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津大寨,中军帐内。
魏种向娄圭作揖道:“子伯先生,我等今夜当如何行事?”
娄圭捋须道:“我等固守不出,静观其变即可!”
魏种神色微微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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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观其变?”
娄圭胸有成竹道:“魏府君勿忧,三日内,主公必有捷报传至,届时,魏府君驰援之功必不可没。”
魏种微微叹息,向南拱手作揖:“魏某非为卫将军而来,实为天子出兵也!”
娄圭捋须颔首:“二者休戚相关,本为一体,魏府君不必割裂。天子需卫将军为汉室征伐四方,卫将军亦需借天子之名号。”
魏种眼眸之中精芒乍现。
“子伯先生,卫将军当真无不臣之心?”
娄圭坚定颔首:“正是!魏府君尽管放心。”
魏种松了口气。
娄圭笑道:“魏府君不必焦虑,大局已定,我等静观其变即可。”
原武城城门外,曹洪见徐晃勒马长叹,心中不由“咯噔”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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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晃压低声音:“子廉将军,路上再谈此事。”
在马蹄声掩盖之下,徐晃刻意压低声音道。
“子廉将军,而今明公可用之兵,已不满万人矣。”
曹洪身子遽然一颤,好险没跌落马下。
“公明,何以至此?”
徐晃咬牙切齿道:“某同郡之关云长临阵倒戈!助淳于仲简纵火焚粮!”
曹洪恍然大悟:“刘玄德在彼处?”
徐晃深深一叹,颓然颔首,心知自己不该生怨。
自二月至今,关羽已为己方立下无数大功。
遑论关羽早已有言在先,若关羽寻得其故主刘备,便投奔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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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羽既在刘备危殆之际遇到后者,焉有不助故主安然逃离之理?
这事儿若换成徐晃本人,也必然会如此做,因为这才是这时代的忠义之举。
虽然曹操肯定不这么认为。
曹洪话音有些发颤。
“公明,我等而今,仅余不足三万兵卒?”
徐晃黯然颔首。
曹洪此时之心情,大抵如下:
我有一句
注:征/镇/安/平在汉末魏晋皆为重号。
是岁,韩遂、马腾等降,率众诣长安。以遂为镇西将军,遣还凉州,腾征西将军,屯郿。--《魏书六董卓传-附传》
这与李傕利用壶寿招募“故平难中郎将”张燕(即黑山贼)是相似的。曾接受过汉廷官职的关中军阀,相比“自立天子”的关东诸侯,确实更倾向于重新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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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曹操挟天子,可以用之镇抚西境,保障后方。甚至官渡之战时关中还“贡马二千”,支援前线。
太祖在官渡,与袁绍相持,繇送马二千馀匹给军。--《魏书十三钟繇传》
可见刘协在曹操手中,确实可以发挥作用。
但袁绍不行。因为袁绍的地理位置相当尴尬。
其北接乌丸、东临大海;西侧名为并州(今内蒙南部、山西北部),实际并州在东汉一直是南匈奴的大本营。朔方、云中、五原、雁门等地夷汉杂居,胡化严重,当地人皆“便弓马、善骑射”。如吕布是五原人,张辽是雁门人。西河则是白波贼的老巢。
在相关记载中,只有上党处在袁绍的实控之下(或许另有太原)。
考虑到袁谭的“青州刺史”最初只有平原一郡;高干的并州刺史,很可能与表兄一样,也只有上党一郡而已。
注:高干是袁绍外甥,云某疑其人乃吕布麾下高顺之兄弟。
(袁)谭始至青州,为都督,未为刺史,后太祖拜为刺史。其土自河而西,盖不过平原而已。--《九州春秋》
问题在于,北侧和西侧的胡人邻居们,根本不在乎礼义名份、只认识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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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绍笼络鲜卑、乌丸的方式与西汉无异,是通过“联姻”、“贿赂金银”等手段。
三郡乌丸承天下乱,破幽州,略有汉民合十馀万户。袁绍皆立其酋豪为单于,以家人子为己女,妻焉。--《魏书一武帝纪》
虽然袁绍也曾“假借刘虞名号”给鲜卑大人封赏官位,但从《牵招传》可知,胡人酋帅根本不在乎“官位”这种虚名,他们更在乎金银、布帛等“现实利益”。
峭王问招:“昔袁公言受天子之命,假我为单于;今曹公复言当更白天子,假我真单于;辽东(指公孙康)复持印绶来。如此,谁当为正?”--《魏书二十六牵招传》
谁当为正?谁给的钱多,谁就是正呗!
可见袁绍北侧、西侧的邻居是何等现实。
袁绍南侧的邻居是曹操,比胡人更加“水米不进”。笼络胡人尚可依靠金银,“笼络曹操”则无计可施。
如果认为袁绍“挟献帝”即可号令曹操,那无疑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曹操为了摆脱袁绍麾下身份,连治所都能搬到许县!
由于尴尬的地理位置、决定了袁绍无法像曹操一般、从“挟天子”中获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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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与献帝本有旧怨的袁绍,对迎立天子之事,也就特别不热心了。
遑论皇帝还是一柄双刃剑!
磨刀恨不利,刀利伤人指。
除上述的旧怨、地理位置问题外,迎立天子还存在“负面共性”,即导致军阀内部分裂。
正如荆州使者韩嵩对刘表所言“若天子封我官位,我从此便是天子之臣,非君上(指刘表)之臣也”。
将军(刘表)若欲归之(曹操),使嵩可也;如其犹豫,嵩至京师,天子假嵩一职,不获辞命,则成天子之臣,将军之故吏耳。--《后汉书刘表传》
在汉末士人深受名教影响的大环境下,“天子名目”确实颇有几分号召力。以曹操为例,他虽然利用天子牟取了不少利益,却也出现了孔融、荀悦、荀彧等人“先后倒向汉室”的反例。
献帝颇好文学,(荀)悦与少府孔融侍讲禁中,旦夕谈论。累迁秘书监、侍中。时,政移曹氏,天子恭己而已。悦志在献替(即匡正进谏),而谋无所用。--《后汉书荀淑传-附传》
至于性质更加恶劣的董承之乱(也就是西历199的衣带诏事件)、伏寿之乱(214)、吉本之乱(218)、孙狼之乱(219)、魏讽之乱(219)等等,无一例外与“挟天子”有关。
客观评价,以谯沛系和颍川系为核心的曹魏阵营,比“四分五裂、各怀鬼胎”的袁绍阵营要团结得多;即使如此,曹操也深受其害,甚至被逼迁都邺县(即袁绍故治所),与天子实现“地理隔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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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样“防患未然”的环境下,曹操晚年亦掀起数次肃反大案,清洗许县汉臣(218)、与首鼠两端的魏臣(219)。
至于袁绍阵营内部,渤海系(即旧人系)、河北系、颍川系等诸多派系相互攻讦、日夜争斗;且不说河北系内还另有韩馥系(沮授、田丰、审配、鞠义等),令人眼花缭乱。
在此环境下,如果贸然迎接献帝,不仅一无所得(地理原因),还可能因为袁绍与献帝的旧怨(另立刘虞),而导致“一生不曾安分”的献帝,在邺县更加猖獗地作妖,加速袁绍政权的崩溃。
袁绍另有所谋,且手段相当现实。即令曹操将刘协迁治鄄城,方便监视。
绍每得诏书,患有不便于己,乃欲移天子自近,使说操以许下埤湿,洛阳残破,宜徙都鄄城,以就全实。--《后汉书袁绍传》
鄄城在兖州济阴郡,袁绍从弟袁叙是济阴太守。且鄄城虽然名为曹操辖区,距离邺县却一步之遥。若有变故,袁绍可立即“兴兵自取”。
袁绍想避免“逢迎天子”之害,却能坐享“接近天子”之利。可惜曹操亦是奸雄,自然洞悉要害,一口回绝,最终二人反目。
有道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曹操巨奸之人,尚不能避免“挟天子”之害,袁绍想又当又立(即令天子迁治鄄城),自是痴人说梦。
另一方面看,绍与刘协的旧怨以及尴尬的地理位置,导致他无法如曹操般享受“挟天子”之利,且必将深受其害,故几经思虑后,袁绍最终放弃,最终强弱易主,功败垂成。
由是观之,结合前文,袁绍或许无称帝之心,但必有借天子号令天下之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