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做法，犹如蛾族扑火，班裳不信伊恩不明白。
但他似乎上了头，蛛丝扎下的瞬间，裹着红妈妈的那颗茧骤然发出一片剧烈的金光，有黑色的刀气从中释放出来。
熟悉得令海獭抖了抖耳朵。
因着伊恩一句话炸开，怪诞们围困着红妈妈就算遭遇规则处罚也不停歇，场面一度狼狈得血气缭绕。
“我说，小鬼头，社会的规则还是不要触碰才好。”
班裳踩着水意浮在空中，有些凝重地盯着拼弄碎片的怪诞说道。
身后忽地刺啦声响起，老妇撕开茧颤巍巍地走出，班裳皱着鼻子，目光在她地图样的小腿上略过，浓重的血气刺得她大脑突突的疼。
小鬼头们真是天真又残忍。
若非本怪默认，它们岂会伤害到这修为难测的怪物。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班裳也不能决定什么。
只是让她解除困咒，海獭看了眼红妈妈湿润的眼，觉得让这小鬼多疼几个晚上才好。
放下心中思绪，她动了动圆圆的耳朵，看向游戏面板上的时间：“上午5:50，生活课即将开始，考虑到你们旺盛的精力，我特意将上课时间往前调了两个小时，开心吗？”
话题转得实在太快，班裳满意看到一群狼狈的怪诞僵住脸。
谁家好人6点上课啊，那群睡在地底的高中生，也断没有这样的！
金发小鬼身后的一群怪诞气得连斗了许久的老妇都忽视了，肉嘟嘟的脸颊微红，他们戳了戳了老大让他出手。
“老师真要给我们上课？”
伊恩上前一步，空洞的眼紧盯着班裳似乎想逼退她。
海獭喵了眼他脸上蠕动的伤痕，觉得这些伤留在本是精致的脸上有些碍眼。
她笑眯眯地摊手说出事实：“碍于幼儿园规则，你们知道的，教师资源实在短缺，如果最近没有其他新人来，你们的课都由我代上哦！”
她一锤定音，怪物堆里沉默无声，班裳看着这群臭屁的孩子，他们变化的脸犹如调色盘。
感叹着金桑星21年的义务教育大法好，就对上伊恩兴奋的目光。
“好的老师，怎么称呼您？”
“某姓班。”这小鬼太过滑头，班裳抱着手，同样不掩愉悦的神色，言简意赅。
“班老师，以后请多多照顾。”
面前的小鬼头笑得更欢了，班裳觉得他的声音有些黏，就见他不甘心地瞥了眼红妈妈的方向，随后领着一群孩子，冲到了她的附近，将她团团围住。
“我们走吧。”
迎着着他们热烈的目光，海獭莫名头皮发麻，左右急甩了下，她挣开前后伸来的爪子，滑不溜秋地疾行了几步，惹得小鬼们想下手也无可能。
好像忘记了什么？
班裳脚步微顿，回头对上红妈妈难得放松的神情，一对眼后，对方却有些僵硬了起来。
年迈的鬼怪冲着她微点了头，班裳望着她一步一拐地踏在骨白色的花园小径上，前后不一的脚步声哒哒咚咚，微颤的身子缓慢地消失在办公楼门口，彻底吞没在黑暗里。
血腥味消散了些。
【系统提示：红妈妈满意度上升，目前60%】
系统汇报声明媚，班裳特意瞧了眼身旁的金发小鬼，却见他面无表情，比河沟里的臭石头还要僵硬。
以后你可别后悔才好，臭小鬼！
海獭眯了眯眼，想起荒地里的那块路标石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上课铃在他们踏进教室的一瞬间想起，班裳撤下漂浮的水意，笑眯眯地看着急于赶路走到变形的一群怪诞。
早上6：00，所有物种全部都到了教室，伊恩见所有的小弟都到了，长舒口气。
“由于今天是第一节课，我们彼此并不是很熟，根据流程安排，老师想问问同学们期待什么活动呢？”
“有关生活方面的都可以哦，当然不能触发红字警报！”
悦耳的声音响在众怪耳畔，伊恩瞪视着班裳泉蓝色的眼，那双眼睛对上之后，仍透着极致的真诚，发着光，圣洁得像不惧任何黑暗。
他忽地挑着眉嗤笑一声。
“老师，放过风筝吗？”小鬼头踢了踢腿。
“怎么个放法？”班裳想起成年前玩耍时不小心将同伴飞到紫星木上，却弄不下来的往事，混世魔王摸了摸鼻子。
伊恩瞧了眼她，班裳意识到什么，挑着眉看了眼系统记载，掀起一丝微笑：“因为本节课是自由活动课，活动内容我当然得采纳大家的意见。”
要收拾这群小鬼，当然得先让他们扑腾一会儿，左右课间越混乱越符合自己动手。
【同芯幼儿园教师规则：3、教导期间，不可轻易违背院方规定的教学计划。】
自由活动当然不算违背，得到了猎物亲自的授权，伊恩肯定会借机生事，不管是不是诡异的陷阱。
“仓库里放着很多风筝，还有线柄。老师随我来一趟吗？”
“可以。”
班裳也想看看他们想耍什么花招，一群妖鬼黑压压地从教室里撤退。
教室门在他们通过的时候，门上荡漾的金光色能量波纹忽然静止了，班裳看着熟悉的颜色有些牙疼，就见这门堵着，似刀影般隐隐波动了两下，像在检测他们的行为是否符合规则。
门的下角一个黑洞洞的垃圾桶大咧咧地摆放着，血腥的气息缭绕升腾。
班裳看了眼，淡定地等候。叮铃一声，门忽地开了。
伊恩带着她，走过狭窄的木板楼梯，哒哒咚咚的声响穿过满是恶意涂鸦的长廊转角，这座小屋外面似乎有什么东西正不断试图闯进来，连紧密衔接的木缝里都渗出了黑红交杂的难言物质。
在一个角落的背后，木板支起的地方，班裳余光瞥见了一束干枯的草。
那上面染着不是血色的天蓝，正对着上方完好的木窗口，在灰蒙蒙的天光下竟显得格格不入，像在祭奠不在此地的人。
“这边。”
转头意外地对上伊恩的眼神，他匆匆瞥了眼去，竟没说什么，步子加速地带着她下了破烂楼梯。
穿过几座不知什么作用的木房子，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遇见什么特定的鬼怪，只是中途再次经过那座埋烂肉的路标石地界，那个据说有着大肠味的小鬼头，不知何时失踪又冒了出来。
班裳瞧了眼他身上带着腥味的细土，伊恩注意到她的视线，上前一步，像在故意挡住她的视线。
“东西都带来了，老大！”
那小子笑得憨憨的，班裳好奇伸出脑袋，才看见那只小鬼一挫挫膨隆着往后捋起的短发。
好像香蕉，有些想吃。
许久没吃零食的海獭捏着爪子，飞快收回雪白的利齿。
就见伊恩不情不愿接过香蕉小鬼递来的布偶后，紧紧抱着，几个疾走抢先走在了班裳的前面。
“哟！”海獭笑了声，实在是这场景与你凶猛的鬼设冲突了啊，小鬼。
伊恩听着这声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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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并没有理她，同样没好气地嗤了声，飞快走远了。
班裳看着他耳朵上升起的薄红，没想到怪物也会害羞？她一步并两步地跟上了。
“进去吧！”
此刻班裳一行人成功到达了一座意外完好的木房子面前。
首先出声的是紧紧抱着布偶伊恩。
这小子布满伤痕的脸像要贴上来，一群怪诞的爪子都伸到了她背后。
班裳一个扭腰，躲避恶意推阻的爪子。
用她吃了海鱼贝壳的八百年的脑子想想，敌人越积极，准没好事。何况他们爪子上泛起的异色的光，虽不知他们各自的规则异能是什么，但只怕她进了这个坑，就很难跳出来。
“你们也给我进去吧！”
班裳一个闪身，在所有怪诞不经意间就闪至大部队的尾巴后，所幸没有触发某个生物的“不可以高空跳”的规则，她一个用力，水之力被她尽数使了出来。
“咿啊啊！！”众怪只感到一股不可推阻的力量从后背袭来，他们甚至来不及回头，砰地一声，仓库的房身拟人化地动摇了几番。
“喝——”眼前一片黑暗。
大门剧烈地颤动了几下，骤然在几十双眼睛前紧闭上了。
“你设计我们！可恶！”
“怀亚特，嘘，先别动手。”伊恩忽地蒙住了他的口鼻，他张了张嘴，几声口型放出，指着一个方向，对方身体猝然颤抖了起来。
班裳眯眼瞧了会儿地上齐齐蹲住一动不敢动的小鬼头们，确定了“危险物”依然在金发伊恩的身上。
搓了搓食指，搭上了不起眼的黑色戒指。
诡异的寂静中，一阵轻扬的音乐响起，这曲子是如此的熟悉，令她想起了赤银星上难得的晚秋。
那是一个恒星落幕的下午，班裳穿着咖啡店里的员工制服，给长着各种犄角触手的客人送上咖啡。
当时，店里的播放机器人放的就是这首曲子。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哒哒哒......”
“这是什么曲子？”彼时才几百岁的班裳好奇地问道。
机器人方形的脑袋旋转了几下，似才意识到在问它。
"这不是本地的曲子。”
“这我当然知道。”
“让我看看，数据库里显示的是人类那边的语言。据说是送给一名叫做爱丽丝的女人。不知道为什么，主人每到今年这个时分，都要命令我播放它。"
“那肯定是他思念的人。”
海獭望着天边悠悠漂浮的云朵道，一生里总有竭尽全力也到不了的远方。
“是的。”机器人憨憨地点头。
虽然不知道这个生物为什么和主人露出一样的神情。
那是一种名为悲伤的情绪，它并不懂得。
“爱丽丝？”班裳垂着眼看不清神色，木屋的角落里除了乱糟糟的像被人踩踏过的毛巾，除此之外，便是随地倒塌的凳椅，以及一些外界随处可见的小玩具。
这座幼儿园没有医馆，她观察过，但已被使用、撕碎的绷带被深深扎在地板里。
像在泄愤。
播放音乐的正是角落里一只生了锈的八音盒，上面旋转的木马脑袋已经被狠狠地扳下来了，只有几个身体在嘎吱着旋转。
忽地，无风的狭窄屋子里一声吹哨响起。
班裳感觉到某种尖锐的异常，她一低头，就见银白军制衣摆边围拢了姿态各异的影子。
恶兽本性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