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是这样,看似忙忙碌碌,回过头一看,好似也没有那般忙碌。”


    余景山能理解顾浔,相比自己只是往来伏龙山镇和断剑山,顾浔就显得很忙。


    他并没有责怪这么长时间不回剑庐看看的意思,而是希望他有时间能多来走走。、


    “你若是在晚来几日,我都去长安去了。”


    “这么多年了,我也该去看看你娘,找你爹喝一杯。”


    顾浔举起酒碗,两人撞了一下。


    如今,老一辈的恩恩怨怨 到此也算是画上了一个结局。


    不算是圆满的结局,可终究了却了许多人 的心愿。


    “你可小心点,我爹阴的很,现在你未必是他的对手。”


    余景山咧嘴一笑,若是要去揍顾邺,早就去了,也不用等到现在。


    “我又不是皮痒,去找他打架作甚。”


    “存粹就是去找他喝杯酒。”


    年轻气盛没有打过顾邺,现在这年纪,争强好胜的心气早就没有了。


    以前因为苏静之事,确实想要揍顾邺一顿。


    现在因果已了,存粹就只是想去见一见故人。


    顾浔用手捏几粒花生米,手指一搓,捻去外面的红衣,丢入嘴中,看向躺在石头上的余岁岁。


    “是棵好苗子。”


    “多带出去走走,不要养成和你一样的闷葫芦。”


    余景山低头拨动着桌子上的花生 红衣。


    “这次回来, 就是准备带他到江湖上去走走的。”


    “嗯,就像当年师傅带我游离江湖一般,至今都觉得那段日子最是美好。”


    顾浔白余景山一眼。


    “剑爷爷话挺密的,怎就教出你这一个闷葫芦。”


    “估计是他他能叨叨了,我想清静点,话自然就少了。”


    顾浔甚是无语。


    两人一坛酒下肚,余岁岁方才悠悠转醒。


    看到师父,他心里顿时觉得委屈极了。


    “师傅,就是他,非要强闯小师叔的屋子。”


    “我不同意,他还用 石头压我。”


    余景山喝完最后一口酒,沉声训斥道:


    “还不赶快拜见你小师叔。”


    余岁岁双眼瞪的溜圆,死死盯着顾浔,一脸不可置信,又夹着些许胆怯。


    “他.........他就小师叔?”


    顾浔一副幸灾乐祸的神情。


    “怎么,不像?”


    余岁岁果断点点头,一点都不像,既然是小师叔,好歹也得和师傅一样的年纪。


    再说,那家师叔这般心狠,竟然用山压自己的师侄。


    “像不像,他都是你小师叔,还不赶快拜见。”


    余岁岁朝着师傅做了鬼脸,方才恭恭敬敬朝着顾浔一拜。


    “余岁岁见过小师叔。”


    顾浔并不知道余景山收了弟子,上山前也没有特意准备什么礼物。


    “师叔也没有准备什么礼物。”


    “我看你天生神力,不如教你一套我自创的拳法如何。”


    话音刚落,顾浔已经出现在前方空地之上,缓缓施展起霸霸拳来。


    “看好咯,此拳的精髓在于暗劲和拳罡刚柔并济。”


    “拳罡以力破万法,拳之所至,无物可挡。”


    “暗劲讲究的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以内而攻外。”


    如今的霸霸拳,已经被顾浔推演到了极其深奥的程度,光凭此拳足以横着走。


    可以说此拳已经不输五行拳和龙象拳。


    将来余岁岁若是能练精,在悟出自己 拳法之道,完全可以凭借此问鼎天道之境。


    月色中,顾浔每挥出一拳, 虚空都好似在 扭曲,暗劲爆发出来的力量,更是如同雷鸣,轰然作响。


    余岁岁震惊的大张着嘴。


    “好强。”


    剑庐虽是四大剑道圣地之一,铸剑,却未必用剑。


    就像余景山,他虽然也 用剑,但剑并非其最强 杀招。


    他的最强杀招是锤子,撼天动地的巨锤。


    演练完一遍,一眨眼,顾浔已经站在余岁岁身前。


    缓缓探出一根手指,点在余岁岁额头 。


    一阵淡淡光芒闪烁之后,余岁岁脑海之中已经有一套完整的拳法。


    余岁岁趁机闭上双眼,进入冥想状态,参悟霸霸拳。


    顾浔不由感叹。


    “还当真是天生的练拳胚子。”


    余景山点点头,余岁岁天生神力,身躯也异常强悍,走拳夫这条路子,确实是不二之选。


    顾浔独自提了两坛酒往后山而去,去祭奠剑疯子。


    当年剑疯子为了著成落霞与孤鹜,完成铸一柄仙剑的愿望,不惜以身饲剑。


    顾浔心神一动,落霞与孤鹜齐出,在火山口上下纷飞。


    “剑爷爷,我来看你了。”


    他跪在地上,打开酒坛子供奉,对着火山口连磕三个头。


    “你看到了吗,你铸成的仙剑,已经闻名江湖了。”


    顾浔心神一动,一黑一白两柄剑撞在 一起,惊鸿现世。


    一瞬间,整座断剑山上的剑都在颤鸣。


    在祖巫山吸收王权剑意后,惊鸿已经是名副其实天下第一剑。


    已经微醺的顾浔一屁股坐在地上,神色黯然。


    “你知道吗,外公走了,沈爷爷也走了,外加那个老迷糊,你们兄弟四人在下面也应该不孤单吧?”


    “只是我有些想你和外公了。”


    “前些年,我总能梦到你们,最近梦到 你们的次数越来越少,就连你们的面容也越来越模糊。”


    说话间,顾浔打开另外一坛酒,自顾自喝了起来。


    “其实到现在,我都觉得你傻,为了铸剑,连命都不要,何苦呢?”


    “当初我就不该带着剑胚上山。”


    ...........


    顾浔絮絮叨叨,一遍自言自语,一边不断灌酒,以至许久未曾醉酒的他直接醉倒在火山口。


    记忆可能会模糊,思念却如陈酿,只会随着时间不断发酵,越来越浓。


    余景山来出现在顾浔身边,他凝望着通红的深渊,眼中不自觉泛起泪花。


    他也想师父了。


    曾经师傅那双大手拉着的小手,如今也变成了大手,一样拉起了小手。


    老木朽而新苗生,薪火传承永不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