诅咒之王,两面宿傩。
在进入咒术界前,栗秋焰就看到过这个名字。那还是国中的时候,他那段时间闲得无聊,把家里落灰的那堆门面书翻了一遍,其中就有一本是《日本书纪》。
宿傩此人,只占了一页中极小的一个自然段。只说在仁德天皇年间,有一人名为宿傩,一体有两面、面各相背、各有手足。
栗秋焰那时正趴在书桌的窗帘后,眯着眼,指尖缓缓在黑白的印刷字上划过。
“不随皇命,以掠略人民为乐……”
然后窗帘就被猛地拉开,身体被一把轻松抱起,脸被壮硕的胸肌压住,他下意识把书抬高,脑袋上就传来了热情的声音。
“嘿fiamma我的儿子,你在看什么,菜谱吗?这什么……两摊素面?”
……说真的,要不是那汉文半吊子的意国花瓶老爸,他甚至都不会记得这个名字。
想当初栗秋焰还认真思索过,这种被古人所恐惧的畸形,是否有母体营养匮乏的原因,假如在出生前调养饮食……
不过那也都是过去了。谁能想到这个正史名不见经传的人,竟然是咒术界中赫赫有名的诅咒之王呢。
……更没想到,今天竟然真的要用在料理中。
栗秋焰凝视着瓶中暗色的粉末,深呼了一口气。将它取了出来,暂且放在了案台边缘的位置。
当时情况特殊,他面临生命威胁,又被从来没见过的概念标签一刺激,想到高专恶心人的做派,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昧了下来。但虽然磨了粉,这也毕竟是咒物,不知道随意食用会发生什么,栗秋焰还以为这东西会落灰一辈子。
没想到今天竟然真能用上。
至于这个实验品会发生什么?哈,跟他有什么关系?
栗秋焰抬眼看了一眼真人脸上灿烂到恶心的笑脸,果断低下了头,随手掏出一只巨大的活物,往案板上一摔。
“这是……”真人好奇地看过去:“章鱼?”
章鱼被啪叽一下扔在案板上,身体呈现出偏深的紫红肉色,像是刚从海里捞起来般鲜活有力,触肢不停地扭摆挣扎,试图向上缠缚住栗秋焰的手。
但栗秋焰牢牢地卡住章鱼的头颅下方,少年有力的手腕纹丝不动,真人与章鱼乱动的凸鼓眼珠对视,突然想起另一个头颅与章鱼十分相似、与他同为特级咒灵的陀艮。
而就在真人眼前重合上同类的虚影时,栗秋焰手握锥刺,迅猛利落的一下,长刺瞬间齐根没入了章鱼的大脑!
真人本能地一僵。
章鱼爆发出最剧烈的挣扎,但栗秋焰仍表情淡然,一手捏握住章鱼脖颈,另一手抵住没入章鱼两眼之间的锥刺,露出的手臂上肌肉绷紧,利落地将那根针锥刺得更深,还左右旋转了好几圈。
章鱼变色了。仿佛一滴惨白的水在血中晕开、染透,从被针锥扎入的地方开始,原本紫红的章鱼迅速变得灰白,活力随着象征生命的紫红一齐褪色消失。
它不再扭动挣扎,只有灰白的触肢还在痉挛般蜷起张开,一收一缩的吸盘像是死前痛苦的呻吟。
接着,栗秋焰翻开章鱼的头颅,将里面的东西一个个一起拔了出来。少年手掌下摊,他清丽柔和的脸庞微微俯下,注视着大脑和内脏从白皙的指间流下来。
栗秋焰的一系列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任何多余的举动,连眼神都没有波动一下。
真人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明明他没有心脏,却感觉到灵魂中有什么东西颤抖了一下。
他静静地注视着栗秋焰的手。像是顽劣的孩子在进入水族馆时突兀地安静下来,眼瞳中映过鲸鲨漠然而过的庞大阴影。
“你杀人也这样吗?”真人突然说。
栗秋焰切章鱼的手一顿:“……”
他无语地抬头,发现真人竟然问得还挺认真的——也许在这只咒灵眼中,人类虽然“好玩”,但也同样是与其他活物并列的一种……物种?
“怎么可能,我只是个厨子,厨子不杀人的好吗。”栗秋焰说:“这是处理食材……人又不是食材。”
“凭什么人不能当食材?你不会好奇吗,明明从未尝试过的‘肉’就在眼前。”
真人追问道:“你说厨子不杀人……那直接把人肉给你,威胁你烹饪,你会做吗?”
栗秋焰绿色的瞳眸动了动,过了片刻后,他低下头,开始漫不经心地一下一下切着萝卜。
萝卜的汁水在刀影间微微地渗出,像是被血浸透的伤口。
“……假如在我对料理最狂热,最不知天高地厚的那几年……也许会吧,说不定。”栗秋焰淡淡道:“但如果真的做了那样的事,就再也当不了厨子了。”
厨子是不能忍受自己对味道失去掌握的。即使强忍多次,最后也一定会亲自品尝。
那是饕餮般的疯狂之路,在那种路的终途,也许会把自己吃下去也说不定。
“搞半天,还是那种自以为是的论调啊。”真人嬉笑道:“这是人类中心主义吗?明明全都又弱又蠢,随便哪个咒灵都能简单杀掉一大片哎。”
“人类就是中心吧。”
栗秋焰垂着眼睛,平静道。
“因为你看,咒灵不吃人类吧?”
真人愣了下:“诶?”
说话间栗秋焰已经切好萝卜,并将汁水挤到碗中,放在旁边备用。
然后他切了番茄、蒜,合着之前切好的章鱼下锅,用橄榄油稍微嫩煎了一下,让章鱼表皮带上香味。
“那是什么意思?”与栗秋焰不紧不慢的动作相对比,真人反而忍不住了。
栗秋焰丝毫没有改变自己烹饪节奏的打算,他探了探水温,将萝卜的汁水倒进一煮锅的水中,放进章鱼,盖上盖子后才开口。
只是他并没有直接解释,而是转而说起了别的东西。“这道菜发源于意国,在霓虹经常被叫做‘阿芙佳朵’,就是‘淹没、湿透’的意思,是一种叫溺煮的料理方法。”
真人:?
栗秋焰的手指在锅外侧微微一碰,感叹般道:“几千年前,人类还挣扎在山林野兽间求生,邻海而居的人类先祖们,不知因为章鱼这样头足类的先祖溺死过多少人,但现在……它只能躺在这里,等着被吃。”
真人:“你想,说什么?”
“还是不明白么。”栗秋焰叹了口气。
他微微俯下身,碧绿的眼眸淡漠地向下,凝视着面前怔怔的咒灵。
“吃,是一种权力,一种征服。”
“远古的人类痛饮猛兽的血肉,由此存活、战斗、死去,而有会有新的人吃下曾吞噬过同伴的猛兽,就这样一代代地存活下去……直到兽类只能成为被吃的一方。”
“吃的一方活着,被吃的一方死去,化为吃者生命的养料。吃与被吃,这是最简单的权力关系,而世界也由此运行流转。”
即使大多类似于汉o拔那样的食人魔,大多也不是真的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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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人类肉质如何。他们在咀嚼同类的血肉时,吃的更是一种心理欲望,一种隐秘而纯粹的……征服的快感。
牙齿咬合,咽下血肉。没有哪一种方式,比这更能确立权力的上位。
而烹饪……更是权力极限具现化的过程。
通过各种手段与方式,让被吃者逐渐变得更适合吃者的身体,这是吃者才有的傲慢余裕。
栗秋焰的打开煮锅,倒入各类调料,看着汤汁变成诱人的色泽。
章鱼的身体,在入锅前是紧缩发硬的,这也许也是一种不甘的被吃者最后的报复。但经过长时间的加热溺煮,肉质就会慢慢地松开,汤汁也会逐渐渗透其中……
是的,它变得“好吃”了。
栗秋焰的眼眸微垂,目光冷淡,突然笑般的一挑唇,开始悠闲地做起收尾工作,清洗起那柄刚刚刺穿章鱼大脑的锥刺。
“而你们咒灵,不吃人对吧?你们杀人,完全是出自本能的恶意,不是生存,没有征服,你们只是向世界宣泄着临死般的破坏欲……因为你们根本没有考虑过如何‘活下去’。”
“所以一切都只是恐惧的回响罢了。咒灵,本性已经注定你们是依附的一方。比起独立的‘生物’,我倒觉得更像是人类避免族群膨胀毁灭地球,而诞生的一种自我机制。”
冷光打上水流,映出栗秋焰微微的一笑。
“只有人类才是征服者。”栗秋焰笑道:“听懂了吗,寄生虫?”
强大到可怖的压力骤降,真人瞳孔剧缩,那一瞬间他思维一片空白,下意识只想后退逃离——但后背却抵上了一道无形的冰冷障壁。
——‘规则’未完成,他还被关在领域中,不得离开。
栗秋焰掀开锅盖,将炖煮好的阿芙佳朵捞起,放在盘中。
他突然笑了一下,因为不知为何脑子里忽然冒出了小时候的事。
他的中二ptsd应该也是来源自此,那时他刚刚开始学烹饪,就展现出了非同一般的天赋,不过他出手的料理也只有极少数的人有机会品尝到。
日媒一向爱好夸张的称呼,因为那对爸妈的中二外号,在之前一直称呼他为“魔王之子”“神女之子”……
但在吃过他的料理后,那些人开始用极尽夸张的辞藻,洋洋洒洒地描述着自己惊艳的感受:用不容抗拒的味道,碾压过舌鼻……摧毁固有味觉,臣服于被重新定义的美味……
那些人叫他……“暴君”。
栗秋焰拿过那瓶奇异的调料,在盘上轻轻地画龙点睛般一抖。
“你应该知道,吃下料理后喜好标签达数的‘咒术师’,会被我掌控咒力,抽取来使役术式或领域。但……那是‘咒术师’。”
栗秋焰将盘子放在桌上,看向真人,嘴角逐渐扬起。
“与咒术师不同,咒灵本身就是由咒力沉积而形成的吧?也就是说你们本质上……只是一种咒力集合体而已。”栗秋焰说:“那被我掌控住咒力的一瞬间,你会发生什么呢?”
阿芙佳朵的香味翻溢而出,但真人的手却颤抖起来。
真人恍惚间感觉栗秋焰张开的领域宛如餐盘,而他竟现在才发现自己身处其中。他抬起眼睛,看到栗秋焰终于笑起来的面容,却仿佛看到绿眸少年拿起刀叉。
薄唇张开,露出牙齿。
“我为刀俎,你为鱼肉。”
栗秋焰将盘子放在真人面前,微笑道。
“尝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