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二十二章
一桶泡面下肚,驱赶了一天以来的恐惧和疲惫。也在这时,应倪收到了余皎皎的回复。
时隔四个多小时,在她解决了治疗费后。因此弹框出来时,应倪想也没想地直接抹去,但在扫到内容时,拇指蓦地停滞了。
余皎皎:【奶@子ze#怎乐乐&@*】
余皎皎:【转zhang】
余皎皎:【1000000〕
应倪”
喝醉了这是。
电话拨过去,那边竟出奇的安静。
应倪皱起眉头,“你在哪儿?”
余皎皎醉醺醺地道:“管得着嘛你。”
应倪默了一瞬,林蓉苑在重症监护室里未完全脱离生命危险,没心情和余皎皎掰扯,“喝了多少?旁边有人吗?”兴许是应倪说这话时语气过于肃穆了,电话那头顿了半响后才语气骄傲地说:“你别管,我朋友在呢!最好的朋友!她一一”
话音被一声突然冒出的车鸣刺断,接着就是一个男人雄浑的谩骂音。
“操你妈傻逼,站马路中间想死啊?!”
余皎皎不甘示弱地回骂,司机很快就走了,因为之后应倪只听见余皎皎碎碎叨叨的谩骂。她微喘着气,像是在追车。
应倪着急叫道:“皎皎!”
话音还没落下,听筒的风就小了。
余皎皎停了下来,脑瓜子被酒精麻痹得嗡嗡的,站在原地恍惚了半晌才往回走。
有多久了,多久没听见人叫她皎皎了,明明是叠音字,可大家总爱连名带姓的叫她,一点也不特别。手机贴上耳畔,余皎皎顿时觉得委屈:“倪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各自的称呼过于遥远,对话忽地像被掐断一样静。
过了几秒,应倪说:“电话给你朋友。”
余皎皎:噢。”
没一会儿,一个尖尖的女音冒出,有些模糊,像是开着免提隔了很远的距离。
“谁呀。”
应倪坐直身体,“和余皎皎一起喝酒的朋友是吗?”“对。”
“余皎皎酒精过敏,以防万一麻烦你把她送去医院。”电话那头楞了楞,“医院?用不着吧…我还有下一场。“女人显然也喝得上了头,说话囫囵吞枣的,“她好着呢,还能再喝,没醉。”
应倪没好气:“没醉站马路中间?你俩神经病?”女人哼了一声,转头给余皎皎告状,应倪没理,说正事:“酒精过敏是会死人的,她死了你也跑不掉,现在打120,把她送上车你再去赶下一场。”
电话那边安静了很久,像是在权衡。最终哼哼唧唧,不情不愿地答应:“烦死了。”
余皎皎是挺麻烦的,应倪顿了顿,好声好气道谢:“不好意思。”
电话挂断后,应倪加了余皎皎朋友的微信,通过照片确认她上了救护车后才起身去洗漱。
其实余皎皎的酒精过敏没她说得那么吓人,何况她怕死,喝酒只会浅尝。刚才的情况顶多喝了两杯啤酒。应倪和余皎皎认识很多年了,余皎皎一直闭口不谈父母离异的事,在外人眼中,她是一个备受宠爱的小公主。只有应倪知道,母亲移民后她从初一就开始独居了。也没有人比应倪更清楚,要是等会儿吐了或者胃疼,照她那玻璃心,在医院待着有护士围着比空空旷旷像鬼屋一样的家里好。
起码不会躺在地上哭。
处理完余皎皎的事情,应倪顺着点开了周斯杨的对话框。
当时情况紧急,对方成为微信好友时,应倪正靠在手术室外的墙壁上,大脑一片空白地等待林蓉苑出来。因此没有时间,也没有多余的精力看手机。
现在闲下来,看着那行“你已添加zsy,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的系统招呼,抵着手机壳的指腹磨了又磨。电话打通了没接,发过去的短信没回,微信好友倒是很快通过了。
所以他知道今晚发生的事吗?
应倪想了想点开输入框,敲了几个字后,她停了下来。如果周斯杨看见了消息,肯定会在加上好友的第一时间询问。而不是现在这样,对话框里只有一条孤零零的系统发言。
毕竟连余皎皎喝醉了都知道打字转账。
由此得出一个结论。
周斯杨并不知情。
虽然很难厘清他不接电话以及不看短信的原因,但应倪觉得这样最好。手术费通过网贷解决了,剩下的费用她会想办法,在走投无路之前,她不愿意麻烦任何人。更不想和他产生纠葛。
于是删掉了所有的字,然而在指尖触碰到返回箭头,界面还没来得及退出之时,周斯杨三个字下蓦地冒出一行:对方正在输入…
应倪晃了下神,半夜三更不会这么凑巧。显然周斯杨蹲守了很久,在等待她删删打打,又彻底没动静后,忍不住了。
应倪凝视着散发着冷淡幽光的屏幕,想知道他到底能说出什么来。
对面似有千言万语,但又好像难以组织语言,正在输入的提示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对话框却久久未弹出新的消息。
应倪等得有些烦躁了。
终于。
很久后一一
【睡了没?】
应倪笑了下。
她料到
是这样的开头。
她能说什么,睡了回不了消息,没睡又不能回睡了。烦躁的应倪将手机扔到一旁,捞过康师傅,一口一口地抿着带有余温的汤。
也在这时,她忽然想到一个人。
一个被她黑着脸赶走,还能买桶泡面泡好的人。她捧着被汤侵泡后有些发软的纸桶,舔了舔唇边的汤渍,情不自禁砸了下嘴。
真暖啊。
翌日清晨,应倪在一道聒噪熟悉的声音中醒来,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屋内有人。
不止一个,三人排排坐。
背靠着窗户,正对陪护床上的她。
应倪顿了半响,在不知道什么情况的情况下,快速阖上眼皮,同时翻了个身。
与此同时,余皎皎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到底是醒了还是没醒?”
接着是周斯杨低低的声音:“嘘一一”
过了半秒,凳脚磁地,“我出去一下。”
怎么陈桉也在?
应倪盯着雪白的墙壁下的踢脚线,刚睡醒的大脑出于宕机状态,过了几秒,依旧是懵懵的。
直到脚步声渐近,从床尾经过,捎着窗外倾斜的阳光透在墙壁上,她才陡然清醒几分。
现在是上午还是下午?周斯杨怎么知道的?余皎皎不是喝醉了吗?陈桉也太闲了点。他们什么时候来的?在病房里待了多久?
以及……她现在到底要不要醒来。
应付一个余皎皎都很麻烦,何况带着个前男友。这样的情况,还不如睡死过去。
应倪揪着枕头角下巴往被窝里缩。
“你走了?"余皎皎站起来问陈桉。
她问这话时,陈桉刚好走到门前,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后才回头,“接个电话。”
余皎皎说:“等她醒了我告诉你。”
听到这话,应倪眼睛闭得更紧了。同时,陈桉的余光在她脸上停留,在看清扑闪微动的睫毛后,收回视线道:“不用,一会儿就回来了。”
装睡是一个技术活,应倪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心想等陈桉回来再假装苏醒。
毕竟大家和陈桉都不太熟,他在场,周斯杨和余皎皎不会提起那些她不想触碰的话题。
陈桉走后,余皎皎来到床头,在确认应倪还睡着后,撇撇嘴坐了回去。此时周斯杨正心无旁骛地注视着应倪,房间内安静到有些无聊,找不到人说话的她只好四处张望。然后就注意到了圆形茶几上放着的泡面,余皎皎已经多年没吃过速食产品了。她押长脖子看去,面条吃得一干二净,连汤水都喝得一滴不剩,不由得抿起唇角。她肯定她是讨厌应倪的。
并且在五分钟前怨气十足。
因为进来时应倪正在酣睡,他们等了足足一个小时,等着等着她也打起了哈欠,眼睛刚眯上一会儿,就被人无情拍醒。
“怎么了?!“余皎皎吓得四处看。
回答她的是周斯杨,他压低音量,边说边瞅床上的人,像鬼鬼祟祟的贼:“别睡了。”
余皎皎一头雾水。
“你打呼声太大,让应倪再多睡一会儿。”言下之意是吵到应倪睡觉了。
余皎皎当即不爽。昨晚宿醉,今早七点就从病床爬起来,从一个医院赶往另外一个医院,需要休息的又不是只有应倪一个。
而且她是来探望林蓉苑以及解决治疗费的事,不是来欣赏睡美人的。
再者,她是女孩,怎么被他形容得和壮汉一样?余皎皎知道周斯杨没放下,他仍喜欢着应倪,如此敏感不足为奇。
于是扭头问在她心目中很客观的陈桉,“我打呼了吗?”
陈桉:“打了。”
余皎皎尬了一瞬,为自己开脱:“昨晚喝了酒,打呼正常,是人都要打。“说着说着,音量渐小,有些不自信:“…打得应该挺小声的吧。”
陈桉的视线依然停留在床上侧卧搂住枕头的人,“很大。”
余皎皎”
余皎皎没辙,眼皮一挨上就揪一把自己的大腿肉,怨气越攒越多。
周斯杨紧张她就算了,为什么和应倪关系不好的陈桉也不帮自己说话。这样的遭遇难免让余皎皎回忆起高中时被应倪统治的恐惧。
即使她打扮得再漂亮,性格伪装得再好,她永远只能靠边站,因为应倪才是世界恒定不变的中心,虽然比起其他女生,她长得不赖,人缘极好。但她心里无比清楚,许多同学,尤其是男生,是因为她是应倪的好朋友才凑上来的。
更别提,她喜欢的男生永远喜欢应倪。
大家说:应倪是公主,她是丫鬟。
一次两次,余皎皎只当她们酸,但听多了,余皎皎也开始这么想了。
最后不知道怎么爆发的,她忘记了。
她只记得一件事一一
去他妈的丫鬟。
该死的应倪!
这样的讨厌并没有在俩人断绝关系后得到舒缓,甚至一直持续到现在。应倪落难后她不觉得可怜,因为她有那么多喜欢她的人,有的是舔狗前仆后继凑上去帮忙,所以时不时在一些小事上制造麻烦为难她。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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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顺心了,她就高兴了。
但这会儿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应倪疲惫不堪地趟在床上,泡面吃
得像是狗舔了一样干净。她压根开心不起来,甚至有些说不出的难受。
“喂。“余皎皎忽然出声。
周斯杨看过来。
余皎皎问:"你和相亲对象处得怎么样?”无缘无故的问话让周斯杨顿了下,余光瞄去,床上的人纹丝不动,俨然还在睡梦中。
“没处。"他皱着眉头说。
“你不是专门回来相亲的吗?"余皎皎说。周斯杨:“不是。”
余皎皎:“到底怎么回事?”
周斯杨没有和别人分享私人感情的习惯,但考虑到余皎皎和应倪的关系,以及余皎皎的大喇叭属性,避免让应倪误会,“我妈的一厢情愿,我没见过她。“那还差不多。“余皎皎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
“没什么。"余皎皎在想别的事,“你谈过对吧。”周斯杨哑然半晌。
“这你都知道。”
余皎皎嗤一声:“我什么都知道。”
过了几秒,周斯杨问:“那你知道应倪谈过没。”病房内在此时陷入了冗长的安静。
被点名道姓的人早就睁开了眼,在陈桉走后,一直背对他们对着墙壁发呆到现在。
话题聊到这儿,应倪觉得自己也该醒了。
要是让周斯杨知道自己单身多年,指不定脑补出什么来。
他谈过,她没谈过。
这一点也不公平。
就在她准备翻身时,余皎皎慢悠悠地道:“你猜呀。”应倪撑起的手掌落了回去,同时闭了闭眼睛。看热闹不嫌事大,走到哪儿都爱找存在感,是应倪最讨厌余皎皎的两个点。
她完全能想到余皎皎会说什么。
先是说明真实情况“没有哦,她一直没谈”,接着加上自己的主观臆断“我觉得她一直在等你,她肯定还喜欢你”,然后再添一把火“你也还喜欢她的对吧,要不你俩合好吧,结婚我坐主桌。”
想象完,应倪觉得自己会在周斯杨走后,掐死余皎皎。周斯杨捞过一旁的矿泉水,拧着瓶盖,唇瓣刚对上瓶口,喉结就开始上下滑动吞咽了。
“猜不出。“
余皎皎摸着下巴,“不多,也就七八个。”“…“周斯杨沉默了一瞬,吞了两口水,喉管哽得生疼。没关系,这才是应倪。
在成为他女朋友之前,她也谈了七八个。
余皎皎看他一副吃了馊饭的郁闷表情,没在应倪身上找到的开心随之蔓延。
整间屋子只有余皎皎是高兴的。应倪松了口气,但同时又像淋了一场雨。话题结束,世界再次陷入沉寂。好在没一会儿,陈京京推门进来。
见到床的人,喃了句:“还没醒啊………
“有什么事吗?"周斯杨起身问。
陈京京边说边打量这个样貌出众的男人,“问问有没有家属献血。”
病患做手术前需要家属献血,林蓉苑情况紧急,而应倪过瘦不符合条件,便将该程序置于手术结束后了。当然不是必经程序,但献血可以减免一部分费用。“我可以献!"周斯杨立马说。
陈京京:“你是她家属吗?”
周斯杨摇头。
陈京京看他半响,最后说:“跟我来吧。”周斯杨和余皎皎跟着陈京京走了,门阖上的那一刹,应倪像溺水的人终于靠岸了,迫不及待地翻身弹起。下一秒,门嘎吱一声推开。
应倪又在瞬间倒下,以一种脖子歪斜手臂压在胸下,来不及的扭曲姿势。
听不见脚步声,但明显感知到来人越走越近。她闻到了那股淡淡的,像小时候的冬天去外婆家山后的松林呼吸到的露水的味道。
“别装了,周斯杨不在。”
应倪睁开眼。陈桉一身很正经的西装,深黑色的,和病房的白形成鲜明对比。
她的目光不由得在他身上多停留了两次眨眼的时间。而后撩开挡住视线的发丝卡在耳后,撑起身体半躺半坐。或许是一起吃过饭,搭过他大G,肘击过他的缘故,也可能是想到在他面前痛哭流涕的自暴自弃。这一瞬间,应倪竟然觉得,比起离开的俩人,她和陈桉待在同一片空间自在很多。
她揉了揉眼睛后,掀起眼皮望他,“谢了。”陈桉离得近,站在床边和床头柜形成的直角空间里,“谢什么。”
应倪掀开被子下床,指着茶几,“你买的泡面。”陈桉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由于人高,泡面桶的桶底看得一清二楚。
“是不是没吃饱?”
他明明泡了两块面饼,应倪说:“我又不是猪。”“没说你是猪。”
“你不就是那意思嘛。”
“猪不止吃这点。”
应倪蹙眉,连名带姓地叫他,“陈桉你什么意思?”“说我比猪还能吃?”
“是不是?”
“你就是。“应倪终于找到发泄口,一拳砸向从头沉默到尾的人。
陈桉没躲,但也没受着,轻松接住了应倪的拳头。她的手很小,攥紧在一块包在手里绰绰有余。这也意味着,只要他想,应倪就绝不可能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