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安全屋也是明面上,“安室透”这个身份居住的地方。


    就算是组织有人调查过来,也不会有丝毫的问题。


    捡走竹井暖的安室透先把人安置到了沙发上,涂抹了少量酒精的面巾盖在额头上。


    他从医药箱里翻找出退烧药,又去厨房里倒了温水,把东西摆到了桌子上。


    “还有意识吗?”


    他看向竹井暖,温热的手掌贴着他的额头,明显是额头还要更烫一些。


    情况有些不妙。


    可能需要载到米花町的医院问诊?


    很显然,眼前这个青年此时此刻已经烧的不太清醒了。


    然而,竹井暖却像是猜到了他的想法一样,努力地摇了摇头,说:“不去医院。”


    有些人天生对医院抱有恐惧。


    “那就先把药给吃了?”


    他捏住对方的脸颊两侧,试图让竹井暖吃下药物,却听见从对方口中囫囵吐出的人名:“悟……?”


    安室透拧起眉,红色的舌头堵住了药物和水灌入的可能性。警校倒是教过一些溺水应急救人措施的方法,在这种情况下也依旧适用的那种。


    第一步是清理异物。


    作乱抵住药物的舌头当然不能像清除水草或者水一样帮他排出。


    食指和中指合并,插入对方的口腔当中。


    是和接吻一样的感觉。


    接收转化五条悟用补魔的方式传递而来的能量的竹井暖抬起眼,眼前的日本公安用最冠冕堂皇的样貌和救人这样神圣的理由,夹住了他的舌头。


    紧接着,药物滚动到喉头的不适感让他下意识想要吞咽,却又苦于无法自如伸缩舌头而没有做任何行动。


    安室透低下头,又拿起一杯水,缓慢地往竹井暖的嘴里倒,多余的部分则从嘴角处流出。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日本公安。


    竹井暖被迫张开嘴的整个过程中还在腹诽着,他顺着水咽下了药,对方的手指在这个过程中不可避免地被舔了数下。


    在抽出手指后,安室透用面巾纸草草地擦拭了一遍,有些古怪地愣在了原地。


    他刚刚——为什么要做出这么怪异的举动。


    只是简单把药物放在桌子上也可以吧。


    难不成是被鬼迷心窍了?


    但当他再度凝视着竹井暖的眼睛的时候,那双始终没有呈现出任何情感的眼中,却出现了自己的影子。


    这让他下意识感到了满足。


    不对、不,果然还是很奇怪吧?哪怕是出于公安的立场对公民进行救助,这么做也还是超过了一般的发愁。


    安室透只能将这一切归咎于自己一时之间的大脑短路,没想到别的救助方法。


    他匆匆忙忙地走进里屋,找到一张被褥,往青年的身上盖去,又拿便签纸告知了他现在的情况。


    无色之王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没有发生任何的意外,就像是他的主人一样,蛰伏在了米花町中的一隅。


    竹井暖睁开眼睛看向天花板的位置,实际上也是在审视头顶除了具有石板力量以外旁人看不见的那柄巨剑。


    无色的氏族上,除了琴酒,像那三杯威士忌苏格兰和波本、再加上莱伊的能源输出也逐渐亮了起来。


    正如他所设想的那样。


    只要被调动的情绪足够强大,对“竹井暖”本身产生的任何感情,再加上对方是黑衣组织的成员这一身份,这些卧底都会成为竹井暖稳定的能量来源。


    和他最开始非要用“白雪清酒”这个身份加入组织时所希望达成的目标一致。


    这让他情不自禁地翘起了嘴角。


    再加上五条悟刚刚的接吻——这是个意外,并非出自他本人的意愿,但确实为竹井暖本人提供了极大的能量——接下来至少一个月内不会担心力量短缺的问题了。


    在安室透转过头的瞬间,竹井暖立即收敛了那抹笑意,继续维持着落魄发烧可怜人这一人设。


    甚至脑海里都想好如果什么时候需要从波本的身上宰割大量的情绪力量,就开个会议把“竹井暖=白雪清酒”这个公式介绍给他。


    不能被利用的那就不叫情感了,是吧。


    安室透忙上忙下了好半天,等到竹井暖正式歇下,这才拨通了下属的电话。


    “今天暂时不用来安全屋这边交换情报了,去波洛点三明治的时候碰头。”


    风见裕也顿时紧张了起来:“是黑衣组织那边已经发现了您的举动了吗?”他本能地握住腰间的枪,又反应过来他并没有在和零做面对面的交流汇报。


    就算是摸枪也无济于事。


    “不是,我今天……”安室透欲言又止,“救助了一个市民,对方现在发烧了,躺在我的家里,情报交换还是得更小心些才可以。”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寐的竹井暖:你都把组织BOSS带到了自己家里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甚至不愿意挪个位置去里屋说,非要当着我的面打电话。


    很显然,安室透、即降谷零,他是绝对想象不到他只是心血来潮一个帮人的举动,就如此精准地把他最想摧毁的组织的BOSS本人带进了家里。


    毕竟谁也不能想到,一个跨国组织的大BOSS,居然一个人走在小巷里还能被小混混打劫还发烧晕在路边吧?


    哦不对,他不是被小混混打劫了财产,是被五条悟劫色了。


    本质上没什么区别。


    五条悟:?


    竹井暖都懒得往安室透的房间里丢监听器和监视器了,日本高层一天到晚恨不得把消息往他作为大神官的身份那里输送,就为了获得一次占卜的机会。


    降谷零发什么消息,都不妨碍最后它们都只会以套上了更多套话和官话的样子出现在竹井暖的神社里。


    幸亏这附近的道路监控都被安室透自己隔三差五定期毁掉,他刚刚被带进屋里的样子没被录下。


    否则,安室透现在就应该要被上司打电话要求,务必要把大神官照料有加,等人身体好了最好再讨要一次占卜的机会。


    真的很烦这些不相信科学只相信玄学的人。


    他预言里东京五十年后就会被毁灭怎么就没有人信。


    只听对自己好的那部分有什么必要吗?


    如果只是说好话的话,全国上下那么多神社的神官和巫女随口都可以说出来吧。


    又想听真正的预言又想听好话。人类总是有那么多矛盾的奇思妙想。


    他猛地在沙发上做了一个大幅度的翻身动作,裹着被褥差点就往地上滚了下去。


    不过被安室透接住了。


    安室透对莫名其妙出现的青年并非完全不具有任何警觉。


    恰恰相反,作为日本公安的他,警觉的程度并非常人可以想象。


    可他却依旧纵容了自己把这样的一个陌生人、仅仅只在电车上见了一面的陌生人带到了自己的安全屋中。


    他不否认,这是一个非常不理智的行为,但却也非常符合“安室透”这个身份对外塑造的形象 。


    假设对方真的是组织派来的人,只要没让竹井暖进到另一个真正的安全屋当中,没被对方看见秘密资料,那就不算是什么大问题。


    朗姆那边他可以应付过去,琴酒也不会在没确定他是卧底的情况下就对自己人出手,对方对组织的忠诚都已经算得上旁人难以理解的了。


    就像莱伊那家伙,没想到居然也是一个卧底,还是来自FBI的。他下意识地皱起眉毛,有些嫌恶地撇开头,FBI竟然能在日本的国境内肆意妄为,真他也很是不爽。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很希望琴酒和那个莱伊打得两败俱伤,让自己和公安可以从中分一杯羹,保障国家的安全与稳定。


    不管怎么说,无论竹井暖是不是组织特地派出的诱饵,他都有充足的理由、绝对安全的借口以及合理的方法和手段帮自己从卧底的身份疑云中脱身。


    竹井暖在沙发上再度翻了个身,眼皮努力地动了动,眼球在底下开始快速地旋转,就像每一个睡醒的人表现出来的那样。


    他迷迷糊糊地试图睁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眯了太久,第一时间居然还看不清楚眼前的东西。


    “啊?”他努力地瞪大了眼睛,左右摸索了一下,试图寻找自己的单片眼镜——早在最开始就被安室透摘下放到一旁的单片眼镜。


    “在找眼镜吗?”安室透礼貌地递给了他,竹井暖第一时间先是把它卡在了左眼上。


    这枚单片眼镜上有一个精细的小机关,可以直接用卡扣架在鼻端,再扣进眼眶里。


    这一连串的动作像极了一个高度近视的人在早上起床的时候会做出的动作。应该演的没问题吧?


    自己好歹也是看过类似于《演员的自我修养》这类书籍的人,不至于连这样简单的人设演绎都做不到。


    “非常感谢,是安室透君吧?真是麻烦你的照顾了,刚刚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感觉大脑像浆糊一样,这里是?”


    “是我在米花町的住所哦,竹井君还能记住的我的名字实在是太好了,你看一下自己的随身物品有没有缺少,刚刚用手量了你的体温,可能有些发热,你现在情况大概怎么样?”


    “清醒多了?”竹井暖欲言又止,询问道,“刚刚就想问安室透君了,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安室透:难道我要说自己在电车上看见你拿的行李箱上面写了你的名字吗?会被误认为STK变态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