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醒了！”裴肃激动地开口，慕容衡嘉对他点点头，随即又将眼神定在白南絮的脸上。
“继续啊？怎么不说了？”此时，他的的声音虽然有些疲累，但语气却带着威压。
早知道就不救他，让他自生自灭去。白南絮心里生了些悔意，撇撇嘴，沉默半晌，才硬着头皮答道：“我想解除自己身上的蛊毒，需要用到虎尾花。”
她可不想泄露公子的情况，两国交战之际，任何情报，都可能成为掣肘。
慕容衡嘉眯起双眸，眼神愈发犀利，似乎要穿透到人的心底去：“是吗？为了你自己？”
这番话让白南絮越发感到心虚，她深吸一口气，索性反客为主道：“慕容衡嘉，你这话问得有趣，难道你就不想彻底清除自己身上的蛊毒吗？”
闻言，慕容衡嘉嘴唇上扬，表情变得冷厉起来，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回应道：“你为什么觉得，我想要清除蛊毒？”
他这番话让白南絮直接怔住，感到有些不可理喻：“你可是差点就为此没命了！这些天的折磨和痛苦，你还没受够吗？”
“轮不到你来训诫本殿下。”慕容衡嘉脸色一沉：“蛊毒之术，本殿下比你更了解，这点苦头都受不住，本殿下的太子之位，怕是早就拱手让人了。”
“你真是个疯子。”
白南絮起身，向后退了几步，拉开与他的距离：“以这种折磨人的方式来胁迫他人效忠自己，表面忠心，内心怕早就对你恨之入骨，久而久之，必遭反噬。”
慕容衡嘉瞟了裴肃一眼，你怎么什么都给她说？
“属下失职。”裴肃悻悻地低下头去，他也没有想到，两人之间的关系这么微妙啊！明明……在白姑娘重病昏迷时，殿下很紧张地为他医治，在殿下身陷囹圄时，白姑娘又不顾自己安危出手相救。
现在看来，却是像仇人一般。
而此时，慕容衡嘉眼中愠色渐浓，对着白南絮道：“刚刚的话，你敢不敢再说一遍。”
“白姑娘，你少说几句吧。”裴肃压低声音，对着白南絮摇摇头，但他这句话直接被剑拔弩张的两人给忽视了。
“天道昭彰，报应不爽，吃了教训，还不悔改。”白南絮脸上毫无惧意，说得话也愈发尖锐：“就像此时此刻，忠心于你的只有裴肃，并不需要什么蛊毒去控制，这种害人的东西，月玄国想彻底毁掉，偏偏你当个宝。”
“白南絮。”慕容衡嘉咬牙切齿道：“你不要忘了，你的身上，也被我种了蛊。”
说完，他便下意识凝聚心神，作势要催动体内的母蛊，给她一点教训看看。
但是白南絮却依旧抬着头，丝毫没有服软的迹象。
“太子殿下万万不可啊！”裴肃连忙拽住慕容衡嘉，打断他的动作：“殿下，我们好不容易才把你身上发作的蛊毒压下去，再次诱发，后果不堪设想，而且……而且……”
见他依旧不为所动，裴肃越发慌了，心一横，劝道：“而且若不是白姑娘出手相救，殿下你真的，性命危矣，她大可一走了之，却一直留在照顾你。”
闻言，慕容衡嘉愣在原地，他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上盖着的衣物和棉被，再抬头看向白南絮，眼神微变。
“哼。”白南絮却是冷哼一声，又走了几步，在更远的角落里坐下。
见她如此，慕容衡嘉心中又燃起火苗，但这次，他并没有用蛊，而是以一种轻蔑的语气，缓缓说道：“你不是好奇吗？那本殿下就告诉你，虎尾花只能开在温暖的地方，在寒冷的星熠国，根本无法存活，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慕容衡嘉你！”白南絮被戳中了软肋，心中勾起了怒意，却见慕容衡嘉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好整以暇地盖上被子，闭目睡去。
“疯子，真是疯子。”白南絮骂骂咧咧，见对方没了回应，只得闭上了嘴。
夜色渐沉，四周一片寂静，白南絮抬头，望着一片幽黑的天花板，有些怅然。
如果虎尾花真的已经绝迹，那公子，岂不是没救了？
夜里的温度越来越低，她感觉心也愈发寒冷。
突然，她感觉到背后有响动，转过身去，却见裴肃拿着她的外袍。见她还未入睡，有些尴尬地说道：“太子殿下说，他不需要，你自己收好。”
白南絮感觉自己头上闪过三道黑线，一把接过，紧紧裹住自己，咕哝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嫌这嫌那的……”
裴肃一愣，看了看白南絮，又看了看默不作声的慕容衡嘉：“太子殿下应该不是这个意思……”
说完，见两人仍旧没有反应，一副相看两厌的样子，只得无奈地耸耸肩：“都好好休息吧，我来守夜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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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缕晨光透过缝隙照进屋内，空气中寒意依旧，呼吸间都带着霜雪之息。
昨夜睡得不踏实，白南絮睁开眼，感觉浑身酸痛，她搓了搓冰冷的手，看向门口。
此时，慕容衡嘉正扶门栏，向外望去，面色凝重。
“慕容衡嘉，你能站起来了。”白南絮站起身来，理了理皱巴巴的衣衫：“裴肃呢？”
“天未亮，他便去城中打探情况了。”
说完，两人便陷入了沉默，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过了片刻，白南絮开口：“既然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我再去给你熬一碗药吧，保不定什么时候又发作，拖乱阵脚。”
慕容衡嘉只冷漠地点了点头，步子都不挪动半分。
白南絮撇撇嘴，自顾自地忙碌起来。
木柴初燃，药罐里渐渐冒起氤氲的热气，白南絮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火候。
“你从何得来的这个药方？”慕容衡嘉不知何时站到她身后，冷不防地开口，把白南絮吓了一跳。
她捂住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脏，没好气地说道：“慕容衡嘉，我只是意外从朋友那里听过这个药方，纯属死马当活马医。”
慕容衡嘉却是用手支撑着下巴，沉思道：“那闫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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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从哪里得到的方法，诱发我体内的蛊毒，自己还不受影响？”
说完，他压着眉眼，以一种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起白南絮。
“你不会怀疑我吧？”白南絮感到心中窜起一股无名火，她挺起胸膛，一副心怀坦荡的样子：“我可不像某人，喜欢用这种阴险的招数。”
“哦？”慕容衡嘉微抬眸：“不知道当初是谁，装作单纯无害，反手就是飞针伤人，还在上面涂了毒。”
“那是公子教给我保命……”白南絮愣了下，感觉有些不对劲，但很快又想起了什么：“说起这个，我的镯子呢？镯子呢！”
一提起那个笑面虎，这丫鬟就这副死样子。慕容衡嘉感觉心中一阵不快，冷声道：“没注意，丢了。”
“丢了！”白南絮提高音调，跺了跺脚：“慕容衡嘉，你真是太可恶了……”
突然，她嗅到一阵烧焦的味道，连忙低头掀开药罐的盖子：“哎呀，糊了糊了。”说完赶紧用布包着，将药罐从火炉上端了下来。
待她将药倒入碗中，看向慕容衡嘉那皱起的眉毛，突然有一种大仇得报的感觉：“这下好了，谁叫你要和我打嘴仗，将就着喝吧……救命的药呢。”
“白南絮……”慕容衡嘉咬牙切齿道：“我不介意现在让你也和我一样。”
这时，一道身影闪进房内。
裴肃刚想开口，注意到两人的表情，和空气中紧张的氛围，感到有些无奈。
自己就走开一会儿？这两人就又吵上了？
“裴肃，外面什么情况？”慕容衡嘉瞪了白南絮一眼，将注意力转到他身上。
“禀告殿下，这城中的官兵少了许多，属下猜测……是驰援前线去了。”
闻言，慕容衡嘉冷哼一声：“果然啊，那个废物。”说完，他便正色道：“趁此机会，可有把握出城？”
裴肃颔首：“属下也是这样想的，已经发了信号，让城内外的玄武军，趁申时城门守卫交班之时汇合，顺利的话，三日后，就能护送殿下出城。”
“好，不能掉以轻心，那个废物，怕是顾不上兵败，也想置我于死地。”
“属下明白。”
听着两人的对话，白南絮眨了眨眼，那自己是否也能趁着这次混乱，脱离慕容衡嘉的掌控呢？
“别打什么鬼主意，你的小命可在我手上。”慕容衡嘉捕捉到她眼中的精光，冷声提醒道。
白南絮心中的希望的火苗又被浇灭了大半，她咬了下嘴唇：“奴婢不敢，殿下，药再不喝，就凉了。”
说完，便将药碗举过头顶，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
慕容衡嘉白了她一眼，伸手接过，皱着眉头，将药一饮而尽。
裴肃观察着两人的神色，暗自咋舌，以前他可从没发现，太子殿下是这么容易被影响情绪的人。以下犯上、心怀不轨的下人，要么逐出宫去，要么乱棍杖毙，从没见过这样有来有回的。
这姑娘，可不简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