质,而且也不行被云雀咬杀,所以不会摘树上的。”
狱寺隼人对不好的部分充耳不闻:“能把这个也放进去吗?”
“不行。”里纱拒绝地很果断。
狱寺隼人不气馁:“这片不够完美,我再摘一片。”
“我们今天不是来摘银杏叶的吧?”里纱踹他。
狱寺隼人这才心有遗憾的作罢,离开操场前还频频回头在看操场外围的那圈银杏树。
走出操场是教学楼与办公楼之间的U型中庭。学生用午餐最常见的几个地方就是教室、中庭和操场。
里纱一般都是去中庭的。只有天气不好的时候才会留在教室里。
她转头问狱寺隼人:“说起来,我都没有怎么看见过你们。你们中午都是在哪吃的?操场吗?”
“一般都在天台。”狱寺隼人说,“下雨的时候就在教室。”
“天台不是云雀专属的禁区吗?”
“啊?”狱寺隼人的表情有点疑惑,“有这回事吗?”
里纱想了一下:“因为云雀很喜欢在天台睡午觉,好多人想去天台吃饭的时候都撞见过,久而久之大家就说天台被云雀占领了……所以这其实是谣言?”
狱寺隼人遗憾地告诉她:“是的。他偶尔是在吧,反正我们撞上的次数挺少的。而且他很讨厌群聚,你们如果两个人来的话他会自己走。”
“不会咬杀?”
“其实他不太有兴趣欺负弱小。只要你们不挑衅的话他一般都是无视的。”
“完全不知道……”里纱有点遗憾,“我的整个中学时代竟然因为这种误会没有在天台上吃过午餐。明明是风景这么好的地方。”
狱寺隼人认同道:“的确风景很好。而且这边可以看到你喜欢坐的位置。”
“哎?”
狱寺隼人走到网边往下面指:“草坪转角右数第二棵树,你最常待的位置。偶尔被人占了的时候也会去花坛后面那个长椅,不过那个离这边就有点远,角度问题只能看见侧脸。”他一回头,看到里纱没有去看楼下,反而一脸探究地盯着他看。
“……”狱寺隼人问,“你在看什么?”
“你这样描述好像痴汉啊,你不会每天都在偷偷看我吧?”
狱寺隼人别开脸:“……不可以吗?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
里纱笑眯眯道:“没说不可以啊,虽然迟到了很久才知道,不过我很高兴。”
15岁的里纱对狱寺隼人是没有这么强烈的关注的。意识到自己对他有好感还是在他离开之后,一直能见到的人突然就见不到了。习惯于竞争的人突然消失了。
这种迟缓的阵痛是在16岁才开始体现出来,但那时他已不在眼前,所以在意和关注都无从落脚,只能化为一段又一段无疾而终的文字。
一想到她没开窍的时候狱寺隼人可能也怀抱过这样的心情在注视她,她就觉得舒服了。
“但是你真的很爱吃鸡蛋啊。”狱寺隼人说,“每天变着花样的带,蛋饼、厚蛋烧、炒鸡蛋、太阳蛋、温泉蛋,还有煮过头的。”
“那不是煮过头。”里纱斜眼看他,“煮熟的蛋黄和溏心蛋是不一样的口感,你根本不懂。”
狱寺隼人虚心接受。
里纱这才扒着网去看她喜欢的那棵树下。
这里的确是非常棒的角度,如果有人坐在那个地方吃饭的话,便当和人都可以一览无余。
她突发奇想:“如果那个时候我们没有错过,现在会是什么样的?”
狱寺隼人楞了一下,他沉默片刻,思考之后才说:“我不知道。”
“你不是说,存在不同分支的平行世界吗?会不会存在一个15岁时见里纱和15岁狱寺隼人交往了的世界?”
平行世界会因为每个人不同的人生抉择分出成千上百的未来。而人与人之间命运的交汇又会让这个数量几何状倍增。纵使是常年不小心被十年火箭筒砸中的狱寺隼人也没见过几个未来。更遑论得知他和里纱的亿万种可能。
他说:“但我相信有的。”
在不可估量的平行世界海洋里,一定有一朵浪花是卷着15岁的他们汇入山川河流,奔向不同的未来。
里纱微微弯腰低头,耳朵贴近他心脏的位置靠近他胸腔。
这么近的距离,平稳有力的心跳搏动能被她清晰的感知到。
“嗯。”听着狱寺隼人的心音,她说,“我也相信。”
狱寺隼人伸手将里纱环抱住。
微弱的夏风不足以带走日照猛烈的温度,在天台上站了这么一会儿,皮肤表面的温度都已经升高。连里纱奶茶色的长卷发都被晒得温热。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我们进去吧?”
“嗯。”里纱退出来,“还好今天涂了防晒,夏天真是让人受不了。”
“冬天你又嫌太冷。”
“可是冬天可以开暖气啊!”里纱说,“只要不去室外的话就不会冷。”
狱寺隼人问她:“所以你为什么不开车上下班?”
里纱理直气壮:“因为我不怎么会开,而且我也没有驾照。”
“……?”狱寺隼人被她的话原地定住,呆滞地看了她几秒才问,“那亨德森那天晚上……?”
里纱朝他微微一笑:“那是没办法了,所以我很害怕啊。如果不是因为害怕我开车会出意外我也不会立刻就给你打电话了。”
大夏天的,狱寺隼人被她惊出一身冷汗。迟来了几个月的庆幸在这一刻连情绪都调动不了几分,只剩下一个“幸好”在他脑海中不停回放。
“MOXIMOXI?”里纱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坏掉了吗?”
狱寺隼人想说她点什么,但是当时亨德森的情势的确别无选择。他再一次意识到,这个世界上无法预知和避免的危险太多了。
狱寺隼人抓住里纱乱晃的手:“回去之后还是继续找六道骸学习幻术吧。”
“啊?话题为什么突然到了那边?”
“六道骸不同意的话髑髅也可以,我帮她分担一点任务,她肯定会同意的。实在不行还有玛蒙,那家伙只要有钱就请得动。”
里纱凑上去轻轻吻了他一下。
狱寺隼人宕机了。
“我稍微有点明白你在担心什么。”里纱说,“不过你也不用那么着急。我现在还好好站在你面前,我们还有很多时间,不是吗?至少未来一个月我们都会一直在一起,回米兰之后工作室也还在加百罗涅的范围。短期
内是没有安全隐患的,幻术我会认真学,就算不是为了自保,为了设计我也有在练习。你看——”
她手背向上,向狱寺隼人张开五指。
靛青色的火焰慢慢弥散开,露出了一直隐藏在幻术之下的星彩蓝宝石指环。
里纱勾起唇角:“我一直都有随身带着哦,这枚Unanottestellata(星夜)。”(直译:星星闪烁的夜晚。)
“Unanottestellata?”
“这样稀世罕见的珍宝,没有名字就太可惜了。我给它取了名字——Lanottestellatadeldestinointersezione(命运交汇的星夜)。”
在卡利亚里那个群星闪烁的夜晚她就隐约预感到了。
她们将会命运共生。
第53章 并盛在学校里做这种事不太好吧
从天台下去,里纱和狱寺隼人又去了二年A班的教室。
一年级时他们不同班,三年虽然同班,但接触的少了。
课桌椅的摆放还是一点都没变。里纱走到自己的座位拉开椅子坐下,长大之后再坐在这个位置上,竟然有一种很陌生的感觉。感觉课桌椅变得小了,教室也变小了。她抚摸课桌。课桌应当是换过新的了。当年那些细小的划痕变了位置,即使换了新的,从没停歇过的时间还是会在上面留下新的痕迹。
她招呼狱寺隼人:“你去做你的位置。”
狱寺隼人拉开椅子目测了一下:“太窄了。”
里纱抬头打量他,第一次对她们两人的体型差有了超出实际体验外的认知。她虽然比15岁的自己长高了不少,但还是能坐进座位。而狱寺隼人国中的时候就很高了,现在应该超过一米八了,让他挤进初中生的座位着实有些困难。
光是那双大长腿都放不进去。
里纱朝他勾了勾手。
狱寺隼人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走到她身边。
里纱满足地环抱住他的腰身:“感觉像抱瓜一样。”
“……哪里一样了。”
“都很大只。”里纱感叹,“果然抱枕就是要大只的才好。”
“不要擅自把人变成无生命的物体啊。”狱寺隼人摸了摸她的头发,“已经不热了。”
里纱松开他:“这是当然的,你不要把我的发型摸乱了,晚上我们还要去同学会呢。这么多年不见,我要闪亮登场。”
狱寺隼人:“偶像包袱这么重吗?”
“没办法啊。”里纱叹气,“我也是上次听京子说了才知道,搞得我突然有压力了。你说要是在他们的幻想中我已经变成很厉害很有名的人了,见到我本人的时候他们会不会有落差?”
“你已经是很厉害很有名的人了。”狱寺隼人说,“而且,这个世界上能自幼时起就从一而终追逐梦想并实现梦想的人不足5%。就算不去和别人比你如今的成就,你已经是那5%的成功者。”
他有印象的。
国中二年级,他们挖出了旧的时光胶囊,又埋下了新的时光胶囊。
他不是在并盛长大,没有读过并盛小学,旧的时光胶囊没有他的份。但时见里纱有。
被挖出来的那个时光胶囊,里面稚嫩的笔触一笔一划写着“想成为闪闪发光的人”。
14岁的时见里纱大概早就记不清年幼时的自己写下过这样的心愿,她对着时光胶囊笑弯了眼,然后写下了新的愿望——“好的,时见里纱。”她认可幼时的自己,珍视这个不够具象的愿望,并且在未来的几年里找到了依托这个愿望的道路一路前行至今天。
好的,时见里纱。
你好,闪闪发光的里纱。
里纱没想到他连这个也知道。她错愕地看着狱寺隼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狱寺隼人的确是不擅长表达爱意的人。
他的爱像暴风,外部狂风骤雨惊涛骇浪,最后他只把最中心万里无云的风眼转到你面前云淡风轻地说,今天天气不错。
里纱突然弯眼笑起来:“狱寺隼人。”
“嗯?”
“有没有人说过,你其实很会爱人?”
“没有。”狱寺隼人说,“你是第一个。”
里纱又笑。
狱寺隼人问:“我让你感受到爱了吗?”
“嗯。”
“那就好。”他说。
里纱起身问他:“我们在学校里接吻会不会不太好?”
狱寺隼人也笑了:“我从来就没遵守过校规。”
里纱闭上眼。日光充足的时候,即使合眼也是能感受到光源的。她看见了很多景象,不是她见过的任何。是午后波光粼粼的湖面、振翅的蝴蝶、细小微风卷到千万公里之外,蓝天延伸至雪山,细密的白雪簌簌落下,然后崩塌。她在群山中被掩埋。
万籁寂静中,只有心脏跳动的声音。
她想到了。
里纱一把推开狱寺隼人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了本子和笔。
狱寺隼人懵了一下,怔怔地看着她开始埋头苦画。
里纱没有分半点精力给她,只是一味的涂画。
灵感在脑中充沛的表达,能看到的画面一幅接一幅,转瞬即逝。如果不记下来的话,日后再怎么回忆也不会达到今天这份澎湃到快要满溢出来的情绪高度。
等她好不容易收笔,太阳已经歪歪扭扭地停靠在了地平线。
里纱长舒了一口气,满意地翻看记录下来的灵感碎片。来回翻看了两遍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刚刚好像把什么人抛下了。她一抬头就对上了狱寺隼人的脸。里纱尴尬地笑了笑,态度诚恳地道歉:“抱歉,刚刚那个灵感真的很紧急。”
“没关系。”狱寺隼人已经学会了里纱教给他的。
——尊重她的工作,以及,他们还有很长久的未来。
他问:“已经好了吗?离同学会还有点时间,你可以继续。”
“已经好了。”里纱将笔和本子收好,“我们走吧。”
因为时间还很富余,从学校离开,她们步行往商业街去。
里纱向狱寺隼人介绍街边的小店:“这家饰品店我以前常来,上次回来的时候老板还认识我,一开始挺惊讶的,后来京子告诉我是因为老板的女儿和我们同年级,我戴了什么新饰品的话她们家就会照着进货,特别畅销。”
狱寺隼人解惑了:“难怪那些女生总是同时换上你的同款。”
“这你也知道?”
“知道啊。”狱寺隼人说,“她们经常谈你,我会偷听。”
里纱笑得不行:“你现在已经会光明正大地承认偷听了吗?”
“她们又没有说不许听。”狱寺隼人也学着里纱理直气壮的样子,“说的太大声了,你知道的,我耳朵很好。”
里纱敷衍他:“嗯嗯嗯。”
路过她和京子都很喜欢的甜品店,里纱停住了步伐:“你说我们要不要带个蛋糕去啊?”
“喝酒的时候吃蛋糕吗?”狱寺隼人觉得很奇怪,“你想吃什么样的?”
里纱又想不好了。她摇摇头:“算了,喝酒带个蛋糕好奇怪。”
她们继续往商业街的小酒馆走。
本以为提早过来的她们应该是到的最早的,结果进了小酒馆才发现她们竟然是最晚到的。其实这都要怪冈崎,他搞神秘把大家的胃口都吊了起来,里纱又是学生时代大家的共同偶像,他们很难不积极。
里纱和狱寺隼人走进去,挥挥手和老同学们打招呼:“好久不见啊。”
被时间打磨过的里纱比学生时代更加光彩夺目。
还没从惊艳中缓过神来,老同学们就看到了跟在里纱身后的狱寺隼人。
一群人看到狱寺隼人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然后做出了和冈崎如出一辙的动作——看看里纱,又看看狱寺隼人。
里纱笑眯眯地问:“这里是空的吗?”
“是是!”冈崎连忙起身招呼她们,“这两个位置是给你们留的。”
“谢谢。”里纱放下包入座。
狱寺隼人跟着在她身边坐下。
大岛掐了自己一把:“不是吧,这是谁啊?你们认识吗?”
狱寺隼人:?
藤原恍惚道:“应该是……额……狱寺君?”
“是我。”狱寺隼人说。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狱寺君出现在这里显得特别魔幻。”麻生说,“话说狱寺君为什么是和时见同学一起来的?在门口凑巧遇见了吗?”
“不是哦 。“里纱看他们惊疑不定的反应觉得有趣,又扔下重磅消息,“我们正在交往中,所以是一起来的。”
狱寺隼人唇角勾了起来。
冈崎吐槽:“你这一脸得意的样子很不符合人设啊狱寺君。”
狱寺隼人又收回了表情。
麻生锐评:“像个人机。”
里纱被逗笑了。
人到齐了,店家给他们端上了冰镇啤酒。里纱抿了一口,冰冰凉凉又舒爽。
今天的这场同学会从里纱和狱寺隼人一起现身开始就有了显而易见的重心。
“时见同学现在在做什么呢?去了东京吗?”
“没有。”里纱说,“大学去意大利读了,毕业之后就一直留在米兰做珠宝设计师的工作,最近是休假才回来的。”
“好厉害!”麻生感叹,“超级符合我们对你的印象,感觉就是你会做的工作。”
里纱笑了笑:“那大家现在都在做什么?”
“我们就普通多啦。”冈崎指了指自己,“我在做餐食配送和快递配送,藤原是厨师,麻生厉害一点,她在一家不错的出版社做主编,还有大岛,大岛在一家广告公司上班。”
“大家都做了各种各样的工作啊。”少时坐在同一间教室里的同学,成长后走向各自的未来。而后又从忙碌的现实中抽离,挤出一个晚上聚在这里,好像这样时光就会回到过去。
小酒馆里昏黄的灯光晕染在每个人的脸上,添上了旧日缩影的滤镜。
夏夜里蒸腾的热气,冰镇啤酒不断上浮破裂的泡沫,碎冰碰壁发出的清脆声音。
最开始里纱回到这里只是想找回一点她和狱寺隼人错失的过去,现在她发现她留在这座小镇的、这座小镇留给她的,远比她想象的要多。
“哎?时见同学怎么突然开始画画了?”
“别管她。”狱寺隼人说,“职业病犯了。”
第54章 并盛成年人了
里纱在埋头作画,火力自然就都转移到了狱寺隼人身上。
一群人对着时见里纱还会收敛,对着狱寺隼人就没那么客气了。
“老实说,是不是你追的时见?”
狱寺隼人淡定点头:“嗯。”
“我就知道!”
“啊呀你怎么问这种废话。”大岛挤开藤原凑到狱寺隼人对面问,“在一起多久了?”
狱寺隼人:“87天。”
麻生疑惑:“这么精准?”
“那也没有很久啊……三个月不到。”冈崎挠挠头,“我还以为你们已经在一起很久了。”
大岛斜眼看他:“啊呀,时见很难追不是当然的吗?又不是什么人都配的上她。哎,说到这个——”他转回去看狱寺隼人:“你现在在做什么?我记得你成绩很好,大学学了什么啊?”
“金融。”狱寺隼人随口编道,“现在正在一家证券公司上班。”
“怎么说呢。”藤原摸了摸下巴,“感觉很朴素。”
和成为珠宝设计师的里纱相比,同样在学生时代成绩优异的狱寺隼人只是成为了一个普通的打工人。总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他们在边上聊着,里纱已然收笔。她翻看了今天灵感爆棚记录下来的几页内容,心满意足地把本子和笔塞回了包里。
这趟并盛回来的太值了。
“你画好了吗?”坐在她对面的麻生问道。
里纱点头:“嗯,其实这次旅行本来就是为了找新作品的灵感,没想到今天会有这么多收获。”她发自内心地感谢:“谢谢你们邀请我来同学会。”
“哪里哪里。我们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就帮到你了。哈哈。”
里纱跟着笑了起来:“可是很多时候就是无意间的东西才最有灵气。不过,今天就不说工作了。干杯~”
“干杯!”
啤酒杯碰撞在一起,复数的冰块撞击声叮叮当当响起。
狱寺隼人小声提醒里纱:“别喝多了。”
“没事。”里纱也小声回他,“啤酒醉不了。”
狱寺隼人有种不太妙的预感。他看着里纱和他们一杯接一杯,连厕所都去了好几趟还没有要停的迹象。
他忍不住再次出声:“你喝的有点多了。”
“是吗?”里纱顿了一下,抬手用左手的手背贴近自己侧脸感受了一下,“好像是有一点热。”
狱寺隼人向店家要了一杯水换给里纱:“喝这个吧。”
里纱这次没有拒绝。
对面的人把她们两个的互动看在眼里,交换着眼神揶揄起来:“时见不喝就换你陪我们喝了啊!”
狱寺隼人挑了挑眉尾,扯了下嘴角:“放马过来。”
半个小时后,狱寺隼人作为全桌唯一清醒的人,他起身去结了账,又一个个把人拍醒打电话让他们家里人来接。
做完这些他才走到里纱面前蹲下:“还好吗?”
里纱着半个小时是手肘搭在桌子上支着下巴纯看戏。她低头去看蹲在她面前的狱寺隼人,突然朝他笑了一下,俯身抱住他:“你好厉害。”
“……”狱寺隼人轻咳一声,“回去吗?”
“回去。”
坐着的时候还没有实感,等里纱撑着桌子想站起来,她终于迟钝地感受到了一阵天旋地转。
好在狱寺隼人对她的状态有数,一直就有一只手揽着她。
看着样子也知道是醉了。他问:“我背你?”
里纱用力地摇摇头,好像要把脑子里的酒精都甩出去:“我能走。”
狱寺隼人稍微放开了一点。
里纱脚步摇摇晃晃地往外走。
狱寺隼人拿起里纱的包跟上。
从小酒馆里走出去,里纱在门口停了一会儿。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她的状态稍微好了一点。她回头看跟上来的狱寺隼人:“我们走回去吧。就当醒酒了。”
狱寺隼人当然是没意见的。
晚上没了灼热的阳光,偶尔有几缕微风吹过带来丝丝凉意,的确很适合醒酒。
里纱的家离商业街不算很远,只不过小酒馆在商业街的街尾,而里纱的家在完全相反的另一个方向。到了这个时间,商业街里大多数的店都已经关门,整条街上显得很冷清。
因为酒精的作用,里纱的步伐有些轻跳。她摇摇晃晃地踩着地砖的直线试图就这么一直在踩着线回到家。
走到商业街的尽头,这条线断了。
里纱茫然地回头看狱寺隼人:“没路了。”
狱寺隼人伸手牵她:“光线不好,太暗了,我带你走。”
里纱信以为真。
只是还没等她们回到家,里纱就走不动了。其实离家也没有多少距离了,至少已经是肉眼能看见时见宅的距离,但里纱就是在原地蹲下了。
狱寺隼人又问她:“我背你?”
这次里纱同意了。她熟练地爬上狱寺隼人的背,心情很好地晃了晃双腿。
“想好下一站去哪里了吗?”狱寺隼人问她。
“没有!”
狱寺隼人提醒她:“只有一个月的假期。”
“一个月啊……”里纱重重地往前倒,身体整个压在狱寺隼人背上,双手交叉夹住他的脖子,“其实现在已经有很多灵感了。不过总感觉还差个主题。去哪儿呢?”
世界上那么多地方她都还没有去过。
她说:“明天再想吧,我头疼。”
“要不要喝醒酒药?”
“不至于……”里纱说,“你看我还能和你正常对话,他们全都趴下了。”
狱寺隼人忍不住笑:“那你真厉害。”
进了家门,狱寺隼人将里纱放下帮她换好拖鞋:“先去洗澡吗?”
“嗯。”
把一身酒气洗掉,里纱打了个哈欠,她下楼来找还在厨房里烧水的狱寺隼人:“我洗好了,你……”
大概是刚才帮她放水的时候为了不被水打湿,他把头发扎了个小辫。不过看他身上的衣服,显然他还是被淋浴喷头袭击了,酒红色的衬衫染上了几个深红的水渍,袖口大概是全湿了,所以
卷到了手肘上。
果然还是红色衬他。
里纱这么想。
“水放凉了再喝。”狱寺隼人拿着水杯给她,“放在床头,晚上醒了可以喝。”
里纱随手把杯子搁在了桌子上然后踮起脚吻他。
狱寺隼人发现里纱总是会这样偷袭。
他搂住里纱:“怎么了?”
里纱没有回他。只是舌尖轻轻舔舐他唇瓣。
狱寺隼人回了一个深吻。
分开时里纱笑了起来:“都是酒味。”
狱寺隼人有点被嫌弃的窘迫:“是谁突然袭击的。”
里纱充耳不闻:“我回房间了。”她捧着水杯走了。
狱寺隼人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他洗漱的时候终于用上了薄荷味的漱口水。这当然已经不是在米兰买的那支,只是口味是没变的。至少里纱说过很期待它。
洗漱完了他顺路就绕去里纱的房间,敲了敲门,但是无人应答。
睡着了吗?
狱寺隼人悄无声息地开门想看一眼。
结果房间里并没有人。
狱寺隼人一时有点空白。
这个时间不在房间里还能去哪里?他看到床头柜上并没有水杯。喝完了去加水了吗?
他下楼去厨房,也没有找到里纱。
“里纱?”他忍不住喊了一声。
依旧没有得到回应。
他上楼想去自己房间拿手机,推开门的瞬间他愣住了。
——消失的里纱正趴在他床上玩手机。
“里纱?”
里纱抬头看他:“你好慢。”
狱寺隼人走到她面前,突然不知道自己该站还是该坐了:“你还好吗?”
他怀疑里纱醉的不太有意识了。
“我很好啊。”里纱关掉了手机坐起来,“你站太高了。”她大概是觉得矮了一头不高兴,又站了起来。
踩在床上她总算是比狱寺隼人高出一个头。
第一次占据这种角度,里纱感觉很新奇。她低头去吻狱寺隼人。
结果是不舒服的。高度差不够完美,低头弯腰都很累。
她索性把整个人的重量压到狱寺隼人身上,最后双脚离开了床环住了狱寺隼人的腰。
他的腰很细,在这种时候显得犹为色/情。
分开时里纱笑了一声:“薄荷味。”
但其实不止薄荷味。
家里的沐浴露是花香。潜藏在薄荷与花香之下,还有一丝幽微的暴雨后潮湿松林的沉香。
听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味道,只有命中注定的那个人才能感知。里纱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谬论,但她挺喜欢狱寺隼人身上的味道。她埋头到他颈间:“你身上好香。”
感觉是完全颠倒了的对白。
狱寺隼人这么想。
明明是她身上更香,芬芳馥郁,他闻不出具体是味道,但和沐浴露的不同。应该也不是香水,这种香味没有人工的匠气,引诱他去获取更多。
“里纱。”他刚开了个头,身上的人就不安分地想下去。
这下轮到他不肯撒手了。
里纱拍拍他的肩膀:“你累不累?”
狱寺隼人又去吻她,用实际行动回答。
这种姿势给了里纱很大的主动权。为了托住里纱,他需要一只手,为了防止里纱推开他,他还需要一只手。这样就没有手去禁锢她的头,只要里纱不愿意吻他,他伸长了脖子也得不到一个好。
好在里纱是愿意的。
她环住了他的脖颈热情的回应。
里纱的态度给了狱寺隼人安全感,他终于愿意放下里纱——至少他现在知道里纱应该是不会跑掉的。
里纱的确没跑。
她在松软的床上翻了个身,整个人松松垮垮地仰面朝天,好像刚才已经消耗了她很多体力。
等他也上了床,里纱又滚了一圈回来抱住他。像抱大瓜一样的把自己埋进他怀里。
狱寺隼人知道她很喜欢这样的拥抱。
他也很喜欢。
不知名的馥郁香气充盈萦绕在他身边。
里纱只知道体型差在拥抱时能将她完美嵌合,从来没考虑过另外一个层面。
“……不做了。”里纱被疼出眼泪,想像往常一样抬脚踹他,但是动不了。她伸手去推压在她身上的人,胡乱地打他。
狱寺隼人停下了动作,低头用绵长轻柔的吻安抚她。
暴雨后的松林应当是气温极低的,雨水在叶间凝结成珠。一滴一滴坠落。落在地上不知名的花蕊里,冷意里暗香浮动。
里纱消耗了很多水。
汗水、泪水,或是别的什么。
狱寺隼人瞥见床头那杯他用来给里纱解渴的水,原来她拿到这里来了。他伸手拿过来给里纱喂水,这杯很浅,他当时为了让刚烧好的水凉的快一些特意只倒了半杯。里纱还很不配合,喝了两口就开始小幅度地摇头,意思是不肯喝了。
狱寺隼人托着她的后脑,小指搭着里纱后颈低声哄她:“再喝一点。”
里纱不挣扎了。
结果狱寺隼人给她喂水的时候她闭紧了唇缝,剩下的那点全浇在床单上了。
狱寺隼人无奈,只好放下水杯把她抱起来。
必须要言明的是,他在做这些的时候他们也是没有分开的。他圈着她半坐起来,里纱并无经验、因此毫无防备地吞纳更深。感知比意识更快抵达大脑,等里纱意识到时候,她眼角已经再次渗出控制不住的泪水。
里纱有点不喜欢这样了。
过于尖锐的快乐超出了她接受阈值,并且完全不受她控制。
她畏惧这种无法控制的快乐,身体止不住的战栗。
“狱寺……”她伸手去抓,摸到了他的脸。
她哭过很多,眼睛被水雾蒙了一层,看人都模糊不清。只有那双翡翠般的眼睛映照在她视野里。
她刚要张口就被呜咽声逼了回去。
只有尾音划出的一句喜欢被耳朵很灵的狱寺隼人捕捉到。
狱寺隼人第一时间是僵住,然后迫切地低头追问:“你说什么?再说一次好不好?”
里纱已经没什么力气了。
但是那双好看的眼睛拉近了距离,澄澈地望着她。
“真好看。”她由衷道,“我真喜欢。”
听到这句话的狱寺隼人疯得厉害。他此生认定的爱人对他说喜欢。喜欢前面加上了一个真,难能可贵。他颠三倒四地问里纱能不能再说一遍,又迫不及待地重复说我也是。
狂风骤雨里有一朵花静静地盛开了,于是一切风雨都停了。
里纱的出现是他生命里的一个奇迹,她蓬勃自由的灵魂永远高飞。而他是风,只要追随着她,未曾见过的一切美好都会源源不断。
——这样的奇迹是可遇不可求的,而他差点就错失了她,所以他想卷起狂风,只将她妥善珍藏在风眼,摒弃一切会伤害到她的。
“里纱。”他喃喃地向里纱求吻。
里纱真的已经筋疲力尽,没有精力回应他了。
她真的消耗太多水了,以至于现在开始后悔刚刚没喝的那两口:“……水。”
狱寺隼人下意识地伸手去够床头的水杯,但里面已经空了。他想下去拿水,又不想和里纱分开。
现在是一秒也不能分开的。
他刚刚听到她说喜欢,害怕哪怕一秒的分离。如果此时让里纱消失在他的视野里,他大概会恐慌。
不能分开,那就只有抱着里纱一起下去。
水壶里的水到了刚刚好的温度,里纱喝了半杯,蔫蔫地趴回狱寺隼人肩上,已经认清现实任他摆布了。
狱寺隼人替她搂紧毛毯,生怕一点没遮严实就会让她着凉。
毕竟她刚出了很多汗。
“白洗澡了。”里纱抱怨,“黏糊糊的好难受。”
狱寺隼人挨了说,抱她去重新洗漱。
很快里纱发现这个场地对他更有利了。
因为弄脏了也可以马上冲洗掉。
结束的时候里纱已经一根手指都动弹不了了。她几乎已经要睡过去,但因为还在被摆布着擦干水,实在没办法睡着。
狱寺隼人的床一塌糊涂,今夜是没法睡了。他把里纱送回她的房间。
里纱终于回到她的被窝。
狱寺隼人站在床头还不舍得走。一步也迈不开。他像是必须接电的机器人,而时见里纱就是电源。
食髓知味是一回事,最主要他现在不想看不见她。
里纱沉闷的声音从被窝里响起:“还看什么?”
狱寺隼人弯腰:“你睡着我就走,不要生气。”
“你不睡了?”里纱耷拉着眼皮,“你那还能睡?别闹了,快点睡觉,我真的困死了。”
她或许低估了体型差带来的威力,但至少单纯拥抱的时候还是好的。这点好处被辛苦吃力衬托地无比珍贵,所以她不能不享受。
入睡前,她又闻到了那抹雨后松林的潮湿沉香。如同一场温柔的夜雨将她浸润,而后风停雨止,唯留余香。
第55章 并盛乖宝
第二天里纱醒来的时候,窗帘已经不能完全遮住窗外猛烈的阳光了。
还好她的窗帘质量不错,足够厚重,所以渗透进来的只是一小部分,不刺眼,刚好是晨曦温柔的微光。这让她有一种现在还早的错觉。
大脑迟缓地意识到身体已经醒了,但因为很懒怠,所以还想再眯一会。
她造成的动静很微小,充其量只是眼皮感受到了光源微微眨动,甚至不能算眨,因为并没有睁开。但是狱寺隼人还是惊醒了。他睁眼看见里纱的侧颜,心脏的悸动才被平息。
这张脸已然恢复到了最佳状态,每一寸皮肤都莹润美丽,但他还是会想起昨天晚上被泪水模糊的可爱样子。
狱寺隼人的视线飘开一秒,为自己的龌龊忏悔。
也仅此一秒钟。
因为他感受到里纱的呼吸节奏变了。
狱寺隼人很快想起里纱是有起床呆的。起床对她来说极其困难,像一台老旧电脑,需要冗长的开机时间。
按理说,他现在应该起床然后下楼去准备早餐。
可这是他第一次和里纱同床共枕。
睁眼的第一时间能看见她,像是提前预演了婚后生活。
因为母亲的悲剧,他对婚姻其实并无太多美好的印象。他知道这是源于他生父的恶劣与不负责任,生父既辜负了和他有实际婚姻的、碧洋琪的母亲,又伤害了他的母亲。
而他,他被生父用作绑住他母亲的束缚。
这个残破的婚姻里,只有最不是东西的生父没受到任何伤害。而其他的所有人都陷入了各自的创伤难以逃脱。
——两个女人都在这场悲剧中先后殒命。
少时的他冲动又叛逆,他对碧洋琪恶言相向不服管教,其实是因为他知道她也是这场悲剧的受害者。虽然他认为母亲和他都是无辜的,但这场悲剧的诱因也确实是因为他们的出现。
尤其是他的出现。
他的这些想法没对任何人讲过。
这段完全悲剧的过往不具备任何故事性的色彩,他也不想向任何人揭开这个伤疤。
唯一和他一样是故事主角的碧洋琪——如果她知道他的这些想法,大概会给他一巴掌,骂他是蠢货。
他走神得太久了。
久到老式电脑都已经开机,缓慢地响起提示音:“早。”
他瞬间回神,撞进里纱的眼眸。
——琥珀色的蜜糖和他混乱不堪的灰色回忆相比,完全鲜明。
如果是和眼前这个人步入婚姻,那一定是彩色的。
他不由得想到,如果他向她求婚,是否会被答应。
“发什么呆?”里纱问他。
狱寺隼人回过神来:“没什么。”他动了动手指,有点想去摸摸里纱的脸,或者抱抱她。但最终什么都没有做。
倒是里纱,她掀起被子把自己闷住。在里面拱来拱去,又突然不动了。像是脱水的鱼蹦跳完了全部的能量。
狱寺隼人知道她大概是在徒劳的赖床。
他觉得有点好笑。
即使他现在只能看到她没完全盖住的一点发顶,但依然觉得每一根发丝的弯曲都很可爱。
然后里纱又动了。
她滚了两圈滚进他身侧,伸手横架住他的脖子:“不想起床……”
狱寺隼人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回抱她。他搂紧了人,心里很认同。他也不想起。
但是又不可能真的在床上赖一整天。
等里纱完全缓过劲来,她胡乱地套衣服,头发乱糟糟地炸起来。结果勾到了不知道哪条线,她就这么被困住了头。
狱寺隼人替她把衣服拔出来一点,理顺了里面的弯弯绕绕,把她散落在衣服里的头发全部捞到外面,终于看见一颗脑袋从领口钻出来。
里纱蔫蔫地说:“累了,我再躺一会。”然后“砰”的一下光速倒在了床上。
狱寺隼人不催她了:“瓜陪你好吗?”
“大瓜。”里纱十分执着。
但还没等狱寺隼人开匣,他又听到了里纱犹犹豫豫地说:“等一下……”
他停住了开匣的动作。
“今天要小瓜吧。”
狱寺隼人不知道她做了怎样的思想斗争,也不知道一向更喜欢大瓜的里纱为什么突然改口要小瓜了。反正他都听她的。
刚起身的被窝还留有余温,是猫科最喜欢的暖洋洋又柔软的窝窝,小瓜幸福地奔向里纱,半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它那多余的主人。里纱也很喜欢热情的小瓜。她一把搂住钻进她怀里的小瓜:“乖猫猫。”
狱寺隼人发现她常常这样夸瓜。
很快他就知道其中缘由。
因为里纱下楼吃早饭的时候接到了一通电话,而她真的有点饿了,不想耽误进食,所以把手机开着免提在通话。
里纱拿着勺子准备把流心荷包蛋的蛋黄部分完美的挖出来:“妈妈?”
“设计进展的怎么样了?”
“采风旅行中,有了些灵感。”里纱把温热的完美的流心蛋黄一口闷了。
电话那边的时见美帆听出了点异样:“在吃东西?”
“吃早饭。”
“早饭?乖宝这是在哪个时区?”
原来她妈妈是这样叫她的。狱寺隼人默默咀嚼这个昵称。
里纱把蛋黄咽下去了:“在并盛。”
“怎么又回去了?”
“感觉这里很不错。”里纱说,“最近从一些以前不知道的视角重新看到了一点过去的侧影。”
“是吗,那很好啊。”
知道里纱的设计有在顺利进展,时间美帆随便聊了两句就挂了电话让里纱专心吃早饭。
狱寺隼人忍不住问她:“你妈妈叫你乖宝,是因为你从小就很乖吗?”
“嗯?”里纱停止进食思考片刻,“我觉得不是。是因为他们总是认为我想做的事情都是正确的吧。”
狱寺隼人的表情显然在说原来她的父母是这么在溺爱她的,而她竟然在这种溺爱中成长出了自由独立的完美人格。
里纱笑了笑:“虽然有些结果证明我是错误的,或是不该那么做的,但我在行动之前都会有表达我想要做什么。他们心里会有预估吧。”对一件事会被搞砸到什么程度有最基本的预估,所以真正发生的时候就会觉得,还好啊,也就这样。
她对狱寺隼人说道:“只要你坦然的说出你的想法,你想做的任何都会被认为是正确的。这就是我们家的家风。”
说完了,她问:“你呢?
我还不了解你的家庭呢。只认识你的姐姐。”
这也是她在白兰身上栽的跟头。没有人天然就会谈恋爱,谁都是走一步摸索一步。她当初忽略了“男朋友”以外,他的成长轨迹,这的确是很不应该的。要步入婚姻的人至少不能是叫不出对方父母名字的关系。
狱寺隼人僵住了。和豁达坦然的时见家相比,他根本不想把那些污秽残破的东西拿出来给里纱看。
这就好像太阳准备照耀你,结果你只是一些已经腐烂的旧物。完全在浪费太阳。
——但隐瞒是不对的。他不打算隐瞒。尽管他不会让她和那个人有交集。
看到狱寺隼人这让人熟悉的欲言又止的表情,里纱大概能意会到这大概不会是一个值得分享的家庭。可她并不想避开,因为创伤与否,这都是她们必须面对的东西。她不喜欢一无所知。
狱寺隼人只是在犹豫该从哪里开始说起。
他想避讳一些难堪的,但这是不可能的。最后他选择从里纱已经见过的碧洋琪入手。
“我和我姐,你见过的,碧洋琪。”他说,“我们不是完全的亲姐弟,我们同父异母。”
一开头就是一个复杂的家庭构成。里纱说:“但你们的关系好像还不错。”
“她……”狱寺隼人不知道该怎么去评价碧洋琪,“嗯,我们关系还不错。”他承认道。
如果让碧洋琪听到的话她大概会感动的热泪盈眶说叛逆的死孩子终于成长了,果然是里纱调教有方。他和里纱走近之后的这半年多里坦诚过的话语比他过去二十几年人生说过的全部加起来还多。
开了这个头,狱寺隼人能顺畅地说下去了:“我的母亲是一位日裔的钢琴家,那个人,隐瞒已婚的事实诱骗了母亲。”
接下来的故事不用狱寺隼人再说了。这些信息已然足够里纱拼凑出完整的后续,她有预想他的这段不会太愉快,所以道歉:“对不起。”
狱寺隼人摇头:“本就该说的。”
“我不是为了这个道歉的。”里纱说,“因为我预见了这会伤害到你,但我仍然想知道,我认为这是必要的步骤,我在为这个道歉。”
狱寺隼人其实不太明白这之间的区别,但里纱说的很认真,他迟疑地点了点头:“我姐的母亲后来因病去世,我的母亲则是因为车祸意外去世。”
“真的是车祸意外吗?”里纱忍不住揣测。
实在是她对Mafia和他的这位生父都没有什么好印象。
当然不是。这之中涉及了很多。他既是捆缚住母亲的枷锁,又是她的催命符。随着他一天一天的长大,私生子的生母显得犹为碍眼。
里纱问他:“那你报仇了吗?”
仇当然是报的。离开家的时候他还没有能力调查清楚到底是哪些人在策划、又是哪些人在参与,所以他没有立刻清算。年少时虽然冲动易怒,但他聪明的脑子警告他,如果不能一击斩草除根,那就不要打草惊蛇。
因此他离开时只是炸了家族的两个据点,这让人以为他报复的对象只是身为家族首领的生父。
真正把一切查清是他16岁时跟着十代目回到意大利。
作为十代目的守护者,他得到了彭格列给予的一些权限和资源。这也是为了让他们尽快地和彭格列磨合。
只身离家出走时无法查清的东西在彭格列的情报网之下易如反掌。甚至连报复都是那么轻易。只是他没有派遣任何人去。只有这件事,他要亲自做个了结。
“那个人有参与吗?”
“没有。”狱寺隼人知道她问的是谁。
在得知那个人没有参与时,他是完全不相信的。他认为是情报有误,又或者是那个男人伪装的太好了,但事实就是没有。无论他怎么调查,几乎把家族的秘密翻个底朝天,他都没有找到任何他参与谋害母亲的证据。
最后狱寺隼人没有动他。
因为在一切发生以前,他在碧洋琪面前当过十数年的好父亲。
家族在他的打压下已经元气大伤,与其说是家族,不如说那个人已经只是一个乡下的庄园主了。这些碧洋琪都知道,但也从来没阻止过。他们姐弟两靠心照不宣的默许保持了这样的平衡。
里纱已经不再吃早饭了,她问他:“你在难过吗?”
会难过吗?狱寺隼人也这么问自己。
最开始是愤怒大于一切。真相不仅残忍,还非常难堪。他必须用足够的愤怒才能维持住自己的尊严。可事情过去这么多年,时移物异,他以为已经跟着默许而沉寂的东西再次浮现时,他终于不得不承认。
“嗯。”他说。
只是也很有限度了。
在真相浮出水面之前,他把不该尊敬的人认真对待,又把真正该爱且爱他的母亲当做是其他人去尊敬。
这一切颠倒的荒唐可笑,以至于真相归位时,十几岁的他不知道怎么把十几年错位的情感原封不动的交换。
第56章 巴黎照片是一种能让瞬间定格成永恒的……
里纱觉得她应该做点什么来安抚她眼前的这个人。
——毕竟这个不愉快的清早是由她开启的。
狱寺隼人的过去她无从改变,说些漂亮话也只是徒劳,她觉得应该分享一些快乐。
这栋房子承载着18岁以前的她,里纱总觉得这里面应当是藏有能让他开心起来的东西的。于是里纱放下早饭开始拉着狱寺隼人翻箱倒柜。
尽管他三番两次想让她去把早饭吃完,但都被她堵了回来:“我已经吃饱了。”
狱寺隼人是绝对不相信的。
只吃了一个蛋黄的人说自己吃饱了,真以为自己只是小猫吗?小猫都不会因为一个蛋黄就饱腹的。
但里纱正在向他敞开所有他未曾见过的她,这个诱惑太大,他没能忍住。
中午带她去吃点好的吧。他这么想。
“找到了!”里纱从书房灰头土脸的出来,她手上抱着两大本相册兴高采烈地捧到他面前,“你要看相册吗?”
里纱拥有一个摄影师爸爸,从小到大她的照片就多如牛毛。相册里的都还是精心挑选后冲洗出来的,那些重复了几百张不知道哪里不一样的照片更是无法计数。
这两本相册的厚度超乎寻常,而且是超常规的大开本。大到她们两个人并肩坐着足以一人捧着一半。
最前面的里纱甚至还在襁褓中,真不知道爸爸是出于什么心态把这样的照片挑了四张放到相册里的。里纱看着刚出生皱巴巴的自己有点嫌弃。
狱寺隼人眼里有滤镜,觉得那个完全看不出里纱影子的婴儿可爱,也觉得她嫌弃小时候的自己很可爱。
往后翻的里纱含着奶嘴、开始会满地乱爬。小时候的里纱似乎精力旺盛,远不像现在是个运动苦手。
狱寺隼人指着其中一张照片问道:“这是第一次站起来吗?”
照片中的里纱扶着墙,其实不能完全算站起来。因为她的膝盖还抵着墙。比起站起来,这更像是扶着墙在爬。
里纱想了一下:“也算吧,但是爸爸说我第一次走路是因为他买的鱼从水池里跳出来了,我去追鱼。”然后被鱼尾巴狠狠扇了两个嘴巴子……这个事情有点丢人,而里纱本人全无映像,但又觉得这应该不是爸爸编来骗她的。
因为她确实很讨厌鱼。
里纱纠结再三,还是把这件糗事告诉狱寺隼人了,并且三令五申:“我不记得这件事,也有可能不是真的。”
狱寺隼人果真笑了。他点点头,一本正经:“我知道,可能是你爸爸编来逗你的。”
里纱有点满意。她又领着狱寺隼人往后看。
幼儿园时的里纱已经具有了漂亮的雏形,穿着校服斜挎着小包戴好帽子站在校车旁的样子谁看了心都会化的。
狱寺隼人无法想象她的父母每天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把她送上校车、送去幼儿园。他绝对不忍心的。万一弄丢了怎么办?
这个话他不好意思跟里纱说。因为听起来他很像变/态。
“这里开始就是小学了。”里纱指着一张她穿着并盛小学校服站在校门口的照片说,“小学的照片就有点多了。”
何止是有点。
狱寺隼人甚至看到了一张里纱小学不知道几年级的习题册照片。题目是1-0=()。括号里面被画上了一个歪歪扭扭的1。因为他知道1-0=1所以才会认为那是1的。不然这可能是个波浪线或者简易版的毛毛虫。
里纱的照片丰富到他好像看了一段她人生缩影的幻灯片。
幸福的光辉从照片里散发出来,投映在他身上,他知道里纱想和他分享这份幸福。
——因为在他们翻
看完两大本相册后,里纱又从书房里找出了一台她爸爸退役下来的相机兴致勃勃地说要和他拍个合照冲洗出来放进相册里。
照片是一种能让瞬间定格成永恒的魔法。
狱寺隼人迟钝地开始知晓这种魔法的重要性。
他的灵魂永不转世,千百万年后,只有这个魔法永不褪色。
他明明比任何人都需要这个。
“狱寺?”里纱把相册放回去,回头看见狱寺隼人对着相机在发呆,“在想什么?”
狱寺隼人认真道:“我准备学一下摄影。”
里纱不明所以,但表示尊重:“加油。”
今天原定是要去东京逛一天的,因为计划外的事情耽搁了一个上午,她们临时改变了行程。
里纱小时候经常去隔壁黑曜镇的黑曜乐园,那时的黑曜乐园还没有废弃,是里纱最喜欢的周末活动之一。后来黑曜乐园的人流量变少,园长渐渐无力承担营运费用,这座昔日的乐园就被荒废了。
里纱也是昨天在同学会上听麻生说,黑曜乐园前几年被新园长买下后装修后重新开业了。
“黑曜乐园……”狱寺隼人想到那个地方就有点嫌弃。
在他的记忆里,这是个和六道骸绑定的地方。
里纱不知道这一茬:“其实黑曜乐园和黑曜中学很近,我们国中的时候黑曜中学名声还挺差的,据说里面都是一些不良。不是有发生过那种事吗?袭击并中学生的那次。”
“啊。”狱寺隼人知道,“就是六道骸搞的鬼。”
“哎?”里纱很惊讶,“是骸君吗?为什么?”
狱寺隼人不屑道:“说是要抢夺十代目的身体以此来掌控全世界的Mafia,十代目怎么可能让他得逞。”
感觉有点中二。
里纱没敢说。
新的黑曜乐园竟然意外的客流量很大。里纱和狱寺隼人去买票的时候前面还小排了一点队伍。
身边的人都在兴奋地讨论着即将开始乐园之行,里纱听了一会儿:“好像是说鬼屋特别有意思,你怕鬼吗?”她问狱寺隼人。
狱寺隼人回答得很快:“怎么可能怕那种东西?”
三十分钟后,里纱被某个声称“怎么可能怕”的人紧紧拽着手。
狱寺隼人看上去云淡风轻:“别怕,抓紧我。”
“嗯……”
可是她不怕啊。里纱动了动手指,感觉到狱寺隼人抓她更紧了。
啊呀啊呀。
她笑弯了眼。
几乎无所不能的狱寺隼人,竟然还有这么大的弱点。
里纱和狱寺隼人在并盛待了四天,期间狱寺隼人还跑去东京斥巨资购买了一台相机,假期的第五天他们终于启程前往这趟旅行的下一站。
这一站她们定在了巴黎。
作为和米兰齐名的时尚之都,里纱也不是第一次去了。只不过之前去的时候要么是小时候去玩,要么就是工作原因去出差。
“你来过巴黎吗?”
“没有。”狱寺隼人说,“西欧这块是雾部和晴部在跟进,不怎么熟悉。”
“原来你们是按地区划分工作范围的吗?那你之前去拉斯维加斯出差,你负责北美?”
狱寺隼人:“那块都是。不过重心是在北美。”
从机场出去,里纱和狱寺隼人打车去了预定好的酒店。
“著名的景点你都看过吗?”狱寺隼人问,“埃菲尔铁塔、巴黎圣母院之类的?”
里纱摇头:“没有。”
狱寺隼人:“那卢浮宫?”
里纱微笑:“我去香榭丽舍大道比较多。”
狱寺隼人虽然没来过巴黎,但也知道香榭丽舍大道是世界三大繁华中心大街之一。简而言之,她是纯来逛商业街的。
“没办法啊,爸爸的工作经常就是到这里拍摄,你说的那几个著名景点对拍摄管理很严格的。”里纱说,“香榭丽舍拍照很出片的哦?”
“你有拍过吗?”
“爸爸给我拍过很多。”里纱一边回忆,一边翻找自己手机里的相册,“我没怎么存,你见过的,都在相册里。而且国中开始爸爸妈妈就离开并盛各自恢复了工作节奏,我留在并盛学习,没再怎么出来玩过。”
相册翻到最前面,只有一张小学时和爸爸妈妈一起拍的合照。
这张应当是当时的同行者为她们一家抓拍的。因为不是出自爸爸之手,所以没有进入相册的资格。
照片里的里纱并没有在看镜头。
她被爸爸抱在怀里,扒着窗玻璃在看橱窗里人台上闪闪发光的宝石项链。爸爸应该是怕她摔了,一脸慌乱。妈妈淡定地站在一旁,眼神捕捉到了摄像头,凌厉地扫过来。
里纱指尖拂过屏幕里照片上幼小的她。
原来她的喜好从小时候就已经初见端倪了。
狱寺隼人也凑过来看照片:“你小时候这么小。”
“不要说这种会让我觉得你是智力障碍的话好吗?”里纱转脸看他,“谁小时候不小?”
狱寺隼人摸了摸鼻子:“一种感觉。”
这家店位于香榭丽舍大道西段的高级商业区,是有名的设计师品牌,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还没倒闭。
狱寺隼人提议:“再去一次吗?我给你拍照。”
“好啊。”里纱确实也有点想去。
香榭丽舍大道还是一如既往地繁华。往来的游客熙熙攘攘,里纱和狱寺隼人比照着照片里的位置和牌子去找那家店,最后在临近街尾的位置找到了这家店。
这么多年过去,门口的橱窗一如既往地展示着璀璨的珠宝首饰,来往的行人游客,偶有人为之驻足。
狱寺隼人早已将相机的说明书背的滚瓜烂熟,但用来正式地给里纱拍照还是第一次。
他将镜头对准里纱。
镜头里的里纱和往常的好像有些不一样,但他抬头用肉眼去看又发现并没有什么变化。
理不清这是为什么,狱寺隼人只能先按下快门。
“咔嚓”一声,定格时间的魔法奏效了。
第57章 伦敦见家长了
拍完了照,里纱推门走店里。店内的灯光并不明亮,但足够了。满墙满柜的珠光宝气并不需要额外的灯光照耀。
这家店还有一条通道延伸到内部,通道两侧贴满了手绘的设计图纸。
里纱问店员:“这里面是什么?”
“如果您需要私人订制的话,我们会带您去里面和我们的设计师交流。”柜台的店员礼貌地回答。
里纱恍然原来设计师品牌做起来之后还能用这种模式经营。学习到了。
“这条……”狱寺隼人没有跟上来,他在一个展台前驻足了。
里纱走回去:“怎么了?”
“是不是照片里的那一条?”狱寺隼人不太敢确定,“我看着有点像。”
里纱低头,看清这条宝石项链的瞬间她愣住了。
——这确实和她幼时那张照片里的那条宝石项链长得一样。
但已经过去这么多年,那条项链还会在这吗?
还是说这是复刻品?
“你好。”狱寺隼人已经转头去找店员,“我想了解一下这款。”
店员戴上手套将这条宝石项链从柜台里取了出来:“二位真有眼光,这是我们店30年的经典款,宝石主体选用的是海蓝宝石,颜色饱和度很高,这是可以看到的。”店员向她们展示了一下宝石项链的主体部分。
“相信二位应该有一定的了解,虽然低品质的海蓝宝石在珠宝中远不如其他相同品质的宝石,但高品质的海蓝宝石却是非常珍贵稀少的。”
30年的经典款。
从时间上来看也的确是照片里那一条。
狱寺隼人:“好的
,麻烦开单。”
里纱和店员双双惊讶看向他。
里纱:“你要买?”
店员则是惊异于他做决定的速度:“您不再考虑一下吗?”
狱寺隼人朝里纱点了点头:“我收藏。”他对店员说:“直接开单吧。”
见顾客这么爽快,店员的笑容更真诚了些。她手脚麻利地将这条项链打包带去前台:“这边结账。”
“真的假的?”只有里纱还没想明白。
等狱寺隼人结账回来,他没有让店员打包这条项链,而是直接拿给了里纱:“我帮你戴上?”
“为什么买这个?”里纱问他。
“想拍个照。”狱寺隼人说,“像刚才那样,你戴上这条去橱窗再拍一张。”
这条项链是小时候的里纱扒着橱窗眼巴巴望着的,她应该是很想要的。不过大人总是会认为小孩子只是单纯喜欢亮晶晶的东西,不会认为她会需要一条价值昂贵的宝石项链。
里纱隐约明白了一些他的想法。
狱寺隼人的相机里又多了第二张照片。
之后的几天她们一起去了狱寺隼人说的埃菲尔铁塔、巴黎圣母院和卢浮宫,狱寺隼人用他那拙劣的摄影技术为里纱留下了不少照片。其实里纱的意思是她们可以摆脱路人帮她们拍一些合照,结果狱寺隼人不知道是什么运气,随便找的一个路人不太道德,拿到相机转头就跑。
相机当然是没被抢走的,但狱寺隼人开始极为宝贝他的相机,不再让外人碰了。
在巴黎玩了五天,里纱开始为下一站去哪发愁:“想去看一些没见识过的东西。”
“那要不要去维也纳?”狱寺隼人提议。
“维也纳?”里纱转头问他,“为什么是维也纳?”
狱寺隼人摸了摸鼻子:“维也纳金色大厅,你应该没有去过?”
音乐也是艺术的一种,或许会对里纱找寻灵感提供一点帮助呢?
“这个听上去很不错啊……”里纱真有点心动了,“虽然完全不知道维也纳金色大厅是什么样的,但感觉就是很厉害的地方。”
她拍板:“我们去吧!”
里纱的音乐素养有限,平时也不会去听演奏会,当她跟着狱寺隼人抵达维也纳坐在台下时只觉得这里的确不负金色大厅的名号。整个室内金碧辉煌。
至于音乐水平怎么样,她只能说至少她还没睡着。
“有什么感觉吗?”狱寺隼人问她。
里纱朝他眨了眨眼睛。
狱寺隼人了解了。
里纱朝他露了一个卖乖的笑:“我觉得你弹的比较好听。”
没有真情,全是虚伪。
但里纱也并非毫无收获。
从维也纳离开,她们又飞了伦敦。妈妈正好在这里。
“妈妈说有空吃个晚饭。”里纱挂掉电话转头问狱寺隼人,“去吗?”
猝不及防就要见家长了,狱寺隼人第一反应是紧张:“去。”
里纱想起她还没有跟妈妈说过她已经换了一个男朋友的事,低头发了条消息。
里纱:新男朋友也来。
时见美帆:?
时见美帆:怎么就新男朋友了,白兰呢?
里纱:分手了。
时见美帆:行吧。你自己有数就好。
里纱:嗯嗯。
时见美帆:新的这个是哪的人?你在米兰认识的吗?
里纱:混血。
时见美帆:那很帅了?其实妈妈觉得白兰就已经很帅了,当模特都可惜,出道应该会爆火。
里纱:……你们什么时候见过了,爸爸跟你说的?
时见美帆:你从游轮回来那次,你不是骨折了吗?白兰来你家里收拾行李说要去医院照顾你。我们还去看你了,你忘了?
里纱顿住。之前她重伤的时候的确是白兰帮她瞒过了父母,不过白兰解决之后没有跟她说详情,所以她也是现在才知道白兰是这么解决的。
骨折住院,大概是用幻术骗过爸爸妈妈的。确实是个好办法,骨折的修养期刚好能覆盖她的,后面说起来都合理。
里纱:最近都在想设计了,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时见美帆:行了,我这儿还有事,晚上见。
里纱:工作加油[端茶]
狱寺隼人对即将要见里纱的母亲这件事略微紧张。
事实上他其实是一个不怎么尊重长辈的人,如果给他的性格构成建成一个档案,那么其中就会有一条“讨厌年长”的人。
不管是他原生的家族还是彭格列自诩德高望重的旧时代迂腐成员都没给他留下什么好印象。
这世界上值得他尊敬的人寥寥无几,而里纱的父母恰好是其中翘楚。
他所紧张的在于他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善于讨长辈喜欢的小辈。
万一里纱的父母不喜欢他,不愿意把里纱托付给他,那怎么办?
在去见时见美帆之前,他想了一万种说辞,甚至问里纱:“我是不是应该带礼物去?买什么比较好?”他身边可供他参考的女性实在不多。
这个时候碧洋琪变成了一根稻草。
狱寺隼人:老姐,四五十岁的女人喜欢什么?
碧洋琪:你这个年龄定位很微妙啊,你要去见谁?
狱寺隼人:里纱的母亲说要请我们吃饭。
碧洋琪一下子就来劲了。
她这个拧巴又别扭的弟弟能追上里纱已经是她意外之喜,没想到进度这么快就拉到了见家长,再这样下去,岂不是很快就能结婚登记?
之前里纱在彭格列养伤的时候碧洋琪就有了解过她的家庭构成,她知道里纱的母亲是设计师,因此这会儿也省去了探听的时间。
她一股脑给狱寺隼人发了十来张照片。
碧洋琪:给里纱看一下,挑一个买。记住,买一个就好。
狱寺隼人:谢了。
里纱其实觉得不用买:“只是吃个饭,你别这么紧张。”
但是狱寺隼人十分坚持,所以她从一堆照片里面选了个妈妈常消费的牌子。
赴约之前里纱回酒店换了身衣服,她从行李箱里找出狱寺隼人在巴黎给她买的那条海蓝宝石项链,对着镜子比划:“你觉得这样搭吗?”
其实这条项链的设计偏华丽,里纱出来旅游带的都是轻便的衣服,并不算很搭。
“你要戴上吗?”狱寺隼人帮她把头发撩起来,“配个大卷是不是会好一点?”
“好像是。”里纱看了眼手机,“还来得及,帮我拿下卷发棒。”
狱寺隼人也看了一眼时间,有点忧心:“来得及吗?是不是提前去比较好?”
“不用。”里纱淡定地卷发,“妈妈时间观念很差,她会迟到的。”
尽管里纱是这么说的,狱寺隼人还是前所未有的在意时间。
里纱嫌弃他晃来晃去的碍眼,停下卷发棒朝狱寺隼人勾了勾手指:“你过来。”
狱寺隼人依言走过来。
里纱拽着他的衣领把他扯下来轻轻吻了一下:“安静一点,不会迟的,坐着去。”
“……”狱寺隼人到门口待着去了。
等里纱收拾好出来,狱寺隼人指尖已经夹着烟了。
里纱好笑地看他:“这么着急?”
“没抽。”狱寺隼人尴尬地收回去,“我现在不抽了。”
“挺好的。”里纱用指尖勾上鞋子,“走吧。”
尽管里纱信誓旦旦地保证她那没有时间观念的妈妈一定会迟到,但当她们抵达餐厅的时候,时见美帆已经坐在包厢里了。
“……”
这下轮到里纱尴尬了。她转头想安抚一下狱寺隼人,发现身边的人已经灵魂出窍石化了。
她小声说:“不至于,不至于。”
“来了?”时见美帆抬了下手,看见狱寺隼人的脸,她笑了一下,“你好,我是里纱的妈妈。”
“您好。”狱寺隼人赶紧回魂,“我叫狱寺隼人。”
因为在并盛编过,所以目前狱寺隼人对不知情者的身份就是在证券公司上班。怕被里纱的家人嫌弃不会赚钱,狱寺隼人执意把他普通职员的身份调高了几个档次。
里纱表示他真是多虑了。
在时见家里掌握话语权的是妈妈和她,她们两个
是一个赛一个的颜控。
狱寺隼人有这张脸就够了。
第58章 伦敦邀功
晚餐大多数时间都是里纱在和妈妈聊Self的开业事宜。
狱寺隼人全程就是这个包厢里一个精致的摆件。
中间发现店家有一道菜一直没上,时见美帆转头问狱寺隼人:“能麻烦你去看看怎么回事吗?”
狱寺隼人敏锐接受到了这句话潜藏的信号——里纱的妈妈想和里纱单独说点话。
他无措地看了里纱一眼,抿唇起身:“好的,我去看看。”
里纱回了他一个眼神。
“长得倒是不错。”时见美帆品评道,“人有点闷。工作还可以,至少能稳定在意大利,不像你爸到处飞。能请长假出来陪你旅游,也很重视了。”
里纱笑了笑:“直到要见你特别紧张,还去买了见面礼。”
时见美帆看向被搁置在一旁的礼盒:“你给他支招的?”
“没有。”里纱说,“他姐姐提供的场外援助。”
“那家里人也挺重视的,不错。”说完狱寺隼人,时见美帆的目光落到里纱身上了,“新买的项链?和衣服不是很搭啊。”
终于等到她问:“在巴黎买的。”她问妈妈:“觉不觉得很眼熟?”
时见美帆端详了一会儿摇头:“没印象了,哪个牌子的新款?”
“不是。是很旧的款。”里纱从手机相册里翻出那张照片,“你看,是我小时候喜欢的这条。他看了这张照片提议想去这家店,进门发现还有这条就卖了下来。”
时见美帆终于悟到了里纱今天没有合身的衣服也要戴这条项链的原因:“你小时候看哪个橱窗不喜欢?整条街亮闪闪的橱窗你都扒,现在就说小时候喜欢这条了?”
这顿晚饭谁都重视,而里纱不动声色地掏出了大招。
时见美帆摇了摇头:“会给人撑腰了。”
“哪有。”里纱笑,“你觉得哪里不好,我肯定狠狠批评,让他改。”
“行了。”时见美帆说,“就没打算管你,九月的行程我已经空出来了,加油啊乖宝。”
“嗯。”里纱弯眼,“我已经有点想法了。”
时见美帆在餐厅门口和她们分开。她所乘坐的出租车刚离开视野,狱寺隼人就迫不及待地问:“你妈妈是不是不喜欢我?”
“你是和我谈恋爱,你管她做什么?”里纱挑眉,“我喜欢你不就好了。”
狱寺隼人又在纠结里纱妈妈不喜欢他的事,又被里纱的喜欢说高兴了。脸上的表情扭曲好笑。他急着表真心:“我是担心……”
“没关系。”里纱说,“我知道的。”
因为真心对待,所以想得到身边人祝福。
她捏了捏狱寺隼人的侧脸:“妈妈说你长得好看,应该有不错的基因。”
狱寺隼人从来没有这么感谢过自己的脸。他想起里纱也说过好几次他真好看,原来脸是这么重要的竞争力。
她们在伦敦玩了几天又飞去了纽约。
纽约时报广场被称为“世界的十字路口”,站在这里,里纱其实并没有特别惊艳。大概是在网络上已经看过很多照片,所以涌动的人潮和霓虹灯牌都在意料之中。
“感觉……”里纱轻声说,“没有满足预想中期待值。”
狱寺隼人低头看她。
一个月的采风旅行已经接近尾声,二十几天日夜不分地相处让狱寺隼人已经很熟悉里纱的各种神情。尤其是她有灵感的时候,眼睛会格外专注,映射目之所及的环境光,流光溢彩。
现在她没有这种光彩。
他提议:“要不要换个地方?”
“什么?”里纱抬头,“有比这里还特别的地方吗?”
“我不知道。”狱寺隼人说,“但至少我觉得风景会更好。”
狱寺隼人要带里纱去的地方离时报广场很近,步行过去就是五六分钟的时间。
“之前因为工作来过这附近。”坐电梯的时候狱寺隼人向里纱解释,“当时就觉得这里顶楼眺望出去的景色和你家阳台很像。”
“和我家阳台很像那不就大事不好了吗?”里纱哭笑不得,“虽然我大概能明白你想说什么。”
洛克菲勒中心的顶层有一个峭石之巅观景台拥有俯瞰这座城市的最好视野。这里没有时报广场上喧嚣嘈杂的环境音,只有高处独有的萧瑟微风在身侧吹拂,从前往后,吹向远方。
五彩缤纷的霓虹灯在绝对距离下模糊成斑驳的色块,天边云彩被此点燃,形成紫金色的海洋。
“我知道了……”里纱的眼睛汇聚起神采。
狱寺隼人看得入迷。
里纱兴奋地转过来看他:“其实设计都有思路了,之前就是一直没有想好宝石主体要用什么!”
“现在想好了吗?”
“嗯!用欧泊!”
“欧泊?”
“欧泊(Opal),源于拉丁文Opalus,意思是‘集宝石之美于一身’。作为Self的首秀,是不是很合适?”里纱说,“我也是看到这片景色才想到。汇集一切光源才映生出的景色。而欧泊恰好就是以变彩闻名的宝石。在不同角度下,欧泊会因为多种因素呈现出单彩或多彩的瑰丽色彩。”
里纱再次回看那片紫金色的海洋,脑海里浮现这一路走来所有的灵感。
她知道该做什么了。
怀着这样的冲劲,里纱立刻就准备回国了。除了要绘制和完善正式的设计图以外,还要去收集最重要的宝石主体,收一块变彩效应最多的七彩欧泊。
这个消息在第一时间就被里纱和狱寺隼人传遍了她们的关系网,现在有资源的人几乎都在为里纱寻找七彩欧泊的线索。
天然欧泊一向稀缺,更不要说高品质的七彩欧泊了。
算上工匠打磨雕琢的时间,从现在开始找,留给她的时间也不算多了。
虽然里纱急着回国了,但其实狱寺隼人的假期还剩一点尾巴。他没有选择和里纱一起回国,而是在送里纱登机后转头就飞去了多伦多。
老姐年初在多伦多任务的时候任务目标恰好是一个当地有名的一个宝石收藏家,那里说不定会有天然七彩欧泊的线索。
唯一的问题是,任务目标应该是已经被老姐解决了。他的藏品现在去向未知。
好在多伦多有彭格列的分部据点,此前老姐的任务情报就来自于多伦多分部。他应该还能去打听到点什么。
“宝石收藏家的藏品去向吗?”分部的总负责人听到狱寺隼人的问题很意外。他还以为岚之守护者亲临一定是有什么重大事件要发生,没想到岚之守护者关心的是……额,宝石?
他虽然不理解,但活还是要干:“碧洋琪得手之后这条线就算结束了,不过我们确实有跟进过一点后续。宝石收藏家有三个子女,光是争家产的官司就打了六个月。藏品应该是都被宝石收藏家的小女儿玛蒂娜继承了。”
和眼里只有金钱和产权的两个兄长不同,玛蒂娜深知父亲的这些藏品也绝对价值不菲,因此她在财产争夺中只瞄准了这一部分,最先顺利拿到她想要的东西从中退出。
狱寺隼人又去调查了这位玛蒂娜,发现她在继承到父亲的藏品之后就开始变卖藏品变现。
按这个趋势的话,如果她手上真的有里纱需要的欧泊,那么应该只要花钱就能买到。
狱寺隼人在一场社交晚宴上见到了这位玛蒂娜女士,他目标明确单刀直入。
“欧泊?”玛蒂娜上下打量了狱寺隼人两眼,“真可惜。”
狱寺隼人对她冒昧的眼神感到不适,微微皱眉:“什么意思?”
“如果你早来半个月,我还能用它和你做笔不错的交易。”玛蒂娜说,“不过我半个月前已经把它送去拍卖行了。明天就是拍卖会,这个时候取回来可太麻烦了。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你……”
“既然如此,那就不麻烦你了。”得到了宝石的准确去向,狱寺隼人毫不留恋地转身。
拍卖会的入场券不难拿。狱寺隼人原本想和里纱分享一下,但又怕出什么意
外又或者这块欧泊并不符合里纱的要求,所以决定还是等彻底拿到手再说。
他没提欧泊,只给里纱发了一个拍卖会现场的照片。
狱寺隼人:[照片]
里纱:你去拍卖会了?
狱寺隼人:嗯,多伦多的拍卖会。
里纱:是去买什么?
狱寺隼人:没什么特别的,在这边有事所以顺便来看看。
里纱:有好东西记得分享[Happy]
狱寺隼人没注意到自己在笑。
他已经觉得那块欧泊是囊中之物了。最迟24小时,他就能捧着去找里纱献宝。
等待欧泊的过程无聊且漫长,他唯一的乐趣就是在拍品中找到还算有趣的发给里纱。
狱寺隼人:诅咒海螺,据说会诅咒听到海浪声音的人。
里纱:什么诅咒呢?
狱寺隼人:没说……
里纱:好没用的东西。
狱寺隼人:……
好不容易等到欧泊抬上来,狱寺隼人终于打起精神听拍卖师介绍。这的确是一块罕见的天然七彩欧泊,最难得可贵是它未经任何雕琢,仍然保持原石的模样。
多伦多和米兰有着五个小时的时差,拍卖会是在下午举行,米兰已经是深夜。
里纱刚要放下手机睡觉,手机就接连响起了几条收到讯息的提示音。
她想着还在参加拍卖会的狱寺隼人,猜测大概是他,又拿起了手机。
狱寺隼人:[照片]
狱寺隼人:这块行吗?
第59章 米兰弗兰在绝佳的时机登场了……
里纱的设计图在回到米兰一周后完成了初稿。
狱寺带回来的天然欧泊当然是要留到最后定稿再用的。为了看效果,里纱不仅自己用幻术试过,还特意找上六道骸拜托他演示一遍。
“Kufufufu,我的幻术可不是用来做工匠工作的。”
“拜托了骸君,时间紧任务重,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才能做到和真实相差无几的幻术。”里纱说,“就算是用人造欧泊送去打造看效果也要一定的工期,幻术能做到过初稿的话就可以节省一次时间了。”
六道骸嫌她烦人,又怕被赖上,想到自己还有一个很好使的徒弟,愉快地把人卖了。
“弗兰?”里纱念着这个名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是我师兄吧?”
“师兄?”六道骸突然笑了起来,“Kufufufu,真是有意思的说法,如果你见到他也能叫得出口,我没意见。”
由于六道骸这个笑太过微妙,里纱还是有点警觉的。她决定先问一下狱寺。
出门去工作室的路上,里纱给狱寺隼人打了一个电话。
“弗兰?六道骸让你去找他?”狱寺隼人的声音一听就是不赞成,“那家伙是巴利安的人,很危险,脑子也不太好,还是不要找他了吧……”
里纱茫然:“脑子不太好?物理意义上的吗?”
斑马线前的红绿灯跳转。
里纱在斑马线前停了下来。
“是精神意义上的。”狱寺隼人说,“巴利安的人都有点不正常,很难跟他们交流的。”
“你的同事还真是……”她话音未落,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斑马线上,“嗯?”
狱寺隼人问:“怎么了?”
“有个车……”里纱以为是红绿灯变了,这车没赶上绿灯,她转头看了一眼信号灯。
不对啊,还是绿灯。
下一秒里纱就听到车门打开的声音。
“狱寺!”里纱预感不好,“我在工作室两个街口外的十字路口——”
“里纱?”狱寺隼人没得到回音。
下一秒,电话被挂断了。
绝对是出事了!狱寺隼人猛地起身往外走。他一边往车库赶,一边给迪诺发消息。
里纱在加百罗涅的地盘安然生活了这么久,所有人都放松了警惕。实在是想不到现如今还有什么人会在明知里纱受到加百罗涅和彭格列双重保护的情况下依然要去针对她。
明明没有任何利益冲突才对。
到底是谁?
和对情况一无所知的狱寺隼人不同,里纱在见到车里那个人的第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的身份。
——他长着一双和狱寺隼人非常相似的眼睛。
“初次见面,时见小姐。”男人穿着体面的正装,和里纱看过的狱寺隼人更像了,“你可能不认识我……”
“不。我大概知道你是谁。”打断长辈说话其实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但因为里纱对狱寺隼人名义上的生父没什么好感,所以没有打算多客气,“为什么来找我呢?”
男人的表情变了:“他和你提过我?”
“嗯。”里纱坦然道,“但你的形象不是很好。”
男人笑了笑:“那又怎么样呢?我终究还是他父亲。他清算了那么多人,最后不也不敢动我?”
里纱也跟着笑了:“我觉得你可能想的太乐观了。”
“你这么和我说话,不怕激怒我?”
里纱气定神闲地坐在车上,看着比她身边的前Mafia首领还要有底气。
男人被她的态度震慑住,迟疑道:“据我所知,你只是一个没有任何战斗力的普通人。”
“是的,你的情报没错。”里纱微笑了,“但是我恰好随身带了保镖。”
“请不要这样称呼me好吗?me的本职好歹还是杀手。而且me可是一听到师父的吩咐就从巴勒莫连夜赶过来了这才正好遇上师妹你被这种不明身份的中年老男人劫持,me可是大功一件啊。就算不喊me一声救命恩人,至少也应该叫一声师兄吧?”
在里纱被请上车前,她的手腕被一只冰凉的手抓住。随之而来的是视线里飘散的雾气和少年平稳无起伏的语调:“哇,me来的太及时了。真是时机完美的救场,师父应该要感谢me拯救了他新收的弟子。”
这下少年的身份无需多介绍了。
里纱已从字里行间听出来,这就是六道骸给她介绍的那位弗兰。
看到青蛙头少年真身的瞬间,里纱终于知道为什么六道骸会在听到她说“师兄”的时候露出那么微妙的表情了。顺便她也理解了为什么狱寺隼人会说这名叫弗兰的少年精神上有点问题。
正常人会戴着这种帽子到处行动吗?杀手戴着这么显眼这么特征明显的帽子真的不要紧吗?
但里纱一想到少年高超的幻术又觉得合理了。
因着有弗兰在身边做底气,里纱这才有恃无恐地上了车。不然她就会直接用幻术脱身。
男人显然也认识弗兰,他的表情终于没有了和里纱谈话时的傲慢和游刃有余变得惊恐起来:“巴利安的……”
巴利安是彭格列的独立暗/杀部队,暗/杀部队的成员会出现在这里来找他,怎么想都是很不妙的情况。
弗兰面无表情地抬手:“啊,你放心。me没有接到杀你的任务,不过等一下就不一定了。”
“你什么意思……”男人话没说完就被手机铃声打断。
里纱微笑:“你接一下比较好。”
虽然是个陌生号码,但是男人还是预感到了这通电话来自谁。
他目光不善地看向里纱:“是你找他了?”
“我想,他应该是不许你见我的。”里纱有这样的自信和底气,“如果你想见我,应该先走一下流程,比如征得他的同意。”
在这个男人对狱寺隼人造成伤害的时候,他一意孤行,没有为他自己以外的任何考虑过。
这源自于他对自己处于绝对上位的傲慢,认为任何人都无法违逆他的心意,任何人都应当忍受他的一切决定。
包括直至狱寺隼人长大反击后的现在,他依然傲慢的认为他可以越过狱寺隼人来直接找上狱寺隼人所珍视的人。
这个男人仍然认为自己所掌握着权利,哪怕是仅有血缘关系在维持着的父权。
里纱不知道他来找她是想做什么,她也不关心。她唯一想做的事是将之从美好幻想中拖入现实。
即给他意料之外的羞辱。
对待一个自视甚高的人,只要比他更傲慢,他的防线就会不攻自破。
男人的脸色阴沉起来:“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敢这样和我说话。”
“别理他。”狱寺隼人的声音突然在车厢里响起。
迟迟等不到那个男人接电话,狱寺隼人失去耐
心,找上强尼二远程帮他强行打通了男人的电话。
虽然电话是男人的,但他却只和里纱说话:“你还好吗?有吓到吗?有受伤吗?”
“我没事。”里纱说,“弗兰在我身边,我想他应该很乐意送我们到工作室去。”
狱寺隼人虽然诧异弗兰的存在,但眼下的确是让他心安的保障:“工作室见,我很快就到。”
挂掉电话前,他忍不住又嘱咐一句:“他说什么你都当是狗叫,别听。”
里纱莞尔:“工作室见。”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对话像一记无形却沉重的耳光扇在男人脸上,偏偏他此刻敢怒不敢言。一张脸青红交加,滑稽可笑。
因为那名穿着巴利安制服的少年还在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就是这样,可以请你送me们去工作室吗?”
二十分钟后,里纱安全抵达了工作室。
她和弗兰刚一下车,那辆黑色的轿车就一脚油门向远方开去,颇有些落荒而逃的味道。
里纱低头直视青蛙的双眼:“你是弗兰,对吗?”
“啊嘞?me其实不是青蛙哦?”少年的眼睛古板无波。
“抱歉。”里纱把视线下移了几公分,“谢谢你帮了我,你是刚好在这附近吗?”
“不是哦。”弗兰说,“me可是连夜从巴勒莫赶来的。”
里纱不禁好奇:“为什么?”
弗兰:“因为me很好奇啊,能脚踩那个可怕的白兰和彭格列的炸/弹小子两条船的是什么样的女人。”
里纱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谣言,她没有急着反驳,而是问弗兰:“现在你看到了,有什么感想吗?”
少年默默地看了她一会儿:“漂亮的女人果然危险。”
里纱笑了起来:“那还真是谢谢你的肯定了。”
狱寺隼人很快也赶到了工作室。
这时的弗兰已经配合了里纱的需求,在危险的、漂亮的女人的要求下,他的幻术呈现出了七彩欧泊形态各异的光泽。
里纱终于在其中找到了最好的角度。她认真道:“幻术果然很好用,看来还是要努力学习才行。”
弗兰面无表情:“me可以给你推荐一个很厉害的幻术师,有钱什么都干的幻术师。”
里纱微微一笑:“我没钱。”
工作室的成立是比不小的开销,她几乎掏空了过去积攒下来的积蓄。
你没有,但是其他人有。弗兰刚这么想。
有钱的那个人就匆匆进来了。
他快步走到里纱身边,上下打量她:“真的没事?”
“你太紧张了。”里纱掐了一把他的脸,“真的没事。”
漂亮的女人果然危险。
弗兰这么想。
不让如何能像摸狗一样亲昵地揉搓彭格列飓风般的岚之守护者?
第60章 米兰婚姻和爱
清算的事被狱寺隼人留到了第二天。
里纱没有问及后续,证明她不在意,也完全信任他能处理好。
狱寺隼人当然不会辜负她的这份信任。
事实上,他已经很久没想起这个人。从他清算后到现在,至少有六七年了吧?
印象里只剩下那天晚上冲天的火光,他站在门口,耳边是求饶和咒骂声。其实仇恨没有维持那么深,比起文学作品里大仇得报的畅快,他更多的是麻木。
所以当男人直接从密道出逃的时候他没有阻拦。
这是他和碧洋琪心照不宣的默许。
不仅没有阻拦,连看一眼的欲/望也没有。
如果不是他今天意图不轨地接近里纱,狱寺隼人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再见这个人。
“说吧。”他声音平静,“为什么去找她?”
男人冷笑一声,把在时见里纱那里受到的羞辱折返成怒气洒向狱寺隼人:“我是你父亲,见一下你选择的女人有什么问题吗?选的什么人,一个——”
狱寺隼人的眼刀扫过来,男人顿时噤声。
这种下意识的恐惧让他感觉到自己的权威在被挑战,紧接着恼羞成怒:“你那是什么眼神?”
狱寺隼人嗤笑一声:“你还以为是十几年前吗?我已经不是那个离家出走的孩子了。”
男人噎住,而后避重就轻地换了一个话题:“我是为你好。罗德尼家族从以前开始就和我们交好,他的二女儿正好和你同龄,你们也到年纪了,正好适合结婚。”
“然后呢?”狱寺隼人问,“罗德尼的现任BOSS去年开始就因为重病住院了吧?他的儿子拉塞福德是个色厉内荏的草包,二女儿也不是什么强势的人,我有彭格列的职责在身。”
这么一清点,男人的目的不言而喻。
他觉得很可笑:“你还不死心?”
“我是为了我吗?”男人脸色涨红,“我是为了你!”
“我只会和里纱结婚。”狱寺隼人说,“我们的事不劳你惦记。”
男人还没死心:“漂亮的女人可以养,婚姻还是要选择……”
狱寺隼人打断他:“你就是这样哄骗了老姐的母亲吗?”
男人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什么?”
没有感情、只有利益的联姻。
狱寺隼人没有把这话说出来。
Mafia之间的确盛行。
此前他未有太深的感觉,这一刻感到无比恶心。
处于这个圈子里,所有人似乎都被明码标价,恭候着进行利益交换。A家族首领妹妹是B家族首领夫人,C家族的儿子需要围着D家族位高权重的长老转。再然后E、F……等回头一看,家族与家族之间产生了毫无感情的千丝万缕的联系。
近乎近亲交/媾的令人作呕。
狱寺隼人不想再在这里多待了:“我不想多做什么无畏的警告,你从今天开始移民去多伦多吧。”
男人瞪大了眼睛:“你要赶我走?你敢赶我走?”
“是你先越了雷池。”狱寺隼人冷声道,“你不该去见她,你没有这个资格。”
“你是不是疯了?你知道和她结婚你要被分去多少吗?”
“这就是你不娶我母亲的原因吗?”
骤然被翻了旧账,男人顿时哑然。但很快他又找到反击点:“我多次说要离婚娶她,是她不愿意。她那时已经得了重病,时间所剩无几,她不想拖累我……”
这个借口太过荒谬,以至于狱寺隼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狱寺隼人抬眼:“如果我只剩下最后一秒钟,我一定死在和她去婚姻登记的路上。”
他不愿意用预设里纱的死来打比方,所以调转了对象。
时至今日他才算彻底认清了他的生父。
他开始怀疑,多年前他说要与母亲结婚,是不是因为已经知道母亲时日无多。
“你不用担心我要分给她多少,我只害怕我拥有的不够多。”狱寺隼人说,“她比你以为的富足,是你永远不能理解的。”
说完这些,他转身要走,走到门口又想起什么:“你是不是忘记了,和你在一起之前,母亲也是前途无量的钢琴家。你从她身上获取的,不比你拥有的少。”
当天晚上狱寺隼人就让人扭送男人上了前往多伦多的飞机。
这已经是他最仁慈,也是最后一次仁慈。
看着航班从机场起飞,狱寺隼人才放心地离开。
他赶回去时里纱的家里还亮着灯。
“这么快?”里纱看到他有点意外。
狱寺隼人换了鞋进屋,看到里纱已经穿着睡衣,克制着没靠近她:“嗯,把人送走了。”
里纱不关心送哪了,她兴致勃勃地用幻术展示给狱寺隼人看她今天
的成果:“今天和弗兰确定下了最适合切割的部分,设计部分下午就送去工匠那里试效果了。”
“好看。”狱寺隼人夸赞。
他在里纱这有换洗的衣服,在米兰分部工作的时候只要不是工作缠身再晚都会回到这里睡。
就像他在巴勒莫时基本都是住在彭格列,而不是回他的高级公寓。
这个世界上于他而言能被称之为“家”的地方只有两个,家族和她身边。
等他洗漱完,里纱已经关了客厅的灯回房间。
他后知后觉地想到——里纱是不是在等他?
里纱的房间里也只开着床头的小夜灯。他进去的时候她正伸长了手去够掉在地上的充电线。
狱寺隼人快步走上去帮她捡起来。
里纱顺势就把手机给他了:“我明天有两个采访和拍摄,很早就要出门了。你不用给我准备早饭。”
“我送你。”狱寺隼人说,“最近我都在米兰。”
“嗯?你上半年还一直出差,原来你们不是这样的工作吗?”
狱寺隼人轻咳了一声。以前出差都是因为他单纯觉得留在总部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分部的建立他自己盯着比较放心才显得一天到晚都在飞。
去年和里纱重新建立联系后他已经放手了很多,结果因为欠下的人情叠加不得不去的两趟,又变成一直在出差了。
他说:“偶尔会有,上半年是刚好撞一起了。”
里纱点点头:“挺好的,不过我以后可能也会经常出去。工作室没做大之前订制可能还是要我主动去客户那边。好想赶紧成为订单多到可以随意挑选的大设计师啊——”
狱寺隼人勾唇:“慢慢来吧,先把首秀做好。”
他帮里纱给手机插上电,顺便打开闹钟:“明天几点?”
“六点。”
“这么早?”狱寺隼人定好闹钟放下手机,“你起得来吗?”
“呜呜呜不想工作——”
狱寺隼人弯腰凑到她面前:“里纱。”
“嗯?”
“你是在等我吗?”问出口的时候他略带紧张,怕是自己会错了意自作多情。
里纱从要早起的悲伤中脱身,抬头笑眯眯地看他:“这不是担心你太伤心了,等着安慰你吗?”
狱寺隼人嘴唇动了动,本来想反驳,但脑子转得快,伸手去抱里纱:“嗯。”
里纱猝不及防地抱住,看着天花板眨了眨眼睛:“不是吧?真的要安慰啊?”她抬手回抱狱寺隼人,迟疑地拍了拍:“他也没做什么其实。而且今天就算弗兰不在我也能脱身。”
“不是这个问题。”狱寺隼人说,“他不能有这个想法。他不能来见你。他不能那么说你。”
里纱试图坐起来,她这样挺费劲的:“无所谓吧,反正我对他说了更刻薄的话。”
那部分狱寺隼人没听到。他松开里纱看她的脸:“真的?”
“弗兰都在我身边了,我还能受闷气?”
狱寺隼人又不高兴了:“还是个小屁孩。”
里纱笑他:“你还要和小屁孩较劲吗?”
狱寺隼人大概也觉得他这样显得很幼稚,于是跳过了这个由他提起的话题,拿出了他绕到去伊诺千提那里取来的成品。
里纱看到匣子就瞪大了眼睛:“这么快!?”
“不算快了。”狱寺隼人说,“他中间还摸鱼去做他的研究,被我抓包了。”
里纱笑:“感觉你们两个跟小学生一样。”
“……”狱寺隼人把匣子递给她,“要试试吗?”
里纱接过来的时候手还有点微微颤抖。她拿起匣子上下左右地翻看,尽管已经看过很多次瓜从这样四四方方的小匣子里窜出来,但真正轮到她自己的时候还是不免会想——
这里面真的住着一只小猫咪吗?
狱寺隼人放出了大瓜:“别紧张。”
里纱点燃火焰,学着狱寺隼人的样子把火焰注入匣子。
靛青色的一团火焰落在了她腿上渐渐化形。
“嗷——”
“哎呀。”里纱抱起小可爱,“小老虎!!”
和小瓜差不多大小的白老虎眼神清澈地看着里纱。
里纱忍不住抱紧怀里揉搓:“真可爱啊宝宝。”
瓜有点吃醋,拱着脑袋挤进里纱怀里。
里纱摸摸瓜:“乖哦乖哦。”
瓜拱上来挤里纱怀里的小老虎。
大只的瓜把里纱挤到了床头。里纱控制不住瓜,转头看向在一边看戏的狱寺隼人:“你还看?”
狱寺隼人把瓜收回匣子里:“名字想好了吗?”
“嗯。”里纱把小老虎捧到狱寺隼人面前,“叫香香!”
和一脸痴呆的小白虎对视,狱寺隼人嘴角抽搐了一下,他甚至有点怀疑伊诺千提是不是找了一只智商有问题的白虎,但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夸赞道:“……好名字。”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