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梁丘林问道:“准备好了吗?”


    简颜轻轻点了点头,“可以开始了。”


    再抬头时,脸还是那张脸,但她身上的气势已经大变。


    简颜虽然身穿现代装,但在场的导演和编剧都认为,她已经身处古代了。


    “臣女,谢主隆恩。”简颜鼓足勇气回答道。


    眼尾发红。任凭泪在眼眶中打转,但她控制得当,始终不曾留下来。


    剧本中这一段,姜潋是穿着褴褛的乞丐服登殿的。


    其实她是故意而为之,想要装得可怜些,激起这位未曾谋面生父得愧疚之心。


    以便姜潋能得到更多的补偿。


    爱是底层世道中最廉价的东西,她想要以此换取更多财富。


    在市井中被接走那一刻,姜潋便知道自己的生父绝非常人。


    但是从未想过,他竟然是当今圣上。


    初见时,皇帝正沉浸在寻回女儿的喜悦之中。


    或许会短暂的不将自己看作君主,而是一位父亲。


    虽未曾读过书,但是她也懂这一套不适用了。


    姜潋再不能只将自己放在儿女的位置上。


    她比起是皇上的女儿,更是儿臣,更是臣子。


    毕竟帝王家无情。


    在开始试镜前,简颜为了更加符合形象,将头发弄得凌乱,把唇上的淡色口红也全部擦下去。


    皇帝决定将姜潋接回宫,并赏赐封号后便是刚刚那句台词。


    简颜保持着跪下叩头的姿势,着实有些狼狈。


    得到首肯后,姜潋此后便是茯苓公主。她腰背挺直离场。


    转过头背对高位者那一刻,简颜变得面无表情。


    她明明在哭,黑眸里却浮现笑意。


    梁丘林小幅度点了点头,算是给予肯定。


    这段角色演出的效果需要狼狈,但不能是卑微。


    简颜看起来看起来脆弱又坚韧,合格的演员就该如此。


    这倒是突破了他的心理预期。毕竟梁丘林处于这个圈子,也多多少少听过这个女孩的传闻。


    但梁丘林是一个对电影封魔的导演。


    只有没有违法,哪怕名声烂,也一定选用心里第一顺位的演员。这何尝不是一种公平。


    梁丘林手比了叫停手势。


    他道:“服装师和化妆师,带她去试公主平常的妆造。”


    简颜心中不勉欢喜,角落里的宋舒朝着无声地加油。


    走到这一步证明,至少她对人物的理解没有跑偏,她的初试是合格的。


    裴闻仔细看着导演电脑前,刚刚那段视频的回放。


    梁丘林问他的男主角说:“她刚刚不错是吧?听说没演过戏,有天赋。”


    裴闻翻了翻后面的剧本,意外的问:“你还要让简颜试哪场?聂森儿演得太表面,其他几个人完整度也不如她,我以为你要定下来了。”


    “试初次遇见男主剧情,那场是公主灵魂的转折,如果简颜也能演出来就定她了。”


    梁丘林对戏的研究十分刁钻,容不得一点儿沙子。


    裴闻下意识蹙起眉,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他提出建议:“梁导,简颜还是新人,我帮她搭戏吧。”


    梁丘择眼底闪过一抹惊讶,但没有抬头,摆手让他也去换装。


    紧接着的下一个转镜,便是茯苓公主深处皇城中。


    姜潋初入时,很长一段时间是格格不入的。因为她是在民间底层野蛮生长的,不懂得人人口中的规矩。


    如果第一个人欺负你的时候,你保持沉默,无动于衷。那么会出现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适者生存,生存法则便是如此。


    简颜身着淡红色宫服出场,细腰上挂着一块翡翠玉佩,银色丝线在裙摆处绣着一朵朵梅花印迹。


    她的乌发如墨,带着发间一支蝴蝶流苏步摇。


    全场的人无一不为之感叹。


    编剧老师小声对梁丘林说道:“倾国倾城不夸张,我心中的茯苓就是这个样子的。”


    当第一个人出现的时候,姜潋便第一次尝到权力的滋味。


    那是她的贴身婢女。


    因为瞧着皇帝接她回宫再也没在意过她,便开始克扣银钱,捧高踩低。


    只是一个失手,姜潋杀了她,


    “春枝,你刚刚是在说我吗?”


    简颜从身后出来,微微垂头,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投映阴影,眼里划过一丝冷意。


    御花园里。


    她逼得春枝节节后退,春枝像是被姜潋逼急了,开始胡言乱语。


    简颜做了个失手推的动作后,意外摔倒在地。


    她脸上的神情有一丝慌张不安,朝着水池似乎想要伸手去抓住什么。


    这段剧本里,春枝在悲惨的呼救。


    简颜尝试了三秒后却收回手,坐在原地迟迟没能动弹。


    她和波光粼粼的水面一样,最终归于平静。


    她继续表演被人发现的场景,整个人蜷缩在角落发抖呼叫。


    “我的春枝溺水了,你们救救她…”


    侍卫们看着这样的茯苓公主无动于衷。因为诺大的皇城里,每天死的人数不胜数。


    有看不下者安慰道:“死得只是个丫鬟而已,公主玉体切莫伤心”。


    简颜呢喃道:“死得只是个丫鬟而已,我是茯苓公主。”


    再抬起头时,导演近距离看见她的眼神完全变化。漆黑的眼眸像是深谭里的死水,令人心生寒意。


    他们需要的就是那股病娇劲儿。


    此后,姜潋在开始嚣张跋扈起来。


    皇帝喜欢将脾气摆到明面上的子女,让他感觉不到权力争夺危机,对茯苓公主颇为宠爱。


    茯苓公主在其中迷失自我,享受对下人的折磨。


    这与她在进宫前的刁蛮不同,敢爱敢恨四个字从此和她失去了关联。


    按照先前沟通的,简颜紧接着试镜的就是和男主的对手戏。


    裴闻准时推门而入,他身着月牙白锦袍,腰间挂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玉冠束发,身姿卓越。


    只不过脸庞为了贴近温珣此刻的处境,略有憔悴。


    “温公子还当真想要来当我的先生吗?”


    简颜顺势坐在了椅子上,尽显上位者姿态,语气中透露着满满地嘲讽与讥笑。


    裴闻咳嗽几声,回答道:“君命难违,臣不敢抗旨不遵。”


    “从当朝太子太傅,混到我这个纨绔公主的先生,你被贬的也太厉害了。”


    简颜细长的手指玩弄着腰间玉佩,语气幽幽地戳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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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教导我了,父皇到底是多不满意你呢?我还是比较好奇的。”


    裴闻抬睫对上简颜的眼神,直接道:“太子与您并无高低贵贱之分。”


    简颜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放肆笑了笑。


    “那对于先生便为我讲讲,世间之物为何要分为珍宝和草芥呢?”


    “既然公主叫我一句先生,便是承认了我是您的老师。”


    “我的学生听讲前,必须回答一个问题。”裴闻唇边浮起一抹浅笑。


    他温文尔雅的脸上闪过严峻,目光所到之处皆是锐利。


    简颜眼底眸光微转,产生了几分感兴趣,问道:“什么问题,我回答便是了。”


    “你的名字是什么?”裴闻站在简颜身侧,神色居高临下。


    声音不掺杂情绪,凛然地说道。


    简颜还以为是什么问题,原本还猜测这个先生有下马威,结果竟如此简单。


    “我自然是茯苓公主。”她嗤笑了一声。


    温珣有些失望摇了摇头,双眼一眨不眨盯着姜潋。


    仿佛今天非要问出一个正确的答案不可。


    时间捱过一分一秒。


    剧本里描写的是从天亮到天黑也没能等到答案,姜潋是几天后想通了亲自去寻找的温珣。


    但试镜不得不压缩时间,以展示演员在这段的表现力。


    裴闻演起失望,抬脚转身离开。接下来的衔接过程,需要简颜自己发挥。


    她不能让自己走掉。即将离场时,裴闻听见身后很大的“扑通”一声。


    他回头看。


    “你不要走…我知道了,我只是…不小心忘了,我怎么会忘掉呢?”


    语气有些苦涩。


    简颜瞳孔微缩。


    她不小心被被绊倒在地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又好像大梦初醒一般。


    简颜瘫坐在地上,面前的事物变得模糊起来。她只知道用手紧紧攥紧裴闻的月牙白锦袍,指尖颤抖泛白。


    裴闻被迫蹲下,与她平时,面上闪过一丝愕然。


    “姜潋,我叫姜潋。”简颜撕心裂肺地喊道。


    她眼神空洞,再度迷茫起来,语气中含有浓烈的自嘲。


    原来刚刚模糊她眼睛的是眼泪,但一直迷糊着她眼睛的是权力。


    九岁的姜潋依靠着街道好心人的不断捐赠活下来。


    十二岁的姜潋因不满县令之子当街欺凌而与之撒泼争吵。


    十四岁的姜潋因学会了圆滑,骗得不义之人的财富,全部分给其他病残乞丐。


    十五岁的姜潋被接回宫中,册封茯苓公主。


    简颜捂住心口,感受到无尽的痛苦。


    无声质问自己:“姜潋,这些年你都做了什么?”


    眼泪一滴滴滑落。


    简颜死死地盯着自己这双手,她是白皙的。却也是双手献血的,是红的。


    “咔。”梁丘林导演发话。


    片场中一片静谧,不久后传来小震哭泣与惊叹声。


    简颜全身的力气被抽干净一般,她知道此刻自己该站起来接受点评,可不受控制。


    裴闻一边轻声安慰道:“出戏慢是正常的,不要强求。”


    一边抬手慢慢将她扶起到椅子上坐下。


    “简颜试镜成功。”导演发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