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溪芩满头雾水,还是跟着他一起进了房门!


    她看到了文昌雲,也看到了坐在上首的陌生老人!


    “你找我来做什么?”她看着文昌雲奇怪道。


    秦鸣也看着这位陌生的姑娘,很是不解,但他更不解的是自己的孙子,似乎是跟她认识的?


    文昌雲喘了口气,指着秦鸣!


    “你知道他是谁吗?”


    李溪芩看着秦鸣,他长得跟秦江南有几分相似,从年纪不难看出两者的关系!


    “你是江南的爷爷吧?”她道,“你好!”


    秦鸣看了眼秦江南,这孩子一言不发!


    “你好,我是秦鸣!”


    李溪怔了怔,是巧合吧?同名同姓多的是,何况还不一定是那个字!


    文昌雲哽咽道:“你……看一看这幅画!”


    李溪芩举目望去,墙上唯一的一幅字画,不是什么名家书法,也不是什么世界名画,而是一副有些破旧甚至笔法有些稚嫩的画。


    那是一副六个人学习礼、乐、射、御、书、数的图,在蓝天白云之下,少年们正在无忧无虑得汲取知识,没有战争,没有硝烟,只有少年强则中国强!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李溪芩脑中炸开了,她难以置信得看着这幅熟悉到刻到骨头里的画作,那是她大伯的作品。


    她猛地回过头,死死盯着那张陌生的脸。


    完全不像,完全不是……


    “他是秦鸣,他真的是你大伯的儿子,你的堂哥啊!他跟你一样,一样啊……”文昌雲带着哽咽的声音传来。


    眼泪刷得从眼中滑落下来!


    李溪芩顾不得泪眼模煳,她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秦鸣的双臂!


    “真的是你吗?鸣哥,真的是你吗?真的吗?”


    秦鸣也傻了,文昌雲的话如石破天惊般让他怔立当场!驰骋了多少枪林弹雨,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秦将军此刻浑身都在颤抖!


    “你是谁?”


    “我是阿萦啊!”李溪芩痛哭出声。


    “阿……萦?”


    秦鸣脑子一片空白,他呆呆得看着她陌生的脸庞!


    李溪芩泪眼凝望着他。


    “鸣哥,还记得你第一次教我的那首英文歌吗?”


    她轻轻开口唱了起来!


    “Down by the salley gardens


    My love and I did meet


    She passed the salley gardens


    With little snow-white feet


    She bid me take love easy


    As the leaves grow on the tree


    But I being young and foolish


    With her would not agree


    In a field by the river


    My love and I did stand


    And on my leaning shoulder


    She laid her snow-white hand


    She bid me take life easy


    As the grass grows on the weirs


    But I was young and foolish


    And now I''m full of tears.”


    眼泪从眼角滑落,秦鸣伸手握住了李溪芩的手,他沙哑着声音轻轻得跟着李溪芩一起哼着这首他们小时候最喜欢的诗歌。


    那时的阿萦穿着洁白的裙子赤着脚从花园深处走来,像个小仙女一样,于是秦鸣就教了全家最宠爱的小堂妹这首诗。阿萦非常非常喜欢这首诗,一直唱一直唱,唱得小婶婶都烦了,让她闭嘴。


    年少的时光美好的仿佛还在眼前,现实却已经人事两非。


    “阿萦!真的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吗?”


    多少次午夜梦回,他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秦家大少,秦家一门家族和睦,人才济济,兄弟姐妹欢聚一堂,多少人艳羡不已!然而梦醒时,自己已经是孑然一身的另外一个秦鸣!


    他也曾试图寻找可能还唯一还幸存的亲人那个少时就离家出走的堂妹,然而他后来分明在烈士纪念碑上看到了那个名字,方才死心了!


    没想到,今时今日会在这样的时刻重逢!怎不叫人悲喜交集?


    “鸣哥,真的是我!”


    她含泪微笑,无声哽咽。


    即使面容改变了,但回忆却无法夺取。他们还是至亲的亲人。


    “擦擦眼泪吧,详情我们等会再谈。”秦鸣到底历经大风大浪,他有很多话想问,但是这会儿还有个文昌雲没有解决!“我们先想想,这个人怎么处置?”


    李溪芩转念一想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文昌雲的罪己书受到了秦鸣的关注,他知道这就是出卖秦家的仇人,所以把人给找了过来。


    结果双方一谈,文昌雲就知道了秦鸣的身份,这才紧急把自己找来。


    文昌雲此刻却是双膝跪倒在地。


    “我对不起秦家,我也罪该万死!你们你放心,我会为我的罪孽付出应有的代价,不会脏了你们的手!”


    李溪芩和秦鸣面面相觑,虽然恨不会消,但是他们也对逼死这样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也没有兴趣。


    “我的罪孽我知道万死难赎。”文昌雲冷静得说,“但是我能不能请求你们不要追究我的孙子文越,他是一个好人,也是一个好官,我求求你们了。”


    秦鸣冷冷道:“你没有资格请求我们什么。你起来吧,现在什么年代了,不兴下跪这一套。”


    文昌雲怔了怔,苦笑道:“罢了,这也是他的命,谁叫他是我的孙子的。时也运也,那我不打扰你们了,我先走了。”


    他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


    “等一下。”


    李溪芩叫住了他。


    文昌雲停住了脚步。


    李溪芩对秦鸣说:“鸣哥,文正明公开了那段往事,他已经丢掉了所有的名誉,已经受到了惩罚。而我也已经跟他的孙子说过,他与我们秦家的恩怨从此一笔勾销,谁也不欠谁了。阿荇,也同意这样做。”


    “阿荇,他也还在?”秦鸣激动极了道。


    李溪芩点点头:“我一会儿就给他打电话,让他过来。”


    “好,好!”秦鸣心情激荡,与亲人的重逢化解了他心中的戾气。他不耐烦得对文昌雲说,“既然阿萦和阿荇都这么说了,那么也就是代表我的意见。从此恩怨两消,你走吧。”


    文昌雲颤抖着嘴唇,想再说点什么,最终却发现话已说尽。他转过身蹒跚着离开了。


    秦江南默默得把文昌雲送出去,也给里面的堂兄妹一点相处的时间。


    他确实没想到真相如此出乎意料,但也早就凭着蛛丝马迹猜出了一点端倪。


    毕竟有了爷爷的重生做基础,所以当初遇到李溪芩之后的种种奇怪的表现让他就有了怀疑。


    但是他是沉稳之人,并没有跟任何人提及这件事,连爷爷也没有。


    只是在一些能帮助她的地方略尽微薄之力。


    因为如果她真的跟爷爷情况一样,那么爷爷说起过他刚到这个世界的种种艰辛,他想帮她一点忙。


    如果不是,那也没关系,他觉得她很好,是一个值得交往的朋友。这就足够了。


    只是没想到,兜兜转转,她跟自己的爷爷居然有这样的渊源。


    这也许,就是缘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