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这个问题，能等到真正离开那天再讨论吗？”
苏禧青思考半天后，选择一个浑水摸鱼的折中回答。
能拖延一会儿算一会儿……而且他也不一定非要和他们走。
“Yes or No”的选择里，or才是事情发展的常态。
见宋楚乐仍盯着他看，苏禧青叹了口气，“都说了考虑一下，你总要给我考虑的时间？”
“哥哥其实就是不想和我走对吗？尹正初能教给你的，我也能教给你。”宋楚乐软着语气说。
“青青，我与他总是不同的。”
尹正初的声音也在他身后适时响起。
苏禧青一个头两个大，索性道：
“你们先分别教我一段时间，然后考核，谁教得好我和谁走，教得不好全都走开。”
“哥哥，我不会输给他的。”宋楚乐保证说。
苏禧青：“……”
看出来了。像个随时准备战斗的白色萨摩耶，平常装成微笑天使，对谁都是笑模样，一发生情况，或者不顺他心意了，分分钟变成乱咬的疯狗。
“好了，松开我的手。”
这次宋楚乐没有再坚持，而是乖乖松手。
尹正初闻言也退后一步。
从双方压制中解放出来，苏禧青抬手，轻轻揉了一下宋楚乐的脑袋，“回去睡觉，已经很晚了。”
“哥……我不是小孩。”
“哦。”苏禧青忍不住笑说，“还不如小孩听话。”
宋楚乐眨了眨眼睛，“哥哥，你喜欢我吗？”
苏禧青：“……”
他怎么跟不上宋楚乐的思路。
“喜欢的。”
长得像超大号的精致瓷娃娃，很难有人不喜欢吧……
“哥哥，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苏禧青：“……”那他把这句话收回来。
宋楚乐得到了想要的结果，便乖乖去睡觉，一副很听他话的样子。
苏禧青轻轻叹了口气，走了一个，还留下一个。
“清韵，还有什么事吗？”
“我没有不用心教你，你不要信他的话。”
尹正初声音很低，目光紧紧盯着苏禧青的脸，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情绪。
“没关系。你教什么我学什么就是了。”苏禧青不在意地笑说。
尹正初只要不故意引他入魔，不管教什么，对剑术一窍不通的他都会有长进的。
况且，就算走火入魔了，不还有李岁城在，到时他去魔界当个小喽喽，只要他不离开魔界，他就不会被正派人士追着打。
人生的容错率很高的。
“哥哥……”尹正初轻声唤他。
“听见了。”
天天青青、青青得叫，委屈了就又哥哥哥哥的……零帧转换，特别自然。
“我要去练习一下你白日里教我的心经，你先回去。”苏禧青说。
“心经回去练也是可以的，晚上就不要在外面了。”尹正初说。
“回去练？那好吧。”
老师既然开口了，那一定是有道理在里面的。
等到了屋子里，苏禧青听到关门声，才隐隐察觉一丝不对劲。
“你脱衣服做什么？”苏禧青疑惑。
尹正初站在软榻前，将脱好的外袍放到桌子上，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修长的手指再次勾上里衣，“双修。”
苏禧青：“……”
是他理解的那个双修吗？应该不是吧……如果是的话，他要怎么办？将尹正初打昏吗？
见苏禧青陷入沉思，尹正初换上一件白色外袍，露出半个胸膛，走到苏禧青身旁坐下来，柔声笑说，“哥哥……只是引导灵气而已，不是真得双修。”
闻言，苏禧青松了一口气。
不然他还真不知道以什么方法打昏尹正初为好。
苏禧青学着武侠电视剧里面的样子，盘起双腿，手指弯曲搭在膝盖上，闭上眼睛。
“我准备好了。”
沉默片刻后，苏禧青听到一声轻笑。
“青青，你在做什么？”
苏禧青：“准备接受灵气引导啊。”
难道他姿势错了？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
“青青，不必如此。”尹正初笑说。
他握起苏禧青的手腕，手指合拢，几缕看不见的灵气，顺着手臂，深入他的身体，不断拉扯引导他体内雄厚的灵气，让它们分散归位，不至于混成一团，像无头苍蝇一般，在苏禧青体内乱撞。
尹正初握着苏禧青的手腕，视线落在他削瘦的手臂上，轻声感慨说，“青青，你太瘦了。”
苏禧青：“……”
皮包骨这件事避免不了。
他倒是想胖，可这灵气除了在他体内乱撞，也不被吸收啊。
“哥哥。你难道是清水玉的炉鼎吗？”
“炉鼎？”
“吸收转化灵气，供人双修的容器。”尹正初轻声说，他眸色微暗，透着几分晦涩的禁忌。
苏禧青沉思，吸收转化灵气……这不就是充电宝吗？
——能充电，也能放电。
——移动的灵气储存装置。
不过清水玉不是人，那东西向他提供灵气，准确来说，清水玉才是炉鼎。
“我不是炉鼎。”苏禧青否认说。
炉鼎这个东西，怎么说都不算一个好东西。
听尹正初这话，对方不会要挑拨他和清水玉的关系吧？
苏禧青打了个哈气，就见尹正初温声讲述，“哥哥，你身体不好，可能就是因为清水玉……”
好，确定了。这人就是在挑拨。
苏禧青单手弯曲，趴在案几上，目光看向眼前跳跃的烛火，很是配合地说，“是吗？”
“嗯。”
“不如……”尹正初话音一顿，“哥哥试着和清水玉分开如何？”
苏禧青闭上眼睛，轻声说，“不想试。”
主动走向命运和被动走向命运两者之间还是有区别的。
体内的灵气被牵引，慢慢滋润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苏禧青昏昏欲睡，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腕被摩挲了一下，“嗯？你做什么？”
“青青很瘦，我很心疼。”尹正初垂眸，看着他认真说。
苏禧青：“……”
下次说话带个测谎仪，看看说完是自己先笑，还是测谎仪先亮。
“别心疼。”苏禧青像个人机一样回复。
苏禧青将自己的手腕从尹正初手里抽回来，“困了，想睡觉。”
“……好。”
苏禧青没留在尹正初这里，而是再次钻进李岁城的屋子。
顶着李岁城审视的目光，苏禧青掀起床上的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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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了上去，“来你这里躲躲。”
李岁城没有说什么，而是端起案几上的茶杯，抿了一口掺杂血液的凉水。
听到床边那里传来辗转的声音，知道他没有睡，李岁城状似无意地询问，“白天和尹正初学了什么了？”
“嗯。今天刚学心经。”苏禧青说。
“尹正初不会用心教你。”李岁城语气没什么起伏地陈述事实。
“哦……”他已经知道了。
“他有位天赋绝伦的小师弟，是数百万年难得一遇的天才，门中长老，有意让两人结为仙侣。尹正初也格外钟意这位小师弟。”
“为什么？”
“因为对方是天才，他也是天才。”
“……就因为这个？”没有什么感情基础吗？
李岁城看了苏禧青一眼，“就因为这个。”
本以为是琴瑟和鸣的仙侣，没想到是天才之间的欣赏。
谈到这些，苏禧青反倒不累了，翻身看向李岁城，颇为好奇地问：“那你呢？”为什么喜欢梁书情。
“什么？”
苏禧青话语一顿，忘记了，以他的身份，应该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苏禧青换个说法，问：“你有喜欢的人吗？为什么喜欢他？”
李岁城指尖摩挲茶杯，“你很好奇？”
“嗯嗯。”
见苏禧青目光发亮地望着自己，满眼兴奋，李岁城那句“与你何关”又收了回去，淡声说：“同你一样。也是因为好奇。”
好奇正派之人追捧的天才有什么好，格外想抢夺过来，然后让所有正派之人为之羞耻。
——很恶趣味。
——不过在来到秘境之前，他的确很无趣，需要做点什么，来排遣无聊的岁月。
“除了好奇呢？”苏禧青追问。
“没了。”
李岁城见过梁书情，沉迷修炼的天才疯子，与临天宗那群仗着名门弟子身份的虚名而骄矜自持的刍狗不同，那人单纯漠视众人，看似沉默无话，实则心黑手黑，倒是很有入魔的天赋。
李岁城对梁书情没感觉，只是想将梁书情抢到手里，然后让天下人为之汗颜。
“青青。”
“如果离开秘境，和我走。”
“为什么？”
没有神玉的维持，苏禧青就是只连黄阶灵兽都比不上的狐妖。
如今在清水秘境，李岁城没有能力阻止江似云几人，只能等他们取走神玉后，将苏禧青带走，好生照顾起来。
以他的能力，养只小狐狸不算难事。
“魔界缺一只守护灵兽。”李岁城说。
苏禧青：“……”让他去当吉祥物吗？
魔界总部不找厉鬼做招牌，让他这只狐狸去当吉祥物。有点意思。
“岁城，狐狸能去魔界当守护灵兽吗？”
“以前不能。”李岁城目光看向苏禧青，“现在可以。”
苏禧青读懂他目光里的深意。
他是魔尊，他的地盘他做主。
别说狐狸，就是只青蛙，只要他想，放上去也不会有人反驳一句。
“那还不错。”
这样看来，去魔界，是比去临天宗和蓝谷要好。
去临天宗要被人鄙视，去蓝谷要努力学习医术，去魔界，只需要当个什么都不用做的灵兽，便有人照顾，有人供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