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内务府的人已经在午门外候着了, 镇远侯府的迎亲队伍停在午门外,霍霖翻身下马。
随同礼官进入宫门。
“迎亲队伍至,请新郎官亲迎公主——”礼官唱道。
霍霖随着礼官进去金銮殿中拜见皇上并递上迎书,在拜见之时霍霖余光扫过。
此时的金銮殿不复以往的庄重严肃, 而是装扮一新, 处处透着喜庆的红,圣上高居上首, 而在圣上下首的位置, 则放置着一个牌位。
底下的官员们按照文武分列而立,身旁皆是站立着身穿绣有繁复花纹的命妇服。
“新郎至, 新妇出, 行三跪九叩之礼。”
此时的殿中回响着喜庆的乐章, 霍霖起身望向门口, 一个身着绯红色嫁衣的倩影被小太子牵着款款走来。
这是他的妻。
走到霍霖身旁, 小太子把宁安的手交予霍霖手心,他眼圈略红,仿若刚刚哭过,小太子哑声道:“燕尔新婚, 鸳鸯壁合,望姐姐与姐夫能够举案齐眉, 百年偕老。”
好话说完, 小太子又小声的放狠话道:“姐夫, 我把姐姐交予你照顾,你若是照顾不好,我定会来找你的!”
霍霖明白这种姐姐出嫁的焦虑,他严肃道:“两姓联姻,一堂缔约, 我与宁安定会鸿案相庄,鱼水相谐,请太子放心。”
听此小太子才放下心来。
霍霖牵着宁安的手面向圣上,霍霖握着手中的柔夷,感受到她发热的手掌心,不由得紧紧地握了握,向她传递着安心的信号。
宁安感受到霍霖特殊的‘打招呼’方式也回应了下。
礼官看这对新人已经到位,唱道:“新人至,喜相迎,拜别父母,三拜——”
此时的宁安与霍霖已经牵上红缎,两人依照礼制拜别圣上。
礼成,在上首的皇帝手中拿着迎书看着霍霖,沉声道:“鸳鸯比翼,鸾凤和声,今朝你与宁安喜结良缘,为大喜之日,你定要真心对待宁安。”
霍霖叩首坚定道:“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鸿案相庄,微臣定不负圣上之托,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1]
圣上看着这一脸庄严肃穆的人,想到他往日所做的事情,终于笑道:“朕信你。”一挥手,道:“宣旨。”
站立在圣上身旁的礼官麻利的掏出袖中的圣旨,宣布道:“奉天承运,皇帝制曰:紫箫吹月鸳鸯比翼,天风玉宇鸾凤和声,为欢庆此日天成佳偶,特赐宁安大公主嫁娶最高仪仗,命妇随行,禁军开道。赐霍霖良田五十顷,金银两箱。
望你夫妻二人诗题红叶,琴瑟友之。
钦此——”
圣旨宣布完毕,霍霖突然被这突然的赏赐惊讶得呆愣片刻,随后就感觉到红缎被轻轻扯动,耳边听到那头的宁安叩头接旨:“儿臣接旨,儿臣宁安定不负父皇所望。”
霍霖虽然惊讶于这份突如其来的赏赐,但还是接旨道:“微臣接旨,定不负圣上所望,待宁安以真心。”
听到这话,台上的皇帝笑了下,台下的众位大臣也纷纷露出笑容,皇帝提示道:“你可叫朕父皇。”
突然真多了个爹,霍霖一咬牙,声音洪亮道:“儿臣接旨!儿臣霍霖定不负宁安!”
台下众人都憋不住笑了,随后在礼部尚书的开头引导下,众位大臣齐声向圣上恭贺道:“恭贺圣上喜得贤婿,祝贺宁安公主与霍大人琴瑟和鸣皆美满,宜室宜家五世昌!”汇聚成声浪在殿中回荡。
霍霖看向手执团扇的宁安侧脸,此时的宁安眉眼低垂看不出情绪。
霍霖也不在意对方有没有听到,小声道:“福慧前修得妇贤,缔得今生美满缘,我霍霖此生定不负你。”
霍霖说完便转头,没有看到被团扇遮住脸的人把视线转向他,一时间眼里映满了他。
家庭美满的一品命妇搀扶着宁安,宁安团扇遮脸迈出殿门,坐上早就准备好的车架,放下珠帘。
灯炬前引,禁军在车架的两侧为队伍开道,霍霖领着霍家族人打头,宁安的车架被护在中间。
后面则是小太子与众位皇子骑在马上送行,最后的就是朝中陪送的命妇和宗正寺等官署领着其他达官贵人的夫人乘轿随行。
送嫁的队伍浩浩荡荡,惊呆了十几年没有见过公主出嫁的京城百姓。
“这公主出嫁都这个排场?”有不明就里的百姓问道。
旁边的人回答道:“应该只有大公主是,毕竟是圣上最为宠爱的中宫嫡出长女,圣上都说了要内务府和礼部以嫁娶最高仪仗来行这次的成亲礼。”
送嫁和亲迎的队伍绕京城一圈,终于在吉时到达镇远侯府,此时的镇远侯府张灯结彩,喜庆的氛围直冲云霄,外面还有小厮在分发铜钱,据说城外还有在进行免费的布施和医治百姓,力图把喜庆的氛围传递给每个人。
霍霖上前立在轿前,依照礼俗迎出宁安。
礼者唱到:“新郎搭躬,延请新娘。”
珠帘被两旁的侍女打开,霍霖伸出手,宁安手臂轻抬搭在上面。
柔夷握在手中,霍霖觉得他握住的是一份责任。
牵着宁安走进正门,这时候的霍家人都在此迎接这对新人,同时在的还有来镇远侯府庆祝这场婚宴的宾客们。
众人簇拥着这对新人进入大堂。
礼者唱到:“亲迎已至,灯烛辉煌,新郎新娘齐登花堂,拜天地,拜高堂,拜堂礼,起——”
在众人的瞩目下,霍霖和宁安随着礼者的唱声开始准备拜堂礼,因为宁安的公主身份,无需跪拜,只需俯身即可。
“一拜天地——”
两人身体微俯拜天地,感恩天地守护养育,感谢天地让让他们相聚。
“二拜高堂——”
两人转身面对着镇远侯夫妇俯身,以新人的身份。
“三拜高堂——”
两人面对面俯身,余生多多指教。
“送入洞房,行合卺礼。”
霍霖牵着宁安的手慢慢走入自己的院中,后面是一众想闹洞房却只能矜持着的霍霖与宁安的亲友们,众人一路走着直至到了房间里。
霍霖已经很久没来这个房间了,毕竟这里最近都作为婚房被装饰着。
此时的房间里门口贴喜联,上书‘嘉偶天成拜高堂,宜室宜家五世昌’,横批‘鸿案齐眉’。
而里面的窗户里也都贴上了大大的喜字,各种物品上基本上都贴上了喜字,加上这大红花烛和红被子,整个房间红彤彤,喜庆得很。
霍霖牵着宁安做到床上,问道:“刚刚的路远了点,你先坐下歇息下吧。”
宁安依言坐下,霍霖坐在她的旁边。
在一旁一路陪着宁安过来的全福人羡慕的说道:“这驸马爷真是贴心,宁安公主以后有福了。”
霍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重头戏来了,在一旁的宾客不住的催促着霍霖:“新郎官快念出你的却扇诗。”
霍霖看着团扇上面的凤纹,突然非常想知道这团扇后的人现在的状态,他笑道:“莫将画扇出帷来,遮掩春山滞上才。若道团圆似明月,此中须放桂花开。”如果说这团扇似天上明月,那还是要让扇后的桂花盛开啊。[2]
众位宾客齐声欢呼:“此中须放桂花开,霍兄好!”
心情激荡下,霍霖又相继念出了其他却扇诗,随着最后一句话落,面前的团扇终于被它的主人放下。
霍霖望向面前的人,在绯红吉服的映衬下,她更美了。
宁安对着霍霖嘴角微弯,笑了。
霍霖看到这人笑也想笑。
全福人看到扇已却下,过来把宁安的衣角压在霍霖的袍襟之上,
全福人也不废话浪费这**,依照礼俗唱道:“三生石上注良缘,恩爱夫妻彩线牵,匏瓜剖二,夫妻一体,行合卺礼——”
霍霖和宁安各自手执着盛了酒水的卺杯,红线相连,两人仰头喝下。
霍霖只觉得这酒不似之前喝的酒香醇,而是有股苦味。
“匏瓜剖二,夫妻同体。卺苦酒苦,同甘共苦。音韵调和,琴瑟之好。彩线相牵,姻缘一连。合卺礼,成——”
合卺礼成后也不可能闹洞房,宾客皆给两位新人送上祝福就撤了,**苦短,他们可不想在这里浪费两位新人的时间。
宾客走后新房里就剩下新鲜出炉的小夫妻两人。
霍霖舔感受着口中残存的卺酒味,看向宁安率先开口道:“我有让小厮准备了吃食,要不要我帮你卸下头上的钗环。”霍霖看到她头上的钗环第一眼就觉得重,也难为她戴那么久了。
自己的夫婿有这份心宁安怎么会拒绝,她笑道:“嗯,我正愁看不到头上的钗环不方便卸下来呢。”
听此霍霖便带着他来到梳妆镜前,小心翼翼的卸下钗环就怕弄疼自己的小媳妇儿,完全忘记了守候在门口的丫鬟可能比自己技术熟练一百倍。
等卸下全部钗环给她梳顺,霍霖把外面的丫鬟叫进来替宁安梳洗,趁着这段时间霍霖也出去同父母亲招待了下宾客。
经过梳洗,宁安不复刚刚的端庄艳丽,多了一分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霍霖乍一看都挪不开眼。
霍霖掩住心中弥漫出的奇怪情绪,招呼宁安来吃点儿东西。
此时夜色还已深,即使未深外面的一切明显已经和两个新人无关了。
吃完东西的两人坐在床沿,此时房间里就只剩下两个新人,紧张的样子让两人不由自主的笑出声。
霍霖看着她笑道:“我同你说下我家中的情况吧。”
宁安笑着点头。
于是两人就着镇远侯府的人员结构说了起来。
夜色渐深……
卺酒夜聊春色艳,洞房花烛夜光明……