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吗？还是单纯是感激，还是崇拜，又或者是为了从来没有过的那份安全感?她也不清楚。
去问问吗？可惜，她没有这个资格。
在南安王府的日子虽是枯燥，但也似乎如流水般哗哗流淌过了，她抓不到，拦不住。
后来啊，乌云还是笼罩了南安王府。
天空黑压压一片，她从温玉竹叮嘱要一直躲着的地窖跑出。
尽管她知道，外面早已经变了天。
他独自站在王府门口，就那么一个人，一袭白裳此刻沾着血，显得格外触目惊心，只是背影带着往日未曾拥有的清冷和悲哀。
温落尘那时已夺得天下，笑着看着他，“你回头看看，王爷如今还说得出没藏的话吗?
温玉竹浑身一颤，他缓缓转身，看见了背后的楚棠，眼睛里或许是一种无奈，又或许绝望占了多数。他凝视着楚棠，眼里的悲哀似乎是在质问她，“你……为何要出来……”
“小王爷欺君之罪，违抗君命，抄家！”旁边的太监得到了温落尘的示意，扯足了嗓子尖声叫道。
“皇叔，请吧。”温落尘上前几步，忽略了弱小的楚棠，伸出一只手，友善地示意温玉竹去轿子里，似乎有话要单独说。
温玉竹回头看了她一眼，便同温落尘去了。
楚棠面带绝望，无力地跪在地上。侍卫秦佑一把剑扔在我的面前发出哐当的清脆响声，伴随着冷漠的声音，“楚小姐，请。”
这是……要让她……
楚棠颤抖着嘴唇，缓缓从地上抓住了这把剑，突然就好像看见了死在她面前的亲朋好友，他们长着嘴巴，翻着眼球，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
我……我恨温落尘！我恨他！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是不是她在乎的、天下所以美满的事物，他都要夺走?！
忽然这把剑被扯着摔在了地上，她被一把扇子抵着下巴被迫抬头——是温玉竹的扇子，当年她修好还他的那把。
楚棠努力地抹去泪水，任由脸上沾满了污泥，泪眼朦胧之间，看见的却是温落尘，他戏谑地把这把扇子扔在了一旁，毫不在意，扇子摔在了地上，扇骨顺着当年那条缝隙裂开。
她的目光死死地抓住这把扇子，生怕下一秒就这么消失。
温落尘看着跌坐在地上的楚棠，玩味地嗤笑一声，“你的——心上人求我，饶你一命。”
看着眼神空洞的楚棠，温落尘勾起嘴角，点了点头，站直了身子，对着一旁的秦佑说道：“走吧。”
秦佑看了一眼楚棠，有些犹豫地抱拳道：“那……她呢?”
“她？”温落尘轻笑一声，没有回答，“我们走。”
“是。”
温落尘的人马离开，这里只有尸体和痛哭流涕的她。
也许在温落尘的眼中，他们就是蝼蚁，弱小又没有反抗的权力，更没有反抗的能力，要杀要剐都只能被他人所决定。
可是……刚刚温落尘说什么？
楚棠后知后觉脑海里闪出那三个字。
“心上人”
我的心上人……我的……心上人……
我……
他是喜欢自己的吧……是不是?！告诉她是不是?！她接近疯狂，对着天空嚎叫着，可是再也得不到回答。
“阿棠，你说说话好不好？”一声“阿棠”把楚棠唤回了现实，“你……怎么哭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衣袖早已经被泪水打湿，楚棠回过神来，偏过头去，温玉竹的脸庞映在她的瞳孔里，离得那么近，那么近。
这明明是她年年岁岁思念的名字啊……
可是如今世事变幻，她再也不是当年的她，温玉竹也不再如同当年般喜欢她。
可是上一世，温玉竹到底喜欢她吗……
一直笃定的答案在楚棠心里也变得模糊，到底喜不喜欢呢……她自己也不清楚了。
温玉竹看着眼神空洞的楚棠，轻轻揩去了她的眼泪，“你……在想什么？”
见楚棠躲开了他的手，他的手顿在空中，由缓慢地收了回去，温玉竹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治好就好了，一切都会好的。”
楚棠红着眼睛，无力地开口道：“你说，你为什么要给我找药？”
“你在说什么傻话？”温玉竹一怔，“为了救好你啊。”
楚棠心中冷笑一声，说是为她找药，只是为了寻得神医——温玉竹这一世的心上人。
“好，那我问你，从前你许诺我的药，你拿出来，为何迟迟不给我呢？”楚棠压下心头的悲哀和愤怒，淡淡地开口。
“这……”温玉竹面对楚棠的质问，眼神闪过一丝慌乱，不知道为何，他在楚棠的眼中看到了疏离。
他点了点头，笃定地开口道：“你等我，过几日定然给你！”
楚棠站起身来，瘦小的身躯在寒风中发抖，不知道是情绪太过激动还是寒冷，她一字一字地说道：“那等王爷给我，我们再叙吧。若是王爷夜半只是为了找人寻个乐，恕我不能从命。”
“还有事，先行告退了。”楚棠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只给温玉竹留下一个背影。
温玉竹注视着她，直到看不见那个黑影。
她推开木门，伴随着“咯吱”一声，床上的人也惊了一跳。
“你……吓死我了！进门不知道敲门啊！”陈诗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大叫道。
“……你怎么又来了。”楚棠惊诧万分，更何况……她记得这好像是她的屋子。
“我怎么就不能来，”陈诗翻了个身，侧卧在榻上，“我说的没错吧，他根本就不喜欢你呢。”
“他温玉竹要是能把你要的药丸给你，那才见了鬼呢！”陈诗自在地往嘴里塞了一个糕点含糊不清地说道。
“我已经问他要了，我再相信他一次。”楚棠实在疲倦，她低声陈述道。
“你要还是不要，都是同一个结果好吗？”陈诗撑着脸，在榻上翻了个身。
“我已经告诉你了，他不可能给你药的！你猜猜为什么？”她狡黠地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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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
“因为——他根本没有给你准备药呗。”
“这么简单你怎么还看不出来呢？”陈诗发出咯咯的笑声，“你觉得你哪一点比得上云姐姐?”
“我们云姐姐啊，美若天仙，”陈诗下了榻，站起来来回走着，她有节奏地微微点着头，“且不说外貌，独是她的医术，就不是寻常的人可以比的。”
“如今这世上云姐姐的医术，可是天下第一！”陈诗扬起头，又忽然直直地看向楚棠，刻薄地问道：“你呢？你哪一点比得上她啊？你说王爷怎么会看上你呢？”
楚棠愣在原地，她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开始微微颤抖，明明有千言万语想要反驳，此刻却是全堵在了咽喉，她说不出一句话来。
陈诗见楚棠不言语，便自顾自地开口道：“你忘了我们早就见过了啊，那时候你还不相信我呢。”
“要是早点相信我，你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是啊……那时候在她出发前，楚棠就见过陈诗了。
那时天刚刚转凉，楚棠一个人靠在床边，眼神空洞地望向窗外。
窗外树叶稀疏，被风一吹似乎马上就要掉落。
已经快要冬天了么……楚棠痴痴地想。忽然却被一声清亮的女声打断思绪。
“你以为你跟着的那个人真要救你?真蠢，被人利用了也不知道。”
“什么？”楚棠一惊，寻着声音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眼前站着一个少女，身材不高，双丸子头显得她格外地古灵精怪。
“你是……怎么在这里?”
“蠢东西，我是来救你的。”陈诗笑了笑，“你真是陷在牢笼里喽，跟着那个什么楚柔走了多少弯路啊。”
楚棠有些迷惑，“什么？”
陈诗继续开口道：“首先，温玉竹不喜欢你，其次呢，楚柔也不是在帮你。”
“你觉得自己有多聪明，能玩得过那个什么楚柔?”陈诗盯着楚棠开口道。
“你……我凭什么相信你？”楚棠一怔，反问道，“我和楚柔是姐妹，你一个外人，在这里说什么？而且，这里好像也不是你的地方，我不管你是谁，请你立刻离开。”
“凭什么信我？哈哈哈哈哈哈，”陈诗感到可笑，她忽然停下笑容，直直看着楚棠，低声道：“楚柔已经不是楚柔了，你心里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楚棠一惊，“你……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来告诉你，王爷不喜欢你，救你也不是单纯为了救你，而你所谓的姐妹情深，也只是在利用你。”
楚棠怔住了，她沉默良久，嘴唇颤抖着开口，“那……我该怎么做?”
窗外突然开始雷鸣，轰隆隆地响起几声，楚棠被吓的浑身一震，她的头没理由地开始疼起来，顿时天轰地裂一般，她抽搐着，楚棠无力地抱住自己的头。
陈诗看着楚棠，缓缓上前，从袖子取出一壶酒，递给了楚棠，她狡黠地笑了笑，“很简单，听我的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