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读书网 > 玄幻小说 > 惑骗君心 > 18. 送汤
    西院,善启堂。


    陈六守在院门前,远远瞧见几个下人拥着一道素丽的纤弱身影朝这边走来,连忙迎了上去。


    “玉姑娘!您怎么又亲自来了,这天冷得很,万一冻着您可不好,让下人们送过来就成了。”陈六小跑到少女面前,接过她手上提着的食盒。


    玉怜脂裹得严严实实,笑道:“滨叔这些日子咳症总好不全,我平日左右也闲着,就炖些药膳给他拿过来,不费什么事的,大夫说我也不能老呆在屋子里,要适当走动走动。”


    “多亏了玉姑娘的药膳,大郎君的咳疾好了不少,先前那些大夫的药,都没姑娘的药膳灵验呢!”陈六引着她往院子里走,


    “姑娘在厅里等一等,大郎君今日和几位大人在书房议事,还要耗费些时辰。”


    玉怜脂朝他点点头,陈六拿着食盒退下,送到小厨房灶上温着。


    少女端起桌上的茶,但并不喝,只是垂眸看着,时不时拿盏盖刮着漂浮的茶叶。


    府里请来为谢滨诊治的大夫一拨又一拨,可他们开出来的药方绝没有她的药膳有效。


    下药不对症,当然不会灵验了。


    距离那日段素灵发现谢文嫣香囊中带有身屠油已经过去了小半月,这段日子她一直风雨无阻地给谢滨送解毒的药膳,但毒根拔不掉,于表面上再如何施为也是杯水车薪。


    谢滨吸入毒香太久,现在这些药膳也只能缓解他体内的毒,无法彻底解开,谢文嫣谢文霖那边她也送了些有解毒之用的汤水过去,至于方氏……


    她力微言轻,可管不了这么多人。


    而下毒的主谋,已经可以确定,就是高大夫人。


    此事太大,玉怜脂左思右想,还是没有拿定主意,要不要直接告诉谢滨?


    但要是她自己去找谢滨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她原本柔善可欺的形象可就保不住了,而且如何解释发现毒香的来龙去脉?


    妻杀夫,母毒子,重罪,高大夫人恐怕活不成了。


    更何况,谢文嫣和谢文霖平日也不止在西院活动,偶尔也要去润安堂和主院,向王老太君、谢砚深请安,而老太君和镇北侯也喝茶、喝补肺的汤水。


    若是牵扯到这两位,那可就彻彻底底成了另一码事了。


    王老太君,当朝太皇太后同族族人,受封诰命。谢砚深,朝中重臣,北境统帅,深受圣上倚重。


    事情真的发作起来,高大夫人的娘家、王老太君的娘家、甚至宫里,难道不闻不问?届时又是一番动荡。


    她这个告发者,到时候也难免引火烧身。


    形势骤变,绝对会影响到她来京中最重要的事情。


    真是难办。


    玉怜脂将茶盏放到一旁,右手撑在侧额上,目光沉下。


    不过眼下更让她头疼的一件事是,段素灵先前放出去打探消息的那两个游侠儿,失踪了。


    思及此处,玉怜脂的手不自觉握紧。


    探子毫无征兆地失去踪迹,这可是极大的凶兆。


    两个人,一起不见了,要么是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天灾使然。


    要么……就是他们被发现了,这一次是人祸。


    而且捉住他们的人,肯定会想方设法顺藤摸瓜,找到段素灵身上,继而把剑对准她。


    她在京城中活动,唯一的优势是敌明己暗,一旦暴露,死期就不远了,难不成她还能一辈子被牢牢保护在镇北侯府之中吗。


    如今最危险的是京城中的玉氏从属之人,她已经和段素灵商议过,能离开的就先暂时离开,出不了京的,停止一切在外活动,隐匿低调,以免一时不察遭遇毒手。


    复仇还没真正开始,在这京中行走已是四面泥沼,每一步都要无比小心,否则轻易便是万劫不复。


    玉怜脂轻轻呼出胸中闷气,闭了闭眼,随后坐直身子。


    等看着谢滨服下药膳后,她再回翡韵阁处理其他的事。


    对谢滨这样中毒深的人来说,解毒的药膳一旦开始食用,断一天效果都大打折扣,她总是不大放心。


    论情论理,她都不能看着谢滨就这么去死。


    玉怜脂又坐了一会儿,陈六还没回来,今日谢滨和同僚谈事比往常久了很多。


    她有些疲累了,转头向门口那边看去。


    一道高大的身影猝不及防映入她眼中。


    男人披着雪光而来,面容冷峻,利眸一扫看见她,脸上毫无意外之色。


    玉怜脂愣了一下,而后立刻站起身向他行礼:“深叔。”


    “嗯,坐。”谢砚深大步走入厅中,在她对面的红木椅坐下。


    善启堂的侍女立刻端着茶进来,经过玉怜脂身边,茶香飘入她鼻中。


    出去久没回来的陈六又现身了,急匆匆地跑进来。


    “奴才给侯爷请安!”陈六忙不迭行礼,“方才明立院的下人来说侯爷去看嫣姑娘和霖少爷了,没成想您现在过来,也没去院门口迎您,是奴才失职。”


    谢砚深对谢滨这个兄长一向公事公办,两人之间就是世族中最常见的异母兄弟关系,大事上一致对外,平日交往不咸不淡。


    但谢砚深对谢文嫣谢文霖这两个小辈倒是挺上心,时不时就要去查验他们的功课,大约一月一次。


    他冷情冷性、不苟言笑,龙凤胎怕他远胜过怕自己的亲爹。


    因为这位叔父软硬不吃,收拾人的法子简直多如牛毛,被他罚一次就像脱了一层皮。


    而且谢滨罚他们,方氏和高大夫人求求情都有用,但是放到谢砚深身上——


    王老太君来了都不好使,更何况其他人了,敢求情,翻倍罚,而且是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


    他光是站在那,谢文霖谢文嫣就怕得直抖腿。


    不过谢滨对谢砚深的严厉作派是很支持的,镇北侯府人丁稀少,自然对下一代的教导重视万分,严师出高徒,护短莫从师。


    谢砚深:“已经看过他们了。兄长呢?”


    陈六:“大郎君还在书房里和刑部的几位大人谈事,不知道侯爷过来,奴才这就去书房禀报大郎君。”


    谢砚深却一点都不急,冷睨他一眼:“不必,兄长事毕后再来报我。”


    陈六自然无有不应:“是,是。那侯爷先用茶。”


    说罢退了出去。


    如此,厅中就只剩下谢砚深、玉怜脂,还有跟着他们的亲随,福明和关嬷嬷。


    玉怜脂看着对面端起茶盏欲饮的男人,倏地出声:“深叔!”


    谢砚深顿了手,抬眼看她。


    “深叔喝的是浓茶吗?”她好奇道。


    谢砚深垂眸看了一眼茶盏,又望着她:“怎么?”


    玉怜脂今天穿得厚实,捧着小手炉,发髻簪着的串串红玉缀在额边,伶俐漂亮,笑起来乖巧又讨喜。


    “浓茶伤身子,深叔还是少喝些才好。”她小声说道。


    谢砚深眼中闪动,直直望过去,少女的眼神没有丝毫不对,看起来真的只是关心长辈身体。


    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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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怜脂被他看得有些毛毛的,低头打量自己的衣着,不明所以看向他:“深叔,怎么了?”


    “我,我有哪里失仪吗?”


    谢砚深默了一瞬,随后放下茶盏。


    “没有。”他答道,而后又问,“你来送药膳?”


    玉怜脂不着痕迹地微挑眉,面上笑意盈盈:“深叔怎么知道的?”


    “文嫣说,这些时日你经常给他们做药膳、汤水。”谢砚深淡淡说道,“能下厨,你的手大好了?”


    少女的手还缠着白布,已经过去了小半月,但看起来还没好全。


    玉怜脂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轻笑说:“瓷片划得太深了,大夫说,还要过些日子才能好。”


    其实,是因为她的牙印还没能消掉,不能露出来。


    谢砚深盯着她,看她乖顺答话的模样,忽地轻勾唇角:“是么?”


    玉怜脂顿时有些惊住了。


    入府这么久了,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谢砚深笑。


    他的长相是很俊美的,剑眉星目,虽然不爱笑,但反而显得气质清肃,按理来说,这样的男人笑起来,应当也是正气朗然的样子。


    但真正见到了,才发现不是。


    他笑起来,很冰冷,竟然隐约有些戾气。


    像是审讯时,明明已经掌握足够的证据,偏偏不说出来,就是要看被审的人拼尽一切为自己脱罪的样子。


    上位者识破下位者谎言,不戳破但又让你感受到危险,进而患得患失。


    谢砚深给她的感觉,就是这样。


    玉怜脂只觉得心头压抑不住地有些慌张。


    她暗暗捏紧衣角,下一刻笑容灿漫,脸颊隐有薄红,眼睛水润润的,看向对面的人:


    “深叔还是第一次对我笑。”


    这回轮到谢砚深怔住了。


    “深叔笑起来好看,以后也应当多笑笑才是。”她年纪小,胆子也大些。


    或许是因为从前梅林相遇,她对他竟然没有太多惧意,似乎觉得他脾气不坏。


    谢砚深没有说话,玉怜脂却接着说道:“我素日里事少,也就能做这些汤水了,深叔在外辛苦,我多做一些,也给您送去。”


    她言语轻快,声音柔和,无端让人想起拂面的温温春风。


    谢砚深沉默片刻,说:“……不必了。”


    “没事的,顺手的事情而已,一点都不麻烦的。”她说道。


    “说了不必,你养好手就是。”


    “深叔……”


    玉怜脂似乎还想再努力一把,此时陈六从外头进来。


    “侯爷,玉姑娘,大郎君有请。”


    送药膳的事顺理成章被打断了,少女的眼中似乎还有些可惜,小心翼翼地望着对面的男人。


    谢砚深先一步站起身,向厅外走去。


    路过她的时候淡淡投去一眼。


    口是心非的小骗子。


    她分明不想给他送什么汤水。


    ——


    待谢砚深出去,厅中无人后,玉怜脂才扶着关嬷嬷的手不紧不慢站起身。


    “嬷嬷,今日不宜出行啊。”她声音极轻,不站的近一些,压根听不到。


    关嬷嬷最知道她脾性,低声答:“姑娘说的是,今个儿是不太吉利。”


    “算啦,”她慢悠悠地拍拍有些皱起的裙摆,“反正竹扇不用再多煮一份药膳了。”


    竹扇,苏州跟来的玉氏旧人,做膳食一绝。


    玉氏少东家的首席厨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