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蜷缩在地,汗水渐渐淌了满头,上下牙也开始打颤,整个人活像只鹌鹑。


    雁觉灵手臂便在岳渐青背后虚虚环起,仿佛等待某种预设指令。


    热风涌过背后,岳渐青当即察觉,没好气瞥他一眼:“你方才瞒我,便是此事?怎么,莫非你以为我会同他一般,一听闻玉门或许从未存在,便要吓成一只鹌鹑?”


    精神域里随即传来一声应景颤音。


    箜篌结结巴巴发问:【难道这不可怕吗?】


    岳渐青:【残魂幻境罢了,问题不大。难不成你一个硅基生物,也怕鬼?】


    箜篌:【这哪里是鬼的问题!这明明是我既没能监测到精神域异常,也没能监测到生理指标不合理,甚至没能察觉到我们进了精神屏障实体化的物质域的问题!


    【我在时空际从来没见过那么大的物质域,那位方城主,向导能力等级很可能远超3S+……你们修真界真的好可怕!】


    她自顾自碎碎,闻者却莫名心下一动。


    根据《向导法则》,向导能力等级提升至3S后,会习得一种特殊技能,称作精神屏障实体化。技能作用于现实世界,可凭空造出一类特殊空间,范围极广,《法则》称之为物质域。


    初读这一段,岳渐青还未能想象出物质域是何等模样,今日方才知晓,物质域竟与幻境极为相似。这种环境往往自带强精神暗示,误入者身在其中,很难不滋生错觉、幻觉。


    她心底徐徐生起亢奋。


    也就是说,未来某日,她也能随手支撑起一座城池幻境,将那些肆意欺辱她们母女之人,一个一个圈于城里,炸成铁花给阿娘看。


    箜篌:【怪不得你当时莫名其妙就信任她,还教了她封闭术。这种级别的亲和力辐射,对她而言都用不着正经释放精神力,已经是个纯纯被动技能了。】


    ……也对。


    抵达玉门后,她只觉身周一切都在加速,时间仿佛只留下几处节点。他们是怎样与方城主相见,她又是如何进入方城主精神域,那座小院之外又有何景色,记忆一概朦胧不清。


    只是不知,那几朵铁花是否当真炸开,姜祁又被方城主摄去了何地。


    从亢奋中醒转,岳渐青叹了口气:【我最终决定相助于她,只因她灵力气息与大母似同出一源。但如今想想,或许也是精神暗示罢了。】


    总归,还是她如今太弱之故。


    而箜篌还在继续絮叨:【……如果这种等级的智慧体出现了精神域异常,不但破坏力超级大,我们甚至可能监测不到她!】


    岳渐青:【不急,物质域总归不会离开向导太远。今日傍晚,物质域不就与客栈大堂重叠过一次吗?】


    箜篌:【玉门那种可以自由出入的独立物质域还好,今晚这种已经能和现有时空达成自然重叠的物质域,是最危险的一种了。误入者一个不小心,就会彻底迷失在精神井里。向导,你要小心。】


    岳渐青:【放心,我心里有数。】


    这段交流换算于现实不过一眨眼,她视线从精神域回返现实时,雁觉灵手臂还在她背后未放开。


    他垂着眸,眼睫在脸颊上扫出一道阴影:“我知夫人素有胆气,并非心志柔弱之人。我只是……”


    声音一顿,他倏地转身,抬手一道灵力,灭去房间内外全部灯火。门窗在暖流中迅速闭合,一丝能联通客栈内外的缝隙都没留。


    岳渐青扫他一眼,摸出一枚玄阶隐匿法器拢住小二,摆摆手叫人离开。


    小二当即落荒而逃,一路无声无息。


    下一瞬,她腰间一紧,雁觉灵气音传入耳膜:“夫人,得罪了。”


    岳渐青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他箍着掠回房间。他垂头凑近她,声音很轻,气息溅在她颈窝,有些轻微不适。


    “无意冒犯,但眼下情状危险,我有伤在身,隐匿结界难以扩大,只能暂时如此,还请夫人稍安勿躁。”


    从箜篌那些数据上看,确实有理有据。


    但不知为何,她怎么听怎么觉得,他此刻难以支撑更广结界是真,但此刻十分愉悦也是真,索性扒拉着他精神域往里一瞧。


    云也散了,烟也灭了,天也亮了。


    在箜篌一连串"SAN值持续回升"“精神域异常等级稳定回落”的播报中,她深吸一口气,勉强按下烦躁,僵着身子屏息等待。


    不过几息,外头传来一阵细簌声响。某种生物正沿房顶蜿蜒蛇行,听着体型极大,速度也极快,爬行时几乎带起隐隐风声。


    那东西经过他们头上,一声微弱猫叫忽而在窗外响起。


    风声停了。


    岳渐青循声望向窗户。


    悄无声息间,月色映在窗上,显出了一片巨大阴影,形似蛇头,又仿佛某种藤蔓生了花苞。


    这很难不让岳渐青想起月独山那道间隙。


    而猫还在叫。


    室内忽地一亮,白蛇与白狼一齐出现在窗口。


    它们对视一眼,各自穿过窗纸。


    窗外,一根肉色藤蔓正立起细长花苞,约有成年男子头颅那般粗细,如同长了眼睛,从猫背后无声靠近。它慢慢张开花苞,牙齿细密,鱼鳞般均匀分布在每片花瓣上。


    藤蔓向窗户左侧猛然一扑。


    猫叫陡然凄厉,但很快被咀嚼声淹没。


    又一阵细簌声响,花苞拖着猫爬回窗前,鲜血蔓延而过,淅淅沥沥浸透窗纸。又过半炷香,它终于合上花苞,爬回房顶,一路往东南方向去了。


    这东西与月独山那只,外形当真极为相似,可精神域异常等级不高,污染物也并非魔气。


    倒是精神力波动,竟有几分像方怀略。


    岳渐青无视白狼示好,操纵白蛇攀上房檐,四下一看,陷入沉默。


    整座上坊,万籁俱寂,生人无一在夜色中露面。


    却有无数奇形怪状之物于大街小巷中穿梭,沿房顶、墙面攀爬游荡。


    箜篌叹为观止,喃喃道:【都是同一种污染物,我完全没见过。这鬼地方,碳基生物真能活下去吗?】


    因着铁花节,上坊各处烛火灯笼密密麻麻、高悬而起,配着这些怪物,愈发显得鬼气森森。远远望去,视线范围内竟只有城池正中那片水泽气息清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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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更为怪异之事,则是这满上坊怪物与坊内水泽,气息里都有一抹相近味道,与方怀略本人极为相似。


    这味道,岳渐青无比熟悉。


    ——它们与大母灵力同源。


    她扫了眼脚下房檐,再次无视跟在身边摇尾巴的白狼,将白蛇收回。


    意识回归刹那,她一把推开雁觉灵,一骨碌从他怀里钻出来。


    雁觉灵直接叫她推了个趔趄,半倚在榻上,慢吞吞捧住心口。虽看不清神色,但剪影姿态楚楚动人,活脱脱一个病美人。


    岳渐青冷漠道:“别碰瓷了,说正事。”


    雁觉灵幽幽叹了口气,直起身来。


    岳渐青将飞舟降落前后诸事,捡可说之处说与他听,最后直白道:“我观上坊坊主一门,行动远非先前所言那般浮于表面。铁花节风俗古怪异常,坊主更似放任邪物作祟,其中必有缘由。


    “何况你既认定在坊主面前暴露身份弊大于利,不如明日一早,便去寻那位靳阿姐。无论是传送阵可否想借,抑或是玉门幻境为何会追至客栈,这两件事,在上坊总归是无从下手。”


    雁觉灵应了。


    这夜,他依然睡了小塌。


    …………


    梦境幽深。


    有人深吸一口气,踏着一众同僚或同情或埋怨的眼色,走进主楼书房。他留守宗门一年,今日终于归队,一进门就硬着头皮笔直跪地。


    “属下愚钝,不知主君安排属下留守宗门是为保护夫人,对夫人多有怠慢,还请主君降罪。”


    雁觉灵自战报中抬头:“你很委屈?”


    副手一屁股歪坐下去:“属下从未在夫人那里见过惊蛰令,就自作聪明,以为又是计划一环。偏主君又……我联系不上,也没法请示。但属下毕竟做错了,属下认罚。”


    雁觉灵:“呵,怎么一个两个都跟我认罚?我难道是什么——”


    他止住话头,发现一句话的工夫,副手已在外溢灵力中重新跪直,目光躲闪,像只鹌鹑,比之午间伤患不遑多让。


    他平复呼吸,闭目静心片刻,重新掀起眼皮。


    “令行禁止,未得到明确指示,”他一字一顿道,“便不能将她视为我的妻子,这件事,你没有错。”


    副手一口气横在阴阳交界半晌,听到最后一句,肩膀才微微一松,随即听主君说:“但——”


    “那院子划在我名下。既在我名下,便要守我的规矩,你却放任杂务堂将良莠不齐之人安插进院子,对他们争斗攀附更是视若无睹。按法司规矩,自去领罚。”


    副手垂头应是,动作唯唯诺诺,脸上却欲言又止。


    雁觉灵重新挑起战报:“夫人挑动那些侍从争斗是事出有因,何况她不是明镜宗门人,又是今日才得弟子令,也素来不知我的规矩。不知者无罪,你有意见?”


    副手瞄一眼主君肩上染血绷带,继续唯唯诺诺:“您都替夫人领了罚了,属下哪还敢有什么意见……也不知道长个嘴是能把您怎么着……”


    雁觉灵:“出去!”


    副手一激灵,唰一下蹿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