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小殿下”差点儿从海云澜嘴里脱口而出。
却在这时候，看到孩子冲她摇了摇头。
真的是他！
小太子！
海云澜满脸惊愕。
而这时候，裴启宸已经朝着洛云舒走了过去，他拉起洛云舒的手，小奶音软软糯糯：“姨姨，我好饿。”
洛云舒的心在这一刻融化，放软了声音说道：“好，我带你去吃东西。”
吃东西之前，洛云舒要给他洗手洗脸。
洗完手之后，裴启宸却死活不让洛云舒给他洗脸。
洛云舒耐心劝着：“乖，若是不洗脸，就有可能把脸上的脏东西吃到嘴里去。那样的话，肚子会痛。”
“怎么会？我又不舔脸。”孩子一本正经地反问。
洛云舒一时语结。
很快又找到了说辞：“可是，你不洗脸的话，我就看不到你长什么样子。而且，如果我看到你的样子，或许可以帮你找到你的家人。”
“不用找了。”小启宸低下头去，“我娘亲不要我跟爹了，爹又很忙，他也不想要我。”
“世上怎会有这样的爹娘！”洛云舒有点生气。
小启宸却拉了拉洛云舒的袖子：“兴许，我娘亲有什么难言之隐呢。”
“算了，不说这个，我带你去吃饭。”
说着，洛云舒牵起小启宸的手，带他去厨房。
育婴堂里的孩子小的有几个月的，需要喂羊奶。大的有七八岁的。
孩子年龄小，时不时的总会饿，故而育婴堂的厨房里，每时每刻都备的有饭。
洛云舒让厨房的厨娘下了一碗鲜肉馄饨。
因为是专门给孩子吃的，这馄饨包的小小的，几乎可以一口一个。
小启宸吃得很认真。
而且，他虽然看着很饿，但吃饭的时候有条不紊的，很安静，一看就是经过仔细的教导。
吃完饭，小启宸又拉住了洛云舒的手，仰着脸问道：“姨姨，我乖不乖？”
“当然乖。”
小启宸笑了笑，一脸期待：“我这么乖，那我能叫你娘亲吗？”
“那你得告诉我，你为什么想叫我娘亲？”
小启宸低下头，眼里却含着一包泪：“我从来没有见过我娘亲。可我今个儿见了你，就觉得我娘亲该是您这个样子。”
洛云舒笑着点了点头：“好，那你就叫我娘亲吧。”
她的嗓音里，带着只有海云澜才听得出来的颤抖和激动。
“好。娘亲！”小启宸抬头，眼睛里闪着星星。
洛云舒笑着应了：“哎！”
小启宸兴奋坏了，一连叫了好几声。
洛云舒每一声都应下。
之后，小启宸又问道：“娘亲，我听人家说，小孩子是要跟娘亲住在一起的。我也能跟娘亲住在一起吗？”
“当然可以。”
“真的？您不骗我？”
“当然，大人不骗小孩子。”
小启宸就这样跟着洛云舒回到了她的住处。
他寸步不离洛云舒。
直到晚上困得实在是受不住，他才躺在床上睡着了。
可，即便是睡着的时候，他的手里还抓着洛云舒的袖子。
他怕她走。
洛云舒让知意取来热毛巾，她亲手为小启宸擦干净脸上的污垢。
果然如同海云澜描述的那样，孩子的眉眼像裴行渊，但是嘴唇和脸颊像她。
看着看着，洛云舒忍不住落了泪。
“你看出来了？”海云澜问。
洛云舒点了点头：“是，第一眼就看出来了。你的画技很好。云澜，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就不可能第一眼认出孩子。如果我没有第一眼认出他，等他日后回忆起来，或许会怨恨我。”
“不会的。”海云澜摇摇头，却又有些纳闷儿，“奇怪，他怎么会一个人出现在这里？”
洛云舒没有回答，只问海云澜：“你怎么会想到要到墨城来？”
“有一次在茶楼喝茶，无意间听人提起，说墨城有位女东家免费办了一个育婴堂。我便想着来这里看看，只是琐事缠身，才一直没有动身，直到……”
说到这儿，海云澜愣了愣。
她看向洛云舒，很快说道：“直到进宫去给小殿下送玩偶的时候，听陛下提起，说墨城有这么一个育婴堂，似乎有些疑点。我便有些坐不住了。我生怕有人借着育婴堂做伤害孩子的事情。于是就把手边的事全部推掉，以最快的速度到了这里来。又担心会遇上地头蛇，所以跟我哥哥沟通过，让他知会当地的县令一声。”
“所以，他知道了。”洛云舒笃定道。
所以，他才会设法引海云澜到墨城来。
他知道她在这里，却又不现身。
可问题是，他是什么时候知道她在这里的？
洛云舒想不明白。
回顾过往，她不记得自己曾经露出过什么破绽。
海云澜跟着沉默下来。
她不知该如何说。
洛云舒笑了笑：“既然他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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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送到了我身边，那我就好生养着。”
至少这样一来，他们母子得以团聚。
这一晚，洛云舒几乎没怎么睡。
她看着小启宸的睡颜，忍不住落泪，又很快擦去。
能见到孩子是好事，她不愿流泪。
第二天，小启宸醒来时，洛云舒立刻装睡。
小启宸爬起来，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洛云舒。
小手举起，隔空描摹着洛云舒的眉眼，他的脸上有微笑的表情，眼泪却先一步落了下来。
洛云舒依旧没有睁开眼睛。
小启宸哭了一会儿，自己下床去洗了脸，又重新躺在洛云舒身边，窝在她的怀里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最后，是洛云舒先“醒”了过来。
小启宸则装模作样地揉了揉眼睛，看到洛云舒后试探着开口：“娘亲？”
“嗯，饿了吗？想吃什么，我让人去做。”
“小米粥吧，但是要加碎肉。多吃肉，才能长高。”
“好。”洛云舒笑着应了，吩咐人去做。
小启宸吃饭很乖，完全不用喂。
吃完饭，洛云舒要去忙，小启宸这次没有跟着，主动要求留下。
洛云舒心中了然，却不拆穿他，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海云澜，之后，她就走了。
她一走，小启宸就兴奋地朝着海云澜跑了过去：“云澜姨姨，你做的真棒！”
“我哪里棒？”海云澜故意问道。
“你认出了我，却不声张，这样就很棒。”
“我问你，你是怎么来的？”
小启宸的眼睛转了转：“跟着你的马车来的。”
“这不可能。我身边跟着的护卫是高手，如果被人跟随，一定会察觉的。”
小启宸笑了笑：“云澜姨姨，你的护卫是谁给你的？”
海云澜顿时卡了壳。
这次，还真是她后知后觉了。
原先，她在京城附近走动的时候，用的是家里的护卫。
但这次来墨城，裴行渊以墨城距离京城较远，担心路上不安全为由，派了几个高手给她。
如今看来，她真是被人偷了家。
“跟着我的，只有你？”海云澜不信裴行渊会这么放心。
“当然不是。父皇也来了。”
“啊？”海云澜惊呆了。
……
此时，布庄对面的茶楼里，一个一身黑衣的男人看着对面铺子里正在清点布匹的青衣女子，不自觉地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