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风雪难行,陆灼年是上午到的。
派人把闫洛接回来时已是傍晚,刚好差不多可以准备吃饭。
闫洛第一次来陆少独居的别墅,虽然极力表现淡定,但还是能看出来他特别开心。
这段时间,陈则眠去射击场的次数很少,陆灼年则是小年之后再去过,而这两个人如今已然是闫洛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总也见不到,难免想念。
能来陆少家里的这件事本就意义非凡,更何况陈则眠还在。
陈则眠是急性子,往火锅里涮肉涮菜也不分部位,什么肥牛羊羔都一股脑扔进去。
铜锅火旺得厉害,顺滑甜美的肉片又切得极薄,六七秒就烫变了色,熟透的肉此起彼伏地翻起,又得手忙脚乱地往外捞,免得烫久了太老咬不动。
闫洛的碗里不一会儿就堆满了肉,话都来不及说,只能低头猛吃。
在陈则眠强势的投喂下,矜持优雅的陆灼年都很难保持从容,第一次吃得这么急,鼻尖都冒了一层薄汗,解开了衬衫袖口,把袖子挽到了手肘。
陈则眠把肉都捞到了他们俩的碗里,压力骤减,坐在那儿吃得倒是很悠闲。
为了防止陈则眠第二轮鲁莽下肉的攻势,陆灼年默不作声,悄然把菜都端到自己和闫洛手边,陈则眠面前不知不觉间,就只剩了一盘怎么煮都不会老的嫩豆腐。
吃饭的节奏被陆灼年重新掌握,三人总算能缓一口气,偶尔交谈几句了。
外面风雪肆虐,他们在别墅里围着暖炉吃火锅,白色蒸汽袅袅升起,人间烟火温柔了眉眼。
闫洛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幸福。
这是他之前从未有过的安定。
闫洛从记事起,每天一睁眼最期盼的事情就是今天赶紧过去,到了晚上、到了深夜一切苦难和折磨才能暂时停止,他一遍又一遍祈祷时间快一点再快一点,无比盼望自己能够长大,能够成年,能够拥有独立生存的能力,能够逃离现在的生活。有一种不能落地的鸟叫作雨燕,一生中仅有的一次落地,就是它死亡之时。
闫洛觉得自己就是雨燕。
他没有脚,要一直飞一直飞。
他必须一直成长,一直往前走,他不能停下来、也不敢停下来。
即便是在遇见陆灼年以后,暂住在射击场里面,他依旧无法逃脱那种寄人篱下的滋味。
陆少已经是他遇见过最好、最好的人,可那种刻在骨子里的卑微和寄居感,并不会因此消退分毫。
然而今天,闫洛却突然有了一种落地’的感觉。
可他并没有死。
闫洛不知道是陆灼年的慷慨托住了他,还是陈则眠的悠然托住了他。他没有被摔下来,反而被一阵看不见风拥抱了起来。从存在记忆开始,闫洛第一次希望时间能过得慢一点。
这顿火锅真的是太温暖了。
他忍不住想,卖火柴的小女孩划亮火柴的时候,能想象到最温暖最幸福的画面也不过如此了吧。
不过虽然很希望时间能停在此刻,但闫洛一点也不害怕明天来临。
因为明天仍然有陈则眠,陈则眠会带他去他没见过的地方、看他没看过的风景。
这也是很值得期待的事情。
所以时间快一点或是慢一点都好,只要有家人在身边就什么都不用怕。
陈则眠就是闫洛的家人。
如同闫洛预料的那般,虽然陈则眠性子急,但生活的节奏却很自在。
自在到了有些过度散漫的程度。
具体表现在明知第二天还要赶飞机的前提下,还是熬夜到很晚。
晚上吃完火锅,他们本来是坐在窗边赏雪喝茶,陈则眠看着小院内厚厚的积雪,突发奇想,非要带闫洛出去堆雪人。
闫洛委婉地表示他已经过了喜欢堆雪人的年纪。
于是陈则眠放过了闫洛,又转头问陆灼年有没有打过雪仗。
陆灼年要陈则眠不要想一出是一出,今天要是冻感冒了,明天还怎么出门。
陈则眠一听也觉得有理,他现在的身体可不是开玩笑的,一场小小的流感都能拖拖拉拉两个月也好不利落,还是不要冒险的好。
陆灼年又说:“你要是真想玩,等你养好身体,我带你去哈巴雪山。”
陈则眠还没爬过雪山,闻言有些意动,非常想去看看,遂不耻下问:“怎么能把身体养好?”
陆灼年言简意赅:“别熬夜,少玩手机。”
陈则眠挠了挠下巴,表示其实哈巴雪山也不是非去不可,然后拉了个三人小群,在群里发了内测号,叫陆灼年和闫洛一起打游戏。
这么一打就打到了半夜。
陈则眠自己测游戏的时候没觉得这么好玩,只打人机就算提高了游戏难度也没意思,可见联网的重要性。
陆灼年一枪狙掉对面楼里的敌人,意有所指道:“人机也挺好玩。”
陈则眠说:“没有真人好玩。”
陆灼年抬头看了陈则眠一眼,说:“那倒也是。”
和陆灼年一起玩射击游戏,是陈则眠穿越之初就存在的美好构想。
如今终于得偿所愿。
这局游戏陈则眠和陆灼年分到了一组。
跳进海岛地图以后,他随便捡了把枪,偷偷跟在陆灼年身后射他。
陆灼年在前面走,陈则眠在后面放冷枪,拿着一把UZI冲锋枪嘟嘟嘟嘟嘟嘟地打空了子弹。
在游戏初始设定中,子弹是无法误伤队友的,所以陆灼年的人物并没有掉血,但耳机里的枪响骗不了人。
游戏内,陆灼年''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身后的队友。
陈则眠’收枪的动作快到模糊。
等‘陆灼年''转身,就只能看到自己的队友像个人机一样,做出一些非人感极重的系统动作。
陆灼年’掏出一个手雷。陈则眠”立刻往后退了几步。
游戏设定中,手雷不会区分队友与敌人,只要在手雷范围内,就算是自己都会被炸伤,和不能打伤队友的子弹可不一样。
陈则眠怕陆灼年炸自己,心虚地往后躲。
陆灼年抿了抿唇,唇角忍不住微微勾起。
他操纵游戏人物把手雷放到地上,对陈则眠说:“给。”
陈则眠倏然抬头,怀疑陆灼年是想把自己骗过去炸死自己,警惕道:“给我手雷干什么?”
“用子弹打又不掉血,”陆灼年抬头看了眼陈则眠:“给你个手雷炸着玩。”
陈则眠呆了一下:“炸你吗?”
陆灼年云淡风轻:“可以。”
陈则眠莫名其妙有点高兴,又不知道在高兴什么,他操纵游戏人物捡起手雷,转身找了辆摩托,带着 陆灼年''到了地图中的某个地点。
“我放烟花给你看。”陈则眠说。
这是他设计游戏时留的彩蛋,这个地点在游戏地图上显示为废弃工厂,实则是一个秘密烟花厂,在特定位置连续投掷三个手雷和两个燃烧瓶,就能触发烟花特效。
陈则眠还挺喜欢看烟花的,但是自己放太贵,烟花秀活动人又多又吵,去一次还不够闹心的。
所以凡是他经手设计的游戏,大多都会加上一个烟花彩蛋,想看的时候去游戏里看,这个彩蛋细节几乎都该成他的个人特有logo了。
烟花在屏幕上炸开,七彩绚烂,光华璀璨。
闫洛的人物在几十公里外,手机上也能看到东南方亮了一片,他还以为是天降正义,赶紧找了个防空洞躲了起来。
陈则眠将自己设计时留的彩蛋讲给陆灼年:“我在这里留了小巧思,是不是很有意思。”
陆灼年应道:“很漂亮,不知道公测后第一个发现彩蛋的人是谁。”
陈则眠得意洋洋:“无论谁先发现彩蛋,第一个在这里看烟花的人都是你,这是我自己加的设计,连工作室的程序员都不知道。“
闻言,陆灼年龙颜大悦,允诺道:“有机会请你看烟花秀。”
陈则眠忍不住笑了几声:“我这就是随便敲的代码而已,哪里就值得换你的真烟花,一场烟花秀少说几百万吧,你这太亏了。”
陆灼年不认为账应该这么算。
游戏中的烟花和现实中的烟花一样珍贵,没有任何差别。
陈则眠自制力极差,玩了几局游戏又有了点心得,当即打开电脑直接写了一份内测报告,记录下了几个游戏后续优化的方向。
他一进入工作状态就没日没夜,键盘噼里啪啦一阵乱响,时间便已悄然流逝两个小时。
陈则眠越写越精神,有种要决战到天明的架势。
最后还是陆灼年看时间太晚,直接收了陈则眠电脑,把人赶进卧室睡觉。
陈则眠洗漱完毕,躺在床上还在琢磨优化游戏的事,不能用电脑也根本难不倒他,直接打开手机备忘录,把想法都记录上去。
陆灼年就猜到陈则眠不可能老老实实睡觉,路过房间时看到缝隙里透出的光,将摸黑作案的陈则眠抓了个正着。
陈则眠其实听到了陆灼年的脚步声,奈何手机的光已然出卖了他,虽已及时把手机塞进了枕头底下,但未能逃脱制裁。
陆灼年下达命令:“关机了。”
陈则眠抗议说:“别关,手机上还有闹钟呢。”
陆灼年抬手蒙住陈则眠眼睛:“没说手机,说你。”
陈则眠眼前什么都看不见了,但也不想闭眼:“我不困。”
陆灼年说:“熬夜之后乘飞机容易猝死。”
陈则眠赶紧把眼睛闭上。
纤长的睫毛在陆灼年掌心扫过,细微的痒意顺着皮肤钻进了肉里,陆灼年的手毫无缘由地抖了一下。陈则眠抬手按住陆灼年的手,手心搭在他手背上:“别动,我有点困了。”陆灼年体温比常人略高,手掌温度微热,覆在眼睛上像一个恒温加热眼罩,还是真皮的,特别好用。陈则眠强制闭眼,又有真皮眼罩’加持,没一会儿就放匀了呼吸,缓缓陷入梦乡。
由于前一天睡得太晚,第二天陈则眠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晕的。
一看时间,又猛地惊醒。
“怎么都不叫我????”
陈则眠用接近光的速度换好衣服,下楼看到闫洛坐在餐桌前喝粥,一把抢过碗放在一边,随手抓起两个奶黄包塞进闫洛嘴里:“怎么不叫我?别喝粥了,拿上包子快走,已经晚了,边走边吃。”闫洛叼着包子,含混地说:“陆少说不用叫你,让你睡醒再说。”
陈则眠:“航空公司可不是这么说的。”
陆灼年气定神闲:“你先坐下吃饭,一会儿我送你们去机场。”
陈则眠看了眼窗外深深的积雪,忧心忡忡:“这么大的雪,去机场高速不会封了吧。”
陆灼年说:“我知道你起不来,昨天提前申请了一条私人航线,你们的行李已经放上飞机了。”
陈则眠愣了愣:“你的意思是……我们不坐民航了,坐你的私人飞机去?”
闫洛也是第一次见识这么高级的东西,闻言猛猛点头:“对!私人飞机。”
陆灼年反手敲敲桌面,叫陈则眠:“可以坐下喝粥了吗?”
陈则眠有点恍惚,拉开凳子坐下,还没来得及说话,先闻到了一阵鲜甜的香气。
精致漂亮的瓷碗里盛着八分满海鲜粥,雪白的贡米熬得软糯,和虾仁、瑶柱、蟹钳、海参等海味炖在一起,粥面上还洒了一点提鲜去腻的香芹碎,鲜香浓稠,味道鲜美,只是看着就令人食指大动。
陈则眠鼻尖动了动,忍不住说了句:“好香啊。”
闫洛默默端回被陈则眠强行拿走的粥碗,赞同道:“就是很香啊。”
陈则眠舀起一勺粥放进嘴里,鲜美滋味在舌尖炸开的瞬间,整个人灵境都得到了升华:“太美味了,陆少,你家厨师煮的这个海鲜粥真是绝了,每次吃完都唇齿留香,念念不忘。”
陆灼年语气淡淡:“是吗?”
陈则眠坚决表示肯定:“当然,这是我喝过最美味的海鲜粥。”
陆灼年像是意有所指,又像是只是在点评没事:“三亚海鲜更多,到了那边你就忘了。”
陈则眠捧着碗:“曾经沧海难为水,不会有别的粥再超越它了。”
陆灼年略微满意:“最好是这样。”
陈则眠人还没有离开,就被这碗粥勾得想着回来的事情了:“我们那边有个说法,叫 上车饺子下车面,今天有虾饺,那等我回来那天,可以让厨师给我做海鲜面吗?”
陆灼年不咸不淡地撇了陈则眠一眼:“看你表现。”
陈则眠对答如流,立刻向自己的老大忠心说:“我会好好表现的。”
“好吧,“陆灼年很容易就轻信了似的:“回来提前说,瑶柱要提前浸泡一晚上才好吃。”
陈则眠高兴了,又预约了一道陆宅有名的熟醉虾。
他一边和陆灼年说话,一边不停喝粥,不知不觉就吃撑了。
吃完以后,陈则眠全身乏力,瘫坐在椅子上醒神。
饱了就困,真的是没什么办法。
陆灼年亲自开车,送陈则眠和闫洛去机场。
一路上出奇的顺利,陈则眠强挺着精神劲和陆灼年聊天,他们的车走得绿色通道,过了安检一路开进航站楼。
这时陈则眠才发现,原来一路畅通的原因是前后都有保镖的车提前开道。
陆少出门还真是……规模盛大啊。
不愧是京圈太子爷,这阵仗简直该赶上皇帝御辇了。
私人飞机比民航客机稍微小一些,但也非常宽敞,内部座椅配色是经典米咖撞色,兼顾了时尚与豪华,座椅宽大柔软,甚至还有一排四人位的长沙发。
随行两位空姐都特别有气质,声音也好听,每次和陈则眠说话都会蹲下来,面带微笑,态度亲和。
空姐柔声细雨,逐项介绍了机舱内的设施。
陈则眠对这种温柔大姐姐完全没有抵抗力,没讲两句话耳朵就有点红了。
“您是不是觉得有点热,”空姐抬手帮陈则眠拉开羽绒服拉链,服侍他脱下外套:“大衣可以脱下来了,三亚今天的气温是20—29摄氏度,为了让您提前适应,机舱的温度会在飞行途中逐渐提升,您可以到那边去换上度假的衣服,如果觉得冷的话,这边有毯子。”陈则眠晕晕乎乎地脱下了羽绒服,看着空姐帮他叠好放进袋子里,连怎么说话都该忘了,只会干巴巴地说了声谢谢。
声音都是飘的。
陆灼年看得有趣,忍不住轻笑一声。
陈则眠一听陆灼年笑他,不免略感羞恼,有种在好兄弟面前丢人的窘迫,狠狠抬头瞪了他一眼。
陆灼年微微抬了抬眉梢,也不说话,只含笑看着他。
今天陆灼年穿着一如既往的精致,像个拍杂志封面的国际明星,又英俊又时尚,相比之下,一身棉服卫衣的陈则眠就像个呆狗大学生,一点竞争力也没有。
陈则眠略微泄气。
陆灼年把从家里带的零食递给空姐,交待道:“不要给他吃太多零食,吃多了他会吐。”
陈则眠反驳道:“我能吃很多零食都不会吐!”
陆灼年:“我是说闫洛。”
许是因为小时候挨过饿,闫洛吃东西总是很快很猛,有种不赶紧塞进肚子里,过一会儿就没了的紧迫感,尤其是吃这种小零食,更是吃的特别急,现在稍微好一些了,但一不注意还是很容易把自己吃吐。
闫洛没想到陆灼年这点小细节都记得,保证道:“我不会吃很多。”
陆灼年点点头:“我带的都是陈则眠不爱吃的,他不会跟你抢。”
陈则眠:“…….
空姐看到两位旅客和自家老板关系这么好,服务得更加心:“请问两位先生想用些什么饮品,有香槟、红酒、咖啡、奶茶、可乐、牛奶、鲜榨果汁。”
陈则眠就要了瓶冰水,闫洛要了牛奶。
空姐拆了些零食装进盘子端给闫洛,笑着问陈则眠:“这是您弟弟吧,长得可真可爱。”
陈则眠说:“是我弟弟。”闫洛很高兴,把最喜欢的妙脆角分享给了陈则眠。陈则眠肚子里的粥还没有消化完,吃不下妙脆角,把袋子撕开以后递给闫洛让他吃。闫洛更高兴了。
一切准备就绪,空姐低声询问陆灼年:“陆少,飞机十分钟后起飞可以吗?”
陆灼年点点头:“你去忙吧。”空姐微微欠身行礼,后退几步转身进了前舱。陈则眠靠回座椅上,打了个哈欠。陆灼年问陈则眠:“你困了?”陈则眠靠着椅背,仰面看着陆灼年:“有点。”陆灼年说:“航程四个小时,可以睡一会儿。”陈则眠放下椅背半躺着:“这就睡。”陆灼年笑了一下:“我带你去我的私人休息室。”陈则眠左右看了看:“还有私人休息室?”
陆灼年点点头:“有床,有浴室,你要去吗?”
陈则眠犹豫了半秒,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托管了半分钟,等再回过神来,人已经躺在陆灼年私人休息室的床上了。
这间休息室私密性极强,关上门以后就是个完全独立的空间。
这间休息室从没有陆灼年以外的人进来过,而陆灼年这次又不乘机,所以空乘人员并没有准备床品。
陆灼年打开柜子,拿出枕头和薄毯:“都是我的,平常有按时清洗,你凑合用吧。”
陈则眠卷着毯子在床上一滚,感叹自己已经被资本主义侵蚀了。
陆灼年见陈则眠阖上了眼,也没说什么,只抬手拉下遮光帘,然后便转身离开了休息室。
陈则眠本来以为他是出去和空乘人员交代什么事,也没在意,直到飞机开始滑行,才意识到陆灼年居然走了。
竟然没有跟他说一声就走了!!!
陈则眠拿出手机,连上机舱内的网络,正想给陆灼年发微信,又想起他是开车来的,看微信可能不方便,就直接把通话拨了过去。
陆灼年并没有自己开车回去。
陆家司机早已提前赶到,正在航站楼下面候着自家少爷。
见到陆灼年走下舷梯,立刻下车拉开后车门。
陆灼年刚迈进车厢,手机就响了起来。
听到通讯铃声响起,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单手戴上耳机,接通电话。
陆灼年甚至没看手机屏幕,笃定的态度仿佛胜券在握,坚定而准确地叫出那个名字——
“陈则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