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可尘身体周围有着星光闪烁,光芒微弱,几乎不可察,这是玄门之后星辉洒落,洗涤元胎而映射体表的原因,也是成功入玄门的现象。
赵可尘成功入了玄门,赵青岑松了一口气。
于是,山风又开始流淌。
星空之中,一道华彩一闪而过,每每有人入玄门,星空之中便会有此景象。赵青岑看着漫天繁星,不禁想着,玄门之后的星空到底是什么呢?和头顶这一片星域有什么联系么?
赵青岑没有答案。
赵可尘睁开了双眼,欣喜之色溢于言表“兄长!我成功了!”
赵青岑笑了笑,从心底为赵可尘感到高兴,道“我妹妹什么人物?那可是璀璨之明珠,天纵之英才,小小玄门而已,自然不在话下。”
赵可尘眉眼如弯月“这种感觉真奇妙,我感觉到极致的舒坦,好像自己无所不能了。”
赵青岑道“灵力通玄,自然妙用无穷。”
赵可尘求教“兄长,都说灵力通玄,可到底玄在何处?星辉伐髓,我的元胎更为通透,更为亲和灵力,我的灵力更为纯粹,更为强大,这是自然。可好像也没有更多的变化了。”
赵青岑道“你初入玄门,自然不得其奥妙。”
赵可尘眨着大眼睛,认真听赵青岑娓娓道来。“玄门之后的修炼者可以御空而行,而玄门之前的修炼者却离不开大地的束缚,这是为何?其根本原因,是灵力能否外放于体。
任灵力如何强大,元胎如何通透,只要灵力无法突破肉体的桎梏,便修不成神通。只有灵力能外放于体,才能做到真正意义上的斩敌于千里之外。
玄门之后,灵力通玄,方可外放于体,便有了质的区别,这是其一。”
赵青岑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继续道“其二,则是星域。星域能增幅己身,能抵御攻击,这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是,它是一条路,一条修炼的路。”
赵可尘不懂“星域怎么能是一条路呢?匪夷所思。”
赵青岑道“自古修炼,都是开凿灵池,灵池种莲结元胎,元胎圆满便被玄门所阻,若不推开玄门,境界就再也不能精进。那么,推开玄门之后呢?该如何修炼?玄门之后只有一座断桥,再也没有其他路,路藏在那片星空之中!
可元胎无法飞渡,如何能去往星空之中?如何在星空之中找到修炼的道路?
所以才要凝聚自己的星域,因为它是修炼路上的钥匙!”
赵可尘本就天资聪慧,如今醍醐灌顶“玄之又玄,众妙之门。那么兄长,那么星域为何能成为修炼之门的钥匙?它又是如何打开修炼之门的呢?”
赵青岑衣袖下的手微不可察地抚摸着自己残破的丹田,脸上笑容却不减,道“境界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赵可尘点了点头,也不纠结于此。
赵可尘想起了族中安排,道“兄长,黑雾岭经年不散的黑雾不知怎么突然开始消散了,族中要派人前去一探究竟。我需要外出一段时日了,不能时时照料,你要照顾好自己啊。”
赵青岑道“不用担心我,倒是你出门在外,要时刻注意安全才是。”
赵可尘笑道“此行有二叔带领,兄长大可放心。”
赵青岑心中冷笑,二叔么?神情却无异样,问道“黑雾岭?我记得好像是天雷阁与三花宗的交界吧?”
赵可尘点了点头“正是。”
赵青岑自言自语了一声“三花宗么?”,随即叮嘱道“势力边界,龙鱼混杂,多加小心。若是遇上一个身着缁衣的年轻男子,私下你与他说明身份,或许能够帮到你。”
赵可尘愣了愣“莫非是兄长故人?”
赵青岑嗯了一声,道“算是吧。”
赵可尘哭笑不得道“可是身着缁衣的满大街都是,单凭这一个特征,我哪能知道是谁呢?”
赵青岑道“他有股特别的气质,你一见就知道了。”
赵可尘明显不太信“真的假的?”
赵青岑伸出手,双指点在赵可尘的眉心,笑道“自然是真的,你还信不过你哥么?”
赵可尘俏皮道“兄长的话,我自然是信的。”
赵青岑再次叮嘱道“倒也不一定就能遇上,但如果真的遇见了,切记只能私下与他提及我,不能让任何人知晓我与他的联系,尤其是二叔。”
赵可尘不知道赵青岑为何如此郑重其事,但仍然答应下来,谨记于心。
夜空中一道流光掠过,一道人影落在小榭外。
那是一个中年男人,一袭白衣,儒雅随和。如碎银般的月光洒落在他身上,倒没有一种清冷的气质,反而让人感觉更为亲和,脸上挂着笑意,让人如沐春风。
这就是赵家排行第二,人称洛水二爷的赵之安,也是赵可尘口中的二叔。
赵之安走进小榭,赞道“我说今夜怎么心境难平,兴奋难以入睡,原来是有喜事临门啊。贤侄天资聪颖,我知道你迟早是要通玄的,但我万万没有想到居然如此之快,短短三年便通玄。有你兄妹二人,真是赵家的气运!”
赵可尘恭敬行礼,道“二叔谬赞了。”
赵之安见赵可尘,欣赏之意溢于言表,再见坐在轮椅上的赵青岑,惋惜之色难以掩盖。
赵青岑没有在意赵之安的神色,开口道“可尘,夜已深了,再者你刚入玄门,境界不稳,快些回去休息吧。”
赵之安附和道“正是正是。贤侄快回吧,好生调息,稳固境界才是要事。”
赵可尘行了一礼,告退道“二叔,那侄儿就先行告退了。”
赵之安宠溺笑道“去吧。”
赵可尘走了,小榭里,只剩下了两个人。
赵青岑神色淡漠,道“二叔请坐,让侄儿为您热碗茶,祛祛山间寒意。”
对于赵青岑的淡漠态度,赵之安不以为意,自从赵青岑受伤之后,他的性子便冷淡了许多,对谁都是一副冷冷的态度。
赵之安叹了口气,歉意道“贤侄,是二叔的过错。当年红岩谷之行,若二叔再谨慎些,也许大哥也不会出事,你也不会受如此重伤。你放心,就算寻遍整个大陆,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二叔也一定要治好你!不然,我死后无颜见大哥。”
赵青岑平静地给痛心疾首的赵之安斟了碗茶,道“二叔这些年做的已经够多了,明里暗里的照拂青岑铭记于心。丹田破碎,根基尽毁,再也无缘修炼一途,青岑心里明白,也早已释怀,二叔不必再为青岑奔波,徒添烦恼罢了。”
赵之安安慰道“一定还有办法的!”
赵青岑摇了摇头,道“二叔其实心如明镜,何必执着于此。”
赵之安惋惜道“我就是不甘心,你若没有受伤,以你的才情,再加上可尘贤侄天纵之资,假以时日,赵家在你兄妹二人手里,必定能到达一个从未有过的高度。或许,超越天雷阁也不无可能!”
赵青岑淡淡的道“世间哪有那么多如果,废了就是废了。我已经没有其他奢望了,只希望可尘能够平平安安就好。”
提到赵可尘,赵之安赞道“可尘贤侄之资,犹如皓月,非我等萤火可以争辉。青岑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可尘的,就算要用二叔的性命去换,二叔也在所不惜。”
赵之安拳拳之心,连赵青岑似乎都有些动容,有些哽咽“二叔之恩情,青岑无以为报,若有来生,必定结草衔环。”
赵之安亲昵地拍了拍赵青岑的手背,道“贤侄言重了。”
随即又道“可尘贤侄天纵之资,前途广大,我赵家虽说也是一方大家,但到底是底蕴不够,限制了她的修炼前景,若她能拜在天雷阁门下,想必于她大大有益。贤侄你觉得呢?”
赵青岑道“想来二叔已有良策,为可尘奠定青云之路。”
赵之安道“确实有一机缘,天雷阁鸣雷崖长老位高权重,其真传弟子一表人才,才情无限,难得的青彦才俊,更难得的是他与可尘情投意合,我有意撮合,不知贤侄意下如何?”
赵青岑道“鸣雷崖长老李见青,倒确实威名赫赫,只是他的真传弟子何许人也?”
赵之安解释道“乌山杨家子弟,名杨明,长可尘两岁。杨家的嫡孙,相貌人品,家世天赋都是一流,倒也配得上我们家可尘。”
赵青岑道“杨家嫡孙,李见青弟子。如此身份,可尘有些高攀了。”
赵之安不以为然,道“可尘之资,远非杨家之子能比,我洛水赵家也压乌山杨家一线,杨明无非是沾了鸣雷崖真传弟子这个身份的光,不然哪配得上可尘。但说到底,情爱一事终究讲的是你情我愿,情投意合,家世如何只是锦上添花罢了。”随即又道,“若二人真能结成道侣,可尘便可顺其自然地拜入天雷阁门下,学习天雷阁秘法,于她修炼大有裨益,以可尘的天资,突破星象境只是时间问题。”
赵青岑道“不仅是可尘自身能得莫大的好处,赵家嫡孙女与杨家嫡孙联姻,上面又有鸣雷崖照拂,想来我洛水赵家也能更进一步吧。”
赵之安没有否认他的算盘,笑道“都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赵家也是沾沾可尘的光嘛。”
赵青岑道“虽说长兄如父,但这种事,只要可尘心愿就行,我不多言。”
赵之安闻言,笑道“那我就当贤侄同意这桩事了。贤侄放心,二叔看人的眼光不会差,他二人必定是金童玉女,神仙眷侣。”
赵青岑点了点头,道“二叔安排就是。”
赵之安沐浴月色离去,脚步不急不缓,看不出心境变化。
赵青岑静坐良久,衣袖下的双手仍然紧紧成拳。他实在想不通,为何赵之安能如此安之若然地面对自己,嘘寒问暖,仿佛真是一幅慈爱长辈的摸样。
赵青岑呼出一口气,心境终于平静了下来,心中不由冷笑二叔啊二叔,我都已经是个不能修炼的废人了,你还是对我不放心么?到底是我真那么可怕,还是你做贼心虚,胆量太小呢?
情投意合?若真是情投意合,又何须你再大费周章的撮合。看来你真是胆量越来越小了,如今连可尘都让你觉得畏惧,需要你找外人来限制她。
不过,我到底还是被你将了一军,你已经有了要对可尘出手征兆,我的计划不得不提前了。
赵青岑想起自己与赵之安和睦相处,叔慈侄恭的景象,一阵恶心想吐,随即心中不由得自嘲了一番我们二人不愧是叔侄,一般的虚伪做作。
赵青岑手推着轮椅进了屋。
不远处,阴影中的赵之安正死死盯着赵青岑,神情之专注,仿佛要将赵青岑全身下上的破绽都看穿终究是自己杞人忧天了,丹田破碎,哪还有痊愈的可能。
许是他以往光芒太盛,所以总是让人觉得会有不切实际的奇迹发生。贤侄啊贤侄,就算你已经根基尽毁,仍然能扰我心境啊。
赵之安这么想着。
见赵青岑进了屋,赵之安才真正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