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没有想到林北清会这么说，黎川很明显愣了一下。
一阵沉默过后，他开口：“三百万。”
见林北清把打开的房门关上三分之一，他哼笑一声，以更加舒适的姿态窝进那张九块九包邮的懒人沙发里，“五百万。”
林北清把门关好，重新坐回他对面的椅子上，“一千万。”
“成交。”
黎川用轻飘飘地语气说完这两个字的时候，林北清一阵肉疼。
该死的！报少了！
还不等林北清反悔，一道手机铃声响起，她下意识去拿兜里的手机，却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的手机已经没电关机了。
黎川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黑色手环，一部手机凭空出现。
林北清羡慕地看过去，果然是有钱人，连储物器都有。
储物器是人妖两届公认的大宝贝，一般只存死物，一立方米的空间储物器就要几千万。
林北清心更疼了，她果然报少了！
黎川已经接起电话起身往阳台走，“什么事？”
林北清看了他一眼，回房间锁好门，拿出今日份的药片吞下去，开始吸收周边的灵气。
灵气漂浮在她的周身，却迟迟不进入，像是遇到了阻碍。
双眼紧闭的林北清额角开始冒汗，十分钟后，她整个人松懈下来，长呼一口气。
“又没成功。”
不知道是不是修炼出了岔子，自那人离开后，她就只能通过吸取金银珠宝本身的灵气进行修炼。
什么办法都试过了，就是没有办法吸收空气中的灵气。
当初为了升到初级，林北清几乎把所有兼职都干了一遍。
如今她距离中级只有临门一脚，却迟迟无法升级，就是因为没钱买不到好的金银珠宝吸取灵气。
金银珠宝里的灵气被她吸收完，会化成粉末直接消散，她连回收都没法回收。
别人干渡妖师一行，越干钱越多。
她干这一行还得倒贴。
唉。林北清一边叹气，一边从床头柜里掏出最后一颗珍珠吸收。
吸收完，看着空荡荡的抽屉，她重重叹了口气，还是得赚钱呐。
想到钱，林北清顺势想到了家里的某个有钱人，顿时眼前一亮，起身打开门往阳台走。
黎川还在讲电话。他背对着阳台，看不起表情，隔着玻璃，声音也不太清晰。
林北清只依稀听到了什么手环，任务。
正想着，一道阴影投下，黎川拉开玻璃门，一双蓝眸微垂，语气冷淡，“你在偷听？”
“我不稀罕听。”林北清直起身子，“我同意留你住在我家了，你总得给个定金吧？”
黎川把手机扔回兜里，绕过林北清在沙发上坐下，“你想要多少？”
“一半。剩下的一半，十天后给。”
“十天？”黎川嗤道，“十天你也敢开口一千万？”
“你就说给不给吧。”
黎川冷冷地扫了林北清一眼，拿出支票本快速写完撕下扔过去。
林北清接过一看，瞬间眉开眼笑。
她把支票贴身收好，笑眯眯地问黎川，“这都傍晚了，你饿不饿？”
“不必了，我怕你下毒。”黎川站起身，“我住哪？”
林北清指了指自己房间隔壁，“那，生活用品都是干净的，在柜子里，自己换。”
黎川走进去，将门落锁。
林北清脸上的笑收了起来，重新拿出支票看。
笔锋锐利，力透纸背，是专门练过的。
这人出手大方，甚至毫不遮掩，不像是一个落魄到需要委屈自己的人。
摩挲了一下支票上的字迹，林北清皱起的眉头又松开了，无论是什么原因，总会露出马脚。
而她现在要做的，是先把五百万取出来用了，看能不能升到中级。
花五百万买的玉石，不到半个晚上就被林北清吸收的一干二净。
她的等级更加松动，却仍未突破，看来需要一个契机。
林北清将涌上来的急躁按捺住，倒在床上，翻了个身，强迫自己陷入睡眠。
第二天，林北清被一通电话吵醒。
“小清，来任务了！”是虹姐的声音，“目标在郊区。”
林北清眼睛都还没睁开，身子已经爬了起来，空闲的手抓起笔记本写下地址，“我马上去拿画像。”
挂掉电话后，林北清冲出房间去卫生间洗漱，有个人却比她还早。
黎川站在里头，显得卫生间都狭窄不少，林北清看了他一眼，抄起台上的牙刷开始刷牙。
“我等会要出去。”林北清一边刷牙，一边口齿不清地嘱咐身后的人，“备用钥匙在地毯下边，你要出门得变成原形。”
这样被房东太太发现了，她也可以胡扯自己是养了只狐狸。
“你要出去？带我一起。”
林北清漱完口，开始洗脸，“我出任务带你干什么？万一你仇家追上来，我任务不得黄了？”
黎川不置可否，“带我，我可以帮你。”
林北清抬起头，透过镜子往后看，黎川一脸认真，看不出是在说笑，他是真的要跟自己出去。
“不行。”风险太大了，林北清不想冒险，她正要讲理，黎川淡淡地打断她，“五百万。”
这是在提醒她，尾款五百万还没结呢。
“……行。”这年头钱难挣屎难吃，她早该想到的。
林北清收拾好带着变成狐狸的黎川下楼，在巷子口买了两个白菜包子，正要吃，看见黎川仰起头看她，视线直勾勾地盯着她手里的包子。
林北清背过身将包子往嘴里塞，“这是我买的，你要吃自己买去。”
黎川重新进了巷子，没一会变成人形走出来，朝包子铺去了。
林北清看了眼时间，催道：“赶紧的。”
黎川已经接过了老板递来的塑料袋，闻言看了眼林北清，“死神勾命都没有你着急。”
林北清眉头一皱，正要发作，黎川递了一杯豆浆过来，“硬塞两个包子，你不怕噎死？”
“……”吃人嘴短，林北清打算不跟黎川一般见识，“谢了。”
两人赶到督察八局时，虹姐正神色焦急往外张望，看见林北清后松了口气，“你可算来了，里头有个人也想接那个任务呢！”
“什么！”林北清一听，顾不上寒暄，飞快地挤进人群里，目标明确地冲最下边一排画像去了。
见她拿到自己说的那个任务，虹姐放松下来，这才有空看跟在林北清后边的黎川，“你是小清的朋友？”
黎川点了点头，“你好。”
“诶你好你好。”虹姐笑道，“认识小清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她带着朋友过来。”
“是吗？”黎川说，“您认识她多久了？”
“那得好几年喽！原先她住我隔壁，刚好都在这里工作，就熟悉起来了，到现在也有七八年了吧。”
七八年？黎川眸光一闪，还想再问，余光看见往这边走的林北清瞬间改了话头，“那确实很久了。”
“是啊！我们……”虹姐的话没说话就被往这边跑来的林北清打断，“姐！我抢到啦！”
“谢谢姐告诉我，不然肯定轮不上我！”林北清挽着虹姐的手，姿态亲密，“等我空了，再给你画几张符，保管好用！”
虹姐顺着她的话头说：“你的符确实好用！不过也不用给我画了，家里还有一堆呢，下次过来看看洋洋吧，他说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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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洋是虹姐的孩子，今年九岁。
“行！下周末吧，我一定去！”林北清挥了挥手里的画像，“现在我就先去做任务啦？”
“去吧去吧。”
从督察八局出来，林北清领着黎川坐公交去郊外，“你刚跟虹姐说什么呢，看她挺开心的。”
“怎么？怕我打探你的事？”黎川嗤笑一声，“我不过是想知道，自己的债主大概是个什么样的人。”
说完，黎川闭上了眼，靠在椅子上假寐。
这语气，林北清：“……你生气了？”
黎川：“呵。”
好，果然生气了。
林北清也不知道他气什么，该生气的不应该是自己吗？索性不管，学着黎川的样子闭上眼睛休息。
郊区很快到了。黎川推醒陷入睡眠的林北清，扫了眼她眼底的乌青，“你昨晚是怕我跑路，半夜起来守门了吗？”
林北清空茫的眼神在一瞬间聚焦，她还没反应过来，眼底的冷漠尚未消散，看了眼黎川并没有说话。
等司机停好车，她站起身，又是平常双眸带笑的模样，“走快点。”
黎川定定地看了她一眼，跟着起身下车。
公交车站建在郊区入口，目标所在位置靠里，还得走上一段。
林北清和黎川并肩走在铺着黄土的小道上，道路两旁是茂密的草丛，时不时传来虫子扑闪翅膀的声音。
下车到现在，黎川一言不发。
林北清有些奇怪地瞄了他一眼，“你怎么不说话了？”明明刚在车上还在怼她。
黎川侧头看她，眉头微蹙，目光专注又认真，像是要透过皮肉看清藏在暗处的林北清。
林北清开始不明所以，随着时间的拉长，黎川仍旧没有移开视线，她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面无表情地与他对视。
黎川抿了抿唇，“你……”
“嘘！”林北清打断他的话，推开他往后看，看着看着又掏出画像对比，开心道，“目标出现了！”
“对了，你刚要说什么？”林北清回头看了他一眼，视线重新落在那个叫林山的目标身上。
黎川站在她身后，张了张嘴，想说的话最终化为了眼里的复杂，随着林北清的再次询问而消失，“没什么。”
“你渡妖，就是躲在树木后边，等他自己走进往生门么？”他双手抱臂，居高临下地看着猫着腰往前看的林北清。
“你看不见他面前站了只黄鼠狼吗？”林北清头也没回，说话间手中出现了一张符纸，话音一落，她指间的符纸冲黄鼠狼的脑门飞去。
正在跟林山说话的黄鼠狼被贴了个正着，身形一僵，无法动弹，“是谁！”
“居然能定住？看来没我厉害。”林北清嘀咕了一句，直起腰自树后走出来，看向黄鼠狼对面那个年轻的男子，“林山？”
“是我。”林山看了眼黄鼠狼，把视线移向林北清，“您是渡妖师吧。”
林北清点点头，掏出身份牌和笔记本，“9月23日，你不小心跌落山坡，失血过多而亡。”
“确实摔破了脑袋。”林山摸了摸自己的头，轻叹一声，“林小姐，我画的画还在山坡下方，能劳烦您帮我送去惠山孤儿院吗，这是我答应给红红的生日礼物。”
林山是孤儿院长大的，有空便会回去，这次来郊外写生，是想画一幅画送给快要过生日的一个小女孩。
没想到夜晚走的急，不小心摔破了头，年轻的生命就这么消散在漆黑的夜里。
“行。”林北清点头。
林山感激地道：“谢谢林小姐。”
“客气了。”林北清唤出往生门，林山往前走了两步，又转身道，“对了，这黄鼠狼来找我，是问我院里有没有孩子是生于六月九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