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云曜先是一怔。
而后，一口浊气从胸腔上来，闷在喉咙里，没忍住咳嗽起来。
都怪系统描述得太过旖旎香艳了！
【宿主，我只是客观叙述，请不要给我扣黑锅。】耳边传来抗议。
自从两人有了共同的“外敌”后，它似乎越来越人性化。
连先前冷冰冰的电子音，都变得有温度起来。
旁侧有机灵的书童走上前，为她拍背顺气，并奉上一盏热茶。
“女君请喝。”
云曜也不跟她客气，伸手便接过青白瓷茶盏。
“……呼。”
一口醇酽热茶进肚，毛毛刺刺的喉咙终于熨帖起来。
方才两人刚踏进饮冰书斋，便是这名书童走上前来，要走了冯见微为云曜列出的书单。
“女君，你交予书单上的书，还有先前额外要的书籍，已全都找齐。”书童恭敬道。
恰在这时，嬴若水从书斋内室走出来，单手搬着一摞近三尺高的书堆。
“小曜！我把你要的书，全都搬来了。”
饶是“书山”重量非比寻常，她面上仍是轻轻松松，连呼吸都没有一丝不稳。
“当真是一阵好找，这里面有许多本书，连我都没见过。”
嬴若水兴致勃勃，丝毫不累，还有余力用另一只手拍胸脯担保：“放心，你若是还有想要的书，我再回去帮你拿！”
她手中搬的，正是云曜额外点名的书。
也都是让系统帮忙扫描的，[文学]5级以下的书籍。
之所以只扫描低等级书籍，是因为当初云曜拜师沈令仪时，对方给她留下了许多珍贵古籍——珍贵也意味着高级，沈令仪留下的，全是[文学]5级以上的书目。
故而对云曜而言，自己只需“进货”低等级书目即可。
最终，书单上的书，与系统扫描出的新书叠加，足足有四十六本之多。
从[文学]1级到4级，分别有：八本，十五本，十二本，十一本。
幸亏有天生神力的嬴若水帮忙，仅仅两刻钟功夫，便将所需书目全部找齐。
“若水，辛苦你了。把这些书先放下吧。”
云曜啜了几口茶水，微微颔首，对书童说：“这些我都要了。多少钱？”
“稍等一下，我去后头的库房把掌柜叫出来。”
书童眼睛滴溜溜转，生怕云曜误会，又补充道：“对了，女君可莫怪我家掌柜没出面招待，只因今日来了许多新书，她一大早起来就在盘点呢。”
“嗯，无事。”
“实在是不好意思，女君且在此等候片刻。”
把前因后果交代清楚，书童又有模有样地对云曜作了个揖，才选择退下。
待她走后，云曜手捧茶盏，只觉通体舒畅。
她想：不愧是北岳县最负盛名的书坊，从服务到品质都十分周到。
而且。
自己终于看到郡试成功的曙光了！
单是把这些书全罗列在一起，就给人一种“我一定能读完”的错觉。就像前世的购物车加购，不用真正购买跟使用，只需把名目放在那里，就能使人畅想美好未来。
【宿主，读书可不能光靠想象，要真的读完才行。】
【我们还不知道真实人生系统对郡试做了什么手脚，所以，得做好万全的准备。】
一提到真实人生系统，云曜心中忽然划过一丝危机感。
“嗯，我知道。”
她收起心中的松懈，点点头。
“——承惠，总共4两23文。”
忽然间，一道低沉声音在店面后方响起。
*
云曜循声回头。
没料到，映入视线的竟是个面相凶狠，目光炯炯，眉间有刀疤的女人。对方走路姿态大开大合、虎虎生风，没一会儿就移步到她眼前。
这谁？
“女君，这是我家掌柜，姓宋。”书童走到云曜身边，悄悄对她说。
云曜恍然大悟。
“……原来是宋掌柜。”
她下意识仔细端详对方，难掩心中讶异：这竟是书斋的老板？
完全不像个读书人。
不免让人心中生出些好奇：像这样的人，怎么会选择开一家书坊？
宋掌柜似是习惯了她人的打量，神色如常，坦然自若。
“女君十分面生，是刚来北岳县么？”
“嗯，我来此地读书。”云曜说。
“女君贵姓？”
“我姓云。”
“噢，原来是云女君。这样吧，您在我这儿买了这么多书，我做东给您抹个零，您给我4两就行。”
她咧嘴一笑：“我知道，女君应当不缺这点小钱，不过，我宋某平生最爱与读书人相交。女君不妨卖给宋某人一个面子，就当是我俩交个朋友。”
听了她的话，云曜暗暗点头。
她想：这位宋掌柜虽然一身江湖气，但社交能力可比隔壁的当铺老板强多了。
明明是让她占了好处，在宋掌柜口中，却变成“给宋某人一个面子”。
话术巧妙，讨好却不谄媚，落在听者耳中，十分熨帖。
“来人——”
云曜刚欲出声，叫仆从拿钱过来，便被人制止。
“女君不用跑动，我去请人。”这家的书童极有眼力见，不用云曜开口，就一溜烟跑到门外。
很快，门外等候的云氏仆从便走了进来。
“二娘子，这是家主给你留下的。”
对方说着，将一个沉重的褡裢递了过来：“都是些碎银，二娘子可以随意使用。”
褡裢是一种长方形口袋，形似锥桶，正中心开口，方便人从中取钱取物，算得上是一种古代版钱包。
大曌朝的褡裢还要更先进些，虽无后世的五金、拉链等，却也在中央扎上了几个圆扣，防止蟊贼偷鸡摸狗。
“好。”
云曜接过褡裢，点出四两银子，交给掌柜——此次出行主要带的是金元宝，不过云和月跟云旼当初也给她留下了不少碎银。
那两人眼中的碎银，放在普通老百姓眼中，已经算得上一笔大数目。
就像是现在……
普通百姓·嬴若水震惊：“哇——”
“光这碎银，就已经比我卖玉佩的钱还要多了！”
听到她的惊呼，收钱的宋掌柜笑了笑，并未接话，只收起银子转身走进里屋。
“没关系，若水，”云曜淡定地把剩下的银子交还给仆从，“从现在起，你不用再担心钱的事。我会为你把玉佩赎回来。”
自己早就打定主意。
不论付出何等代价，都要让剧情回归正轨。
这在她看来不算什么，落在嬴若水耳中，却让对方感动地眼泪汪汪。
“小曜……！”
“好姐妹，多余的话我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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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等把湛儿跟玉佩赎回来，我要在房间里准备一桌好菜好酒！就你我二人。”
嬴若水眼神亮晶晶的，看向云曜的眼睛充满信任。
云曜望着她，突然想到：初见面时，自己觉得，这个活力满满的原书女主特别像一只母狮。
而现在……
在别人面前威风凛凛的“小狮子”嬴若水，在自己面前，更像一只忠心耿耿的大狗狗。
系统也在她脑海嘀咕：【原女主本来应该是这样子的么？看原书的第一卷跟第二卷，她好像不是这种人设来着……】
【总感觉，你已经把她的心拿捏得死死的了。】
正如它所言。
不知何时起，两人的地位已经发生了逆转。
最开始，是云曜千方百计接近嬴若水，想要沾一些天命之女凤傲天的气运。
现在，却变成了嬴若水唯她马首是瞻，真心实意地待在她身边。
“云女君，来讨个好彩头吧。”
这时，先前离开的宋掌柜走了回来。
她怀中还抱着十个刻着花鸟虫鱼纹的小漆匣，匣口被一层薄薄的宣纸蒙住。
“彩头？”
宋掌柜微微一笑：“这是本店特色——蒙彩。消费超过一两纹银的客人都能试一试，只有一个匣子里有大奖，若女君运气好，便能抽中。”
蒙彩，算是古代版的“买彩票”。
较为正式的“蒙彩”，通常会准备几十个漆匣，内置不同的“彩物”，即奖品。专门通过蒙彩盈利的，叫做“彩人”。
有的彩人会像变魔术一般，提前让买家看好奖品，再把奖品放入漆匣，用令人目不暇接的手法打乱，让买家猜测哪个匣内有奖品。
而眼下宋掌柜所说的蒙彩，显然并不算正式，只是个余兴节目。
“好。”
十个漆匣，中奖的概率仅有十分之一。
云曜没想过中奖的事，只挑了个顺眼的仙鹤纹漆匣，把手伸进去。
可就在这时——
滴！
【家族特征效果[经商鬼才]已发动。】
【你们的血液里流淌着数字和钱。由云氏族女发起的经济交易活动，将获得20%的产出增幅。】
突如其来的提示音，令云曜一愣。
在家族特征上，她一向只记得自己失效的[榆木脑袋]，都快忘记：云家祖上八代富商传承，还带了个[经商鬼才]。
经济交易活动？应当是指这次买的书籍吧。
那这20%产出增幅，又是指的什么？
她从漆匣中摸来摸去，手指突然触到一张丝绢。指尖在丝绢上戳了几下，摸不出什么门道，便一鼓作气将其抽出。
抽出后定睛一看，上面写着两个大字。
——头彩。
屋内静默一瞬。
“呀，中了！”
一侧的宋掌柜拊掌大笑，看起来比云曜还开心。
“哈哈，许久没人中彩，今天果然是个吉利日子！”
在旁等候的书童见状，立马“哒哒”跑进内室，没一会儿便抱了一大堆笔墨纸砚走出来。
“不愧是云女君，一身雍容气度不用说，运气也顶顶好，”宋掌柜感慨一句，将东西交付云曜手中，“真是个好彩头，正所谓‘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
“这些笔墨纸砚，都是额外赠送给女君的。愿女君前程似锦，平步青云。”
“请收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