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家绸缎庄的手还挺快的,我记得清儿是前日去定的衣服,今日就到了。”永安侯夫人道。
“是啊,母亲。既然如此,那儿媳就先告辞去试衣服了。”
沈清梧欠身走出门的时候,余光斜睨了顾淮之一眼,那男人依然好整以暇地在吃着点心,似乎刚刚说的话真的不过是从哪里听来的逸闻。
他到底知不知道?
他或许应该真的知道了她是假的。
但是,他为什么不提出来,而是一直在……试探?
对。
试探。
沈清梧终于想出了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这段时间的顾淮之。
奇怪的夫妻相处模式,毫无来由的关心,又恰当好处地提出一些让她漏洞百出的问题……
他在试探她。
但是,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人就在侯府,他大可以直接明示问她,而不需要这样大费周章地试探。
沈清梧怔怔地跟在小丫鬟身后,百思不得其解。
“世子妃,绸缎庄的人传话说,衣服若是有不合身的地方,请于酉时前找他们更换,说最近他们家业务量突然变大,怕去晚了照顾不周。”
“哦……哦……好的。”
沈清梧听得挑三拣四,等到了房门口,才说:“衣服给我,你回去吧。”
小丫鬟见世子妃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乖乖地把衣服放到房间内,带上门退了出去。
“小姐,您回来了。”
顾淮之从鸣翠坊拿过来的药果真有效,仅是一夜过去,荔裳的身体就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现在都能下床走动了。
女孩看到一脸苍白的沈清梧,上前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脸色这么难看?”
“没什么……”沈清梧坐到凳子上,单手撑头,喃喃自语道:“只是今日去侯府夫人那请安,顾淮之提了一嘴沈家扇子发霉的事情。”
“什么……?您是说……他已经知道了您是假世子妃这件事?”荔裳瞪大眼睛问道。
“应该是吧,不然为何平白无故他要提沈家的事?”沈清梧把撑头的手从左手换成右手道,“不过被他发现了也没什么,反正我是她娘指定的,他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那小姐为何还这么愁眉不展的?”荔裳问道。
“只是觉得,这种感觉让人很不舒服,有一种一直被警告的感觉……”
“嗯?被警告?荔裳不是很明白……”
“你想,假如你是一只哈士奇,突然混入了狼群中成为了一只公狼的配偶,那只公狼知道你是假的,但是也不咬死你,只是每天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着你,好像在监视,又好像在警告,让你不要做坏事,你会觉得舒服吗?”
“噫~听起来好吓人,那那只哈士奇岂不是每天心惊胆战的?”荔裳撸起袖子,“看,我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是啊。所以我每天也心惊胆战的。”沈清梧把荔裳撸起的袖子又撸下去,“穿穿好,你身体才刚好,别又着凉了。”
“哦,好的,小姐。”荔裳为难地挠挠头,“那小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走一步算一步吧,反正我们现在也出不去,天塌了也有那老夫人顶着呢。”
沈清梧双手撑着脸:“你说,他既然说到沈家扇子发霉的事情,是不是应该也查明白了沈家扇子为何发霉?”
“嗯……很有可能吧。”荔裳悻悻道。
“我真的很想知道那批扇子是如何发霉的,看来应该找个时间去旁敲侧击一下才对。”
沈清梧的视线一闪,忽然看到了那堆被放在桌子上叠放整齐的衣物:“对了,这是京城一家绸缎庄新送来的衣服,我可能一个人穿不上去,你来帮我穿一下吧。”
“好的,小姐。”
沈清梧拿起衣服,发现这是一件石榴红罗裙,上面是一件白色交领短襦,裙腰束至胸上,以金线织锦腰带固定。这样的交领襦裙,外面再披一件轻容纱披帛,便是一件不会出错的能够出席重要场合的正式衣裳。
荔裳帮沈清梧系上最后一根带子,看到眼前的人肤如凝脂,在这件衣服的衬托下仿佛一颗璀璨发光的明珠,忍不住感叹道:“小姐,您真是太好看了。”
“衣服好看罢了。”沈清梧淡淡道。
“衣服好看,人更好看。”荔裳凑到衣裳跟前,看到衣服上的纹样由青色和朱红两种颜色绣成,外面一圈由大小均等的云头纹围成闭环,里面则是填充对兽或团窠纹。她不由觉得新奇,便问道,“小姐,这衣服上究竟是什么纹饰,我刚刚乍一看还以为是云水纹,但是细看又不太像。”
“听说是这家绸缎庄新研发出的纹样,宫里人也喜欢,所以我这才赶时髦也让他们做了几件。”说着沈清梧又觉得不太舒服,她伸手够了够后面的系带,“荔裳,你来帮我看看,这后面带子是不是系紧了,我怎么感觉衣服有点紧呢?”
“诶,好嘞,来了。”
荔裳看了看道:“小姐,带子没有问题,是不是这件衣服做小了?”
当日顾淮之在绸缎庄说的尺寸确实是她的没错,怎么衣服穿起来偏偏紧了几分,难道短短几日她变胖了?
侯府当真养人。
沈清梧略有些惆怅道:“既然如此,你跟我走一趟,我们去那绸缎庄让他们重做吧。”
荔裳点头,伸手帮她脱掉里面那件襦裙,指尖无意触碰到那纹饰上,像是触电一般,猛然又收回了手:“小姐,这纹势……”
“嗯?”沈清梧抬头看眼前的女孩,却发现她的脸色“唰”地惨白。
荔裳的手止不住颤抖,眼神惊恐:“这个纹饰……我见过……”
“在那个地方……”
“你说什么?”沈清梧握住荔裳的手,“你说你在那个地方见过这种纹饰?”
“对。在去鸣翠坊之前的那个地方。”
“可是,你不是说你被蒙着眼睛什么都看不到吗?”
“是的。但是这个触感,不会错的,那日,我正好摸到了这样的纹饰,一样的纹路,一样的厚度,不会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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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这是宫中时兴的样式。”
“我记得那个地方有一股熟悉的味道。”
…………
沈清梧细想了一下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她好似知道了,一开始荔裳被关的地方是哪里。
“走,跟我走。”
——
老夫人房间内,身穿靛蓝色长袍的男子眉眼疏朗,端坐在那,一边听着台上人的耳提面命,一边随手从桌上拿起最后一块槐花酥。
听了一会儿,发现都是一些老生常谈的话,忍不住抠了抠耳朵,然后起身给坐在上面的那位尊贵夫人端了杯热茶:“母亲大人,您说了这么久,也累了吧,喝口茶吧。”
“哼。少来这套。”老夫人接过茶杯冷冷道,“我且问你,你究竟还要和那绿腰玩到什么时候?”
顾淮之眼色一沉:“孩儿想娶她入门。”
老夫人将杯子重重一摔:“我看你真是被猪油蒙了心,痴心妄想!”
“且不说你身边还有个皇上钦定的正妻,就算你没有娶亲,就算做通房,我也不会允许青楼女子踏进侯府”
这个答案顾淮之似乎是意料之中,他将倒掉的杯子扶正,不急不慢道:“那也总比母亲不知道从哪找了个假的过来强。”
“你……”永安侯夫人又端起那被扶正的杯子,喝了口茶,许久才道,“你都知道了?”
顾淮之点点头:“母亲,您想出这招,也不和我商量一下。我看她第一眼,便知道她是假的。”
“她俩长得那般像,你怎么一眼分辨?”老夫人话一问出口,便自觉理亏,也是,毕竟是同床共枕了几年的人,即便再不喜欢,又怎么会认不出呢。
她叹了口气:“若非韩章那边逼那么紧,非要怂恿太后在寿宴那天见何清,我也不至于那么着急。”
“哼,韩章小人,我必诛之。”顾淮之的眼眸漆黑,好似洇了一层霜。
永安侯夫人的手轻轻摆了三下:“你也冷静些,现下我们也没有办法。”
“还有,你这些天究竟在忙什么,那何清究竟去了哪里?你找到了吗?”
“京城周边我都找遍了,还未见得人影。这次,她好像铁了心要离开我了。”
“这件事确实是你不对,人家怎么说也是明媒正娶的,你一直冷落她不说,竟然为了护着那绿腰打了她一巴掌,她怎么会不走?”
那日,他确实是太冲动了。
顾淮之蓦然捏紧手中的杯子:“母亲教训的是,您放心,我一定会找到她。”
“至于那沈清梧,眼下我们手里还捏着沈家上上下下,她也不敢轻举妄动。只不过我看她最近有些活跃,对于鸣翠坊的事情颇有兴趣。既然你早已知道她的身份,那就更应该好好帮帮她,可你倒好,偏偏三番四次拆她台,今日又突然提到她家里的事,把她吓得脸都白了。”
想到女孩刚才在这里被他那句话吓得魂不守舍的样子,顾淮之意外觉得好笑,他点了点头:“好,孩儿日后定会好好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