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大人，我并非是想通过您来做什么，我只希望，若有那么一日，您能支持我。”
五皇子目光灼灼地看着陆首辅。
有那么一日？陆首辅心中一惊，想要说什么，但是一想五皇子先前诉说的，到底还是暗自叹息一声，端起茶杯，朝其一敬。
五皇子没有得到他的准话，有些心有不甘，但是也不敢真的太过肆无忌惮。
毕竟陆首辅不是他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所能逼迫的，若是触怒了他，反而是一点儿成事的可能都没有了！
这样想着，五皇子在心中悄悄给自己顺气，而后起身对陆首辅拱手道:“今日多有叨扰，日后我可能还会来陆府，陆首辅不要命人将我拒之门外才好啊。”
陆首辅看着眼前少年强自镇定，到底还是点了点头，应下了其再次来陆府的事。
五皇子当即一袭，高兴地道:“多谢陆首辅。”
回到皇宫，五皇子刚换好一套衣物，便听到殿外有皇帝身边内侍的声音响起。
他没有丝毫意外地开门，外面是上次带他去皇帝寝宫的大内侍。
见到他出来，那内侍浮尘轻轻一挥手中浮尘，对五皇子露出了一个笑脸，这是之前不曾有过的。
“五皇子殿下，陛下有请。”
五皇子也笑着点头:“好，我这便跟着公公去。”
很快，皇帝的寝宫便到了。
五皇子被领进去，看到的依然是皇帝手不释卷的一幕。
待其行礼问安过后，皇帝“嗯”了一声，便直言问道:“今日，你去了陆首辅的府上？”
“是，不敢欺瞒父皇，儿臣之前送陆六小姐回府，见其似乎脚伤严重，便有些放心不下，去看了她一回。”
皇帝一眼便瞥到了五皇子面色微红，眼神略微闪躲的模样，顿时笑了一声:“难得你还有喜欢那些阿堵之物之外的东西。”
“父，父皇，陆六小姐不是东西，哎呀，我不是这个意思，陆六小姐是东……罪过罪过！”他期期艾艾地似乎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
因为说错了话，甚至还轻轻地打了几下自己的嘴巴。
皇帝见此，唇角一勾，目光不再紧盯着他，只漫不经心地又问道:“陆六小姐伤得如何，这次行猎你若有意，朕替你向陆首辅开口问问。”
“不不不，不必了！”五皇子听了，像是被吓了一跳似的，连忙涨红着脸拒绝。
不等皇帝变脸，五皇子又常常地一揖到底:“多谢父皇为儿臣费心，只是儿臣想，想自个儿打动陆六小姐。”
说着，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脸色暗淡下去:“陆六小姐，这次脚伤很严重，估计赶不上之后的行猎了，而且陆首辅年事已高，那日兴许不会参加行猎也说不定。”
皇帝听了，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光，放下手中书册，对五皇子安慰道:“皇儿莫忧，朕允准你去陆府追求自己的心上人，你且去仔细探听一下陆首辅究竟参不参加行猎。”
“若是陆首辅参加行猎，那么那日皇儿便去猎一双大雁来，朕亲自开口为皇儿提亲，如何？”
五皇子顿时激动地连连拜谢:“多谢父皇替儿臣费心筹谋，儿臣这就去……”
他说着，便一副迫不及待转身再去陆府的模样。
皇帝连忙叫住了他:“回来！”
“你刚从陆府回来，这就忘了？”皇帝故作不悦，“你也不瞧瞧这天色，这时候再去陆府，你是想借机留宿陆府么？”
五皇子顿时面红耳赤，呐呐不敢言。
“行了，急也不急在这一时，你先回自己的宫殿去吧。”皇帝摆手道。
“是，儿臣告退。”
五皇子冷静下来，再次长长一揖，半弯着身体，悄无声息地一步步后退至寝殿门口，守门的内侍打开门，他便退了出去。
他一直没有抬头，因此也不知道坐在那里的皇帝脸上早已没了笑容，目光冷淡地一直看着他消失不见。
三天后，五皇子再次去了一趟陆府，回来后十分沮丧地告诉皇帝，陆首辅此次不参加行猎一事。
而皇帝听了却是面露笑容，只安慰了一句:“好事多磨，皇儿要有耐心。”便将其打发走了。
也幸好，五皇子没有被他之前表现的那副慈父面孔所骗，因而只装作一副失意，对皇帝前后态度变化浑然不觉的模样，回到了自己的宫殿。
转眼，便是一月后的狩猎之行。
朝中大臣都知道此行有为皇帝补过被搅乱的生辰之意，因此都牟足了劲儿，想要猎一些独特的猎物进献。
而那些早已年老的臣子们，自个儿不适合出现在这种场合，也叫了家中子侄后辈来猎场，可谓是十分捧场。
陆首辅这次也是给足了皇帝面子，自己没来，三个儿子却是一个不落地都来了，除此之外，便是客居陆府的穆忱了。
皇帝召见了陆家三位公子，心中满意极了。
只因为他试探着提起陆六小姐与五皇子之事，而作为生父的陆大公子直言拒绝了。
这个陆大公子一本正经地板着脸，就像是国子监那些食古不化的老儒生一般:“多谢陛下抬爱，但吾女陆素素庶女出生，怎堪与真龙凤孙相配？”
传言中跳脱不知礼的陆三公子，更是出言接话道:“再说家父早已有言在先，家中子孙不得攀龙附凤，违者逐出家门，陛下，您可别好心害了我家侄女！”
陆二公子一言不发，只是不断附和着点头。
陆大公子严厉地瞪了一眼陆三公子:“三弟，怎可对陛下无礼，你是想要被父亲知道再罚你抄写《礼》么？”
陆三公子顿时低头不言，只脸上还隐约可见桀骜不驯之色。
皇帝却是通过这一番试探，心情大好，直接笑言不妨事，嘉奖了三人一番，便让三人离去了。
而他不知晓的是，离去的三人却是心照不宣地一笑。
另一边，穆忱骑着马，再一次与一身姜黄骑马装，身上以金线绣了无足鳞蟒纹样的五皇子不期而遇。
两人对视着，而后互相一拱手，便要各自离开。
只是在错身而过的时候，穆忱微微偏头，双唇微动。
一句似细线般细弱的声音传至五皇子的耳中:“我不管你想做什么，但如果牵连了陆素素，我一定会让你竹篮打水一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