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了回府的马车后，苏和望着褚灵问:“大人，这卷轴上这么多人，你准备怎么查？”
“其他暂且不管，只查第一个被挖出来的那人。”褚灵翘着腿，“先查那人的身份。”
回到府衙之后，褚灵独自又去了存放卷宗的地方，重新翻找了一下历代知府的记录，在手指划过一个名字时停了下来。
宋时升。
褚灵望着男鬼喊道:“宋时升。”
男鬼一瞬间像是被击中了一样，整个人直接愣在了原地，然后抬起那只伤痕累累的手，慢慢地放在了自己的左胸处。
“宋，时，升。”
褚灵看向手中的卷宗，沉声读道: “宋时升是十八年来到常州的，任职到二十二年，统共四年时间二十三年是没人上任的，二十四年是一位赵知府，最后一任是程知府。”
褚灵合上卷宗，这上面没有记载他的任何功绩，只有一个名字。
“走，出门打听打听。”
褚灵出了府衙，找人问了路之后，径直前往了本地的最大的一间茶楼。
茶楼的说书人正说着老套的故事，听客听得索然无味，一会儿功夫，就不剩几人了。
说书人叹了口气，准备收摊。
“这位先生。”褚灵笑盈盈地拦住了他。
说书人吓了一跳，“褚大人！”
褚灵:很好，现在常州人人人都认识她，虽然不知道名声好不好。
“这位先生，请您喝杯茶如何？”褚灵笑问。
说书人干咽了一口口水，点了点头。
褚灵将人请到了二楼，点了壶新茶，上了两碟子点心后，请说书的先生坐了下来。
“先生说书抑扬顿挫，引人入胜，只是故事老套，难以吸引新客。”褚灵笑着抿了一口茶，“若先生愿意的话，我倒是可以跟先生说个新故事。”
说书人紧张一笑，“褚大人找我，是有事要问？”
褚灵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道:“茶楼里的掌柜说，先生是本地人，在这儿说书也近二十年了。”
说书人点头道:“是的，大人，这茶楼还是茶摊的时候，我就在了。”
“那就好。”褚灵松了一口气，“这大周十九年时，这儿任职的知府大人宋时升，先生知道吗？”
说书人立刻点头道:“知道，宋时升宋大人。宋大人一副老实人模样，办案也很公正 ，经常爱去附近的村落里寻访，看看地里的粮食长得怎么样，待人也和善。”
褚灵闻言频频点头道:“那这个大人看起来还不错啊。”
“是啊，不畏强权，帮过不少人曾经有个小乞丐偷他钱，他见那乞丐可怜，便也就放了，结果自己没钱吃饭，啃麦饼喝凉茶，官服里面的衣服都不知打了多少补丁了。”说书人回忆起以往，语气也越来越轻快。
褚灵一直听着，然后瞄向一旁的男鬼。
“只可惜了啊”
说书人喝了一大口茶，无奈摇头，声音也低沉了几分。
“宋大人有一次为了给一寡母伸冤，得罪了京城里的人。那寡母还说，是宋大人逼迫她故意告状，完全是为了成全他自己的好名声从那次之后，宋大人就变了，穿的衣服也华丽金贵了不少，也不下地了。”
褚灵端茶的手一顿，又缓缓放了下来。
“直到后来，宋大人贪污一事被揭发，便失踪不见了，常州也近一年的时间没有大人来，到后面才从京城来了个赵知府。”说书人道。
褚灵只觉好笑，一连几个问题抛了出来，“他贪污了什么东西，贪污的东西是否上缴，又是否有官员督办宋时升的贪污案？”
说书人一愣，呐呐道:“不知道贪污了什么东西，而且宋大人也失踪了，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褚灵只觉荒唐，“所以，没有一个人过问他失踪这件事，也没人查这贪污案？”
“是的，大人。”说书人沉沉地吐出一口气，“大人，其实我是不信的，宋大人不像那样的人。”
褚灵看了眼那男鬼，惨成这样，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
“大人怎么会想起来问这个？”说书人有些奇怪地问。
褚灵笑答:“所有知府都有功绩记录在案，就他没有，中间还空了一年，实在是忍不住好奇。”
“大人，今日您问我的这些事，出了这个门咱们最好都别认。”说书人压低声音，凑过来道，“据说当年这事牵扯很大，一不小心可是要掉脑袋的。”
褚灵了然，“我今日过来是跟先生说新故事的，先生说得好，日后我来喝茶，先生给我付个茶钱。”
“那是自然。”说书人笑道。
“我再问先生一个问题，这孙家是何时买下那宅子的？”褚灵问。
说书人想了想道:“十二三年前吧，先前那宅子一直空着，据说是闹鬼，没人敢往那边去，后来才被孙家买了下来。”
褚灵嗯了一声，若有所思。
男鬼忽然戳了戳褚灵地胳膊，“我，记得，记得，府衙密室。”
褚灵手指不由得攥在了一起，望着说书人道:“我说的那新故事，乃是一对苦命鸳鸯故事中的女子喜欢读书，于是便女扮男装去书院里读书，遇到了才华横溢的男子，二人之间发生了许多啼笑皆非之事后来封建礼教，叫二人不得不分开，男子口吐鲜血而亡，女子出嫁当日，撞坟而死死后化为了一对蝴蝶……”
说书人听得泪眼汪汪，声音都带了哭腔问:“这是哪家的父母，怎能这般狠心？这男子已然有了功名，将来飞黄腾达不在话下，为何非要硬生生地拆散他们。”
褚灵挠了挠头，“可能因为这女子的娘便是被逼嫁人，亦是知道反抗无果，所以便早日断了女儿念想，让她老实嫁人？”
说书人不住地抬袖抹泪，哽咽道:“大人，这故事叫什么名字，待我润笔一番，定要说出来警示世人，让这悲剧不再重演。”
“梁山伯与祝英台。”褚灵道，“主角名字。”
“这是大人所编？”说书人感动道。
“不是。”褚灵立刻否认，这在那他们那儿是个家喻户晓的民间戏剧故事，始于晋朝，作者不详。
“是一位叫华夏的作者所作。”褚灵胡诌道。
“那我可以用这位华先生的作品？”
“可以可以，华夏很大方。”褚灵说罢，便与说书人告辞，赶紧回了府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