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读书网 > 其他小说 > 和离后我和竹马HE了 > 第10章 无事殷勤
    自月见飘然而至,离八月十五中秋越来越近,西市从早到晚愈发热闹人多,而秦相思隔天就要去西市逛逛,乘兴而归。


    清凉阁的侍女渐发习惯了隔日回宫马车车厢里满满当当的货物,因为王子妃会慷慨地将买回来的衣食首饰,各种小玩意儿等赏赐给她们和各院管事;拿人手短,每当王子妃出宫逛街,天刚擦黑,侍女们就会候在清凉阁门外,等待王子妃满载而归。


    这一日,八月初九,距离景衍与姬嫣然大婚还有三天,天清气爽,暖阳和煦。


    照样是秦相思出宫游于肆的日子,两个守门的侍女吃过早饭,趁着空暇闲聊两句。


    “最近咱们清凉阁挺热闹,三天两头有人来打听王子妃的喜好。”


    “可不是吗,就王子妃出手阔绰的架势,他们上赶着来咱们这里。”


    “说起来,苏管事有几日没来了。她最不待见咱们清凉阁,隔三差五就要来闹一番,怎么突然安静了呢。”


    “你怎么不盼点好!苏管事多难缠啊,不来最好,清凉阁不欢迎她!”


    谈及苏管事,俩人你来我往说了两句,字里行间充斥着对此人的不满,最后两人停止了交谈,互相看着对方表露疑惑。


    苏管事行事高调,便是不来清凉阁,梓宫别处都会有她的影子,最近日梓宫确实有点莫名的安静。


    “你说,她会不会是病了,所以没来吧?”其中一人想了想道。


    另一个侍女挠挠头,不等她回应,头顶上一道声音传来,替她开口。


    “那老婆子不会来了!”琉璃出现在门口,视线两边各扫一圈,得意道,“殿下打发她离开梓宫,以后都不会出现在这里。”


    侍女俩面面相觑,问:“琉璃姐姐,你怎么知道的?”


    “我亲眼看见的,还能有假?”琉璃昂着脖子,高声道,“她素来仗势欺人,不给咱们清凉阁好脸色,活该她被赶出去,哼!”


    许是三年来因苏管事而受的恶气一扫而空,琉璃感到身心舒畅,不吐不快,


    侍女看琉璃拍手称快的模样,弱弱道:“苏管事就这么心甘情愿地走了,真的没关系吗?”


    到底是王后的人呐,殿下说赶就赶,若苏管事心中怨恨,跑到王后跟前嚼舌根,说是王子妃教唆的,只怕她们这些下人又要跟着王子妃受气。


    琉璃不满地睨了对方一眼,“有什么好怕的,到底不是王子妃赶人走的。殿下心系王子妃,自然会为她说话。”


    殿下都发话了,苏管事在王后面前再得脸,如何比得上殿下与王后母子亲情。


    侍女想想有几分道理,觉得梓宫没了此人一身轻,素作笑谈,三人一吐为快。


    琉璃眼尖,说笑间远远地见到有人往清凉阁的方向来,定睛一看,圆圆白净的脸上眉开眼笑,忙迎了上去。


    来的是绣衣局的管事,身后跟着两名侍女,双双捧着花团锦簇的衣服,笑脸盈盈地候在廊下。


    秦相思闻到消息出来,她站定在石阶上,垂眸看向下首,目光往左边侍女的手上留意少倾。


    绣衣局每月会送新裁的衣服过来,无一例外都是西凌的各色款式,今月一反往常,一同拿来的还有东祁的各式服装,率先入眼的便是左边侍女手中最上面两套浅紫暗花的窄袖胡服,次之是几件绣花织锦衣裙,如是相同的浅紫色。


    故乡的衣服,秦相思一直以来嘱托海棠出宫去买,偶尔心血来潮亲自去西市挑选,从来不会麻烦绣衣局。


    思及此,她指着左下首的衣服问:“这是哪来的?”


    绣衣局的管事说:“禀王子妃,这些都是殿下亲自吩咐按照您的尺寸裁制的新衣,希望王子妃满意。”


    “……”景衍无缘无故着人给她做东祁的衣服作甚?竟都选了浅紫色,难道他不知只有西凌王室才能用紫吗?


    秦相思没有立刻收下,而是道:“这颜色,不合规矩吧。”


    管事和善应道:“王子妃放心,只在梓宫里穿不算逾矩。”


    琉璃在一旁傻笑,秦相思乜她一眼,大体有了猜测,当下不再多言,命人收下新衣,又知会海棠赏赐三人。


    绣衣局管事笑眯眯地接过,连连道谢美言几句后才携人躬身告退。


    回到殿内,秦相思甫一坐下,凛凛凝着琉璃问:“殿下那里,是你说的?”


    琉璃觑一眼秦相思,见她神情肃然,笑容戛然而止,矜矜答:“……是,王子妃不高兴吗?”


    秦相思敛眸,似是在隐忍着什么情绪,抿唇不语。


    琉璃是景衍的人,不,就她单纯天真的性子,她忠于秦相思,也忠于景衍,两者无外分别。


    秦相思从不拦着她去清晏居通风报信,因为知道就琉璃的心性,说不出意味不明,挑破离间的话来,至多是就事论事地向景衍禀告清凉阁发生的大小事宜。


    曾经,秦相思对琉璃的小动作喜闻乐见,觉得景衍是在关心她,所以时时垂问;如今想来,她当真愚昧,若景衍真的关心,何不亲自来清凉阁,何苦多此一举,通过一个无知侍女来了解她在清凉阁的生活。


    但秦相思不会阻拦琉璃,现在的她甚至会放任对方去找景衍,有些事,能利用琉璃的单纯一叶障目,对秦相思而言,是件好事。


    不知是不是诸番与苏管事斗智斗勇的缘故,如今琉璃也学会揣摩主子的心思了。秦相思不过是在成衣铺无心问了一句,她就记在心里,转头将自己揣度的结果告诉景衍。


    忖度片刻,秦相思微凛的神色蓦然变得凝重,精致如画的眉眼好似染上一层愠色,她冷冷道:“从前如何我不管你,无中生有的事,你以后别说给任何人听。”


    琉璃怔愣了下,唯唯诺诺垂首,“是,奴婢知道了。”


    无中生有,这是在说她猜测有误,王子妃并不喜欢紫色。


    秦相思不再多言,于是唤海棠更衣。


    琉璃知道王子妃又要出门了,亦步亦趋地跟在海棠后面。


    “这里不用你伺候,出去吧。”秦相思淡淡道。


    琉璃脚步顿住,心里清楚王子妃在气头上,应声后退出房间。


    待人一走,梳妆台前愠容满面的女子神色倏变,眉眼平和,全然不见怒意。


    海棠手执发梳微微一笑,轻声道:“以琉璃心思,怕是深信女郎气在头上,一时半会儿不会跟在身边了。”


    秦相思颔首:“如此最好,省得出宫后还得寻由头打发她,借口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那丫头再单纯,时间一长难保不会心生疑虑。”


    近来秦相思时常出宫,西市人来人往,马车不通,打发侍卫倒是容易,随意胡诌身子不便,男女授受不亲,他们不敢逾矩;可琉璃不一样,她是秦相思的贴身侍女,如影随形,要支开她需得想别的法子。


    昨日仁东传来消息,他抓住了一个可疑人物,等秦相思的指示。她正愁今日出宫该如何打发琉璃,不想天赐良机,送衣事件给了她生气的理由,即便出宫不带上琉璃,旁人也不会起疑,只会以为琉璃惹王子妃动怒了,怕打扰贵人游玩的心情,遂自愿留在清凉阁,闭门不出。


    清凉阁左院小厨房内,炊烟袅袅,下人守在灶台前看火,厨娘在准备午饭,周姥在一旁的桌案上和面。她今天来的早,揉了两三个时辰的面,腰酸背痛,两只胳膊酸疼不已,脸上挂着细汗。


    不一会儿,周姥停下动作,靠在桌案前擦汗休息。


    琉璃正是这个时候来找她,一进门,周姥双手叉腰,微喘地看着外孙女问:“瞧你垂眉苦脸的,怎么了?”


    琉璃一五一十地将来龙去脉浑都告诉了外祖母,说完,她觉得十分委屈,蹲在一旁郁郁寡欢。


    周姥默默地听完,缓匀了气息才说:“你呀,好心办坏事。三日后准王子妃就要进门,王子妃心里肯定是憋屈烦闷,日子越近心里就越难受;一连好几天她都不愿意见殿下一面,更不想听到有关殿下的人或事,你这个时候上赶着用殿下的名义讨好她,王子妃不气才怪。”


    说罢,又缓了口气,苦口婆心对外孙女道:“大婚前后几日你就少去殿下面前晃悠,省得再惹王子妃不痛快。若王子妃气急了,一怒之下将你打发出去,不许再踏入清凉阁半步,我看到时候,你就去荷花台伺候准王子妃吧。”


    “阿姥!”琉璃着急地跳起来,噘着嘴,一张脸圆鼓鼓的,“王子妃对我那么好,我才不要离开清凉阁!可,可是殿下待王子妃也很好,王子妃又是那么地喜欢殿下……”


    “主子间的事,终究不是你我这些下人能担待的。王子妃心里苦,好在还能去西市游逛玩乐,等心里那堵气散了,王子妃与殿下就会和好如初了。”周姥说着,净手后又开始和面。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琉璃问。


    周姥手里的动作不停,和面后,揉捶拍打,十分娴熟。


    “等生米煮成熟饭,日子一长,知道胳膊扭不过大腿,王子妃会接受的。”周姥道,“王子妃打小无父无母,除了清凉阁,她没有别的去处,殿下是她唯一的依靠,假以时日,王子妃会想明白的。”


    周姥的想法与景衍如出一辙。秦相思双亲皆故,就算回到东祁也无家可归,眼下梓宫才是她唯一的家,清凉阁是她的住处,景衍是她的夫君,除此之外,她再无旁的归宿。


    是以,她与景衍都不曾想过,有朝一日,秦相思不仅不会与景衍和好如初,而且还会离开西凌,回到东祁。


    听完周姥一席话,琉璃终于茅塞顿开,认真地点了点头。


    不多时,她又问:“阿姥,你在做什么?”


    甫一进来时,琉璃就注意到周姥在和面,眼下才了询问的有心思。琉璃在一旁观察少许,目光往下移,看到桌案旁一箩筐内装了太半大小不一的面块,觉得模样与西市卖的月饼有几分相似。


    然后,她就听周姥说:“中秋快到了,我试着做些月饼让王子妃尝尝,我也是第一次做,不知道能不能合王子妃的心意。”


    周姥虽是东祁人,但幼年时随父母逃到西凌,对月饼的记忆停留在儿时,且父母抵达西凌不久去世,渐渐地,她如西凌人一般,不过中秋。


    直到遇见王子妃。第一年中秋,清凉阁上下聚在一起赏月吃饼,周姥封存数年的记忆打开,但仅限于此,她会在中秋到来之际去市集回忆儿时的记忆,而亲自做月饼这件事,与周姥而言,十分陌生。


    琉璃有些惊讶:“阿姥从前也不做这些。”


    西凌没有中秋之说,往年八月十五,王子妃说想吃月饼,大家一起去西市买来,围在清凉阁的庭院中,一边赏月,一边吃月饼,喝着桂花酒,最后再一起玩花灯,尽兴方散。


    琉璃想着今年中秋不外乎如此。


    “这个月好事坏事都撞一起,我是怕王子妃触景伤心,总得寻法子逗她开心才是。”


    坏事:景衍姬嫣然大婚;好事:中秋将近;且两者前后只相差三天。


    “阿姥关心王子妃胜过我。”琉璃撇撇嘴,她倒不是生气,就是单纯地说着话,唠唠叨叨的,“我记得阿姥说过,王子妃长得像表姐,所以对她格外上心。”


    “不是像,只是年纪相仿,我有时瞧着王子妃,就觉得是你表姐回来了。”提及亲孙女,周姥眼中含雾,“也不知道她现在身在何处,过得好不好。”


    王子妃初至东祁时活泼生动,笑起来更是灿如烟花,不似现在身小体瘦,汤药不断,见者哀怜。


    一想到当年丢失的大孙女也会如此消瘦多病,周姥便心疼不已,怜惜疼爱悉数汇聚于此刻,她看着案板上的面团,周而复始地揉搓起来。


    昏暗少光的地窖里,海棠小心翼翼地搀扶秦相思,前面有个男人打着火把带路。


    这是个酒窖,甫一进入,扑鼻而来满满的酒香,秦相思缓缓地跟在仁东身后,视线昏暗不明。


    周围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秦相思以为是老鼠在作怪,没放在心上,继续跟在后面往酒窖里走。


    行至深处,声音愈来愈近,忽而一团黑影直直向着秦相思扑来,吓得主仆二人呼吸微窒,来不及尖叫出声,只听扑通一声,黑影定在不远处,似乎是不动了。


    仁东此时也停下脚步,火把握在手里,照出一条光明之路。


    秦相思长舒口气,挽着海棠彼此安慰,然而下一刻,那黑影沿着光路像阴沟里的老鼠般爬行上前,整张脸盖凌乱的头发中,跪在秦相思面前,不停地磕头。


    咚咚咚,概因是磕头太用力,地板都发出了不协调的音色,偌大空旷的酒窖中,回声不断。


    “王子妃,求您救救奴婢,救救奴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