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蛮用绳子拴好小乌龟后就把它放在地上的，他们地鼋一族的宝物还是很多的，这小乌龟算其中一个，是一位灵龟前辈的神魂所化。
手中的小乌龟正往潭水中的山体中钻，它一开始钻得还很费劲，突然呲溜一下，就消失了，绳子在不断缩减，直接把地蛮拉的一趔趄，再一看，乌龟不见了，只有绳子。
他高声大呼：“这里这里！龟宝钻进去了！”
尺玉行动最快，它立刻开始刨。
赵元青正拉燕椿和上来，这像是一种折射，类似海市蜃楼，可又有些奇怪，燕椿和暂时拿不准是如何形成的，但可能是与某种龙有关。
她帮他放下裤脚，捏捏他手低声道：“我去弄开。”
他点头，走上前把尺玉抱走，看赵元青拿出一把……锄头。
这锄头她应该是经常用，磨损得有些严重。
她轻轻挥到那山壁处，如豆腐一样，那些山石被迅速挖空，燕椿和再次去摸了摸山体，不对啊，明明是冷硬的。
直到挖到差不多燕椿和能钻进去，她刚停手，尺玉就带着夫洵和地蛮迅速钻入。她朝他嘿嘿一笑：“我从前经常用这个，挖山很好用，待会还能给埋上。茂茂你先下去。”
燕椿和躬身钻入洞中，赵元青殿后。洞内是错综复杂的水道系统，地蛮正与夫洵合力拽紧绳索，绳子被绷成一条直线。
他取出灵石灯，夫洵瞬间化身小鹿，摇摇角，示意他挂上，燕椿和给它挂上，夫洵又转了半圈，示意空着的另一支角也要！
燕椿和只能又翻找出一个挂上。
夫洵去水边看看自己，又晃了晃，觉得非常好看！
赵元青其实也觉得这灯好看，一只梅花枝杈的形状，像夫洵角的延长部分，只是是垂落的。
地蛮拽着绳子高喊夫洵：“别玩啦！”
两人三妖沿着绳子而行，夫洵和地蛮走在最前面，这应该是一个巨大的，自然形成的溶洞，许多白的灰的钟乳石如利剑，似冰凌垂在上方，两侧潺潺的溪流逐渐合为暗河，空气在逐渐稀薄，反而水汽愈发重，周围漆黑死寂，唯有夫洵处在发光。
燕椿和抱着尺玉走在中间，赵元青殿后。
她掰了根长条钟乳石正拿在手中乱挥。
激流声逐渐清晰，前方一条惊涛拍岸，水流喘急的长河显现，那金线在河中，地蛮拽了拽，没拽动。
赵元青把钟乳石递给他：“帮我拿好啊！”
然后接过那金藤绳如同钓鱼一样慢慢收线，她就是纯靠蛮力，不多时水中出现明显的拍打挣扎的声音，夫洵急忙想去看，被燕椿和拉住，他摇摇头，示意夫洵等等，先别去。
河中挣扎愈发剧烈，逐渐跃出一只赤须金鳞的大鱼，约有一丈长，它口中死死拽着金线正在用力，想要重新回到河底，可身子却不在朝岸上靠近。
尺玉挣扎跃下，和夫洵一起齐齐站在河岸探头，地蛮半张着嘴：“龙鱼……竟然有龙鱼。这山好吃的真多！”他说话时口水滴了下来，尺玉嘤嘤回应。
大鱼逐渐被拽上岸，赵元青纳闷玉王八有啥好吃的，这样还不松口，她慢慢拖行，用力一拽，发着光的玉质乌龟和一些带血的碎齿被鱼口吐出，那玉质乌龟迅速又朝前方爬。
“宝贝就是这个吗？”她问地蛮。
地蛮吞吞口水摇摇头：“不是，它找到宝贝会停下的。但龙鱼好吃，这也消失许久了，据说是从前的龙族用灵气豢养的一种鱼。”
他眼带渴望，讨好而谄媚朝大母猿一笑：“它没开灵智的，就是普通的鱼，我们能吃吗？”
赵元青转头看燕椿和。
他点点头，因为尺玉在吸溜口水。
地蛮立刻欢呼，指着乌龟道：“你们去！我们三个在这里吃鱼！这个夫洵也能吃！它的身上有一种藻，夫洵一定会喜欢吃的！待会我们去找你们！”
燕椿和取下一盏灯拉着赵元青走，他一定要知道那鱼为何投影，目前大概是清楚的，但他需要证实。
赵元青道：“茂茂，给他们个玉佩吧。”
他脚一顿，取下行囊迅速装好递给夫洵：“有危险按这里叫我们。”
二人沿绳子继续朝深处走，初时极窄，仅能侧身通行，两侧都是滑溜溜的奇怪石头，岩缝不断在渗水，燕椿和蘸取拇指食指来回搓了搓，舔了一口，拉住她低声道：“元青，这水你尝尝，饮下神清气爽。”
她取水囊接了些饮下，觉得就甘甜些，不过挺好喝的，接了两个水囊才继续前行，滑溜溜的山壁再逐渐开阔，燕椿和闻到熟悉的香味。
二人一直走到一处巨石堆砌、穹顶结构，宽敞庄严的圆坛内，这圆坛中间供着一个巨大的骨雕龙神，那龙神东西南北四面各有一头，四条龙颈从同一躯干延伸，分别指向四方。怒目圆睁，胡须飞舞，朝东的龙首直直盯着二人，十二座石台呈放射状环绕龙神，每座石台中央的土座内嵌着巨蛋土座，每个都供着一个巨大的灰白色的蛋，那些蛋已经隐约有些石化，蛋壳粗糙。
高耸的穹窿由滑腻的钟乳石自然形成，某些区域残留着一些看不清的浮雕，但已被时间腐蚀成残缺模糊的阴影。
乌龟还在奋力爬着，赵元青心中不知为何涌上悲凉。
她放开了手，看那乌龟迅速爬到龙神台座下方，逐渐光芒消失。
燕椿和盯着浮雕疑惑：“应该是龙族育子之地，但和苍君不是同一种属，这龙神长得和那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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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不一样，此处灵气浓厚，为何蛋会孵化不出来？”
他渐渐走下古朴滑腻的石阶，取出一个玉质谛听，贴在其中一颗蛋上，挨个贴过后，对看着他的赵元青摇摇头。
“听不见，大约都是死了。最小的大概是这颗。”他指向朝东方向的一颗蛋。
她也走下石阶，朝那龙神走去，捡起那乌龟，燕椿和走到她旁边看她皱眉，立刻低声道：“别难过，我……我想想。我再看看。”
他取出一堆奇形怪状的东西，开始挨个翻找。
赵元青盯着那龙神像，随后，她让他退后些，自己取出那把锄头挖龙神下方底座，两三锄头下去后，一个莹润硕大的蓝珠闪烁着水光，有些像燕椿和的镯子，里面在汹涌奔腾着水汽。
她把那珠子取出后，龙神逐渐塌陷，白骨寸寸化为缥缈灵气散佚，直到全然消失，她深深地鞠了一躬，燕椿和立刻走来跟她一起鞠躬，再抬头时发现她眼睛有些红。
“元、元青？”他紧张地拉着她。
她闭了闭眼以克制自己的情绪，困惑地问他：“为什么呢？为什么从来没有伤害过别人的人，一直勤恳努力的人，却……却要被牺牲呢？反倒是那些坏人，可以潇洒恣意度过上百年，玩够了才潇洒地去死，还引人效仿呢？明明是好人在为了坏人所犯的错而弥补，坏人就算现在死了，又有什么用呢？我最讨厌这样的世界，纵容恶人作恶，不断给好人讲道理，让好人去弥补坏人的错。”
“这里的龙在告诉我，他们填了窟窿，用所有成龙的性命来换取最后这样的庇护空间，可失败了，天……天道和他们做了交易，可等的太久了，龙蛋已经都死了。他……他在问我什么不行？可我……我不知道。”她茫然看他。
“我……我也想问他，为什么要祈求来生呢？轻信别人呢？为什么要把希望放在子嗣身上，他们明明自己都过不好，坏事不是他们做的，为什么还要奋力在弥补坏人所犯下的错呢？不是他们的错……不是他们的错啊……”
“不要温良啊，不要温良，不要听别人的啊……变坏也没关系的，为自己活着没关系的。不要被骗，不要听那些大道理，不要为别人犯的错去弥补啊……若是很难，就不要为别人想啊……”她觉得眼睛有点模糊，胡乱抹了抹低头。
“没关系的……可……可……”
赵元青的眼泪划过脸颊，她捂着脸蹲下痛哭起来，眼泪不断自她的指缝中滴落，肩膀不受控地抖动，无法控制的哽咽声回荡在空旷的钟乳石坛。
燕椿和跪下抱住她，强忍心碎把她搂在怀中。
赵元青的悲泣化为他胸口的巨石，沉沉拉着他的心脏下坠。他紧紧地抱住她低声安慰：“元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