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读书网 > 玄幻小说 > 制瓷佳人创业日常 > 41.佛口蛇心
    “你再给我说一遍,谁回来了?”


    方才还在佛像前哭诉忏悔的虔诚信徒,瞬间绷直了身体,发出了一声尖厉的质问。


    “回大人,是,是薛清安……”


    那双布满褶皱的八字眼内,充斥着的是能将人活活撕碎的凶狠,孙主簿额头顿时布满冷汗,牙齿颤抖着撞在一起,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自家大人表现的有多与世无争,内心里就藏着与之相当的暴戾,更可怕的是,他最擅长秋后算账,让得罪他的人惶惶不可终日。


    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作为陪伴身侧近二十年的老人,孙主簿比谁都清楚让他恼怒的下场,那真是比死都难受。


    果然,宋县令就这样静静站着,注视着他的那双眼里突然无喜无悲,从他的角度望过去,那张素日里挂着笑意的脸没有表情,火光将上下面容分成明暗两色。


    慈悲目,无情口,宛若身后那尊玉面菩萨像,俯视着脚下的芸芸众生。


    半晌,宋县令一面捻着手里的珠串,一面微眯着眼,略有不耐地开了口。


    “老孙啊,你也算是跟在我身边的老人了,怎么办事还是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他这番话说得平静无波,却反倒让孙主簿萌发了浓浓的恐惧,赶忙磕了个响亮的头。


    “下官知错,都是下官无能,还请大人喜怒,下官保证一定竭尽全力,绝不会在出现任何纰漏……”


    “好了”,宋县令扣了扣耳朵,语气更加不耐,直接打断了他带着哭腔的求饶。


    “你陪在本官身边这么久,应当知道比起怀有二心之人,本官更厌恶另一种,那便是无能之辈!”


    宋县令将念珠小心的放在佛像前的桌案上,迈着四方步,踩着圆木地板走到了对面的书桌前,摊开了其上极好的宣纸。


    随后,他不紧不慢地直起身,面上不怒反笑,竟然还朝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孙主簿挥了挥手,颇有些平时和颜悦色的意味。


    “相逢即是有缘”,等孙主簿颤颤巍巍在案前坐好,宋县令才继续温言相劝。


    “你我主仆一场,有些话我也就直说了,眼下这种情况,我也没有别的方法,只能弃车保帅。”


    其实早在宋县令递笔的时候,孙主簿就有所预感,能让自家大人亲自动手,这写的只能是一种东西,遗书。


    多么可笑,从前他说过的话,做过无数次的事,今天都原模原样降临在他自己的身上,或许啊,这世间还真有因果报应。


    多行不义必自毙,这样也好,至少不用在午夜梦回之际,总是被从前冤死的魂魄索命了。


    只看了一眼大人刻意的无奈表情,孙主簿便移开了视线,低低叹了口气,接过了那支惦记了好久的狼毫笔,在素白的宣纸上泼墨挥毫。


    也好,用最中意的笔写生命中最后一篇文,宋县令,我也算报答了你的知遇之恩,从前种种是我欠你的,如今我用性命来还,终于也算是解脱了。


    作为天元十一年的会元,孙主簿有着一手冠绝长安的好字,若不是突然家族蒙冤,他就算考不上前三甲,进士及第也是有的。


    一面写着倒背如流的认罪书,孙主簿的视线突然变得模糊,从前种种如回马灯般闪过他的眼前。


    在他四处逃难的日子里,因为被除名无法获得一官半职,还是当时路过的宋参军看他可怜,打点关系留他在身边做个随行衙役。


    时光荏苒,原本热血耿直的宋参军学会了圆滑阴狠,一跃成了笑里藏刀的宋县令,而他,也凭借着出色的笔杆子,成为了耀州一人之下的孙主簿。


    “孙某自知罪孽深重,愧对宋县令的知遇之恩,更无颜面对大周百姓,只得以死谢罪,死后愿入阿鼻地狱,只求能消今生罪孽之万一……”


    如果说前面都是本能地重复,这一句开始孙主簿已经投入了真情,他这一生,从逼死第一个人的时候,便已踏入了万丈深渊,非死莫能回头。


    落下最后一笔,他看着自己用小楷端正写的名字,不禁有一瞬间的失神,但很快,便又自嘲一笑。


    “大人,下官……”,孙主簿站起了身,正欲回头再行最后一礼,突然身体僵在原地。


    他瞪大的瞳孔死死盯着贯穿胸口的那柄长刀,鲜血从嘴中汩汩流出,摇摇晃晃地想要向前,但最终只得直挺挺地摔了下去。


    一切,都结束了……


    “老孙,莫要怪我,若非要怪,只能怪世道无情,非人力所能及啊……”


    许是那眼神太过悲凉,宋县令握过刀的手不自觉地发着抖,磕磕绊绊地穿过书案,又跪倒在佛前的蒲团之上。


    捻着那串冰凉的念珠,躁动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宋县令突然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只要自己跪在这里忏悔,所做的罪孽便可得到饶恕。


    只可惜,幻境虽好,终有醒时。


    因果轮回中还有一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属于宋县令的报应,这就来了。


    “早就听闻宋大人一心向佛,今日一见,当真是虔诚至极啊!”


    青年的嗓音清朗平和,但就像人一样,蕴含着不容忽视的锋芒。


    都说自古英雄出少年,从前的薛钰这样,现如今他的儿子薛清安也是如此,遇上这样的对手,也不知是他的幸运,还是他的不幸。


    但无论如何,到了这个地步,他一定要继续走下去。


    捻着念珠的手顿了一瞬,在转身那刻,宋县令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神态,憨态可掬的笑容掩盖住了内心难以抑制的杀意。


    “承蒙薛大人看重,下官不过是求个心安,哪及大人日理万机,得的可是实打实的民心。”


    薛清安对他赤裸裸的夸赞无动于衷,转而望向了不远处,那里正躺着孙主簿的尸体,此刻鲜血已经凝固,在周围摊开了红艳艳的一片。


    一间房内,有人惨死横尸,有人潜心礼佛,不知该称这位宋县令心诚,还是该说他心狠。


    “宋大人,本官一直有一事不解,还望今日能请您不吝赐教。”


    “薛大人无需客气,下官自是知无不言。”


    “敢问在您那里,这整日不灭的佛香,能否掩盖住那无数惨死的血气?”


    宋县令眯了眯眼,看着眼前这个肖似故人的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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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心中叹了口气,还是年轻啊,总是将是非曲直看得比命还重。


    “对下官来说,这两种味道早就混在一起,无法分辨了。不过既然薛大人问了,那下官只能说,离香近了,也就自然能盖得住。”


    马祥目眦欲裂,正欲抬手抽刀,却被薛清安伸手拦下,只得冷哼一声,又退到门边看守。


    此时的薛清安没了刚进门时的从容冷静,他垂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白皙的手背上青筋密布,盯着宋县令的双目也泛了红。


    “是吗,我还以为十四年前枉死的薛家军,会夜夜出现在宋大人的梦中,让你辗转反侧,愧疚余生呢?”


    此言一出,宋县令捻着念珠的手猛一用力,珠串刹那间断为两截,上好的舍利噼里啪啦地落了满地,有几颗甚至滚到了那摊血泊中。


    纯净的舍利吸满了血迹,落地那面转眼变为殷红,与原本的颜色形成鲜明对比,躺在那里格外刺眼。


    宋县令不知想到了什么可怖的事,脸上血色尽失,说话间连双唇都打着颤。


    “还请大人慎言,薛将军英勇杀敌,我们耀州臣民都对牺牲的薛家军感激不已,下官更是每年都会亲自前去祭奠。可下官实在不知,大人


    口中的愧疚又从何而来?”


    “从何而来?就从你暗通外敌,不仅泄露了重要军机,还在兵器上动了手脚。让那十万将士没有死于外敌,而是葬命于内奸的暗算之中!”


    深埋在心底的秘密被揭露,宋县令浑身一震,但很快就从惊愕中缓过神来,又露出了惯常讨好的笑。


    “薛大人,我敬您为民之心,但这话可不能乱说。若拿不出真凭实据,我可是要告你诽谤之罪的啊!”


    这小子一定是在诈他,当年的人死的死伤的伤,唯一的活口被北疆王秘密关在地牢之中。


    没有证据,谁都不能治他的罪!


    “许是要让您失望了,当年负责监管军器之人已被找到,而深埋在北山将士坟冢里的兵器,便是最好的铁证。”


    “轰”的一声,耳边响起一道惊雷,面前薛清安的脸与记忆里布满血污的容颜重叠起来,宋县令垂下了头,报应,还是来了。


    马祥早已率领门外的衙役一拥而上,将面如死灰的宋县令压了出去,而薛清安却仍站在原地,放下手中那封遗书,静静望着案上的佛像。


    半晌,他走上前去,恭恭敬敬上了三炷香,才转身跨门离开。


    从前他不信宿命,如今亦是,但对于因果报应,他还是心怀崇敬。


    不信是因为心有不甘,又甘愿付出一切来追求的东西;崇敬是因为大仇得报,即使天道无常,也从不会对人面兽心之人多加庇护。


    举目四顾,天已蒙蒙泛起了鱼肚白,黑夜过去,黎明即起,新的一天终于到来了。


    可是,并未有多少预想中的喜悦,相反,心底的不安正愈演愈烈。


    脑中不断浮现宋县令最后的表情,那一声叹息,倒更像是释然。


    完颜诚从前的话语犹在耳侧,让他不寒而栗。


    只怕,背后之人,会有他的恩师,裴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