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裴苍梧说的这样坚决,薛浮云如何能不懂他对自己的心?


    若是再说连累这样的话,那才是真伤了自己同裴苍梧的夫妻之情。


    薛浮云摇了摇头,说道,“我并不是要同你说这个,我只是想问,相府那边如今是个什么意思?”


    秦二夫人还在禁足之中,但还有薛安和薛流两个公子在,这样大的事情,也该去问一问他们的主意。


    薛浮云能想到的,裴苍梧自然也是早想到了。


    他重新到了一杯热茶来,递到了薛浮云的手里,却看着她不说话。


    薛浮云有些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只得先低头饮了茶,不过带着热气的东西终究是好的,薛浮云的胃暖和了起来,连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的手也缓和了。


    她也这才明白,为何裴苍梧一定要自己喝了热茶才肯说话。


    想来自己刚才一定是一脸的苍白,吓人的很。


    裴苍梧瞧着薛浮云的脸色好了些,这才慢慢的说道,“我也是今早上才知道的这件事,便亲自去了相府见薛流和薛安两个,薛安还好,倒是那个薛流,竟是一点担当都没有,听了此事只说自己无能为力,任凭圣人处置。”


    “你还去见了薛流?”


    薛浮云倒是有很长时间没有听见过这个名字了,反应了一瞬间之后,她也跟着叹了口气,“说起来也是好笑,我父亲一辈子最疼的就是薛灵机和薛流两个,到头来最不成器也是他们。”


    裴苍梧对相府的事情知道一些,却不如薛浮云知道的那样清楚,所以薛浮云说的这些,裴苍梧一时间也插不上嘴。


    他道,“如今相府里做主的还是岳母,岳母的意思是,若是能化解这一遭灾难,不管是人还是才,相府有的,便一点不剩的都拿出来。”


    薛浮云听着这话,心中是越发的不放心,问,“如今杭州是个什么情况,我父亲的事情,当真还有救护的余地吗?那晏太师——”


    晏太师能这样做,想来早已经为自己找好了后路,所有的跟自己有关的证据便是一应销毁了的。


    既然已经闹出了民变,那圣人自然是会管着这件事。


    晏太师为官多年,又积威甚重,跟随着晏太师的人自然是会用尽浑身解数帮他开脱,倘若所有人都认定这件事是父亲做的,连证据也都指向父亲,


    在圣人看来,恶首得不到惩处,余杭的百姓如何肯罢休?那些饿困而死的冤魂又如何安息?


    朝堂之事,多的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到了那个时候,已经不是费尽心力去查清这件事真相,而是要如何平息这场本不该存在的动乱。


    既然自己父亲已经是明面上的罪人,自然是杀之,以平民愤。


    而且杀人时候的动静闹得越大越好。


    裴苍梧听见薛浮云这样的担忧,一时间也沉默了一瞬。


    许久之后,他默默的牵着薛浮云的手,说道,“如今这件事,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同你站在你一起,父亲也说了,若非有你,母亲的胸痹不说,还有我身上的毒,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家破人亡了,那里会有现在这样的和美景象?”


    薛浮云听着这话,一时间竟要落泪。


    也许是着急太过,薛浮云一时间竟觉得生气,恨恨说道,“晏太师的事,你劝过他我也劝过他,到最后却还是闹成这个样子,当真就不该管!”


    “又说气话。”


    裴苍梧叹了口气。


    这件事他刚才也算是说了实话了,如今当真是尽人事听天命,若是自己和父亲将办法都想尽了也还是没能就下薛相,那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他并非是圣人,一切宜只有尽自己最大可能想帮,他还有父亲母亲,不能将整个定北侯府都搭进去。


    心里怀着这样的念头,裴苍梧再看向薛浮云的时候,眼睛里就忍不住带上了些愧疚。


    “事情出来之后,岳父第一时间就让人安抚了暴起的百姓,如今形势已经稳定了许多,朝中人为岳父说起话来,圣人想来是愿意听一听的。”


    薛浮云抬手擦了擦眼睛里快出来的水渍,轻笑了一声,“如此,那就好。”


    裴苍梧碰了碰薛浮云的脸,道,“下午我说不得也要赶去杭州,看看哪里究竟如何了,这才好帮着拿主意。”


    两边虽是一直有书信往来,消息虽然是通的,但总是隔了些日子,到不如亲自去看看,心里也能更有把握些。


    薛浮云忙站起来,说道,“我替你去收拾东西。”


    如今她帮着做的,便只剩下这些了。


    裴苍梧忙又将人按着坐下来,说道,“你放心,东西已经收拾好了,我也只是去待一两日,很快就回来了,用不了多少时间。”


    虽是要去看情况,但京城这里也离不了人。


    虽是有父亲在,但他一个人终究是独木难支,况且圣人对这位曾经的好友兄弟,也是多有忌惮。


    薛浮云听到这话,又手足无措的坐下去,忽然间想起了什么,她看向裴苍梧,说道,“既然裴太师是奔着叫父亲顶这罪过来的,那便绝不会给父亲以生机,只是你刚刚却说,余杭一带的民乱已经平息了下来。”


    裴苍梧的眼神一凛,“你的意思是——”


    他一句话还未说完,薛浮云就接着他的话说了下去,“最好的便是裴太师此时还顾不上余杭那里,所以这才叫那里的情况得以好转,但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此举只是为了叫你们放松警惕,等咱们觉得情况好转了,说不得那些百姓就会在有心人的煽动之下重新聚到一起,且更加的变本加厉。”んttps://


    裴苍梧的面色一时间便更加的严肃,他立刻道,“我这就去给岳父写信,告诉他这种可能。”


    刚走了两步,裴苍梧忽然又顿住脚步,随后说道,“算了,还是我现在就动身去杭州。”


    索性自己都是要去杭州的,提前动身也好。


    裴苍梧的话音刚落,薛浮云又叫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